第124章 患得患失

清九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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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云相的病逝让云谨言悲痛万分,本就伤重未愈,勉强撑到葬礼结束,他也一头倒下了,连日高烧不退。

    我能体谅他的心情,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那个人也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个虎视眈眈充满阴谋与艰险的世上。

    认真算起来他还有亲叔叔,亲姨母,可惜这样的亲戚还不如没有,他亲叔叔勾结乌国阴谋害死了他父亲,篡夺了皇位。他亲姨母指示南疆的梵冥给他下蛊害得他吃尽苦头,还间接地害死了他外公。

    云谨言的病情很是凶险,莫伤在他卧房里守了整整两天不敢离开。他身上烧得火烫,手脚却是冰凉的,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却怎么也暖不过来。

    他是个极安静的病人,只有在烧得糊涂的情况下,才会低低地呓语。我只听见过两次,一次他喊了一声“外公”,另一次喊了声“娘亲”,声音小小的,即便是昏迷着也带着谨慎和小心,仿佛生怕别人听见,偷偷唤一声。

    这么多年,他该是怎样压抑着自己,管自己的外公叫爹,娘亲叫大姐姐。我记起在西山皇陵的地宫里,他抚着先帝的灵柩,幽幽地说了一句,“我都没有见过他。”当时我还想,一个姐夫,没见过就没见过吧,如今才知道那是他壮志未酬英年早逝的父亲。

    老云相下葬后的第五天,云谨言在屋子里烧得昏天黑地。好在莫伤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等着慢慢恢复。我略感放心,在他吃药的间隙打了盆温热的水,绞湿了一块柔软的布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和脸颊。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神情有些迷茫,面颊也因高烧而红红的,看上去呆萌又可爱。我赶紧喂他喝了两口温水,手揽着他的脖颈抬起他的上半身,依旧感到他的后颈热得烫手。喝过水他清醒了些,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忙着倒水,热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忙碌的身影,好像生怕他一错眼珠我就会不见了一样。

    我将热好的汤药端到他床前,他瘪瘪嘴,将头扭到里面。我只好放下药碗,又扶起他,在他背后放一个枕头让他靠着。我扶他起来的时候,他的脸正对着我的脖颈,呼出来的炙热的气息都喷在我颈间。我有种错觉,觉得他的嘴唇都快贴到我的皮肤上了,尴尬中一松手,将他扔在枕头上。

    他抿着嘴表示无声的谴责,好像我虐待他一样。我无视他委屈的目光,在他旁边的床榻上坐下,替他将被角压严,这才端起药碗,用汤勺舀了一勺,吹凉了喂到他嘴边。他苦着脸往后缩。

    “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吃药怎么会好?”我难得的耐心耐意。

    “不好就不好。”他赌气道。见我不理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等我病愈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最受不了他这副可怜相,忙表忠心道:“怎么会呢?我能上哪儿去?来,先把药喝了。”说着又往前递了递汤勺。

    他依旧躲避,“那你保证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我身旁。”

    “好!”我正专心地用勺子跟他的嘴对接,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他眼角眉梢惧是笑意,张嘴衔住了汤勺。我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许下了不能实现的诺言,一时怔住。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显得异常的温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且放下心来,把你的心交给我,我定不负你。”

    我的心狂跳了一下,这样的话语太美妙,差点儿让我把持不住。我故作不经意地抽出我的手,舀了一大勺药塞到他嘴里,看着他瞬间皱成一团的脸,“先养好你的病再惦记别的吧。”

    “我是真心的。”他幽幽来了一句,因我的敷衍而不快。

    “是吗?花名在外的国舅爷真心地爱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丫鬟。”我用调侃来缓解我的不安,“那你觉得我是才情堪比京城的大家闺秀,还是美貌胜过烟花柳巷的绝色花魁?”

    “那些花名都是逢场作戏罢了,骆氏一直盯着云家不放,我不如此早就惹祸上身,更没有机会为我娘亲报仇。”他急着向我解释。

    我忽然想起曾经有个男人对我说过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遮人耳目,结果他逢场作戏地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见我突然落寞下来的神情,云谨言也敏感地感受到我的思绪,他垂了眼帘轻轻道:“我跟别人不一样,为何你总不信我?”

    我打起精神将剩下的药喂到他嘴里,“我不想瞒着你,我是很喜欢你。我看不得你生病受伤,更看不得你伤心难过,我恨不得将你所有的伤痛都转接到自己身上。”

    我微笑着轻抚了一下他的脸,从他的眉梢一直划到唇角,我深深地看着他略带迷惘的眼睛,“你这么好,喜欢你实在是件身不由己的事儿。但是感情这件事不是光喜欢就可以决定在一起的。我确实有很多的顾虑。”我顿了一下,直言不讳道:“你也知道我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虽不至于用‘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来形容,但是这段经历会让我再次全身心地投入感情的时候更加谨慎。而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绝对不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所以你看,你要想清楚,愿不愿意为了我这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他目光温柔又无奈,抬手学着我刚才的做法,从我的眉梢一直划到唇角,“你这个患得患失的女人。还要我怎样你才肯信我?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这是他的承诺吗?我一时愣住,他已经抬手将我拥到怀里,他的怀抱带着炙热的温度,让我的心口都发烫,我贪恋他的怀抱不愿起身,枕着他的肩膀哽咽道:“傻瓜,我有什么好?”

    他抚着我的后背,“心之所向,无一不好。”

    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我,我脖颈上挂的星冢被夹在了我们之间,硌碰到我,我眼神一黯,硬下心肠推开他,“给我点儿时间,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下午的时候云谨言再次烧了起来,人都昏昏沉沉的。侍从通报小云皇后前来国舅府探望国舅爷。

    我想了想,让莫伤看着云谨言,独自来到国舅府迎客的清风堂。

    云惜瑶已经坐在了大堂的主座上,一身石青色绣银凤的宫装,头上是翡翠八宝凤钗,鬓间一朵白色的绒花显示着为父守孝。

    清风堂里静悄悄的,显然小云皇后已经遣走了其他人。我走到大堂中央跪拜行礼,小云皇后端着茶盏,根本没有抬眼看我。我也不着急,跪在地上心中数羊,她自己跑过来的,肯定会耐不住先开口。果真,在我数到一百三十六只羊时,她悠悠开口了,“听说本宫的弟弟生病了。”

    我心中冷笑,知道云谨言生病了却不急着去看他,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不用问那就是来找我的呗。嘴里仍恭敬道:“是,国舅爷因悲伤过度而一病不起。为人子女自是期望父母长命百岁,有几个人能够心硬如石,对亲生爹娘都不亲不孝。国丈本是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的,任是谁也想不明白他老人家怎么会突然离世。娘娘您说是不是?”我还是忍不住刺了她一句。她把她自己亲爹都气死了,还有脸跑这儿来!

    小云皇后重重地放下茶盏,隔着那么老远,我都能听见她喘粗气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本宫也想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就伶牙俐齿了起来。”

    “娘娘谬赞了,青芜不过有感而发。”我淡淡道。这里是国舅府,清风堂周围都是国舅府的侍卫,我不信她敢在这里把我怎么样。再者如今朝中正是千钧一发之时,叶归霆要把皇位禅位给叶澜修,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儿,礼部都开始着手禅位大典了,她要操心惦记的事儿多了,犯不着在这当口对付我这个在她眼里无足轻重的人,搞不好再把云家的事儿抖落出来,她更是得不偿失。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哼了一声道:“倒是本宫一直小窥了你,真没料到你竟有此等手段,先是勾引本宫的儿子澈儿,又搭上了太子叶澜修,如今竟然连本宫的弟弟都不放过。”

    这话我不爱听,叶澜修和云谨言也就罢了,我什么时候勾引过叶澜澈了?即便是以前的夏青芜,那也是跟叶澜澈两小无猜,互相爱慕,到了她嘴里却是如此的不堪。我忍不住替原主夏青芜反驳,“青芜并非像娘娘所言那般水性杨花,实在是身不由己。青芜本是跟三殿下青梅竹马的,谁料被娘娘送到了太子府,为娘娘的宏图大业略尽了一分薄力。”

    最后一句已是语带讥诮,我在她面前已然不用装孙子了,再装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索性图个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