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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初五的时候,卫修亲自拜访宋国维宋老爷子,为了防止宋老爷子又去逛街了,卫修专门赶在一个大清早,在门前站了许久直到宋老爷子老伴出来倒垃圾,才发现门前竟然站着前天跟着孙老来拜访的小伙子。
“哎呀,小伙子怎么站在这啊?”宋老爷子老伴丁老太一脸惊讶。
卫修腼腆的笑了笑道:“那个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宋老爷子,刚到这发现来太早了,怕打扰宋老爷子休息就没敢敲门,那个……宋老爷子起来了吗?”。
丁老太看着卫修冻着鼻子微红的模样,心中就是一软,好歹也是孙老的得意门生,为人还这么谦虚,实在不容易。
“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睡眠,赶紧进来吧,他啊,早上五点钟就醒了。”丁老太赶紧招呼。
卫修看着丁老太手中的垃圾袋道:“我先帮您把垃圾丢了吧!” 说着赶紧抢下丁老太手中垃圾,跑出去把垃圾丢了,这才呼哧呼哧的跑回来。
等到卫修回来的时候,宋老爷子披着土里土气的大衣出现在门前。
“宋老爷子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寒。”卫修很是客气。
宋老爷子打量了一眼卫修,他知道这个小子可不像老伴口中夸的那般懂事乖巧,懂事是懂事,乖巧恐怕就是伪装的了!
别看宋老爷子已经退了下来,但是政局上的动向他恐怕比很多京官看得都清楚。卫修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干掉高家千年王八这件事,可是令太多太多的人为之震惊!
“身子骨没那么脆弱,赶紧进来吧,下回来我这不要不好意思,直接敲门就好了。”宋老爷子看起来很是和蔼。
“哎哎!”卫修赶紧应下,跟着宋老爷子进了房间。
主宾落座之后,丁老太给卫修泡了一杯碧螺春,卫修赶紧站起来接过来,谦卑的姿态看得丁老太直夸卫修真礼貌。
卫修与宋老爷子寒暄几句,聊了两句题外话之后便转入正题。
“宋老爷子很抱歉这么早过来打搅你,实在是最近碰上一事把我为难住了,也怪我太年轻没啥经验,所以就想过来借用一下您老的经验智慧。”卫修将经验两个字咬得有些重,这个语气或许一般人听不出来,但是卫修相信宋老爷子肯定能听出来。
果然宋老爷子来了兴趣道:“哦?你可是孙老得意门生,什么事情能把你难为住啊?”
“那我就畅所欲言了!”卫修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玉握搁到桌子上道:“宋老爷子您瞧这玉握是真品吗?”。
宋老爷子看到这玉握的一个瞬间,瞳孔忽然微微一缩,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卫修,只是此时的卫修似乎害怕被他看出破绽似的,眼观鼻,鼻关心,丝毫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下宋老爷子有些惊疑不定起来,卫修是孙老的得意门生,本身地位也颇高,这种事情不好推脱,无奈捡起玉握略一查看,耍起了太极道:“高足师出名门,战绩彪炳,不会连这一个玉握也分辨不出吧?”
见到宋老爷子将皮球踢回来,早有准备的卫修含笑道:“区区一个玉握自然看得出来,正是因为看得出来,这件事才让我为难啊!”
这下宋老爷子越发有些惊疑不定起来,道:“我和孙老也算是多年老友,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别打哑谜了。”
“哎,是是。”卫修赶紧应道:“事情是这样的,这枚玉握是我在护国寺文化广场淘的,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这件事说出来可是有些丢人,我都没好意思跟孙老说。”
说到这,卫修又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玉握道:“当时我在那地摊上最先看到的乃是这枚玉握……”
宋老爷子看到卫修再次掏出来的玉握,瞳孔不受控制的急剧舒张,心跳都快了一个节拍。这玉握简直和他中套买下的玉握一模一样,这岂不是说……
随后卫修将宋老爷子中套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这个故事的宋老爷子就变成了他卫修。卫修自称自己以为捡了个漏子,废了半天劲买下这枚真的玉握,结果反而中套,为了凑足一套,不得不高价买下第二个玉握。
不曾想,当时由于得知自己被人设计中套怒气冲天,就没细看第二件玉握,结果一到家才发现第二件玉握竟然是假的,这才惊呼上了连环套。
故事说到末了,卫修满脸苦笑的道:“说起来我捡漏子的经历不少,也算经验丰富,然而这次却偏偏因为这经验丰富而被设计中套,真正说起来还是经验匮乏的缘故啊!”
卫修前面说自己经验丰富,后面又说自己经验匮乏,看起来似乎有些前后矛盾,然而这话却并不矛盾。
话题到此,宋老爷子还能怎么接?也唯有用长辈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卫修几句。
卫修感激于宋老爷子的安慰与教导,最后提出将真的玉握送给宋老爷子,自己留下那个赝品玉握用来自警!
面对卫修的送礼,宋老爷子没有拒绝,不知道是因为退下来少了一层顾忌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卫修向长辈“取经”完毕之后,也就告辞离去。
在卫修刚刚离开宋老爷子的房子,刚下一个楼层的时候,迎面忽然走来一名年轻男子,这男子看到卫修顿时露出一丝惊讶道:“咦,好巧啊!哥们还认识我吗?”。
卫修看到这年轻男子也是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抢车位撞了他车屁股的那位。
“当然记得,是挺巧的啊!”卫修笑着应道。
两人站住脚步,闲聊了两句,这次两人都没提上次撞车的事情,没提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两人心中,那种程度的撞车实在不算是什么事儿。
聊了两句,两人也就各自分开了。
……自卫修离去之后,宋老爷子一直笑呵呵的面孔逐渐沉了下来,眼神阴晴不定的思索良久,半晌忽然幽幽吐了一口气。
卫修莫名其妙的过来讨教,虽然自始至终没提到他宋国维打眼的事情,但是字里行间说得都是关于他打眼那件事啊!关于这点,吃过的盐比卫修吃过的面还多的宋老爷子可不会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也就是说,他打眼的事情恐怕已经被卫修这小子知道了,恐怕还是被他亲眼瞧见。于是这小子拿这事做起了文章,分明就是再说:瞧瞧你一个老前辈,眼光犀利的一眼就认出极品汉八刀玉握,还不是被人设套坑了?经验主义有时候也会害死人的!
这是在绕弯子告诉他,关于大雪山脉大青山考古一事,经验,并不是绝对必备要素!
宋老爷子想得还不止这么多,如果卫修仅仅是如同《说宛·正谏》中那个年轻侍卫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劝诫吴王也就算了;宋老爷子担心的是,卫修拿这件事作为把柄!
没错,就是把柄!玩了一辈子政治的宋老爷子,深谙人心之阴暗。别看他风评如何如何的温和,这温和也只是他对于敌人的政策善用软刀子罢了!
如果卫修将这件事散播出去,那么他虽然谈不上晚节不保,但是也终究是一件丢人事情。这对于一个强势的老干部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不过,卫修在最后偏偏将真的玉握留了下来,这其中暗示很明显,真的玉握留给你,等于自动帮你补全了这件事,以后你完全可以将对玉握拿出来炫耀,而无任何后顾之忧。
对此,宋老爷子难道不做出点表示?
难道真的让这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子,率领一个几百人的考古队?
就在宋老爷子心理挣扎之际,房门咚咚咚被敲响,丁老太放下手中活计,过去开门。
“哎呦,是小杰啊,怎么想起来来奶奶这了?”丁老太高兴的声音传来,令宋老爷子脸上的阴郁瞬间散去,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
敲门的正是宋老爷子的嫡孙宋梓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