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宠(二)

十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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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意合意,奴才谢娘娘赏赐。”

    王禄高兴的收了下又谢了回恩,指了其中两匹宫缎道:“这两件是皇上答应赏给初夏初晴两位姑娘的,嘱咐两位姑娘好生伺候着娘娘。”

    初夏初晴闻言,忙一脸欢喜的跪下谢恩:“奴婢谢皇上隆恩。”起身后,跑去各接下一匹,欢喜的瞧着。

    楼心月见初夏初晴有了赏赐,便向袭若和李义道:“你们俩也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再挑些拿去分给其他人,剩下的都登记起来,收入库房。”

    两人高兴的磕头谢恩,各自挑选去了,又拿了几样小玩艺分给下面的人。

    清点登记时,袭若突然拿了匹罗缎,喜道:“旁的都不说,单这匹可是最稀贵的冰烟罗,质地冰滑如丝,轻柔如烟,十分稀罕。待到夏日炎炎的时侯,裁制睡袍,或是中衣,穿在身上,那是极凉爽的。”

    李义也上前说道:“正是呢,奴才也曾听说过这冰烟罗,听说是冰蚕丝所织,每年最多只能织出十二匹,再剔除有瑕疵的颜色不正的,最后进贡的不过数匹。而就算是有瑕疵的,都是捧着银子都买不来的。”

    楼心月伸手摸了摸,确实很滑,而且很软,很轻薄,便道:“既如此,那便另外存放了,待日后裁衣罢。”

    “是。”

    袭若应了,又继续整理去了。

    而后的两日,欧阳墨轩依然宿在千禧宫,倒真应了那句三日专宠的话。

    三日后,天还未明,流水的花轿从皇宫东门出去,按封位不同,往各美人的府邸而去。

    今日,众美人将会一同入宫,后宫又将多出三妃四嫔四芳仪,再加之宁妃,淑妃,贞嫔,何芳仪、纪芳仪,从今以后,后宫便热闹了。

    天盛朝祖制,新后入宫三日为喜日,众妃嫔可不必请安,三日后,各宫嫔妃无故必须依例请安听训。新妃嫔入宫,也需要先向皇后请安听训后,方才安排侍寝。

    按规矩,今日就该是众妃嫔请安的日子。一早,用了早膳后,袭若便来回禀:“娘娘,各宫嫔妃都已在朝阳厅侯着了。”

    “知道了。”

    楼心月淡淡的应了,便领着众人向朝阳厅而去。

    到了朝阳厅,果见嫔妃皆已到齐,一见她来,忙起身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坐罢。”

    楼心月含笑的扫过众人,在主位上落了座。因是第一次嫔妃请安,特着了朝服与凤冠,更显雍容华贵,威严不可侵犯。

    “谢皇后娘娘!”

    众人谢了恩,这才起身,按各自的位份入了座。

    楼心月放眼看向众人,唇畔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右手第一位的是淑妃,今日的她着了身朱砂红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相比那日在祥福宫见到时收敛了几分,脸上扬着得体的笑意,依然风情不减。

    她的下手依次是何芳仪和纪芳仪,何芳仪着了件粉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了朝云髻,斜插了支错金芙蓉簪子,当真如出水芙蓉般。

    纪芳仪则着了件淡绿色宫缎素雪绢裙,袖口上绣着淡粉色的牡丹,胸前是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纤细轻盈,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是空着,原是宁妃所坐,如今她仍在静养,欧阳墨轩特赦她不必前来请安,让她安心养好身子。

    其后是贞嫔,相比旁人,贞嫔的姿色略逊一些,却也是眉目清丽,别是一番雅致。她的穿着亦是淡雅,着了件湖水绿色撒花烟罗裙,梳着堕马髻,斜插一支珍珠碧玉簪子。

    第一次训话,楼心月有意将姿态放低,语气和缓道:“今日是各位姐姐初次请安,本宫也无别话可说,只望日后各位姐妹间相处和睦,各宫恪尽职守,不要让皇上烦忧。”

    众人忙又起身,行礼道:“谨尊皇后娘娘教诲!”

    “起来罢。”

    楼心月看了看众人,从此次请安来看,众人对她倒还有几分敬意。如此看来,欧阳墨轩这几夜倒是没有白来,只是,这敬意背后的敌意又有几分,怕就难以猜测了。

    无话再训,便向众人道:“好了,本宫还要去向太后请安,大家就都散了罢。”

    众人忙起身,行礼告退:“臣妾告退!”

    看着一干人退下后,楼心月这才从椅子上起身,望向厅外,轻轻的叹了口气。

    初晴见了,却是笑道:“娘娘怎么好端端的叹起气来了,奴婢瞧着娘娘今日表现的十分威严却又不失宽厚。”

    楼心月微扬起嘴角笑了笑,并不言语。

    来到详福宫,却听说太后凤体欠安,吩咐免了各宫请安。楼心月心下疑惑,按理,今日是太后移交掌管后宫之权的日子,如今她却躲着不见她,看来,这掌管六宫之权,怕是没那么容易得到了。

    回了宫里,一时无事,楼心月便捧了本书,坐于西间暖阁上看着。眼睛看着书,心里却无端的乱了起来。

    重重的叹了口气,随手将书掷在案上。一直以来她不都在等着这一天么,为何如今心里却是如此的乱呢?

    “娘娘。”

    袭若奉了盏茶进来,劝道:“娘娘看了一上午的书了,喝口茶歇会罢,奴婢让人备些点心。”

    楼心月拜了拜手,“不必了,本宫吃不下。”

    抬头看向窗外,就见春风拂过,吹落了树上的花朵,花掰在空中轻盈的打着转,而后落入地上的草丛。

    心里忽然无端的生出几缕怨气,看着花也不顺眼起来,道:“这花开的也不好,这才几月的天,便落了。”

    初夏忙道:“起风了,奴婢把窗子关上罢。”

    “不用了,关上了屋里又怪闷的。”

    初夏只得不再说话,明知她家娘娘是心里烦闷所致,又不知从何劝起。

    袭若见此,微微含笑,缓声道:“坐了这么久,娘娘想是闷了,不如奴婢们陪娘娘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初晴闻言,忙也道:“是啊,奴婢听闻御花园的花开的极好,很多都是常人不能见到的品种,奴婢真想去看看呢。”

    楼心月知道她们是有心想宽慰她,不好薄了她们的心,便道:“好罢。”

    一行人往御花园去,一路遇到的宫人无不行礼回避。来到御花园,果见百花齐放,好不艳丽多彩。

    初晴自是欢喜,如见了花的蝴蝶般,满园子跑着,楼心月却无心去赏,前世,这些花她都赏遍了,如今,于她毫无新意可言。

    袭若本是性子沉稳的,只静静的搀着楼心月,正走着,就听花丛后有人在说话:“今日各宫妃嫔就都入宫了,以后后宫可有得热闹了。”

    “是啊,如今皇后正春风得意着,我倒要看看,过了今日,她还怎么得意。等各宫的新人都到了,皇上岂不捡着新鲜的采。再说了,她的姿色也真算是一般,真不知皇上为何会立她为后。”

    楼心月听出是何芳仪和纪芳仪的声音,只静静的听着。初夏初晴却是一脸的恼火,袭若见了,刚要出声制止,却被楼心月拦住。

    却听何芳仪又道:“还不是看在楼将军的面子上,楼将军坐拥军权,皇上自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我听说,太后其实一直属意的都是上官云梦,只是,不知为何,却被皇上说动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太后无非也是顾忌楼将军的军权。”纪芳仪说着,忽又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皇后入宫前曾被人掳走过,一夜未归,那一夜到底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啊。说好听的是被掳走,其实,指不定是和哪个野汉子幽会呢,是不是清白之身,都很难说。”

    旁的楼心月都可以不在意,唯独关于那夜的事,她心里一直憋着气,听到这里,脸色已冷到了极点。

    袭若也再听不下去,厉声道:“谁在胡说?”说话间已走了出去。

    何芳仪和纪芳仪一见是楼心月等人,脸色顿时如中了寒毒般,铁青一片。楼心月看着她们,冷冷一笑:“两位芳仪当真是闲的紧啊,只是,再闲也该知道‘背后莫论他人闲’这句话。”

    何芳仪和纪芳仪早已慌了神,扑通一声,双双跪地,连连磕头道:“嫔妾该死,求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

    楼心月冷冷的看着她们二人,笑容中别是一番冰冷,“你们以为还有下次么。”说着向身后道:“全都给本宫带走。”

    话音一落,忙有几个侍卫上前,将何芳仪和纪芳仪押了起来,二人只吓得双腿发颤,站都站不住,任由着侍卫在地上拖着离开。

    回到朝阳厅,侍卫将二人往地上一扔,便退了下去。楼心月坐于主位上,冷冷的看着她们,只见她们的发髻早已松散,衣裙也甚是凌乱,再不复请安时的貌美如花。

    见楼心月看着她们,二人忙又磕头求饶道:“嫔妾该死,嫔妾一时鬼迷了心窍,胡言乱语,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嫔妾这一回,嫔妾发誓,日后必定誓死孝忠皇后娘娘。”

    “孝忠?”

    楼心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们,“本宫可受不起二位姐姐的孝忠,二位姐姐方才不是说了么,过了今日,看本宫还怎么得意。这句话倒是警醒了本宫,既然如此,本宫何不趁着今日好好立立规矩,也好让后宫的其他姐妹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什么叫敬重二字。”

    二人见楼心月心意已决,知道她们这次怕是逃不过一劫了,也不再求饶,只是一脸惧怕的看着楼心月。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了声高唱:“皇上驾到。”

    二人心里顿时燃起希望,忙回头看向门外,就见欧阳墨轩从门外走了进来。

    楼心月见了,从座位上起身,迎了上去,行礼道:“皇上万安!”

    “起来罢。”

    欧阳墨轩伸手扶起她,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何纪二人。楼心月在他的旁边坐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说罢,怎么回事?”

    欧阳墨轩语气平淡的问着,表情亦是平静,看不出喜怒。楼心月知道他是在问何纪二人,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们。

    “嫔妾……嫔妾……”

    二人自知理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欧阳墨轩也不着急,只静静的等着。

    “嫔妾……”

    纪芳仪终于慢慢的说了起来:“嫔妾和何芳仪方才在御花园里赏花……”

    欧阳墨轩不悦的蹙了眉,冷冷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些。”

    纪芳仪顿时吓的不敢再说下去,欧阳墨轩又看向何芳仪,道:“你来说。”

    何芳仪心下一惊,半晌,才断断续续道:“嫔妾……不是有心……要议论皇后娘娘的,嫔妾只是……只是……”

    “好了。”

    欧阳墨轩不再听下去,冷冷道:“背后非议一国之母,不敬,皇后是后宫主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却在背后议论她,不忠,乱传谣言,扰乱宫闱,不义。如此不敬不忠不义之人,朕还留你们在后宫,岂不祸乱朕的后宫。”

    “皇上……”

    何纪二人闻言,顿时面如死灰,一脸恐惧的看着欧阳墨轩。

    欧阳墨轩却并不理会,向外面吩咐道:“来人,何氏纪氏背后妄议皇后,扰乱宫闱,着废为庶人,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冷宫。”

    何芳仪闻言,一条命已死一半,顿时瘫倒在地。纪芳仪则忙跪爬着上前,拉着欧阳墨轩的袍裾求道:“皇上,皇上,嫔妾知错了,求皇上饶了嫔妾,嫔妾再也不敢了。”

    欧阳墨轩冷冷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惜,抬脚一踢,便将她踢了开去。抖了抖锦袍,起身道:“朕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妄议主上。”

    “皇上……皇上,求皇上饶了嫔妾……”

    纪芳仪仍在叫着,却已被侍卫连拖带拽的押了出去。

    楼心月冷眼看着,不说一句话,心底亦是异常平静。

    以德服人在后宫到底是行不通的,她错了一辈子,这一辈子,她再不会犯同样的错。

    欧阳墨轩看向她,嘴角微含着笑意:“皇后对朕的处罚可还满意?”

    楼心月起身谢恩道:“谢皇上为臣妾做主。”

    “起来罢。”

    欧阳墨轩笑着将她扶起,道:“也到了午膳时了,朕便陪你一起用膳罢。”

    “是。”

    楼心月应了,向袭若吩咐道:“快去让厨房准备着。”

    却听袭若笑着回道:“厨房才刚来回了,早已备下了。”

    欧阳墨轩朗朗一笑,“看来朕不想来用膳都不行了。”说着,便与楼心月一道走向外面。

    听着那笑声,楼心月的心里却生出几分凉意,就是这样的欧阳墨轩,前世,她便是如何纪二人一般,被他无情的打入冷宫,毫无怜悯可言。

    她真想知道他的心是什么做的,她们到底是他的妃妾,即便不是夫妻,也同床共枕过,而他,为何连一丝的同情都没有。

    用了午膳,欧阳墨轩又在千禧宫歇了午觉,临起时,楼心月只推说身子不适,懒懒的不愿起来。

    欧阳墨轩见她面色不佳,忙命人去请了御医,是他的御用御医华向生。只见他品貌非凡神采风逸,年仅三十,便已是御药司的首座御医。

    诊了脉,华向生只道:“娘娘是气郁攻心所致,微臣开两服药,娘娘按剂服下便是。切记,放宽心,切莫忧心伤神。”

    楼心月点头应了,让袭若派人跟去取药。

    欧阳墨轩见楼心月并无大碍,嘱咐她安心歇着,便也离开了。

    待众人都离开后,楼心月便独自躺在床上,眼神无意的打量着帐内挂的香囊和玉坠。

    “娘娘。”

    袭若走了上前,轻声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楼心月转眼看向她,眼神漠然。

    却听袭若又道:“娘娘既入了宫,便要学着做这后宫之人。”

    楼心月自然知道袭若话中的意思,轻叹一声,道:“本宫累了,想歇会,你也下去罢。”

    “是。”

    袭若应了,放下帐幔,退下去。

    寝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有安神香的味道传来。

    楼心月轻轻的闭上眼睛,心也跟着平静下来。旁人都以为她是为何纪二人伤神,其实,她不过是为前世的自己可怜而已。

    她多傻,还奢望着前世的自己死后,欧阳墨轩会多少有些不忍,岂不知,他根本不在乎。后宫有那么多的妃嫔,少了哪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总会有人的,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梳妆时,想起今日是宫中的大日子,便问了句:“各宫的妃嫔都已入宫了吗?”

    袭若回道:“才刚内廷司的章公公来回了,都已安排住进各自的宫苑了。”

    “他倒乖觉。”

    袭若一边为楼心月插上发簪,一边缓缓道:“他当差这些年,若是连这后宫之主都分不清,那才叫该死。”

    楼心月伸手扶了扶那发簪,从镜中看向袭若,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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