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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妖瞳灭族的时候,陆渺渺只有六岁,但说话总是会的。千羽教会了她书写常用的妖瞳文字,而千羽的扁鹊手记和江琴给她的刀谱,也都是用妖瞳文字书写的。她时常研习这几本书,所以妖瞳的文字,她基本都能识得。
她欣喜地定睛看去,只见飘浮的文字第一行写的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渺渺的嘴角抽了两下。我殚精竭虑,累死累活,好不容易看清楚了这些字,你就给我看这个?
这个奇怪的古人接着说:“小丫头,既然见面了,就算是缘份。也不知道现在是我埋骨之后的多少年了,总而言之,你不妨叫我一声祖师爷。你可别误会,祖师爷这个称呼我是一点也不喜欢的,我可不是个老头子。爷我又年轻又帅气,你要是见了,一定是神魂颠倒,哭着喊着要跟爷走的。”
渺渺“噗”地笑出声来。萧敬煌在一旁立着,见她像中了邪一般,一会儿四处乱看,一会儿伸手乱摸,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一双美目却闪着奇异的神彩,不由觉得十分奇怪。但见她心情似乎不错,也没有什么危险,便没有出声打扰她,任由她在这里发疯了。
看来,这些奇妙的场景,都是一个古老的妖瞳族人造出来的。他既然称自己是祖师爷,自然是一名妖瞳男性。莫非,吴王夫差是我妖瞳族人?祖师爷,又怎么知道我是个“小丫头”?
祖师爷像看穿了她心思似的接着写道:“去去去,别瞎猜,我可不是夫差!这些老东西,早在我二百年前都死光了。啧啧,范蠡这家伙,忒小家子气!你恨夫差,去把他挫骨扬灰嘛,弄一把破剑,煞有介事地捆在这里,管个屁用!布的那三脚猫阵形,是要求雨?在爷的妖瞳面前,那也算个阵!范蠡,你写的一捆竹片子,把爷恶心坏了。不过爷要借你这阵用上一用,爷今儿就把信息,留在这夫差剑上了!”
夫差在祖师爷之前二百年就死了。陆渺渺算了算,祖师爷留下这个信息的时间,恰好和秦帝当政,是一个时代。也就是说,祖师爷是生活在距今六百多年前的人物。
“果然,是传说中的秘宝!原来这乱天下的宝贝,是我妖瞳族留下的!不知道这会是一件怎样了不得的宝物呢?”
祖师爷道:“乖徒,你听说这里藏着宝贝才来的么?你一个女娃娃,想着天下做什么?唉,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宝贝,当时就是我信口胡说的而已。”
这下轮到陆渺渺吃惊了。不是什么宝贝?祖师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句信口胡说,妖瞳可是灭了族的!甚至花鬼,也给害得灭了族的!
祖师爷道:“说它能乱天下,嗯,倒也可以这么说。乖徒,其实,我们藏起来了好大好大一笔钱!你想象不出,那是怎样多的金银财宝。有了这些财宝,你想招买多少兵马都可以。乖徒,你想要江山吗?埋藏这些财宝的藏宝图,我把它分成了七块。现在,你懂羊皮卷的意思了吗?”
读到这里,陆渺渺多少有些失望。这件可以乱天下的宝物,居然只是一大笔钱而已。不过钱也很重要。东皇太一聚敛财富太多,不还是让朝廷感到了威胁?总之,这宝藏最好是能得到手,至少,也不能让它落到刘裕手里。
“乖徒,你不想知道这钱是哪儿来的么?偷偷告诉你吧,这是秦帝打算死后埋在自己陵寝里的所有财宝,全部!这个臭男人,我们一辈子都是敌人!他死以后,埋进陵里去,发现成了穷光蛋一个,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吧!哈哈哈!”
秦帝陵寝里的全部财宝!陆渺渺想到秦帝陵的辉煌壮丽,不由吐了吐舌头。这真的是想象不出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啊!
祖师爷道:“乖徒,爷我也是很挑剔的,笨孩子我一个也不喜欢。不过你能找到这里,又能看清楚我留下的讯息,也算说得过去了。这就是藏宝图的七分之一,你得把它记在脑子里。我这个讯息你只能看到一次,看过了,爷可就不会再跟你啰嗦了。如果你记不住,那就让这些财宝永远地埋着吧,本来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小心记哦,记错一点,可就找不到了。下面爷就把图画给你看。对了,你长得漂不漂亮?如果你是个漂亮妞儿,爷的心情会更好一点。”
陆渺渺开始喜欢上这个有点啰嗦,又有点潇洒的祖师爷了。看来祖师爷并没有通灵的本事,看不到她的模样。但是祖师爷很确定地认为她是个女人,这真是很奇怪的事。
接下来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地图。记忆地图的事情渺渺是拿手的,当下便将地图在脑海中连绘了三遍,确定每一个细节都记清楚了,才接着往下看去。
祖师爷接着写道:“记住了?小丫头不错,我很喜欢。你现在也该觉得有点累了,调和你自己与我的气,其实需要挺大的精力,要是你脑子不好使,地图还没记住,可能就要支持不住了,后面的估计也来不及看。不过现在看来,你还行。”
陆渺渺偷眼望了一下身边安静立着的萧四,心中生出一丝感激。她现在确实觉得有一点累了,但是这半个月来在萧四的指点下修习内功,居然进步神速,若不是这样,她恐怕连记完地图的时间都撑不到。不过祖师爷,你明知道这事情损耗精力极大,居然还写了这么多废话,真是服了你!
祖师爷道:“乖徒,我现在来教你武功!你觉得妖瞳,好不好使?你以为妖瞳就是用来看穿人体经络血脉的?是用来观察事物弱点的?哼,你想看风景,要妖瞳做什么!你遇到过花鬼没有?觉得他们厉害么?羡慕过么?呸!那群妖里妖气的小白脸儿,我看他们最好的天赋全在一张脸上了,别的倒真没啥!喂,哎哟!你打我做什么……我忙着呢!别捣乱!你听着乖徒,反正我写的这些他也看不见,哼哼,这只花鬼是他族群里的一号杀手啦,他还是打不过我的!人最爱犯的错误就是,无视老天赐给你的天赋,眼巴巴地去羡慕别人。你是妖瞳,就该认真想想怎么用好你的妖瞳。你的天赋里埋着那么大的宝藏,自己不去开掘,反倒认为自己不行,想乱学别人的,真是暴殄天物。今天,爷我就来帮你开掘一下你的天资!”
陆渺渺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看来祖师爷来到这间石室,留下这个信息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花鬼在。原来妖瞳和花鬼的羁绊,在近千年前就有了的。渺渺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回身砍向无月的一刀,想起无月救她时露出的宛若天人的面庞,想起教她药理的红衣的无月,冷漠却温柔,内心就像被花鬼埋下了种子,刹那之间万物生长,长出言不尽的温暖。无月,如果你此刻就在此处,我定会讲这奇妙的故事给你听,那该是多么美好。
接下来她读到的一行字变成了亮金色:“乖徒,这一行字你也看得见么!咳咳,你可真是个小尤物!恭喜你,这说明你已经进入过妖瞳的第二阶了,下面学起来就容易得多。你,曾经不经意地控制过别人的精神吧?”
我,曾经控制过别人的精神?渺渺心里一惊,却是忽然之间想到了河伯。那一日,她让渊水把隐蛊嫁到自己身上,渊水抵死不从。后来,蛊是怎么到了自己身上的?莫非是因为自己……
祖师爷道:“乖徒,你猜对了,妖瞳的能力,其实是幻术系的。妖瞳族人都给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感觉,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傻。上天给我妖瞳族的恩赐是最丰厚的,因为给了一双勾人的眼睛,其实已经所向披靡了,老天还嫌不够,还要给我族人强健的体魄,我都怀疑老天造咱们的时候是不是睡着了。乖徒,天赋之中幻术与物理攻击同等强大的种族,在这世上绝无仅有,你要以自己是妖瞳族人为傲。”
陆渺渺看得心潮澎湃。这真是比宝藏珍贵得多的宝物,祖师爷他,竟带着自己走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乖徒,你看好,下面我要教你妖瞳使用的方法了。今天想要教你的,是‘夺志式’,说白了,也就是精神控制。你没想到过妖瞳还可以这样用吧?会了‘夺志式’,让别人任你摆布的感觉,那可是很爽的。不过你现在精神也该不济了,所以下面的十八句口诀,你记在心里,然后按着口诀认真地修习吧。爷给你一句忠告,妖瞳的使用,最重要的在于精神力,所以你必须拥有强大的精神和灵魂。这个可是一辈子的功课,爷没办法教你。”
果然像祖师爷说得一样,渺渺眼前已经开始花了,字迹开始有点飘移。集中精力与祖师爷的气息调和,确实是不容易的事情,现在,也快到极限了。好在口诀只有十八句,渺渺读了一遍就记住了。但她不放心,又在心里默默地诵读了一遍。
后面看到的字迹就越来越模糊了。她感觉祖师爷隐约笑着说:“乖徒,记住了吧?哎,怎么觉得你已经爱上我了?真糟糕!不过我们现在要接着去游历了,下一条信息留在哪里,那就全看爷的心情了。总之会和地图一起给你的,留在哪里,我会写在这张羊皮卷上的。哎?羊皮卷搁哪去了?今天的还没记呢!乖徒,虽然看不见你,但是爷预感到了,爷是喜欢你的。所以,爱上了爷的话,就尽管跟着来吧!江山如梦人如寄,莫若纵酒山水间!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渺渺也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流出眼泪来。祖师爷,不爱上你,还真难啊!
石室里的星光熄灭了,火折子的光明明灭灭,小池落水叮咚。萧敬煌神色柔和,静静地凝望着她。
渺渺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刚才我是不是很奇怪?”
萧敬煌微微一笑:“你梦游的样子好可爱。长者说过,千万不要唤醒一个梦游的人,否则她的灵魂就再也回不来了。那可绝对不行,那可是我的宝物。”
陆渺渺望着他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终于有了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她没有再说话,头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记忆,心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即将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