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绝情离魂斗

唐深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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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儿喘息道:“父皇,儿臣以性命担保,此人与姚质没有关系!请父皇看在儿臣的份上,对此人网开一面。”

    刘裕道:“义隆,这斗技大会的节目,可都是你一手设计的。此人对朕的恨意,在所有人里列在第二,你却要为他求情?”

    车儿道:“他……是儿臣的朋友,这其中必定有误会。我已查得清楚,他与姚质绝无纠葛,也不知道流魂珮的事情。”

    刘裕哼了一声,道:“你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这可绝然不像你。”说着便向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道:“骁风,宜都王身体不适,你先带他回王府罢。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在府里面壁一个月,好好想想,不要出门了。”

    车儿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但他并没有打算反抗,大概是因为心里清楚,凭他的实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选择了转过身来,面对着陆渺渺,说道:“对不起。我曾经说过,可以保护你的,但是现在真的不行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心里头真的难过。一生一世,都会记得你。”话音尚未落,车儿的身体已经向后倒了下去。

    三个黑衣人中年轻些的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车儿身后,伸手接住了倒下来的车儿的身躯,将他抱了起来。车儿已然昏迷,人事不省,但脸上仍残留着十分悲伤的神情。黑衣人身形轻轻一晃,便已消失。

    刘裕冷冷地道:“你是什么来头?连朕的皇儿,也能被你蛊惑成这般模样,朕又岂能容你!”

    说着,刘裕全身的杀气又陡地放了出来,这杀气的强烈程度,较之以往更甚。他目光一冷,右掌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向着陆渺渺袭了过来。

    这一次,陆渺渺甚至没有反抗,她的心中几乎一片空白。这一次,刘裕手下的力道再没有保留,自己是一定要死了吧。恍惚之间,她惊讶地看到,自己的面前,忽然爆起一片耀眼的金光。今天是出了什么奇迹了,生死关头,又有一个人闪到了她的前头,双掌齐出,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

    这个人身形一晃,踉跄向后退了三步。刘裕竟也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略带一丝惊讶地望着来人。

    来人三四十岁年纪,面容端正,五绺长须,缁布冠,青布袍,腰悬长剑,臂上缚了个绣着“二十”的锦条,竟是个十分陌生的人。

    二十号。这人陆渺渺隐约地有那么一点印象,确实是打从一开始就有这么个人。这个人二试的时候,一共有八场的机会,是整整打满了八场,才勉强过了关。从刚才他独力接了刘裕的一掌看,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刘裕眉头微蹙,向身后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黑衣人答道:“属下无能,不能感知此人的内息。”

    刘裕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中年男子以手指向慕君欢,言道:“你无须知道我是何人,此人,我要了。”声音清朗,中气十足。

    刘裕冷笑道:“那还要看看,你够不够这个斤两。”话虽如此说,但他气汇丹田,下盘也微微沉了一些,显然是给了这名青衣人足够的重视。

    青衣人忽然长剑出鞘,身形一晃,竟主动向对方袭了过去。刘裕架势一转,运气于掌,出手迎敌,却发现自己招势仅拍散了一个剑花。青衣人竟是左手持剑,耍了一个虚招,人却不知怎的到了黑袍的曲无殇身后,右掌在他后颈处轻轻一按,大喝一声:“乱!”曲无殇哼都没哼一声,人便跌坐在地上。而青衣人也不敢在对方附近久留,轻飘飘地一个倒跃,又回到了慕君欢的身前。

    曲无殇委顿在地,却当即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调息。很明显,他并未受致命伤,但是却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就这一招,陆渺渺又是大吃了一惊,这一天,惊爆性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一时难以理解。

    青衣人上来就制住了曲无殇,显然曲无殇是这里面他十分忌惮的一个,那他自然是了解曲无殇的。是了,如果曲无殇使毒,那可是大大的不利。花鬼一族,恢复力极强,很难杀死,也很难控制。青衣人凭着出其不意,一招便制住了他,在场的其他人看不出是怎样办到的,陆渺渺有妖瞳,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青衣人的手掌在曲无殇的后颈一按,一股真气忽然灌进了他的颅脑。这股真气是金色的,甚至有些耀眼,仿佛自己有生命一般,在曲无殇的头脑间自行流转,扰乱了他头部经脉,所以曲无殇当即便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能力。现在曲无殇正盘膝静坐,以体内的花鬼之血消融这股真气,但消融的速度明显不尽如人意。

    就是这股金黄色的真气将陆渺渺惊住了。青衣人的全身经络为金黄色真气所覆盖,内息充盈,恍然若神。这样的真气,全天下她只见过一个人有,那就是东皇太一。

    说也奇怪,东皇太一来参加这斗技大会,竟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如果是他,二试时有必要打满八场?莫非是因为无聊?他是从一开始就扮成了这二十号,还是说,三试的时候才替了二十号?这可真的是谁都摸不清楚了。

    陆渺渺虽然吃惊,却并未表现在脸上。东皇太一是为了慕君欢而来,想必慕君欢所言非虚,东皇太一真的有谋逆的心,这次是打算收慕君欢归其所用。既然他是刘裕的敌人,那自己也绝不能暴露了他的身份。敌人的敌人,就是她要保护的人。既然如此,便不能对东皇太一言明自己的身份了,所以,自己大概就是一枚弃子,不能依靠任何人的保护,恐怕还是会死的。东皇太一看来很强,如果他是刘裕的敌人,那真是太好了。只要能出些力保住他,哪怕是自己会死,也没关系了。只要安稳地在黄泉路上等着,想必不久,东皇太一必能替她送刘裕下地狱。

    她心中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东皇太一却已经和刘裕斗在了一处,小小的石室当即被浓重的杀气和泰山压顶般的内力所覆盖。陆渺渺和慕君欢忙气行小周天,护住全身经脉,但仍有些抵抗不住这种压迫感。刘裕的强大,在于内力的极度充盈,掌力所及之处,摧枯拉朽,有以霸道之力令天下万物崩坏的气势。东皇太一的真气虽也充沛,但内力的总量明显比不上刘裕,所以大多数攻击,他并不敢硬接。不过东皇太一的卸力手段极为巧妙,而体内真气又极为独特,不但能用于抗击刘裕的攻击,还能修复自体的损伤,哪怕是身体筋脉骨骼沾上掌力被震断了,也在瞬间便已恢复。所以一时之间,刘裕确实不能将他如何。

    刘裕身后仅存的一名黑袍人取出一根藤杖,便要加入战团。陆渺渺和慕君欢见势,便双双亮出兵刃,飞身过去,二人联手,与黑袍人缠斗在一起。

    东皇太一喝道:“你二人莫要离我太远!”

    陆渺渺心中一动。东皇太一与刘裕对战,劲力如此霸道,靠近了岂不危险?就这样,他还让我们不要太远,想必他心中自有计划。眼下看来,对方虽只有两人,实力还是明显占了上风,久战定然不利。想到此处,又眼见东皇太一边战边不着痕迹地向石室东南角退却,便也拼尽全力,边战边退,将黑袍人也向东南方向诱了去。

    不知不觉一行人退到了石室的东南角落。东皇太一忽然间体内真气爆涨,双掌在胸前一凝,金色真气流泄,不知怎的竟忽然在面前形成了一道透明的金色屏障,恰将刘裕和黑袍人两个困在了石室的东南角里。而东皇太一自己却是飞身向东北角掠去,一掌击在石壁之上,石室东北面的墙壁竟应声破了一个大洞。

    石室的墙壁本是特殊石材砌成,即便是极大的力,也无法破坏,因此刘裕的掌力在室内威猛震荡,墙壁都丝毫无损。东皇太一却能一掌击碎石壁,只见那断垣处渗出苍绿色的粘稠液体,显然是此前使用极强的腐蚀性药物从外部将墙壁侵蚀了。石室本来有一个小门,这个门在东南部,如果想将对方诱到离门远的地方,再从小门逃脱,那对方必定会察觉。现在将他们诱到东南角,让他们认为小门也在掌握之内,再从其他位置逃离,逃走的机率便大得多。

    刘裕向金色屏障击了一掌,竟未能将它击碎。陆渺渺和慕君欢抓住机会,纵身而起,跟上东皇太一的脚步,便向破洞之处掠了过去。

    破洞之处隐约传来光亮,应当是通到一条隧道之中。想必东皇太一将逃生的路线都安排好了,只要逃出了这间石室,那陆渺渺的轻功施展得开,便有了生机。渺渺用尽了全力,向着东皇太一的方向飞掠过去,却听到身后“喀”地一声大响,金色屏障已然化为一片淡金色尘烟,一股巨大的吸力传过来,吸住了陆渺渺的背心,让她再也无法向前。她一个踉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倒退。

    身旁的慕君欢也遭遇了相同的困境。回头看时,却是刘裕双掌齐出,曲指如钩,两掌心便如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将二人同时向自己的身边吸去。刘裕纵声长笑,道:“十一,无关紧要么?要是真的无关紧要,方才为何硬接我一掌,折了自己三成的内力?不如趁我掌毙此人之时,伺机偷袭来得划算吧!凭你,现下只能夺回一个,你选罢。”

    下面发生的事情便在一瞬之间。虽然只有一瞬,但在陆渺渺的妖瞳和她无比震惊的心情之下,仿佛过了千年一般长久。东皇太一并没有半分的犹豫,身形一晃,便到了陆渺渺身边,一把抱住了她,全身真气凝聚,一震之下,便抵消了刘裕内力的吸引。他此举已然用尽了全部的内力,慕君欢的身体,便被刘裕的内力直直地拉了回去。

    就在此刻,在二人身体交错之时,东皇太一挺起手中长剑,一剑便插进了慕君欢的胸膛。

    陆渺渺当即便被骇住了。这一剑,刺得又狠又准,不但正中心脏,而且随着长剑的刺入,一股金色真气也随着剑锋导入。这不是东皇太一治病救人的真气,这股真气进入慕君欢的体内,直接将他的心脏爆开。这是杀招后的杀招,确保毙命,神仙难救,正如他当年对付刘瑾时的手段一样。

    而慕君欢的双目失去光泽的刹那,竟嘴唇微启,无声地对着东皇太一说了一句:“谢谢。”

    东皇太一抱着陆渺渺,轻轻一纵,便从洞口飘了出去。刘裕使内力将慕君欢拉回身边之时,慕君欢已然成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