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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承骥如果不喜欢她,大可不召她侍寝,既然召她侍寝,为何又这般行事?
自己为何脑子里有合欢的愉悦感受?又手脚不能动?
安昭仪眼角看着殿内弥漫的轻烟,瞬间明白过来。
那熏香有问题!越承骥召妃子侍寝,只是做出样子给人看,为免后宫起火。
她答应与越承燑合作,与越承燑初次苟合竟洒下处子之血时,她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越承骥根本没碰过她。
“怎么?还在奢望我皇兄的宠爱?”越承燑转身,轻佻地击打了一下安昭仪白皙的山峰上那点樱红。
“人都给你了,王爷吃什么醋?”安昭仪娇笑,朝越承燑偎过去。
“我再不走,宫门就落匙了。”越承燑推开安昭仪,很用力,毫不掩饰嫌恶。
安昭仪咬牙忍住,如果不是挂着妃嫔的名义,除了与越承燑合作,只能郁郁一生,她定不会选择与这个目中无人自大骄傲的越承燑合作。
越承燑出了紫烟宫,宫闱静寂,他瞧了瞧四周,没有朝宫门走,而是向着东南方向掠去。
东南方只有一座宫殿,沉在夜色中,灯火人声俱无。
这座宫室正是无双公主居住的华阳宫,无双死后,服侍的宫人尽皆遣散到各宫,华阳宫空置了下来。
越承燑正欲跃过宫墙时,突又停住,猫腰靠到宫墙侧耳倾听。
本应空无一人的宫殿里,响着细碎轻软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宫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越承燑周身体瞬间繃直,整个人僵住。
看柔软纤细的腰肢可知那是一个女子,沉暗的夜色里看不清面貌,只知她没有梳髻,一头长发用缎带随意扎拢,臂间没有挽羽纱,素裙轻衫更显身段风流,行动间裙裾轻摆,流转起伏荡漾出无尽风情。
越承燑揉了揉眼睛,没错,他没有眼花。
无双!那女子是无双。
无双不是死了吗?装殓时自己亲眼看着的,眼前女子难道是鬼魂?
越承燑略怔神间,人影晃过蔷薇花架,飘忽间霎地不见了。
是鬼魂吗?鬼魂他也不怕,越承燑冲了过去。
“无双,无双,无双你在哪里?”
张惶急切的声音没有唤出无双,倒引来了巡视的宫人。看着由远而近的灯笼光影,越承燑咬了咬牙,闪身上了树梢,朝宫门掠去。
“没人?”宫人举起灯笼到处照了照,一人道:“许是听岔了。”
“可能是。”带头的人道:“走罢。”
十几个人渐渐走远,隔得片刻,膝盖高的花丛微微晃动,一个人从花丛里直起身,不是别个,却是颜清澜。
拍拍身上的泥土,颜清澜不敢久留,急忙回转夕颜殿。
回到夕颜殿,关上殿门后,颜清澜发觉,自己的衣裳全给冷汗湿透了。
傍晚她从紫烟宫回去后,心乱如麻,睡下了,却又分外烦躁,辗转翻侧许久睡不着,烦闷间起身下床,随意穿好衣裙走到外面散步。
皇宫中的一切,她本应是陌生的,静夜里走着走着,却像是识得路般,径自走到华阳宫来了。
恍恍惚惚进了华阳宫,回手关上宫门,颜清澜本想找一找自己作为无双死后又被灌下毒药的蛛丝马迹,殿中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什么,要点灯又恐暴露了身份只得放弃。
走出宫门后,她突然感到害怕,凝神间听到有沉重的喘气,颜清澜再不迟疑,转过蔷薇架后,看看后面的人看不到自己,迅速地匍伏到花丛里。
花丛只有漆盖高,花叶茂盛,颜清澜在越承燑过来时捏住鼻子屏息闭气,越承燑只看高处能掩住身体的地方,给颜清澜躲过去了。
“无双,无双,无双你在哪里?”
这一晚,越承燑的喊叫声像阴魂纠緾着颜清澜,久久不散。
越承燑的声音焦灼急迫,颜清澜不愿承认,却不得不去想,越承燑的喊声里包含着她不敢相信的东西。
仅是一个背影,越承燑便认出自己是无双,如果打照面,不肖说,谢弦和越遂安能认出来,他也能的。
颜清澜感到害怕,对越承燑的害怕,是刻到无双骨子里的,然后又传染给了她。
不行,必须找谢弦商量一下。
谢弦进不了宫,只能自己出宫了。
“休沐日未到,你才进宫两日,按宫规,也不得出宫。”
越承骥听清澜说要告假出宫,不假思索断然拒绝。颜清澜霎时沉了脸,越承骥安抚道:“若是在宫中无聊,朕下午带你到驼峰山射猎。”
他冷硬的脸上带着无奈惯纵的笑容,看着颜清澜的眸子温柔明亮。
看来心情很好,想到他昨晚在安昭仪身上大展男人威风,颜清澜心中不只闷堵,还恼火得很。
宫规宫规,宫规还不是皇帝说了算。颜清澜把手里的奏折狠摔到御案上,撅起嘴站得笔直生闷气。
“不想射猎?”越承骥猜测着,道:“朕安排一下,晚上带你出宫,逛逛京城的夜市,可好?”
颜清澜摇了摇头,心中堵得难受,不想与越承骥说话,也便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交叠身前的双手。
手套是内廷织造司连夜赶制的,上面精致的兰花,颜清澜来回数着兰草的叶数,越数越闷。
越承骥看她神情不愉,伸了手要拉颜清澜,拉了个空,站起来凑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不开心?那你想到哪里玩?朕安排一下。”
颜清澜霎地后退几步,离越承骥远远的,面上愤色也收起,恭恭敬敬屈腰道:“微臣不敢,皇上万金之体,岂能随便出宫。”
越承骥着实不会哄女人,凝视着颜清澜半晌,不知做什么哄她开心,只得作罢。
两人闷头看奏折批奏折,颜清澜一声不吭,谨守着臣子本分,越承骥问她话,她一口一个微臣回皇上,越承骥啪一声摔了奏折,沉声道:“昨日好好的,生朕的气?”
颜清澜摇头,垂下头作惶恐状,有礼地道:“皇上此言折煞微臣,微臣哪敢生皇上的气。”
不生气就不是这个样子,越承骥想了想,道:“昨晚朕没有临幸女人的,你也知朕那个毛病,对着别的女人,它起不来。”
这解释颜清澜听得更糟心,敢情自己就是一阳痿治疗器。
不临幸是因为那物站不起来,若是起得来,也便临幸了。
她心绪烦乱,一时间也没去想安昭仪那*的叫声从何而来。
颜澜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皇上后宫的事,微臣不便置喙。”
她撇得这么清,越承骥愣住,打量着颜清澜片刻,低低嘟囔了一句,颜清澜没有听清,也不想追问。
在最初的闷堵气恼后,颜清澜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她苦涩地想,自己实在是水性杨花,这么快就给越承骥扰乱了心。
越承骥不肯给自己出宫,不能找谢弦商量,只能自己想办法。
怎么才能避开越承燑?
颜清澜脑筋转了转,想到一法。
看看哪个郡县出事,怂恿越承骥把越承燑派出去,等过些时日越承燑回京,自己也许已办成事出宫了。
这日的奏折都是京城各部的事,颜清澜正想把昨日看到的南平郡崇拜保生娘娘一事拿出来说,夏实在门外拉长声音禀报,谢弦求见。
谢弦穿着官服,金累丝造晴绿玉石镶嵌束发冠,盘领广袖仙鹤纹玄色官袍,身量更显修长,五官清雅俊秀,进得殿来,请安后,一双墨黑的眸子看向颜清澜,眼神温润,如清泉般明澈。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再听着熟悉的牵绊身心的声音,颜清澜烦躁的心瞬间安宁下来。
“皇上,臣觉得,南平郡的事不能掉以轻心。”
谢弦提的是颜清澜想用来调开越承燑的南平郡一事,颜清澜不由得紧张起来。
“依你之见?”
“此事可大可小,处理不当,则有可能演变成民变,臣本想亲自走一趟,细思来,由逊王爷去,比臣更合适。”
谢弦提的,正是自己想说的,颜清澜暗暗高兴。
“准。”越承骥微一沉吟同意。
颜清澜欢喜不已,正要去拿笔,谢弦已拿起毛笔醮墨写了起来。
谢弦又提了两件政事,越承骥一一准了,他告退时,颜清澜不假思索道:“清澜恭送相爷。”口里说着,脚下移动,作出送谢弦的姿势跟着谢弦走了出去。
夏实还有四个内监在殿门外候着,颜清澜看谢弦,谢弦也定定看她,两人眼神交緾,谢弦接着往外走时,颜清澜也没停下,跟着往外走。
“清澜,你小心些,逊王临走前会来向皇上面别,你不要和他打照面。”
颜清澜点头,小声把自己昨晚在华阳宫外遇上越承燑的事说了。
“难怪。”谢弦双眉一跳,面色变得凝重,低声道:“逊王爷昨夜半夜里上了驼峰山,把你的坟挖开了。”
“啊!”颜清澜吓得不轻,失措中一把抓住谢弦手臂,急急问道:“怎么办?那里面没有尸体,他会不会很快知道我没死?”
“不怕。”谢弦轻拍颜清澜的手,“我弄了一具尸体,洒了化尸水,他纵是怀疑,也不会有证据,待他从南平郡回来,我再想个法子把他调离京城。”
颜清澜松了口气,心下不舍着,还想听谢弦与简崇明一模一样的声音,手放开了,双脚却没动。
“不知逊王爷有没有见过你写字,他没有参与议政的权力,一般圣旨批复到不了他的手,却也无妨,只是,下达给他的圣旨,你别执笔,想法让皇上自己写或是夏太监写。”谢弦又温声叮嘱。
颜清澜点头,谢弦上下看了看颜清澜,道:“面色有些悴损,皇上没难为你吧?”
“没。”上下其手应该不算是难为自己吧。
“前晚听得你住到夕颜殿,我方松了口气。”谢弦轻叹。
他以为住到女官居处,便是皇帝在耍弄权柄,不会对自己出手,颜清澜想起自己与皇帝相处的不清白,羞臊难言,睑眉低首不能言语。
“倾云是我的人,有什么事你可托她传话给我。”谢弦压低声音,又道:“见机行事,促成皇上临幸幻蝶,林远漠便能完全站到咱们这边。”
给越承骥制造临幸女人的机会!颜清澜愣了愣,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