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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大殿归于静谧,颜清澜怕越承骥进来,在后面更方便施为,忙整理了发髻衣裙走出去。
越承骥坐在御案前,双眉深攒,凝神想着什么,并没有要进里面亲热的意思,颜清澜暗暗赧然。
“皇上要纳妃吗?”颜清澜小声问道,想借机把幻蝶推销给越承骥。
“会是什么人要害她呢?”越承骥答非所问。
他也怀疑起自己的死因!颜清澜脚腿微软,懵了一下,笑道:“一个不得宠的公主罢,想她做什么。”
“不得朕的宠,可很得有些人的宠呢!”越承骥摇了摇头,嗤笑道:“你小看了她,她在三个人的心中举足重轻,越遂安,谢弦。”
说完谢弦,越承骥顿住,嘲讽道:“方才看来,承燑也对她怀了心思,朕不明白,一个丑得让人不忍卒看的女人,怎么能让谢弦和承燑失魂落魄。”
越承燑怕是没有被捉弄的人心中不满,哪能和谢弦相提并论,颜清澜撇嘴,乘机挑拔越承骥和越承燑的关系,悄声道:“皇上,无双公主可是逊王爷的侄女,逊王爷怎么会有不明心思?”
“他知道无双和遂安不是朕的儿女。”越承骥揉了揉眉心,疲惫而无奈,“当年母后尚在世,父皇初去世时,朕以服丧为由不临幸后宫,后来,丧期满,朕无借口可推托,虽有召妃嫔侍寝,却使的幻物,后宫妃嫔一直无所出,母后要选秀充实后宫,朕不想误更多女子,向母后直言,是母后告诉他的。”
“逊王爷知道皇上这隐疾,就把自己当皇位继承人了?固一直戏弄怀王?”颜清澜不动声色继续挑拔。
“承燑没有野心称帝,当年母后在时,因朕的隐疾,曾提过要册立承燑为皇太弟,承燑坚决拒绝了,他玩心太重。”越承骥摇头,拿起奏折翻了翻,咦了一声,道:“方才给承燑的奏折错了,这才是南平郡的奏折。”
给越承燑的奏折会不会是自己拟写的?颜清澜身体一僵,假装整理奏折,把桌面的批过的奏折飞快地打开扫过。
这日因越承骥动手动脚 ,批驳过的没几本,没少。
颜清澜偷擦擦汗,看来,给的是没批过的,上面没有自己书写的字。
一口气还没松,颜清澜又想起,越承燑发现拿错奏折,定要回转的。
“皇上,臣身体不适。”颜清澜捂住肚子。
“好好的怎么就不舒服了?”越承骥面现怀疑之色,上上下下看颜清澜,忽然就红了脸,站起来几大步走到帷幔后,拿了一件披风出来。
颜清澜在他脸红时也低头看自己,霎时间面皮紫胀,越承骥抖开披风要帮她披,颜清澜狠狠地抢了过来自己披上。
“歇几日,干净了再来。”越承骥似乎也很尴尬,声音小得蚊子哼哼一般。
给他知道了能得几日假期也不错,颜清澜稍没那么羞涩,心里又想出宫了,灵机一动,低声道:“皇上,臣想出宫回我哥那。”
“你哥?你哥是谁?”越承骥瞅着颜清澜,忽然一拍大腿,笑道:“你的眉眼挺像谢相,朕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谢相遗落在外面的女儿?谢弦是你哥?”
颜清澜含含糊糊说话,正是要引越承骥想歪,说出口道谢弦是自己兄长就犯了欺君之罪了,她垂下头不答,由越承骥自己去猜测。
“也是,无双刚死,谢弦哪会那么快变心,你和谢弦说话时,也没有看着情郎的眼神,朕糊涂了,要回就回吧,在家比在宫中自在。”
撩起外袍,越承骥从里面腰带上摘了一块玉珮递给颜清澜。
“不需去总管处领牌子出宫,这是朕的飞龙环珮,给你,以后想出宫和朕说声,可以自由出去。”
皇帝太好忽悠了,颜清澜喜不自禁。
回夕颜殿跟到宫门一般远,颜清澜步履轻快往宫门外走。
下面虽有些许湿意,却不严重,有披风罩着,也不碍事。
走宫道出宫弯弯曲曲很远,颜清澜也没细想,潜意识里就在林木花丛里穿来钻去。
宫门遥遥在望,颜清澜心想,这身体对皇宫满熟悉的。
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然涌起一些记忆,糼年时的无双像小老鼠一样,在皇宫各处悄悄地穿行,寻找可以让自己和越遂安果腹的食物。
仿佛三伏天掉进冰窖,颜清澜血液被冻住,轻快的脚步变得沉重。
无双和越遂安童年凄苦无助,罪魁祸首正是越承骥。
贫穷和饥饿不停折磨人的生活,就是她在现代的孤儿生活的写照。
姐弟俩的生活得到好转,是在五年前谢弦入朝后,其后,莫贵妃进宫,晋升得很快,得到皇帝给的主理后宫的权力,对他们姐弟多方照拂,姐弟俩才过上像模像样的公主皇子生活。
“王爷,等皇上下了圣旨,就迟了。”焦灼的远远声音传来,颜清澜回神。
好像是安昭仪父亲的声音,颜清澜透过花丛定睛看,不远处,安载洲和越承燑站在宫道上,越承燑昂着头,神情倨傲,安载洲眼睛四处扫着。
两人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颜清澜屏息不动,凝神细听。
“王爷。”越承燑没说话,安载洲迫切地又喊了一句。
“莫道衡已提出来了,这个时候我向皇兄提出求娶,会引起皇兄的怀疑,你不明白吗?”
两人嘴唇启合又说了几句话,声音更低了,颜清澜没听到,知越承燑武功高强,也不敢靠近过去。
候得两人说完话走了很久,颜清澜才从花丛里慢慢走出来。
过去这么久,越承燑发现领错奏折回去换再出宫的时间也足够了,再出宫应该不会遇到越承燑了吧?颜清澜缓缓往宫门走。
晃了晃玉珮给守卫看,才踏出宫门,一只手大力拽住颜清澜。
“怎地这许久才出宫?”谢弦清俊的脸上微有汗意,目光焦灼。
“先上马车。”怕遇上越承燑,颜清澜带头往一边的相府马车走。
“方才躲着逊王爷没敢走出来。”上了马车后,颜清澜方得空回答谢弦刚才的问话,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皇上宣我进宫,命我彻查你的死因。”谢弦说着话,凑近颜清澜,温声道,“别动。”朝颜清澜探手过来。
做什?颜清澜不解,谢弦的手触上脖颈时,颜清澜僵着脖子一动不动。
“你又从花丛草丛林子里钻了?”谢弦微微蹙眉,低低地叹息,叹息声里充满自责和怜惜。
他从颜清澜衣领里拈出一瓣桃红色花瓣,嘴唇微动,花瓣在空中翩飞旋转,飞到马车外面。
“我想抄近道。”颜清澜小声道,谢弦的手并没有触上她的肌肤,却弄出莫名其妙的暧昧气氛。
“还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都怪我,没有快些来到你身边。”谢弦捉住颜清澜袖子里遮住的手摩挲。
隔着衣料,仍可感到温热干躁的气息,再听着熟悉的让人痴迷的声音,颜清澜不自在的同时,莫名地又感到舒服安心。
“皇上让你查我的死因,要怎么办?”稍停得一停,不自在掩过那抹舒服,颜清澜假意拢披风,悄悄地把手自谢弦手心抽回。
“拖,再乘此便利借机查了出给你下毒之人,找出毒药给殿下解毒。”谢弦看着颜清澜拢披风的手,清澈的眸子泛起一丝苦涩,“无双,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护好你,使你遭奸人之手差点死去?”
“我说了,我叫颜清澜,我不是无双,无双死了。”颜清澜颓丧不已,要怎么说,谢弦才能相信自己不是无双。
“你不是无双?”谢弦的笑容更苦,“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无双。”
四目相对,颜清澜在谢弦清澈如镜地双目中,清楚地看到自己。
“无双…”谢弦低低地不停叫着。
看着那如水的眼波荡漾着的丝丝缕缕的柔情,听着甘洌清醇的声音,颜清澜一阵失神。
马车驶进相府,来到在汀芷苑门口停下,颜清澜也没能再次说出自己不是无双的言语。
谢弦没有再逼迫她,只招手让送香汤给颜清澜沐浴。
不知古代来那事儿用什么东西解决,颜清澜正想问,一眼看到谨言放到浴桶边衣架上的衣服上面有一幅白色棉纱,嘴唇张开又合上。
不渗水的青色油布做成的一个系带三角内-裤,裤子上面有带弹性的松紧带,把棉纱折叠穿进松紧带里面,这事儿就解决了。
颜清澜松口气,又微有纠结:怎么古代的男人一个两个对女人这事儿那么清楚?谢弦怎么能仅凭自己披着披风便看出来了?
穿好衣裙,谨言进来帮颜清澜梳发髻,另两个丫鬟桑枝和香附抬走洗浴水,把颜清澜准备自己洗的带血的衣物也收走了。
谨言见颜清澜尴尬得脸红,微微笑着道:“姑娘不必在意,服侍姑娘本来就是奴婢们的本份。”
又一个人精,颜清澜笑笑,不知接口说什么。
“她们往常也洗惯了,公主的衣物相爷吩咐下来的,一向是她们在洗。”谨言下一句话把颜清澜炸懵了。
无双与谢弦,究竟亲密到什么地步?连这样的事也是谢弦在安排!
无双以往经常到相府住吗?颜清澜想问谢弦,又不想问,有关无双的一切,跟她无关。
颜清澜梳洗毕走出内室,谢弦在外面等着,膳食都备上了。
菜品清淡可口,没有御膳的奢华,也不似女官的饮食单调,颜清澜很喜欢吃,吃得微微冒汗,搁下白瓷碗时,满足得长吁出一口气。
“听说你这两日可是吃的御膳,怎么?没有这些好吃?”谢弦打趣,盈盈笑着,从谨言手里接过水杯递给颜清澜。
颜清澜漱了漱口,拿过巾帕擦嘴,叹道:“御膳哪有那么好吃的?”
叹过气后,颜清澜僵了僵,暗思:越承骥在自己面前,半分没有帝皇的威赫,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没有在谢弦面前的放松惬意,这是为何?
“再忍些日子,我尽快地助皇上削弱臣子们手中的大权,皇上大权在握,就无需利用你打击后宫众妃嫔的亲族,那时,你再辞官出宫。”谢弦安慰道。
“你不怕皇上大权在握,接着就是烹杀你吗?”颜清澜皱眉反问。
“皇上是面恶心善之人,只要我没有夺位之心,不会的。”
他和皇帝两个,倒是互相欣赏。颜清澜想,如果他知道皇帝对他的心上人上下其手,不知还能不能如此镇定?
“对了……”颜清澜把莫道衡建议皇帝选秀等语,还有出宫路上安载洲和越承燑的话告诉谢弦。
“建议皇上选秀册封安载洲的小女儿为妃,是我和莫道衡定下的试探逊王爷和安载洲的计策。”谢弦微微凝眉,沉吟片刻道:“你听到的虽只有片言只语,也足够推测了,看来,安载洲真的和逊王勾结在一起,有意扶持逊王爷为帝,而逊王爷应允他册他的小女儿为后。”
越承骥说越承燑曾力辞册皇太弟,亦且,他知越遂安不是皇帝亲子,越承燑百年后,自然是他当皇帝,何用与朝臣勾结图谋篡位?
颜清澜不便说出皇帝的隐秘,想了想隐晦地道:“皇上对遂安很差,皇位迟早传给逊王爷的,他无须篡位的吧?”
“我初入朝时,逊王爷确是看起来无意皇位,对朝臣之间的争权夺利不闻不问。”谢弦顿住,墨眸浮起狠色:“那时,他整日以捉弄你为乐,折磨遂安逼你顺他的意。”
颜清澜明白了,谢弦入朝后,无双和遂安有了靠山,不久,莫贵妃进宫,越承燑无法自在的捉弄自己,于是开始谋权。
那个变-态,图谋篡位不会只为了能打压谢弦和莫贵妃,有足够的权力畅快地捉弄自己吧?
颜清澜恨得周身发颤。
恨过后,又感到深深的恐惧。
“相爷,要是给他撞上我,他肯定能认出我的,怎么办?”
“不怕,我在着手给你做假户籍,等他从南平回来,查不出纰漏的假户籍已弄好了,他纵是怀疑,也无法肯定,如果咱们步骤快,那时你已出宫了,咱们……咱们成亲后,他就更无法动你了。”谢弦说到后面,眉目舒展满面悦色,清眸情意盈盈,似乎眼前已在洞房花烛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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