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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豆和菊地在辰山植物园玩了一整天,走了很多路,拍了很多照片,看了很多花花草草。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多肉植物。
很可爱的一种植物,肥肥厚厚的叶片,花瓣儿一样成圈儿长,凑成一朵花。
许多仙人掌都长得像大树,高达六七米。小石头粒儿一样的生石花,有个很接地气的外号叫屁股花。
嘿嘿,特别有吸引力、有魅惑力的一种小多肉,它们会邪气地从看似屁股沟里的叶片里开出非常小的黄色菊花来。真是见之忘俗,一见倾心啊。
玩得很尽兴,跟菊地之间的革命友情值
也噌噌地直线上升。
菊地是个非常好的导游,知道的多,备课足,跟他一起玩既开心又长见识;他准备的旅游必备也齐全,不仅吃的喝的管够,而且他那超级大的旅行包里,坐的躺的玩的也都有。
玩得尽兴,又不至于精疲力尽,这才是真的会玩儿。窦豆觉得那种花大价钱去旅游热点,看人头攒动,半天挪不了几步的旅游,就是典型的花钱买罪受。
窦豆想,菊地的开心也不似作假。管他谁做导游呢,在富士山那里,她也算是不辱使命吧。
回到白领公寓,路过海群的宿舍,海群一看到窦豆和菊地就喊了声:“平安夜快乐!”
窦豆把头靠在海群肩上说:“累死了。”
海群看了看精神依然的菊地:“你得好好锻炼锻炼,太瘦了,当然没劲儿。”
菊地笑着说:“那就快点回去休息吧。”
海群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儿还有很多东西要送过去呢。”
“什么东西?”窦豆问道。
“明天不是圣诞节吗,几个家伙给你把菜都买齐了,一下午都在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海群搬出一大盆乱七八糟的东西,颇有点吃力地说。
“啊?”窦豆嘟囔着嘴说:“这些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滴说!人家都快累死了,还得给他们烧菜啊。”
“窦豆,太累的话就不要做了,明天我请大家吃圣诞大餐。”菊地建议说。
自从读了大学,做家教,卖报纸,端盘子,刷碗,窦豆都做过,基本上都不用跟家里要钱。
她知道挣钱不容易,也善于精打细算合理支出自己的小金库,所以遇到钱的事,窦豆特抠门儿,特算计:
“那要花很多钱的,就这些龙虾做出来,在饭店里卖到两百多元一斤呢,两百元快要够我们这些人海吃一天了。”
“我们全给你洗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来烧了。”海群说着,自己端了一大盆头前走,还不忘在走廊里喊了声:“窦豆回来了。”
一听说窦豆回来了,好几个房门同时打开,这个端锅,那个拿盆,一会儿就端了好几个大盆过来。
窦豆看着菊地,无奈的说:“他们恨我不死。”
“怎么办呢?干脆都放在冰箱里,以后慢慢吃吧,明天我请他们吃饭。”菊地确实心疼窦豆。
“算了,怎么能让你破费呢,大不了我累死算了。”窦豆苦笑着说。
菊地本打算把窦豆送回来就走的,看到窦豆的小房子里,一会儿摆满了盆盆罐罐,几乎连下脚的空都没有,心说:“我还是留下来帮帮她吧。”
看着一地的食材,菊地不由地为窦豆担心起来,窦豆什么时候能烧得出来呀,这还不得烧一夜啊。
窦豆把人都撵走了以后,换上便装,系上围裙,找了一口最大的锅,放在天然气灶上,兑上水,然后指挥着菊地把猪蹄、猪肚、牛肉、整鸡、猪尾巴、猪舌头、猪耳朵等等乱七八糟的荤菜一一放进锅里。
菊地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全是白煮啊?你们这帮人真怪,都喜欢吃白煮的肉啊!”
窦豆听到菊地的唠叨,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人也随之精神了,疲乏也跑了,干劲十足。
窦豆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包包,对菊地说:“这个是卤料包,把这个放进去,卤出的菜就好吃了。这可是我们老窦家的独家私密配方,不传外人的。”窦豆故作神秘地说。
“都放进一口锅里煮,那煮出来还不一个味儿了?”菊地彻底怀疑人生。
“明天你吃过就知道了,要是不好吃,这帮家伙怎么会这么主动自觉的把材料买来,还主动自觉地收拾好,送到我这里呢。”
“看来你们经常聚在一起吃饭,他们都被你训练出来了,都知道你需要什么食材。”
“嗯,逢年过节的,常聚到一起,热闹热闹。所谓的穷开心吗,花最少的钱,做最开心的事!”
一想到昨天火烈那个鸟人看自己的眼神,菊地有点吞吞吐吐的说:“红豆豆,明天你就呆在家里跟他们一起过圣诞节吧,咱们就不出去玩了。”
“你不过来?跟中国人一起过圣诞节,你不感兴趣?”
“不是,我怕他们不欢迎我。”
“敢!哪个敢不欢迎我窦豆的朋友,我让他吃不上饭!”窦豆柳眉倒竖,拿着锅铲狠狠地一划拉。
菊地一看窦豆这架势,“扑哧”一声笑了。
“你很像那个杨门女将。”
“烧锅馕灶的杨排风?”
“对,对,就是她。”
“你也知道杨门女将?”
“知道,当然知道。”
窦豆没说话,心想,韩国历史剧《李蒜》的片尾曲,名字就叫“我的嫦娥”,窦豆在追《李蒜》时非常喜欢这个片尾曲,因为李蒜长达180多集,光看下来就把主题曲和片尾曲都听会了。
窦豆边做事边哼唱起来:
嫦娥啊,我的嫦娥啊,
你过的还好吗?
其中原由别提啦,泣不成声啊。
经过了漫长岁月,为什么还在哭泣?
转呀转呀转围着我转。
嫦娥啊,我的嫦娥啊,你过的还好吗?
……
看来很多中国的历史故事、传说故事,日韩两国都是非常熟悉的。
“你唱的什么?”菊地好奇。
“韩国历史剧李蒜片尾曲。”
“哦,怎么突然唱起这个歌了?歌词里的嫦娥是我想的那个嫦娥吗?”
“是啊,是突然想起来,其实日、韩两国在文化上受中国影响很大的。”
“嗯,不光是日本韩国,越南受到的影响也不少。秦国时,越南北方的一大片疆土都是属于中国的,叫交趾。据说,汉字的废除给越南人也带来不少麻烦,他们出土的文物,越南人不认识。对这些国家来说,废除汉字等于刨了文化的根。”
“也是哦。这也说明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力非常大。”窦豆很是自豪。
“是的,华夏文化和文明本身的吸引力和影响力,不是个人和政府能决定的。而且它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菊地对中国文化影响的认可,给窦豆拉了一大波好感。
“所以去汉语化,必遭反噬!”
“对,必然是要有一定程度的影响的。”
窦豆在另一个火眼上架了一个炒菜锅,烧了一锅开水,待开水稍开以后,把一大盆鸡爪放进去绰了一下捞出来。
她把鸡爪用清水洗干净以后,一边用刀一分为二的剁开,一边指挥菊地把一小盆生鸡蛋放进方才的开水里煮。
菊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收拾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不免感慨起来,能驾驭这么多的荤菜素菜,她肯定也能把公司里那些杂乱无章的事情做得游刃有余。
鸡蛋煮好了,窦豆的一盆鸡爪也剁完了,窦豆把锅里的水倒掉,把锅子用清水洗了洗,把剁好的鸡爪放进锅里,兑上清水,拧开火,继续煮了起来。
这时候,卤肉好了,窦豆把火熄了。
用凉水冰了冰鸡蛋以后,开始剥鸡蛋,菊地赶紧过来跟她一起剥,窦豆柔声建议道:“你回去休息吧。”
“你要做到什么时候?”菊地问道。
“再过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不会吧?你这里还有这么多素菜没动手呢。”菊地指了指几个盆里的素菜说。
“那些明天上午再做。”
“红豆豆,你很能干,也很聪明。”
“哪里,捣浆糊呗。”窦豆谦虚道。
鸡蛋剥好了,窦豆把煮好的白蛋全部倒进卤锅里,打开灶火,继续卤。
这时候,鸡爪锅也烧好了,窦豆把鸡爪捞出来控水,放在大盆里冷却。
又从地上的盆盆罐罐里翻出很多袋装的糟卤和小尖椒,找一个大盆,把糟卤和尖椒倒进去,菊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
“糟鸡爪。”
“好吃吗?”
“很好的下酒菜,不油不腻,脆脆的,辣辣的,他们都喜欢吃,我也很喜欢吃。”
窦豆指着一盆带壳的毛豆说:“毛豆也可以糟的,糟出来也很好吃,明天你尝尝就知道了。”
做完了这些,就完成了一大半,窦豆就让菊地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菊地早早地就来敲门了。
可能是觉得窦豆头天晚上太辛苦,他从街上带过来很多早点:面包、油条、米团、豆浆等,黑驴、老表、海群人人有份。
菊地就是体贴!白领公寓里不论男女,没有一个人能跟他相比。火烈也是个体贴的男人,但是菊地更让人觉得舒心,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窦豆觉得,这种感觉很可怕,他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依赖感。
吃罢早饭,窦豆穿上围裙,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她用麻油、芝麻、花生、红辣椒粉先炸了一大瓶辣椒油。
又把卤锅里的汤盛了很多出来,放进另一口锅里,把千张、海带、面筋卷儿、豆腐泡、发好的花生、剥好的青豆等等素菜倒进卤汤里卤。
菊地真是无语了:“这个也一样的卤?”
“是啊。”
“真是万能卤水,我很期待,这些东西一锅煮出来,是什么味儿?要我做什么?”
“剥点大蒜吧。”
锅上卤着菜,窦豆开始着手切凉菜。
她切了一盘白萝卜、一盘莴笋、一盘胡萝卜,又切了几根儿黄瓜。
她对菊地说:“四个凉盘儿好了。”
“不会吃淡的吧?”菊地奇怪的问道,因为之前窦豆说过她喜欢吃淡的。
“嘿嘿,不会。白萝卜调成糖醋的,莴笋调成蒜茸的,胡萝卜跟香菜一起调成麻辣酸香味的、再滴点白酒、放点蒜片儿、大葱丝儿,黄瓜切段吃淡的。这些材料不能放得太早,要随吃随调才好吃。”
“红豆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真的假的?”
“假的!每到过年,我爸家的农村亲戚,一拨一拨的来走亲戚,你可能不知道农村的习惯,每年亲戚间的走动,从年初二开始,要走到正月十六元宵节,半个多月啊,我老妈可能是累及了,就发明了这种大锅菜的做法,就这样,每年光切菜,都累得胳膊痛。”
“原来是这样啊,你这还真是家传的绝招。”菊地不得不佩服。
“其实,真要说多好吃也不见得,不难吃就是了,这种懒人菜,图的就是个热闹”窦豆实话实说。
门被推开!
“喂,帮倒忙的来了!小窦豆,要我做什么?” 海群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看到菊地,海群笑了笑:“谢谢你的早点啊,我们窦豆厉害吧?”
“是啊,简直就是窦门女将!”
“窦门女将?哈哈,形象,形象,小窦豆还真像个指挥若定的古代女将军。”
窦豆也没跟海群客气,直接指挥道,“你去把桌子拼拼吧,然后把这些切好的碟子端走,我这里很快就没地儿放了。”
海群说:“好!这活儿我拿手。哈哈,让菊地见笑了,跟小窦豆比,我就不像个女人,什么家务都不会做。”
菊地正儿八经地调侃说:“这很正常,现在不会做家务的女人多的是,红豆豆是反常现象。”
“啊?是这样啊!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小窦豆的确比较反常,这样一说,我心里就平衡了,平衡了。我去拼桌子,拼好桌子,该煲米饭了吧?”
窦豆端掉煤气灶上冒着大烟的大锅,换上一口小锅,把特意留下的一小盆带壳的青毛豆放里面煮,这是打算糟给菊地吃的,“现在煲上是不是早了点?”
海群扶着门说:“不早,待会儿别忘记了。”
“那好吧,黑驴他们没准都没起来呢。”
一会儿工夫,海群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菊地,黑驴喊你过去呢,他问你会不会斗地主?”
“会的。”菊地说。
海群奇怪道:“这你也会?我问你呀,你的汉语怎么说的这么好?”
“我在复旦大学上了四年学。”菊地轻描淡写地说。
“啊?这样啊!难怪是个中国通,还知道杨门女将。”海群惊奇地说。
随后海群自嘲般笑了:“哈哈,我跑到外国留学,你跑到中国留学。”
窦豆默默地切着菜,心说:“怪不得这里也去过,那里也去过,敢情比我在上海呆的时间都长。”
“那你还留在上海玩?”话一出口,窦豆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这不让他腹诽“明知故问”吗?她不由得低下头,脸颊飞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菊地看在眼里,嘴角闪过一丝儿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居然还会害羞,太可爱、太化石了。”
窦豆对菊地说:“你去跟黑驴他们玩吧,我自己行的。”
“去吧,去吧,你帮不上什么忙,窦豆不喜欢有人在旁边闹合,她做事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从容的、有条不紊的做。她如果沉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跟她说话,她是听不见的。”海群很是熟稔地跟菊地解释,同时也是暗戳戳地分辨,白领公寓的人可不是那么狼心狗肺,冷眼旁观窦豆一个人辛苦,却没有一个帮忙的,是窦豆不喜欢他们在身边碍事。
“真的?我觉得还好呀,她眼里似乎一直都有我,我跟她说话,她也一直听得到。”菊地话里有话地说。
海群笑说:“哈哈,见过自作多情的,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
菊地笑着问窦豆:“哈哈,红豆豆,真的不喜欢我在你身边?”
窦豆听着两人拿自己开心打趣,没出声。
海群扯着菊地说:“我说是吧?窦豆已经听不到你说话了,你还不赶紧走。”
菊地进一步打趣说:“哈哈,我看红豆豆这是选择性的天聋地哑,我留下来给你锤捶背也好呀。”
窦豆摆摆手,嫌弃道,“别贫嘴了,去玩吧,需要你们时,我会喊的。”
“哈哈,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就离你而去了。”
“那不行,要不离不弃,永不言弃才对。”海群拍着菊地的肩膀,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