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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英国天文学家发现了一颗格外明亮的非周期彗星。该彗星将于今年近几日掠过地球,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它将会是有史以来在地球上所观测到的最亮的彗星,甚至超过了1680大彗星Kirch彗星,它被命名为TheSeparateInfinite大彗星。该彗星当前已经接近地球,正向太阳方向移动。
目前视星等已经达到-18等,相当于百倍于满月的亮度!
今晚凌晨它最接近地球时,会发射出令人难以置信明亮光芒。在晚上,它的亮度甚至超过满月上百倍,将照亮北半球的天空!
我国天文学家表示:‘多么激动人心的一刻!。即使深受城市光污染的我们也能用肉眼去见证这万年一遇的瑰丽美景。”
少年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连续换了好几个台都是关于这个万年难遇的TheSeparateInfinite大彗星的事。虽然他对于彗星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在周围及其兴奋的氛围下,特别是父母关于“你应该多多关注现实”的劝告下,还是不知不觉中被带动了起来,随大流,保持中庸,不违背父母的命令,如是的想法罢了。
他们等待着。
时光一点点地流逝,光阴一点点地走开,指针一点点的转动,空调驱散去酷热。少年陪伴着她的父母一起期待TheSeparateInfinite大彗星的到来。或者上网冲浪看看小说,或者观赏一下网民各种各样的讨论,然后度过这安适的一天,然后度过这无聊的暑假,度过忙碌的高中生活,最后度过这平凡的一生——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即使是并不了解彗星的少年也感受到了异常——彗星没有慧尾!
窗外所映照出的仅仅只是一个迅速放大的光点罢了。巨大的光辉以椭圆的样式渐渐开放,污染着,流动着,覆写着。电视节目仿佛要紧急插播什么,乃至网络也弹出窗口要说些什么,但是……信号被屏蔽了,手机也是,收音机也是,一切电子产品信号都被屏蔽了!
自我的存在仿佛高升至不可思议的领域,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
巨大的光轮亮度远远超越了月亮,仿佛将这世界带入了异世,充满了奇幻的美感。两轮明月倒挂于天上,在尘土的大地上撒播着光芒,然而已没有人会静下心来观赏。有些陷入了呆滞的人们逐渐恢复了过来,却又陷入了极大的恐慌。还有更多的人们怔怔地望着这稀世的彗星。
超现实的不真实感在人们的心中激荡。从未经受并知道过的恐惧压倒了他们!
百年人生未尝经历的大变将要拉开。令人无明颠倒,不知所措。
少年也是如此。更多地,他在冥冥间感到一种莫名的呼唤,来自那里的呼唤,来自这里的呼唤。两相颠倒,跌宕五经。仿佛在询问着什么,仿佛又在审视着什么,仿佛也没做。
“陈述吧……”
他听到冥冥中的这呼唤。
光辉之圆于天空展开,无比神圣,驱走了夜晚,也驱走了世界。繁星在这光下皆如微尘,明月与之相比如同萤火。太阳折服于这无穷,宇宙歌颂其宏伟。
这某“物”没有摩擦,仿佛如同虚影一般穿越了大气层,好似没有任何质量,也没有引发任何的强大效应,像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不为人知,不为人受,独立着,周转着,接近着。
空洞的光芒盛着人们空洞的心灵。人们希望那真是个虚幻的影子,但是信号的失灵,无穷的光无法支持人们得出那东西是个幻觉。
他们看着,翘首着,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等着。
亿万城市的灯火也被压倒,千百文明的光辉亦不足挂齿。
它从宇外坠落于太平洋上,灵光独耀,如日似焰,清净无染,远脱凡尘。
未名的光辉覆压一切,穿行人间,度量天地万物,测定宇宙众生。
于是天地崩坠,万物落入光里,从此流离。
所有的人类,作为能够认知到自我的个体,所有的行为都被停止了,所有的思维活动都停止了。并非是剥夺,也非是终止。
那是汹涌澎湃的混沌吞没了人类一切认知之所可名状。
所有人都陷入了同一个不可名状的怪梦中。
这怪梦由无穷的图像引发,超现实,不真实,不可名。
首先看到的是蓝色宝石般的地球,然后视野被不断地增大着,慢慢地整个地月系都映入了眼中,接着是太阳系,从太阳系的中心太阳,飞跃4颗类地行星,小行星带,4颗巨行星,柯伊伯带,黄道离散盘面,接着是太阳圈和奥尔特云。在这个尺度上,行星已经看不见了,清晰的唯能看见太阳罢了。然后又从太阳系逐步扩张到整个银河系,这由上千亿颗恒星组成的宏伟者。视野从猎户座悬臂——那希腊神话中美貌的俄里翁慢慢拉开,接而包围了大犬座,双子座、麒麟座、金牛座、天兔座、波江座与小犬座。
然后视野扩张至了银河系的中心!
千亿星星的光辉密集闪耀,像是颗镶嵌于太空中的宝石,绚烂美丽,穷究地上众生种种思惟分别妄想,又有千万姿态显露,走马观花,浮光掠影,次第而过,长远无止。无数的星辰生浮寂灭,黑暗浑沌,迁流光转,无物停歇。
视野持续拉开着。银河系化为光点湮灭于无数的星系之中。
那就是本星系群。千万星系在黑暗中起伏,对抗着一百五十亿光年的黑暗与冰冷,然后个个熄灭。
到了这里景象开始加快,一个又一个常人说不出的星系与星系群被包容,最后组成室女座超星系团。
宇宙颠倒旋转,横四维,含阴阳,包容众天,而无所碍。
人们用着上帝的视角“观”着,“看”着,“视”着这一切。
很快地,可见宇宙出没了,光速限制下而无法识见的全部也尽数展现。所有刹那间的光芒在巨大的缄默之暗中被吞没。寂静的永恒激荡最孤寂的心弦,在空中来回无影。
于是最宏伟的景象出现了————
那是可见宇宙之外。
那是超越可见宇宙的大宇宙之外。
那是【外】。
剥离了辩证的统一,仅以“外”的面目存在,仅仅与【内】的关系对立,突破了宇宙的包容。
于是,人们便明白了。
何谓……
无法知晓!
无法理解!
无法接受!
在这里。
所谓的颜色失去了意义!
所谓的形状失去了意义!
所谓的大小失去了意义!
一切都回归于最原初的永恒,在零知的暴风中狂舞,开显出真实的自我。缄默的黑暗在不可知的浪潮中汹涌,无所定居的混沌在自我中超越。
种种幻想,种种期盼,在这时空间的尽头苍白无力。
毁灭、创生成了婴儿梦中的呓语。色、声、香、味、触、法一一灭尽,渐入无想。
远远超越了一百三十亿年的历史卷轴被折成一个刹那,倏尔在空中诞生,寻久便也在空中消失了。
理论的沉思、现世的仿造俨然不过是须臾的傲慢。
看不见,听不着,摸不到,但知道。
在这里,知在行前,思在在前。
我们曾经透过理论猜测过,我们曾经经过大脑妄想过,我们曾经于无知中提出过,我们曾经在小说中毁灭过!
然而这一切在这真正宏伟的展露面前,皆如原野间一幽花,天地间一微尘,渺茫无所实在,什么也都不是了。
那是所有的,所有过去的种族们存在们不存在们……
即使是这个如此巨大的范围下都没有东西难以想象的荒诞!
于是——
仅仅闪过一瞬而已,无数人的思维被自己的自卫体制强行终止了,然后重新启动。
那是妄图想到知晓无法知晓的事物的代价,那是想要理解无法理解的事物的代价,那是想要接受无法接受的事物的代价!
现在所惟见的只有无际的暗,仿佛还在拉升着,但是那已经只是少部分生命的坚持,因为他们愿意逆着受伤去理解,去知晓,去接受。
他们在不可思议中狂奔,在呼啸的永夜中寻觅,然后一一见证己身之茫然,万物之茫然,最终也不过是回归与人们一道的寂灭。
不一会儿后,不知是拉升至了极限,还是所有的人类都放弃了,世界重新陷入,不,不是重新,那已经不是现实的图像了。
奔涌而来的是一幕幕无穷的过去已知的意象。
而这一切可知按着原本的模样揭示着所有不可知的一切。
于是我们便看到了……
……
那是易,
那是无,
那是点,
那是线,
那是平面,
那是立体,
那是太极,
那是五行,
那是八卦,
那是火宅,
那是逆十字,
那是五芒星,
那是六芒星,
那是七芒星,
那是巨石阵,
那是生命之符,
那是上帝之城,
那是黄色基督,
那是不死的火鸟,
那是破碎的星空,
那是玫瑰十字架,
那是死亡的八马,
那是永劫的轮回,
那是枯萎的向日葵,
那是所罗门之封印,
那是尤弥尔的死尸,
那是哭泣的蒙娜丽莎,
那是破碎的克莱因瓶,
那是五回交错的诞生,
那是破碎的圣母怜子,
那是卡纳克阿蒙神庙,
那是万物化作的流火,
那是两骨交叉的骷髅头,
那是与天使搏斗的雅各,
那是山羊头像的倒五芒星,
那是染着鲜血的池中水莲,
那是与亚当相触的异端怪物,
那是秋水边举身清池的女子,
那是黑色而又无明的太阳之轮,
那是长丝如带般的时间的绵延,
那是被刺穿全身流血不止的大卫,
那是空洞薄长原始怪诞的王与后,
那是走向凋零枯败的轮回之衔尾蛇,
那是在空间中飞翔以突破己形之鸟,
那是被半圆形的光芒包围的上帝之眼,
那是支撑着三天三地的黄金神灵之群,
那是至极完全完美比例的维特鲁威之人,
那是共眠于永久梦理地狱的日神与酒神,
那是神创造万物的蓝图,倒悬的生命之树,
那是被生命命运破坏的鹿特丹市纪念之碑,
那是描绘着无限无尽异界景象的清明上河图,
那是…………………………………………………
永远。
缤纷异彩,智慧之识,个个无碍,纷纷流现。无尽意象按着被规定的图景次第开显,种种古老遵循未知之则照见未知。所有可能性的展露,所有理性的展露,所有经验的展露,交错相合,这一切按照着人类不明的顺序展列着,在混沌中揭示真,在永劫中指点活。
无穷无尽的过去人类便所知的意象与符号奔驰而去。
无论是圣洁的,荒诞的,神秘的,恐怖的,庄严的,凡所可有,无所不有。而这一切又以人类所知之物述说着人类未知的神秘。正常在脱离,疯狂在接合,原本的物理被融洽于一个更大的体系之中,地球从极点被展开,一切复杂的多变的几何体尽数归为了点,从普朗克所划分的之下的领域重新开始,一直到……
万物重启,天地前进。
无数粒子变性。
宇宙哀歌,灵思涌动。
一切万有皆其重住。
弥撒亚的哭喊不足以形容其壮丽,巴别塔的宏伟也不过是个笑话。
一切平等万物,皆在唯一实在之中沉眠。
一个个颗粒的堆积走到了终结,迎来了位属于六的永恒。
没有生命,没有存在能够感知到,时间的观念在呼啸的混沌中湮灭,也不再为真实的了。纵使三千大千世界尽数化为微尘,每一微尘代表一次宇宙生灭的劫数也远不足形容其万一,纵使众生无穷思念妄想皆为真实之宇宙,如此循环往复之无穷,面对其范围也如皓月萤火,不可同日而语。
种种事件、事态次序的堆积的消失了,于是世界也消失了。
或许描述便是种错误,强求便是种不幸。
然后无知成了幸福,盲愚便是种洞识。
……
……
光终散去了,地球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少年好像还和以前一样,事件继续接连开始滚动,花依旧开放,水依旧东流,明月依旧普照大地。
刚刚的景象如梦似幻,俄而破灭。
然而谁都知道——
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