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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璇玫的身影越走越远,我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着她。她一直对着我呵呵的笑,那乌黑油亮的头发,一直在飘,有千万朵花落下来,璇玫她就在花中舞着。一个男人,面貌模糊,在远处唤她‘玫儿——玫儿——’然后,璇玫便奔向他而去了……转瞬,又转为璇玫泪流满面,满眼的哀伤惆怅看着我,她全身滩在血泊里,只忧伤的对着我哭,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骗了你……’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璇玫——!”我大叫一声坐起来。
但愿一切是梦!
甚是熟悉的房间布置,淡菊色的幔帐轻轻的飘动,这是……昔日的客栈!我翻身坐起来,小桃箭步上前,紧张的问道:“小姐,您好些了吗?”
“璇玫呢?”我开口便问。
璇玫的死,是假的吧?一定是我做梦了。
“璇玑,你醒过来了?你把朕吓坏了!”皇上一脸焦急的奔过来,一把把我搂进怀里。
我挣扎着,用力的嘶叫着:“璇玫呢?璇玫在哪?”
小桃沉痛的脸告诉我,璇玫的死,不是我的梦。一幕幕的场景再次从脑海前过滤着,她,死了……
“啊——不——”心,像是被撕成了一片片,剧痛,让我浑身颤抖。我抓着皇上的衣襟,大声痛哭出来,“皇上,姐姐她是救我而死的,皇上——”
他紧紧的搂过我,因为我的伤心而难过:“璇儿,你要节哀顺便,你还有朕……”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推开皇上,然后不顾他的阻拦挣扎着起来,只着了一件单衣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走去。
璇玫……
“她现在在哪里?在哪里?”我一边走一边流泪,只感觉天是旋的,脚是轻的,世界是灰暗的。皇上担心我,忙和小桃上来扶着我走。
厅外。
低低的呜咽声冲击着我的神经,爹也在旁默默地流泪。
一个用黑纱蒙着的石棺,棺盖掀去了,棺内,看不见人儿,只有大朵大朵雪白的菊花堆得刺目。一排排的挽联,白色的灯笼,纸钱燃烧的气味,道僧的呢喃,木鱼的敲击……
我放开皇上的搀扶,一步一步,沉重的迈着步子,向石棺走去。
一身黑衣的朱滔,握着璇玫的手,没有流泪,只专注的看着她。
璇玫,面带微笑,脸色因为化了妆,红润,却没有光泽。
她只像是睡着了般安祥。
像极了沉睡中的仙子。
“这十八年来,今天,我……我最幸福……你能这样抱着我,好幸福……”
我想起她死前说的话。
她现在如此安祥的睡去,是幸福的选择吗……
朱滔把她的手放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才放回石棺里。他喃喃的说:“玫儿,我爱你……”然后,他从袖里拿出一张联子,打开轻轻的放在璇玫的身侧,联上,写着“爱妻武璇玫之永驻吾心”,落款朱滔。
看着这一切,我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冲上去,我用力的推倒朱滔,然后用力的吼他:“她不是你的妻,不是!你现在这样做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她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你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痛苦,痛苦了十八年,为什么——”
我嘶叫着,看着那一簇簇的白花,我抓起来,用力的撕扯着,再用力的向天空抛洒。残破的菊瓣纷纷洒洒的落下,轻轻的打在我的头上,脸上,身上……却是最痛最痛的。
“姐姐她不应该躺在这冷冷清清惨惨淡淡的世界里,为什么要用白色?她生前的世界太过于惨白,她死后,就要在万紫千红的世界里度过!换掉,我要最艳的花!她应该在百花中继续起舞,换掉!”我大声的喊道。
换掉……
我不要,璇玫她永远都这么冷清、苍白、安静……
我呜咽着无力的蹲下来。
皇上走过来……我却不担心朱滔会行刺。
这时,他的世界,也许也倒塌了。
最终,我还是让璇玫以朱滔之妻的身份随着朱滔返回节卢安葬。璇玫,她如此爱朱滔,如果,我因为心中有恨而不成全她最后的心愿,我想,她会在另一个世界再活得更为惨淡。就当是……我最后为她实现的一个愿望吧。皇上为了让我心里舒坦些,赐予璇玫“淳美人”的封号,指配朱滔为正室。
我目视着千万朵色彩绚丽的鲜花洒落在那冰冷的石棺上,我似乎还能看见她对着我笑,轻声地叫我:“妹妹——妹妹——”她转身,回眸一笑百媚生,花儿也为她失了色……送殡的队伍缓缓的荡着,满天纷扬的纸钱,低低的哀乐,沉沉的呜咽,我目视着石棺在眼线中慢慢的消失,泪流不止,心口一片酸楚。
我立在风中,感觉到心里的痛随着队伍的远去而扯得越来越长……
璇玫。
从此,我的世界,没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