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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苏歆瑶和淡风正在谈论放丫鬟出府的事情。
“按这样说，这次要出府的人，都在这名单上了？”苏歆瑶斜斜的梳了一个堕马髻，斜插了一直翡翠玉簪，耳畔两颗龙眼大的珠子，在她雪嫩的腮边微微摇晃着，指若削葱，腕上套了一个白玉镯子，晶莹剔透，越发衬托的她肌肤白腻胜雪。
淡风半个身子侧坐在凳子上，看向苏歆瑶的脸上带了一抹敬色。
昨晚魏姨娘小院里的事情因何而起，淡风自然也是听到了一点风生的，越发对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大姑娘敬畏了几分。
听到苏歆瑶发问，淡风忙回答，“是的，姑娘。“
马上又补充道，”这批丫鬟都是年满十八的了，按照惯例是放出府的时候了，奴婢已经细细的查了，没有遗漏。”
苏歆瑶点了点头，然后将那页单子顺手放在了小桌子上。
“这就是了，魏姨娘的院子里一共是多少丫鬟？”
昨日的事情虽然要隐秘，但也是对人来的，淡风主管人事安排，自然不能避过她。
听到苏歆瑶的问话，忙答道，“姨娘院里原配的是一个一等丫鬟，一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两个粗俗丫鬟，另一个上夜婆子。之前的一等丫鬟秋燕被放出去后还没补上，因此现在那边就只留了一个二等丫鬟如意在。”
苏歆瑶点了点头，“那些丫鬟，年纪大概多少了？”
“如意今年十五了，另有一个也有十五了，其余三个都是十三四的年纪。”淡风想了一回，认真回到。
“年岁虽不大，但若是要放出去。寻个什么样的由头合适？”苏歆瑶也不避讳，直接问道。
淡风想了一想，回到：“姑娘，姨娘院子里的四个丫鬟，其中十五的那个是家生子，这会打发去配人到也没什么，只是其他人现在若这么急的嫁出去，到反而有些让人疑心。婢子觉得，不如将她们分散了打发到偏远的庄子上去，过几年配了人。不声不响更是稳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你思虑的也对，既如此，那跟着就去安排吧。”苏歆瑶点了头。
她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下属说的话，但凡有道理，她也能听得进去。
淡风便行礼下去办事了。
时间早不早晚不晚的，苏歆瑶便也不想午休了，去拿了一本书在炕上翻着。绿蕊见闲着无事，便张罗着收拾起初秋的衣服来。
“这才多早晚啊，就收了作甚？”
苏歆瑶倒颇有些不经意，这里入冬可还有段时间呢。
“不早了呢，姑娘，只怕再过几日新季的冬衣就过来了。反正今日也没别的事情，收拾收拾也好。”
正说话间，门帘子一掀。红柳走了进来，脸上还带了几丝怔忪。
绿蕊不经意间见了她的脸色，好奇问道：“这大白日的，你怎么了？眼睛直愣愣的，别吓到人。”
苏歆瑶也被惊动了。从手上的书本中抬起头来看。
红柳这才呆了一呆，转眼来看两人。
“姑娘...”她走到苏歆瑶炕前。小声说道：“刚才如意来报信，魏姨娘没了。”
两人都是一愣。
虽然知道魏姨娘这两日都是要去的，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苏歆瑶先反应过来，淡淡点了点头，“人既然没了，那交代刘嫂子一声，早日发送了罢。”
红柳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姑娘可要见一见如意，据说...魏姨娘是在大少爷去后两刻钟就去了的...”
苏歆瑶沉吟了一下，红柳跟随她这么久，她自然能听得出她话里未尽之意。
“也罢，你将人唤进来吧。另外去给刘嫂子传个话，再安排一个人去老爷、大少爷、二姑娘那里说一声。”
如意听了传令，便进了屋子。
苏歆瑶便问道：“你将今日的事情细细说来我听。”
如意便恭敬的答道，“是，姑娘。今日己时三刻，大少爷就来了姨娘的院子，姨娘当时很高兴，拉了大少爷说话，不过当时姨娘让我出来了，倒没听到她们说什么。”
“过了一会，我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笑声，一会又是哭泣声，再就没有动静了。又过了两刻钟，二姑娘来了，听说大少爷在屋里，就说了等会再来。二姑娘刚刚走后不久，大少爷就出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个盒子。”
“然后姨娘就叫了我，说今日午间想吃最喜欢的贵妃鸡，让我去厨下交代一声。我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了二姑娘。二姑娘和我一起回了院子，结果...”
说道这里，她脸色有些惨白，“结果就看到姨娘挂在梁上了。”
说完这话，如意单薄的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仿佛又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一般。
苏歆瑶一时也不知心底什么感觉，手指凝在空中半响，才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事情，我会让人给你安排的。”
如意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离开了。
等到如意离开了房间，红柳和绿蕊对看了一眼，绿蕊便继续着手上的事情，眼睛却不住的往这边看过来。
红柳也若无其事的问道：“今日晚间姑娘想用点什么？前日那蚝油生菜还不错，又嫩又鲜，姑娘可喜欢？”
苏歆瑶脸上不由淡淡浮出一个笑容。
“这才什么时辰，就嚷着要吃晚餐了。昨日庄上送来的枣还不错，又脆又甜，我到还喜欢。”
红柳马上接了上来，“我马上去拿上来。”
红柳刚走，绿蕊就抱着几件斗篷走了过来。
“姑娘，你看看这几件斗篷，那些要放着，哪些要拿出来。”
苏歆瑶无奈的笑了笑，“这些事情平日你做主就是了，何必又来问我。”
不过心底却知道这两个贴身丫鬟都是怕自己因魏姨娘的事情而想到崔氏，因此才这般忙着寻自己，便说道：“今年第一年孝期，你将那白色或素净的选出来就去了，那些颜色鲜艳的都放起来,这几年是不能穿了。”
绿蕊脸上浮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才转身放衣服去了，但嘴上依旧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歆瑶说话。
苏歆瑶面上虽平常，心底着实感觉暖暖的。
之前心底还是有些怪怪的，毕竟第一次是真的有人因自己的意愿而离世，不管那人是何人，为了什么原因，心底都难免有些淡淡的情绪，不过被两个丫鬟这样一关怀一打岔，倒是好了许多。
红柳很快就捧着一盘子枣子进来了。
“姑娘快来尝尝，我都挑了最大的，可甜了。”
将盘子放在了炕桌上，红柳又叫绿蕊过来，“你一个人能收拾的了多少，先放着吧，等会闲了我和芬兰再来帮你，这会过来我们说话岂不热闹。”
绿蕊便扔了衣物，也过来吃枣子。
“听外面的婆子说，咱们翠屏山下面的小庄子，出落的可好了，这会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什么枣啊梨啊石榴啊，一树一树的，可漂亮了。”
红柳一边吃，一边说道。
绿蕊掌不住笑了，“你一个大姑娘，天天关在这宅子里头，还能知道什么果啊庄稼的不成，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怀念小时候打水果的日子了。”
苏歆瑶也来了兴趣，“打水果？打什么水果？”
绿蕊笑了，“那时候年纪小，家里又穷，因此我们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常常约了一起到山上去采野果，什么山楂啊石榴什么的，常常采一衣兜家去，可好玩了。”
红柳闻言不由有些向往。
“绿蕊你小时候可真好，可以到处玩，我们小时候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天天都要学规矩呢。”
绿蕊脸色稍微有些白，又笑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们家穷，饿肚子的时候可多了，要不也不会把我卖了钱才能活命呢。”
红柳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忙笑道：“那你也不知道被打的滋味吧，小时候一个规矩学不好，我娘可下手狠的很呢。”
正说话间，就听到门外芬兰的声音，“姑娘，二姑娘院子里的松香来了，说是二姑娘晕过去了，要请大夫来看看。”
苏歆瑶愣了一愣，才说道：“让她进来，我有话问她。”
松香进了门，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见过大姑娘。”
苏歆瑶顺手将手上的书本放在炕桌上，抬眼看向松香。
“你们姑娘怎么了？”
松香脸色还有些白，她是被刚才苏歆婷吓到了。
苏歆婷听了下人来传的话之后，惊的呆了。
回过神来以后，苏歆婷就直接冲到了魏姨娘住的小院，迎面碰到了如意，她眼中蕴泪，拉着如意问了几句后，也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脸色更是难看。到进门看到了魏姨娘的尸身后，呆了一呆后，就猛然的倒下了。
这一下却将松香和如意吓得够呛，忙忙慌慌的叫人抬了姑娘进屋子，松香看着这乱哄哄的不成样子，这才自己来禀告苏歆瑶。
苏歆瑶便吩咐芬兰，“你去取了对牌，让门上去请大夫过来，要快！”
芬兰忙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