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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沈从薏还真是聪明,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还懂得采用拖延的法子。景云瑶本已经小声呜咽,但听沈从薏这般说,立即又泪如泉涌,抽泣着对温又容道,“祖母,二娘如此疼爱云儿,云儿相信二娘断然是不知此事的。但云儿一念起这些事情,心中还是不免酸楚,想着若娘还在的话,那黄婆婆就是存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的……”
“太夫人,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姑娘真真儿是受了黄婆婆不少欺辱!”见势头不对,寒烟立即挺身站出,忠心护主。又见温又容并没有因此责怪她失礼,反而三分怒意七分疑惑的望向她,便大着胆子继续道,“往前的不说,自打大姑娘隐疾痊愈后,黄婆婆还曾在老爷给大姑娘开的风寒方子中多放几味药材,若不是当时老太爷和老爷都在场,恐怕今日……今日这家宴也没有大姑娘的份儿了。”寒烟越说越伤心,又一抬衣袖抹起眼泪来。
“妹妹,不哭,寒烟,不哭……”景泽岚虽是痴儿,但见亲人如此伤心,也知起身到两人身旁,紧张的伸手拍拍她们肩膀。谁知景云瑶竟哭的更凶,好像要一次泻出了十八年的委屈。
“太可恨了,这狠毒的婆子!”温又容越想越气,转头对身后的丫头吩咐道,“绿柳、红烟,你们去吩咐了大门口的门丁,给我将松柏苑那婆子提过来,我要亲自问她!”
沈从薏心中一寒,想着黄婆婆此人是保不住了,再望向一对哭的梨花带雨的主仆,心中自然恨得要命。
黄婆婆是被几个壮实的门丁从被窝里拎起来的,她的伤还没全好,这会儿又受了大惊吓;哆哆嗦嗦跪在沈从薏一旁时,但见温又容勃然大怒、一旁的景云瑶满脸泪痕,而身边自以为最大的靠山沈从薏也战战兢兢,虽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但也清楚这次自己又难逃一劫。
果不其然,还不待黄婆婆问安,温又容已经怒声出口,“你这狠毒的婆子,可知罪?”
“回……回太夫人的话,奴婢不明白……”黄婆婆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敢随便答应。
温又容单手一指一侧哭的像个泪人儿一般的景云瑶,几乎怒发冲冠,“这是你们松柏苑的主子,如果没瞎了你的狗眼,你就好好看看,你的主子穿着什么衣裳!”
“黄婆婆,亏得这些年我如此信任与你,将岚儿和云儿的月钱悉数交给你管理,但你却做出如此违逆主子的事儿?当年姐姐在世时,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你可真是恩将仇报,竟这般对待姐姐的一双儿女?你让九泉之下的姐姐如何安息?”沈从薏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浑身都气的微微颤抖着。
饶是黄婆婆再愚笨,此时也明白,是月钱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尽管当初是沈从薏授意她吞下景泽岚和景云瑶的月钱,不过看如今的境况,沈从薏已经将这烂摊子全数推于自己身上了。还能如何,她不过是个奴婢,就算咬出沈从薏,说明都是由她指使为之,但如今沈从薏是景府的主母,其子景泽枫又得景祥隆和景天佑的器重,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扳倒的,还不如此时全数认了,或许她还能念在自己护主,帮自己说上几句。既然打定主意,黄婆婆便立即双腿发软,冷汗直冒,不停给温又容磕着头,认错道,“太夫人恕罪,太夫人恕罪,是奴婢卑贱,是奴婢一时被蒙了眼埋没了良心,请太夫人念在奴婢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伺候着大姑娘和二少爷的情分上,饶奴婢一回吧……”
本来景云瑶还有一点点的希望,觉得诸如黄婆婆这类无知村妇,不会顾虑甚多,为了保住地位会将沈从薏咬出来。没想到这些年来,黄婆婆还真是长了心眼儿,居然能够权衡利弊,最后自己将这所有一肩扛了下来。景云瑶还想着温又容会如何处置黄婆婆的时候,温又容已经隐忍着怒气发了话,“好,你既然承认私吞岚儿和云儿的月钱,那便以从嫣离世那一年算起,至今十八年,一年十二月,一月月钱五两,岚儿和云儿两人共两千一百六十两,”温又容说着,见黄婆婆一脸讶异,估摸着也是无法想象居然已经上了千两,“限你三日内全数偿还,之后杖打五十,赶出景府,永不再用!”
“太夫人恕罪,太夫人恕罪啊……”黄婆婆一听居然如此严重,立即吓得魂不附体,额头已经见了青包,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不停磕头求饶。她已年六十有余,无子无女,孤苦一人,虽这些年得了景泽岚和景云瑶的月钱,但也用了一些来修补她的东厢房,还有一些其他开销,譬如买些金银翡翠,如今加起来早已不足千两。温又容的这番处置,无异于断了她的活路。
沈从薏之前心中还有些不安,生怕黄婆婆把她咬出来,甚至都想好了说辞来推卸。没想到黄婆婆居然有情有义,将罪状全数担了下来,这会儿温又容的处置,沈从薏也觉太过了,便小心翼翼的帮黄婆婆道,“二娘明鉴,黄婆婆虽罪大恶极,但也毕竟是松柏苑唯一的老婆婆了。姐姐还是黄婆婆从小带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与姐姐一同长大,如今见黄婆婆这般,也是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这狠毒的婆子用药来害云儿的时候,可记得她是从嫣的奶娘?可记得于心不忍?”温又容一派主母的威严,拉了拉衣襟,一双明目在众人之间周旋。见黄婆婆的确年岁已大,又一辈子都被绑在这里,一时间心也软了下来,便厉声道,“好,既然如今从薏才是景府的主母,她开了口,便由她来定,我只听着便是。”
“二娘这般说,从薏惶恐,从薏一言一行皆以二娘为榜样,这次出了这事,从薏也有责任,怎敢再多说什么。一切以二娘说了为准。”沈从薏深谙见好就收之理,此时怎敢与温又容夺权。况且刚刚见温又容表情多有动容,该是软了心思。若只要月钱的话,她尚可相帮,日后还能利用黄婆婆在松柏苑的优势先声夺人;打板子也许够黄婆婆受的,但只要她多去求景天佑要几个药膳的方子,养好身子不过是时日的事儿。如今富察巴顿就要入府,她要用黄婆婆的地方可多着呢,断然不可在这时候赶她出府。
“好,既然从薏你一味相让,我便从了你的意思,”温又容冷眼盯着黄婆婆,厉声道,“你这婆子,心肠虽歹毒,但念在你十八年来侍奉从嫣子女还算有功,但功不抵过,限你三日内偿还云儿和岚儿的月钱两千两,杖打三十。日后如再犯,我定不轻饶,谁帮你求情都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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