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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寡月离去之时,乾元殿,中那书案前龙椅处坐着的男子,麦色修长的指间,滴落数滴血水,他神情痛苦而又挣扎……
云罗仓皇进殿,在此之前他早已命人去唤了郁倾前来。
“主子。”云罗上前跪地,声色之中难掩焦虑。
卿夜阑摇摇头,苍白的薄唇动了动,他沉思片刻才道:“将李家三兄弟的功绩上报吏部,再行封官吧……”
“主子……”云罗呜咽了一声,他紧咬着薄唇,心里想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朕立寡月为丞相的圣旨已下,即便是他不愿,也不行……”说着他猛咳了几声。
“主子您没事吧?郁大人马上就要来了。”云罗从地上爬起道,他懂,他都懂,主子所做的他都懂……
“高邺那里……太子、晋侯的下落一定要查出,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不得放过……”男子凤眼阴鸷,他明白有些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人绝对不容放过!
云罗颔首,这时便瞧见郁倾匆匆忙忙地从殿外进来。
郁倾神色焦虑,瞅着卿夜阑苍白的脸不禁问道:“怎么好好的……又严重了?”
卿夜阑摇摇头,闭着眼道:“孩儿让亚父忧心了……”
郁倾眼里满是担忧,他这一世剩下的顾念只有阑儿了,阑儿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想都没想,上前给卿夜阑把脉。
末了,郁倾竟是有些手抖的去摸玉笔还有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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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王府中,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这一日的生辰宴,璃王在府中罢了酒席,毕竟这弱冠礼不同于其他礼仪,标示这一个少年的成人,以后走出去可以以男子自居了。
卿泓坐在轮椅上看着来祝贺的官员。那堆积如山的厚礼,他压根没有看一眼,他心知这些人心中的想法。谢赟递了辞呈,论朝中文官功绩最高者便是非他莫属了,他们的心思他都知道,只是不想提罢了。
青衣见璃王他一直盯着门口,他眉目一寒,知晓主子等的人还没有来。
慕华胥似乎是许久没有露面了,明明是在长安的,不等六皇子扶风授以西凉王王位,慕华胥是不会离开的。
入黄昏,宾客渐渐稀少,璃王觉得双目有些疲意,他抬首示意青衣推他进殿。
青衣眸光一闪,柔声问了一句:“不等了吗?”
卿泓愣住,末了,摇摇头。
“渊等我很久了……”今日是他们的生辰,他不想要渊等他的。
他正低眉回首,要转身离去,眸光掠过一道赤红。
那血一般的色彩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抬首,就对上那人妖冶的眉眼。
“阿七……”他纵情的唤,想将几日的疲乏都宣泄出来……
这一瞬,春风拂面,他感受到自己眉眼早已氤氲了……
那绯衣人手中别无什么奇珍异宝,他右手提着一壶酒,他朝他爽朗的笑:“隐月阁的新酒‘浮生’。”
慕七步下一滞,挠了挠头笑道:“哦,不对,差点忘了来时我还掺了‘杏花村’。要不要同饮呢?”
卿泓心跳快速,他有没有听错?他在邀请他同饮?
本以为,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同他亲密了。没有想到……
卿泓心中狂喜着,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到慕七身边去。
要,当然要。
他只恨自己不能走不能跑,推了两下轮椅,不知道是手不听使唤了,还是车轮子不听使唤了,怎么动都动不了。
“快!青衣!”他皱着眉,像个毛头小子般说道。他怎么忘了,今天是他的冠礼,冠礼一过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成人了。
青衣眉头一皱,将卿泓推到园子中的石桌前。
卿泓与慕七在园中的石桌前畅饮,卿泓笑得同一个孩子一般。
渊就站在那殿门之后,目光阴鸷,有一种愤恨与幽怨自心底而生……
他忘了,他们的生日都是要一起过的?
他怎么可以遗忘?
又是这个一身绯衣的男子……
酒过一巡,卿泓猛然想起了渊来,他怎么就忘了呢?
末了,他唤了青衣来,同青衣耳语数句。
青衣凝视一眼慕七离去。
卿泓抬眼望着慕七,脸上带着薄醉的红。
“阿七,少时我去祁连,是偷偷离京的……”他柔声道,慕七没有做声而是一杯一杯的豪饮着。
卿泓笑了笑又道:“我能离京多亏了渊,他很像我,不远远的看着就以为是我……”
卿泓不再讲下去,他拿起酒继续饮着。
他迫切的想大醉一场,若是醉了是不是梦中的慕七就能依偎在他的怀中了。
醉了,也许是真的醉了。
他竟然听到阿七说:他前世是女子,没有活过十四岁就死了……
他骇得不清,等愣了半响唇角扬起,想大笑,心中又涌上一股悲凉感。
也不知是为谁而悲……
末了,卿泓竟是落下泪来……
他说:阿七,你灵魂即是女子,我们在一起吧。
那一身绯衣的少年却是趴在石桌上笑得妖娆。
“二月十五,寡月和九儿大婚之后,卿泓,我在牡丹台等你……你听到了吗?”慕华胥摇了摇卿泓笑道。
“嗯……”卿泓眯着眼揉着眉心应道。
慕七松开握着卿泓手臂的手,摇了摇空杯盏再道:“等到四月长安牡丹开了,我也要离……”慕七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大笑了几声,末了,已是醉的人事不知了……
青衣方从殿前走出来就瞧见园中石桌上趴着的两个烂醉如泥的人。
这时候正瞧着慕七的随从袁捷从外头进来。
那褐色衣袍的人望着青衣尴尬的笑,说着朝青衣拱手作了个揖,而后背着自家主子像阵风似的跑开了。
青衣脸一阵阴沉,上前去扶自家主子回殿。他心中烦闷,主子长这么大,何尝喝得烂醉如泥过?这慕七爷一来,主子就同人事不知似的……
“呕……”
青衣搂抱在怀中的主子一口酸酒水吐到他的胸前。
“……”青衣默默垂眼,这还是他高风亮节的主子?
“阿七,我没醉……留下来陪我继续喝酒……”卿泓修长白皙的手紧紧地抓着青衣的衣领。
青衣眉头一皱,有种想将慕七提回来大卸八块的冲动!
他快步进殿,让殿外所有的人都退下。
他将卿泓抱至内阁。
渊闻声赶来,那苍白的脸阴沉无比,方才他就在殿中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二人高谈阔论,即便听不到,他也能感觉到方才的卿泓笑得真实而幸福,这是他这么多年没有感受到的。
这样真实的笑,以往他从卿泓脸上从来没有看到过。
“青衣,王爷好好吗?”渊上前去问道。
青衣将卿泓放在床她上后,渊忙打了火炉上的热水,兑着木桶里储备的冷水给卿泓擦起脸来。
凝视着床榻上男子如画的眉目,渊微红了面颊。
这一刻,他脑海里闪过那一抹绯色,本沉凝的目光柔软了些儿。
卿泓说,世人都爱倾城美,果然,他也是俗人一个。就在方才他似乎是觉得自己不恨了的,他们两个看着那么般配,就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倒是他,五官并不出众,只是远看之下恰似璃王卿泓,若是上了妆容,更是天衣无缝……
“阿七……我没醉的……”
蓦然间,渊指尖一滞。他抬起阴鸷的凤目凝视着榻上男子,心痛不是没有的,今日何尝不是他与他极其重要的日子?
“你也瞧出来的吧,渊?”
青衣端着将泡好的醒酒茶站在渊的身后。
这样幽冷凝重的开口,吓了渊一跳,手中的帕子就落在了床榻上。
“主子喜欢上了男人。”青衣将醒酒茶放在床榻旁的桌案上,郑重的同渊说道。
“我们不能让王爷陷下去……”青衣轻闭了一下眼眸,“王爷神仙般的人物,不能留下污点,他即使不能成为仁君,也应当青史留名,不能让一个男人毁了他……”
渊低垂着眉眼听着青衣一字一句的道:“昔时临安王言主子少年老成,沉稳内敛,却是教条所致,压迫得他不得不规行矩步,小心翼翼。临安王说主子这般缺失了少年人应当有的血性,到了年长时恐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少年无过,成年便会犯大错!……”青衣捏着拳头说道,“还真没想到被临安王言中了!”
渊愕然抬眼凝视着青衣,又偏头望了一眼榻上卿泓,一时间,心中恐慌,他是心底不希望卿泓有任何闪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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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萧府
“怎么这几日了还不要我们女眷们出门?”萧槿皱着眉说道,她有些不满的一啪桌子,“即便是今圣要削我官免我职,好歹我萧槿也曾是大雍命官,女眷不得出府,我也不能出府吗?”
说着萧槿不顾那些姐妹的看法,有些沉不住气的朝阁楼外走。
她隐隐觉得,父亲让她们几个女眷不能出府,不那么简单,倒是像这几个女人都是来陪着她的,是不想她一个人出府吧?
萧槿走到房门前,蓦然回首,凝着长孙琴几个,眯着眼道:“是因靳南衣成亲不让我出府?”
她瞧见,长孙琴长叹一口气的声音。
萧槿没来由的来了火,她大笑:“不过一个心不在我这的男子,你们真以为我萧槿没他便不能活了吗?我就要求着他过一辈子?求他许我个平妻之位?”
萧槿大吼着,眼眶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他要结婚,便结婚去!他不要我,我萧槿就无人要了吗?倒是你们一个个真当我脆弱的如同那瓷人一般?”
“姐姐……”长孙琴忍不住跑上前去一把搂住萧槿,红了眼眶,“别说了,别说了,琴儿都懂,那人要结婚了,姐姐是大雍第一才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要他吗?我看那段家公子对姐姐就有意,听外头说这几日没少往咱这跑,姨父也有意……”
萧槿大笑数声,“我何苦巴着那人,这不,青睐我的多得是……”
女子虽说是笑着的,眼底的悲凉却无人能知。
段逢春会对她好,她知,但那男子不可能给她爱,即便能给,她也无心能要了。
“所以,不必关着我,一个男人罢了,世间多得是……”她说着拉开门走出园子。今圣免去了她吏部侍郎一职,免了就免了吧,今圣能不信她,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都道是萧槿想通了,所以也不必找由头不让她出去了,再说长安城如今都修缮得差不多了。
长孙琴抹了泪,同一个老嬷嬷吩咐了几句,跟着萧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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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将进,大雍安陵王府张灯结彩,大红的“囍”字这日已张贴出来,府里府外都忙得晕头转向的。
“咿呀!我说你怎么做事的?这‘囍’字一边高一边低你没看到啊?”小易指着正堂里裱金边的“囍”字同小厮说道。
那小厮睁大眼瞅着墙上的“囍”字,挠挠头,他怎么瞧着这么正呢?到底是哪边高了?之前都是用笔做了记号再贴上去的啊!
“还愣着干嘛?还不换个新的重新贴?”小易一声吼。
那小厮连连颔首。
“打住!”横空杀出个卫箕,一把挡在那小厮前头道,“这正堂的‘囍’字贴出去了可没重贴的道理,我瞧着也觉得右边高了些,这个交给我吧,小易你领着他们去主子房里瞧瞧,那家具物什,都好生装点一下。”
小易接过卫箕投来的眼神,心道:卫箕这厮到底要搞什么鬼?
“咳咳,那帘子,主子说了要你差人装上,装在屏风后头就是。”
小易正想问哪个帘子,陡然间想起来了,就是那能从外边瞧见里边,里边瞧不见外边的帘子。小易脸顿红,只道这事是谁做谁讨不了好,所以卫箕推给了他,等着被九姑娘,不,是夫人发现了,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易想说不去!
却见卫箕那厮凑近了些儿,凝着他道:“书房主卧都是你分内之事,易大爷你不去难道我去么?”
卫箕挑着小眉,小易气得直喘粗气。
去便去,等发现了,再推到老爷身上便是了,要老爷和夫人床头打架床尾和。
卫箕见小易气呼呼的走了,不禁大笑起来。
末了,才发现自己笑得有失场合,他咳了两声,同那些小厮道:“都愣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卫箕又是铺大红锦布,又是将殿前的高烛都摆放出来,还把那玉器都擦得光亮。
小厮们欲哭无泪,站着不置可否。
“都愣着干嘛?”卫箕心烦,将抹布扔在桌上。
卫管事您将事情都做了,奴才们还能做什么?
门口萧肃同几个武丁挑着扛着几筐大肉大鱼进来,卫簿在院子里摆着大木桌子,瞅着萧肃笑着道:“萧大哥搬这些真是大材小用了!”
萧肃浅淡一笑道:“无妨。”
卫簿想到一事道:“萧大哥,主子在准备今年九月乡试,他打算送宁远去了太学,我听主子说要递奏折给圣上,再办‘武举’,萧大哥我想主子是有意要你去的,你不若同主子说说。”
卫簿见萧肃神情一滞,不禁笑道:“萧大哥,我也只是说说,你放心上,回头同主子说说。”他是真觉得萧大哥可以弄个官职在身,到时候要留在府中保护主子也是一样的啊。
萧肃没有做声,他是主子的人,当初与他定了侠士之盟,不得主子吩咐不得违约,这话,他不会同主子提的……
“卫簿,这猪肉我扛到厨房去了,你去清点清点外头的。”萧肃笑道,“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的,不及你心细。”
卫簿讶了一下,意识到萧肃转移了话题,他红着脸点头。主子同萧肃的事他不懂,但他也是尚武之人,知道武者的心思……
“嗯,萧大哥我去了,你快些去吧。”卫簿笑道,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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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安陵王府一眼望过去就是喜庆的红,到了夜里什么红灯笼都点上了,那仆从们受训,背着明日的接迎仪式,哪里落轿,如何迎门,再者如何将那些朝中权贵们迎接到指定的地方坐下,还有那些瓜果糕点该如何摆放,至于主子室内凌晨时候就要准备的东西,样样都不可出错……
那些小厮们是一点点的记下了,压根就不敢漏掉一点。
这一夜,寡月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竟是折腾得到三更才睡下。
将睡了一个时辰,就听到来传宫里来了女官。
“什么事?”寡月撑着身子起来,揉着眼睛问着站在床榻边的小易。
“主子,宫里来了一个三品女官大人,是奉圣上的命令来的!”小易小声的说道。
奉圣上命令?寡月疑了一下。
夜风不是今日要来吗?怎么还派人来?而且还是女官……
正想着,他同小易道:“快给我取衣袍来……”
“不必了。”
未见那人,先闻其声!
连着小易都讶了一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同阴大人说:不必了?
接着一个体态臃肿,不过显得有些可爱的中年妇人从门外进来。
小易顿时黑了脸,上前去要教训那人几句。
“女官大人,我家老爷还没有起身。”小易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女官瞧都没瞧小易一眼,臃肿的身体径直将小易“弹飞”,她站在阴寡月的床榻前。
“来人,取锦集。”那女官尖利的声音传来。
小易不懂什么锦集!可是这女官太目中无人了!他想教训她!别说她老他不敢对她怎么样,她就算是他娘也不能这么对他主子!这样张狂,简直是目无王法了,他家主子好歹一个皇亲国戚!
小易正想着上前,就见两个嬷嬷抬着一本大锦集走来。
那锦集之大,小易无法形容,反正,他博览群书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书。
“阴大人,本官奉旨来教你房中之事,所以无论您懂还是不懂,都得听我讲完,还得把这图看完,这是臣的职责所在,阴大人不会为难臣吧?”
寡月越听脸越阴沉,这个时候他即便不会不知也不会同别人露了馅啊!
那胖女官压根没瞧阴寡月难看至极的脸,命令那两个嬷嬷将锦集打开。
瞅着那“栩栩如生”的图,听着那女官“绘声绘色”的描述,易书敏已经鼻血横流的暴走而出……
至于床榻上那一只,为了不失颜面,为了他身为男人该死的尊严,心里猫爪子般挠着,想要将这些人轰出去,却又深知,若是轰出去了,卿夜阑知道了,又不知要折腾出什么来……
于是硬着头皮“受教”了一炷香的功夫……
那胖女官讲完了还问了句:“大人本官讲得好不好?讲得好的话还望大人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阴寡月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都给本官出去,本官要沐浴更衣了!”
“是,下官们这就告退。”那胖女官说道,领着两位宫里的嬷嬷出去了。
寡月便沐浴边觉得自己对表兄的做法,煞是无语。
真当他家中没个主母教识,什么都不懂的吗?
煮饭这事情他早前就会了!
他脸一红,掬起一捧水,搓了搓脸。即便是摸索会的……
反正他就是无师自通了……
可卿夜阑倒好,找两三个嬷嬷来戏弄他了。
寡月沐浴完,穿好中衣中裤,就朝着床榻走去。
小易已将他的喜服平铺在床榻上了。
他凝着床榻上的喜服,目光愈发的柔软,清澈的凤眼里带着温和而缠绵的笑意。
婚姻之于男子,也许比女子更加要看重。
他修长的手滑过喜服的衣领,将那喜服提起,一展开来……
当他换好喜服的那一刻,有些往事划过脑海,莫名的有些难过。
“等小寡月将来娶了媳妇,殷叔给小寡月带孩子好不好?”
那男子爽朗的笑声还在他脑海里回荡着。他的心一寸比一寸痛……
他有叫卫箕和小易去问过,他想接殷叔来住的,可殷叔执意住在平安村,他不去孤府也不来他的府宅,便是执意要住在平安村的旧宅子里。也许,殷叔已得知了他、九儿、还有孤苏郁的事……
他一直想着自己的悲愤,却也忘记了殷叔心里也是难过的……
至于孤苏郁,他与九儿婚期将至的这一段内,孤苏郁没有任何反应,莫不是他已想通了?
寡月甩了甩头,今日殷叔会来的,即便是孤苏郁再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来,他也绝不会退让!
只要今日殷叔不会错过他的婚礼就足够了……
这时候天还未亮,整个安陵王府都忙得不亦乐乎。
萧肃、卫簿、卫箕、小易都已候在外头了。
“爷,您看除了萧大哥再带谁去接夫人。”小易上前给寡月绑上红绸花。
寡月凝了卫簿卫箕一眼,道:“小易和卫箕、宁远你们三个在这里主持吧,我带着萧大哥还有卫簿……”
卫簿明白他这一趟代替的是他家公子。他为卫箕兄长,出面的肯定是他。
“爷,喜轿已准备好了,您的枣红马也刷洗的干干净净了。”小易吆喝了一声。
这时候满院子的小厮都咧嘴笑了。
“不知隐月阁那头准备好了没有?”卫箕笑着说道。
“九姑娘那头估计正等着爷去呢!”小易道。
“说了多少遍了,现在改口叫夫人了!”卫箕叮嘱道。
“去,我只是一时口误。”小易嘟囔道。
寡月勾唇笑了笑,在众人吆喝下走到院子里。
有些踌躇,有些惊慌。
“爷您就别犹豫了,到这儿用了早膳就赶着去将九姑娘迎回来。”卫箕将寡月扶到园中一处桌前,命人招呼着上早膳。
“几个要抬轿子的也先用了。”卫箕笑着吩咐,“都卖力些!”
小易给萧肃和卫箕也端了早膳,他在二人耳旁轻声唠叨道;“万事你两人打头阵,也知道咱们主子的性子……”
萧肃笑着轻声回了句:“主子心中自有计较……”说着同小易眨了下眼。
小易摸着下巴,心道自家主子一定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那边如何刁难,也会水到渠成,娶到媳妇的。
“这华胥楼主也不知会出什么刁难咱家主子。”卫箕也跟着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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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是一大早就被苏娘、朱红她们叫醒了。
昨日夜里被她们几个揉搓着沐了浴,像松了一层皮似的,现在还痛着呢!
这会儿苏娘和朱红等人在给她梳头发,却听见有人来传今圣传了几个女官来了!
“什么?女官?”苏娘讶了一下,还没等她讶异完,那人都进来了。
“本官奉圣上旨意前来给新妇上课!”
上课?
顾九骇得不轻!
她自然知晓上课是什么意思!
“新妇若有异议,等本官授课完毕后去同圣上说。”那女官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九翻白眼,等她讲完了,她的还算哪门子异议?
“新妇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来人!”
于是顾九瞧见了一本比她以前观摩的大了十倍的……春宫锦集……
事后,顾九表示,这样的图册多来几本她不介意,只是这女官太唠叨了!
“新妇可都知晓了?”那女官命嬷嬷阖上锦集问道。
顾九点头如捣蒜。
“本官打扰了,祝夫人与阴大人举案齐眉,百年好合!”那女官说着便带着那两个嬷嬷离去。
这时候又有一个嬷嬷进来,“老身是前来给新妇妆扮的送喜嬷嬷。”
送喜嬷嬷?
顾九觉得这嬷嬷名字听着喜庆,反正以前她是不知道的。
“有劳嬷嬷了。”顾九柔声道。
“姑娘客气了。”说着那嬷嬷就跃过苏娘和朱红走上前来,给顾九施妆。
厚重的珠花戴在头上,顾九觉得自己脖子都要断了,却甘之如饴。
心中激动无比,她就要成为阴寡月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即便是再一次的婚礼,却完全不同于那一次,这一次是在众人的祝福中完成的!
其实,她心底一直记得十六岁那年的阴寡月,一身绯衣即便是站在那里也叫人心疼……
心底有一个位置是给曾经萍水相逢的阴寡月的,那个温和却沉郁的少年……
她看着拿嬷嬷将喜帕盖下,遮住了她的视线……
那初时的悸动,又来了……
“新妇换衣礼成……”
她听到苏娘唤了一句,似乎语音之中带着颤抖和呜咽声。
“不能哭的……”朱红小声同苏娘道。
“是的是的,我才没哭了,我是高兴的。”苏娘忙解释道,说着大笑了几声。
“姑娘婆子们,姑爷到了!”
“去你的,什么姑爷。”朱红一掌打在门外的赭石身上。
这赭石是外男进不得门内,所以朱红出来拦截了他。
“我,我听着紫砂管事是这么叫的啊!”赭石挠挠头道。
朱红凑着赭石耳边道:“你我都唤老爷,紫砂唤姑爷。”
赭石一皱眉,敢情他和朱红都算是大人那方的。
“这不对啊,我们也算是娘家人吧?”
“不管对不对,以后就这么定了,苏娘那头是这么说的。”
赭石挠挠头,道是。
“别说这些了,咱的身份也不重要,最重要是主子们大喜,走,跟去瞧瞧!”朱红说道。
“瞧归瞧,你当心你肚子,别伤了我的娃!”赭石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你的娃,难不成是你一个人的,就不是我的了?”朱红大怒。
赭石不置可否的凝视朱红一眼,不要同女人争执,她们就会抓着一句话不放!
赭石朱红远远的就瞧见慕七公子搬这板凳堵在门口,似是在刁难他家男主子。
“怎么办?”朱红问道。
“凉拌。”
“诶,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好歹是主子的婚事!你不帮忙想办法?”
“我能怎么办?难道叫我上去把女主子她哥狂扁一顿?”赭石瘪嘴赌气。
“量你也没那个能耐!”说着朱红偏头走开。
隐月阁正大门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七就坐在大门口,一旁袁捷不置可否,抱了一大摞东西,就等着自家主子“耍宝”。
“阴寡月,想娶爷的妹妹,可不是那么简单!”慕七一展纸扇说道。
他下巴一扬道:“瞧见对面那靶子了没有?”
说着众人闻声瞧过去……
什么叫对面?
明明就是好远好远好远的地方……
“你得一箭命中那红心!”慕七道。
他说完就有人捂嘴笑了。
这一箭命中红心,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一次就让新妇怀上孩子……
明白这意思的人都捂嘴偷笑起来。
唯有慕七蒙在鼓里,不知自己想的主意被人想歪了。
房里,听着人汇报的顾九不禁红脸跺脚,这慕七真是单蠢的可以。
这不日就会传出去,阴大人去娶媳妇,媳妇他哥说要他一箭命中红心!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慕七还义正言辞的要人弓箭伺候。
寡月眉头一挑道:“七哥,你说好了,就这一道?”
慕七眉头一挑道:“谁告诉你就这一道的?这武的过了,还有文的。”
众人心道:有看头!
寡月唇一瘪,接过递来的弓箭。
慕七瞧他竟然举得起那弓箭,不由的擦了擦眼睛,他怎么忘了,这小子有内力!
“瞧好了,七哥!本官就一箭……命中。”
那少年一展长弓,正对着远处那靶心。众人真大眼睛瞧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听见“嗖”的一声,那箭就从弓弦上飞了出去。
众人眼睛都没想眨一下,就瞅着那箭羽直向那靶心的红点上射去……
“哟!中了!”有人大叫一声。
众人瞧着那靶子上毅然亮着一只羽箭。
还真中了!
“没想到阴大人的射术如此之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阴大人还是靳大人的时候,曾同今圣参加皇狩,圣上亲口同大臣们说那日的鹿是阴大人一箭射死的!而且,那日还是阴大人第一次拿长弓!”
“哎哟!阴大人真是文治武功之才!”
接着听到不绝的鼓掌声。
“阴大人好射术!”赞扬的人和奉承的人都开始喝彩起来。
寡月将长弓递给一旁的紫砂,朝慕七笑道:“七哥,箭中了,那接下来的文试是什么呢?”
少年一身绯衣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在阳光下显得俊美无比。
今日的慕华胥一身暗红,低调华美也不抢了新郎的风头。
慕七勾唇:“箭是命中了……”
——“咦,那是什么?!”
慕七的话被围观人群中一声尖叫声打断了,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寡月见慕七妖冶的眉眼一瞬眯起,末了,他愕然偏头望向慕七望去的方向。
大街上,吹吹奏奏的鼓乐声响起,一队迎亲的队伍迎面走来,而那为首的队伍,白马之上一身绯色喜服,绝美的少年,脸上的冷凌未散,只是那神态比之以往更为从容镇定。
“怎么回事?怎么又来一队迎亲的?”立马有人大叫出声来。
“这是唱哪出啊?”有人挠头道。
“这不是孤将军吗?”又有人指着白马上的红袍男子道。
“是啊,今日孤将军也要娶妻吗?没听说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阴寡月眉目一寒,身后随行的萧肃与小易都做戒备状。
连慕华胥妖冶的眉目也一转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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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在这里,别拿鞭子抽俺,俺的锅盖呢?小安子!乃还我锅盖,我追到燕北也要追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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