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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意盯着三丫一动不动。
她就这么盯着三丫看,没人去注意纤意的视线,也没人注意纤意看向三丫的视线里的复杂,便是被盯的三丫本人,也是如此。
好半响,纤意才肯回过神来。身子动了动,脚下却是不动声色的往颜玉身边靠,她垂下眸子埋下脸,教人看不清脸色的表情。
颜玉看着三丫微微蹙眉,又面色平静的问三丫:“三丫你作何这般慌张?后面又没人追来。”
三丫闻言,面色突然变得无比骇然起来,肢体语言倒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上去矛盾不已,放在三丫身上,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额上豆点大的冷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裙子上,三丫动了动嘴皮子,颤抖着声音嗫嚅道:“奴婢,奴婢无事……”
颜玉挑了挑眉,沉下声音:“无事便莫再乱跑了——可别在莽撞的往主子身上撞了,府邸的主子看上去好说话……”说到此处,颜玉突然禁了声,末了才添了句“好好当差,莫教虞婆子逮到错处”之类的话,就抬脚离去。
待颜玉走远,三丫才默默的回过神来。
她扭过头就怔怔的看着颜玉离去的背影,即是满眼感激,又是有些不甘的跺跺脚,紧绷的双肩又不由得放松下来,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忽然,呆在原地的三丫像被什么不知名的重物击中了脑袋一般,吓得双手抱住了脑袋,脚下狠狠一跳,略略看了一眼颜玉一行人离去的面前的这条小道,看完后又恨不得不认识这条幽静小道一般,眼露惊悚之色,飞快瞄了一眼四周。见并没有人追上来,才匆匆拐了个弯,顺着灶房的方向跑去。
左孆一面走着,一面不解的问颜玉:“那三丫明显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小姐您为何这般轻易的放她走呢?”
这三丫竟然明目张胆的忽悠她们小姐,小姐的态度更是奇怪,竟然不闻不问。
颜玉笑了笑:“府邸有正经管事的主子,那些事……还容不着你家小姐插手。”与她无关的事,她才懒得费心思!
左孆闻言,眼里朦胧的不解之色瞬间换成一片清明。
脚步顿了顿,紧接着又是一惊一乍道:“奴婢记起来了。三丫就是送二小姐夜宵被罚的那婢子。”
颜玉皱眉,看了眼左孆,眼底的一丝慎重映在了左孆眼里。
左孆见颜玉这般慎重对待此时。又垂下眸子仔细想了想,没多久,又抬起眸子,眼含肯定之色:“三丫的确是彭儿受刑责的前一晚,给二小姐送夜宵遇见不干净的东西的婢子。奴婢不会错认!”说着拢了拢肩,心底有了各种联想。
颜玉听罢,眉头皱得更紧,眼底有丝惊讶一闪而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就恢复先前面色平静的模样。
她如何不知道三丫在敷衍她。
只是她既然问了。三丫闭口不提,就算她对那件未知的事情很感兴趣,也不会非要从一个小丫头手里打听清楚。
更何况三丫的闭口不提。只不过在自保。
依着三丫这般慌张的态度,三丫这事估计瞒过几天,或许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捅出来。她只要有点耐心的等上一些时日,就会知道结果。何必在这为难一个小丫头。
抿唇看了左孆一眼,在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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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媞汀院。颜玉就进了厢房,有条不紊的吩咐左孆研磨。
待左孆研好磨,她才抽出一张裁得整齐的信纸,提笔沾了浓稠的墨水,速写了几行字。
墨迹很快风干了,叠好装进信封包里,替给左孆:“跑一趟南门府送封信,这信务必得亲自交到南门表哥手中,半分也偏差不得!可明白?”
左孆听着愣神,很快又仔细把信放到怀里,朝颜玉认真点了点头。
颜玉笑了:“没你想的那般严重,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总之速去速回,天色晚了就让南门表哥派个婆子给你一起回,还有让他看完信给个答复。”
左孆“诶”了声,转身告退。
纤意见颜玉忙完,端来茶送到颜玉手上,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面色却有略显迟疑。
颜玉抬眸看了她一眼:“何事,说来听听。”
纤意抬头,眼里隐含不安,踟蹰道:“奴婢看到……三丫软裙背后的下摆处,有血迹——还不少。”
颜玉顿了一顿,看了眼纤意眼底闪过的一丝悚然,也瞪大了眼睛,因着纤意的话,她面色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这三丫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能令她恐惧到如此地步,还错把她当成追逐她的人,吓得七魄丢了六魄。
看样子,那条小道上还真有人追逐三丫,恐怕是遇到了她们,才无法现身,或是暂时隐藏起来了,或是掉头走了。
裙摆处有血迹……看三丫不像受伤的样子,那么她裙摆的血迹,就是别人的了,转动着手中的杯盏……事情要大头了。
府邸虽然发生了什么与她可能无关,但指不定府邸的人都会为这事牵连无边的。
直到杯盏里的温热的茶冷却,颜玉还没喝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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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晚,左孆被南门府的俩位婆子给送回来了,还带回了南门赢的原话。
颜玉目瞪口呆的听完左孆捎回来的南门赢的原话,一时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还是左孆在旁边叫唤两声,颜玉才如梦初醒醒过来。眼底语气里全都是不可置信:“他真这么说的?”
左孆也料到了颜玉不肯相信,又道:“南门公子也说了,或许小姐您不肯相信,所以南门公子专门准备了一封回信。”从袖子里掏出南门赢的回信,替给颜玉。
颜玉连忙展信,信中寥寥几字,与左孆带回的一大串话就一个意思:南门赢让她去找宋洛清!意思是宋洛清有处私宅里就有她寻找的类似的温泉。
颜玉把左孆捎来的南门赢写的信愤恨的揉碎。
废话!宋洛清是想找就能找见的吗!
天元朝的王爷虽说一抓一大把,但是像她这种没关系没权利的小女子,若是站在王爷大门前让王府的侍卫通报一声,说本小姐要找王爷,人家叫乖乖都通报一声的么!指不定会把她当做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疯子,直接用暴力打发她呢!
左孆见颜玉脸上被灯光照的忽明忽暗,额头上的青筋一跳,飞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双手奉上,面色讪讪道:“南门公子说了,小姐可凭着快玉佩,找上他的三师兄。”
颜玉接过玉佩,只是个温润光滑看起来不很值钱的玉佩,只是样式很特别,特别到她从没见过。
样式说是扇形又不大像,说不是扇形也说不通;玉佩上既没有刻字,又没有时下流行的浮雕,有的只是那玉佩的一角,一滴血红,像是一滴鲜血嵌在玉佩里一般。
颜玉瞪着左孆,怨她不早拿出来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总算南门赢有心,给了她一个实质性的通行证了,要不她贸贸然的去找宋洛清,估计宋洛清的面见不到,还会发生被路人指指点等各种突发状况。
南门赢也算是了解她的人了,见她一定要左孆稍个准信回来,就摸清了她的用意,才会捎来一块玉佩。
把玉佩给她,明显是料到除非她寻到了那么一块地方,否则是一定得用上这块玉佩的。
玉佩乍得看起来普通,可放在手里,就与普通连不上关系了;只因那似嵌在玉佩一角的一滴血红,碰到手心里的温度后,竟像苏醒了一般。
颜玉看着玉佩的表面丝丝分割开来,不过片刻功夫,那块玉佩就表面上就扒满了无数道血丝。
颜玉也不顾及左孆,拿着玉佩在烛火地下细细研究起来。
左孆目光也追随这颜玉手里的玉佩,眼底流露出惊奇来,好半响,直到颜玉对玉佩的兴致过了,左孆才想起她站在这里还是有事要禀的,面色迥然一沉:“小姐……奴婢还有事要禀!”
颜玉不在意的玩把这玉佩:“讲。”
左孆在此时却禁声了。
她眼下的所提之事,本就就是老太爷老夫人、夫人老爷们的该烦忧的事,与大小姐说什么!大小姐还只是个孩子,这类事知道多了,可不是好事。
左孆微微皱了皱鼻子,不知道为何,嘴角她总把她家小姐当大人看……虽然清楚的感应到大小姐的变化,但也不能总把大小姐当大人看呐!
大概是小姐的气质越来越不像孩子,所以她才会习惯这般的去下意识。
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颜玉等了半响,却等不到左孆接下来要说的话,手里玩把玉佩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忍不住寻道:“何事?”
左孆被颜玉的询问唤回了神。
她抬头望向颜玉不起波澜的眼,首次觉得颜玉墨黑色眸子里流转的异样神色很美,不惊心动魄却令她耳目一新;细看之下,那双灵动的眸子又什么味道都没有,以至于她瞧着瞧着竟瞧出了接近——淡漠的神色来。
在这个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夜晚,颜玉眼底这份沉静又淡漠的神色,让她觉得既困惑又心安,心底那最后一丝不确定,也被瞬间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