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兄弟相谈

月色阑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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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琦由侍女如意引路,很快就来到了大表兄司马昀的无为书斋。如意原本想进趁机跟进书斋,好歹也能见上二郎君一面。近来二郎君对她们这些瑞萱堂的侍女总是板着脸不假辞色,这让偷偷爱慕司马昶的侍女们个个心里没着没落的,很不是个滋味。如今有机会见上二郎君一面,如意可是盼了一路了。

    不想还未走到无为书斋书前,便有一名生的很清秀的小厮拦住去路,“小的拜见表公子,我们郎主与二郎君在书斋等您。如意姐姐,郎主不许人擅入书斋,请回吧。”

    阖府之人谁不知这名叫顺清的小厮最得郎主和夫人的喜欢,在内院中颇有几分体面,如今他拦住如意的去路,如意纵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公然违背主人的意愿,只撅着嘴轻哼一声,向崔琦行礼,快步走开了。做为老夫人身边很有体面的侍女,如意怕是存了向老夫人诉委屈的心思。

    “姑母府上仿佛改了规矩。”崔琦每年都会来司马府几次,对府中规矩自是知道的,如今发觉与往日不同,才会有如此想法。

    “大表兄,二表兄,小弟有礼……”进得书斋,崔琦见大表兄坐在书案后,二表兄原本侧坐一旁,见自己进门便站起来相迎,立刻抢步上前,笑着行礼。

    “阿琦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司马昀淡笑说道。崔琦是清河崔氏子弟中难得的立身清正,头脑聪明之人,司马氏兄弟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也愿意与之多说几句话,若是换了二房三房的子弟过来,只怕是连无为书斋都不让进的。

    崔琦谢了座,首先送上父亲的回信,等大表兄看过信,又为崔含笑给司马家添麻烦之事再三道歉。司马兄弟也不是不明理之人,当然不会将三房的错记到大房头上,一时间表兄弟三人相谈甚欢。

    崔琦忽然想起宇文悦,在心中暗自感叹一回,向司马昶笑着说道:“二表兄,今日上午小弟在白云山下遇到了宇文世叔一家,世叔偕家人出城赏春,表兄如何没有一起去?”因为知道二表兄与宇文世家走动的极为密切,崔琦才会有此一问。

    司马昶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说道:“近来我随阿兄做事,并无闲暇游玩的时间。世叔也是知道的,便未唤我一同前去。”

    崔琦是个很细心的人,他觉察出二表兄那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却没有追问,只是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怪道没在白云山见到二表兄。”

    司马昀已经从弟弟口中得知宇文家意欲退亲之事,虽然在弟弟的竭力劝说恳求之下,司马昀没有找上宇文家为弟弟讨公道,可心里到底很是不快,听表弟提起宇文世家,他不免冷哼一声,面色也沉了下来。

    崔琦心中讶然,要知道从前只要一提到宇文世家,他的两位表兄都是满面笑容的,如今二表兄笑容勉强,大表兄更是面有怒色,难道说司马宇文两家的关系破裂了?心中暗暗猜想着,崔琦却没有问出口,也不再与两位表兄闲叙家常,只谈论诗文和当今的局势。这样的话题,总是要安全许多。

    司马昀牢记父亲遗愿,对时局格外关注,与表弟崔琦相谈甚欢,他们二人的看法总是不谋而合,这让表兄弟二人谈兴更浓。

    而尽知前世的司马昶却对时局没有半点儿兴趣,凭天下怎么大乱,司马世家都有自保之力。他如今唯一的愿望,便是重新赢得宇文悦的芳心,所以对于兄长和表弟的谈话,司马昶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怔怔的坐在一旁,显然已经不知神游何处。

    “二表兄……”崔琦见向来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二表兄魂不守舍,自己问他对时局的看法,他竟然象是没听到一般,便略略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啊……阿琦,什么事?”司马昶茫然应了一声,根本想不起来方才表弟问了自己什么问题。

    司马昀瞪了弟弟一眼,心中真是恨铁不成钢,但也不能当着表弟让弟弟下不来台,只笑着解释道:“近日阿昶随我各处奔波巡查坞壁很是辛苦,只怕这会子还是满脑子坞壁之事,怠慢阿琦了,还望阿琦见谅。”

    崔琦赶紧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大表兄言重了,是阿琦不知就里打扰表兄,您快别这么说。”

    司马昶听了这番话,哪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起身首道:“愚兄一时走神,怠慢阿琦了。”

    崔琦连道不敢,兄弟们重又落座,复又谈论起来。司马昶也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宇文悦之事,专心的与表弟说话。

    “不知两位表兄可否记得上巳那日清晨的异象,为那异象,如今整个清河郡可是折腾的不轻。”崔琦说道。

    司马兄弟心中俱是一紧,司马昀立刻问道:“哦,都是怎么折腾的,京城这边倒没听说有什么动静。”

    崔琦忙道:“如今郡守府撒出府中所有的人手,到各县镇乡村,寻访上巳那日卯辰二时出生的女婴,听说查的严极了,不独接生的稳婆做证,街坊四邻也得一一做证的。一但查实之后,郡守府之人便立刻将女婴带走,说是要在郡守府中统一抚养。小弟前来之时,听说郡守府里已经收集了二十多个女婴,这真真是奇怪极了,难不成这些女婴,竟全都应了那异象不成。”

    崔琦说起此事,是当笑话讲的,可听在司马氏兄弟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特别是司马昀,他立刻想起当日母亲和自己说的那番话,看那天生异象,已经引起朝庭的关注,若让朝庭知道宇文悦是应兆之人,只怕……

    看了弟弟一眼,司马昀压下翻涌的心绪,只笑着说道:“京城倒未有此等不经之事。想来这只是清河郡守一心媚上,才做出这般荒谬之事吧。”

    崔琦点点头道:“大表兄说的极是,小弟也是这么想的,柳郡守在清河十数年未得升迁,想来也是病急乱投医吧。”

    司马昶回过神来,不屑的接了一句:“似柳絷那等尸位素餐之人,郡守之位已是窃居,还想往上爬,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他。”

    崔琦笑了起来,世人都知清河郡守柳絷是无能之人,若非恬着脸拜宫中内监总管王安为干爹,凭他的能力,别说是一郡之守,他连一坊之长都不配做的。

    不论他在清河郡怎么折腾,都只是空为他人做笑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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