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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会觉得庆元这个词很耳熟,面前的这个男子不就是在信阳城里撞坏她手镯的那个人吗?
相对于她的惊讶,对方也像是吃了一惊,东垣王见此冷笑道:“怎么,有没有觉得这位姑娘很面善呐?”
那人听后不发一言,不多时便恢复了自在的神情,对东垣王道:“肃野兄的本事在下向来佩服不已,但能在短短时间内前往信阳‘请’到这位姑娘,如今又带人直接找上‘庆元’来对证,恭怀我真是自认不及。”
东垣王往乔羽飞的方向瞟了一眼,不甚在意地提醒到:“比起我来,有人更需要你的解释呢。”
名叫恭怀的男子走了几步,来到乔羽飞面前深深一揖,正色道:“抱歉,不想在下的无心之举却将姑娘牵扯进这样的麻烦之中,恭怀即日内必定送姑娘安全返回信阳。如果姑娘还有什么事需要去办的话,不妨也说出来,在下保证尽力完成,权当向姑娘你赔罪了。”
乔羽飞被突发情况搞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当日在信阳见到这个人时的记忆不禁浮上心头,那时还奇怪他既然不像读书人,右手上又为何会有薄茧,却没想到对方原来是名商人,此时再见到他却是因了东垣王要带她来见那副画像的作者,难道……难道……
心里的猜疑脱口而出:“你为何要害我?”
那人微微苦笑着侧身对上东垣王锐利的目光:“如果说当时我只是突发奇想,你信吗?”
东垣王自认没有回答的义务,听此只是淡然道:“做买卖最重要的是信誉,身为庆元大当家的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要我来教吧。”
恭怀站在原地没有移步,但语气却突然变得咄咄逼人:“那恭怀斗胆问一句,陛下的信誉又在哪里?”
乔羽飞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感到当这个名叫恭怀的男子叫出那个高贵的尊称时,室内的气氛陡然间变得令人窒息,紧张得擦个火星就能引爆。
可下一秒钟,两人又神色如常地开始了交谈。
这个名叫恭怀的商人似乎和东垣王处在对等的地位上……东垣王贵为一国之主,怎么会和区区商人扯上关系?而且这种非友非敌的微妙平衡又是怎么一回事?
乔羽飞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新的问题层出不穷,反倒使她淡忘了先前来此的目的。
直到两个大男人中场休息时才发现被他们晾在一边的乔羽飞正在支起耳朵专注地听他们的对话,但从她锁紧的眉心上来看,显然有听没有懂。
恭怀招手叫来了贴身小厮,让他带乔羽飞到各处转转,吩咐完后转头看了东垣王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可临到乔羽飞出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某人轻描淡写的叮嘱:“记得回来,除非你很好奇逃跑的下场。”
广利十分、非常、极其好奇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原因在于几天前他家少爷曾破天荒地画了一副仕女像,画中的人“恰好”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位。
两个多月的小厮经历已经让他知道了很多关于自家少爷的事情,少爷画得一手好丹青,最绝的是可以凭印象描绘出只见过一面的东西,当然啦,少爷天生记忆力超群,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但那天少爷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自从回来看了浮彰那头飞鸽传来的消息后神情就不大对头,后来莫名其妙地起了作画的兴致,没想到却是某位姑娘的画像,帮少爷送茶进去的时候他逮着机会看到了画上仅有的两个字——“月华”——听起来像是这位女子的闺名。
从书房出来后他心里就直犯嘀咕,少爷该不会是来信阳一趟就碰上令他倾心的姑娘了吧,居然还把人家的名字都打听到了,原来他家少爷在这种事上也这么厉害啊……
噢,糟了!
临行前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看好少爷,如果让老爷知道他不仅没把人看好,少爷还看上了来历不明的女子,那他回去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搞不好连饭碗都保不住!
因为这件事,大半个月来他一直心事重重,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做事还常常出错,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没等老爷知道那件事他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可如今关键人物居然找上门来了,莫非这位小姐也对他家少爷有意?
人家说好奇心能杀死猫,眼下他就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憋死了,可这件事实在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贴身小厮可以问的啊。
广利兀自在问与不问间苦恼挣扎,几乎忘了身边的人,因此猛然听到对方开口说话时第一反应是往后窜了一步,拔高声音道:“干什么?”
乔羽飞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困惑地回答:“我只是想问一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广利懊恼之余想起少爷交代的任务,连忙恭敬地答道:“后面是隶属于我们商号的绣坊,姑娘有兴趣的话可以进里头瞧瞧。”
“难怪能听到札札的机杼声。”乔羽飞朝着垂头丧气的小厮微微一笑,举步朝绣坊走去,广利愣了一下,急忙跟上。
原以为刺绣是女人的活计,现在看来是她错了,房间内的男性绣工并不在少数,而且在技艺方面也丝毫不亚于女子。
“……这里的绣工都是少爷花费重金从各地聘来的师傅,个个技艺超群。浮彰城里哪个不知,我们绣坊出产的绣品是一等一的好,连王公贵族府里私设的绣坊都未必及得上我们绣坊的一半呢……”每次一谈起自家少爷的丰功伟绩,广利就止不住眉飞色舞。
可惜对乔羽飞这个外行人来说,门道是瞧不出一点来,只好退而求其次瞧个热闹。
盯着绣工手中上下翻飞的绣花针仔细观察了好几秒,乔羽飞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再一瞧,绣工手中捏着的确实是一枚双头针!
往边上一看才发现,不仅是她身侧的这个,整个绣坊中用的都是双头针!
原以为这是她独一份的发明,没想到东垣人早就在用了。这个认知使乔羽飞在惊讶之余大受打击。
而广利不明就里地介绍道:“小姐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绣花针吧,这可是我家少爷上个月去西黔时从一个商人手里花大价钱买下来的,自从绣坊里用了这种针后效率就大大提高了,光这小小的一枚针就不知为商号里赚了多少银子呢。”
乔羽飞在一边虚应着,心思完全不在广利身上。
这么说双头针还是她发明的喽,只是没经过她的同意就被他人盗用了,不过在这个时代也实在不能奢求她的发明有《知识产权法》保护……扯远了。
照这样看来,那个名叫恭怀的商人决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姑且不说他与东垣王的关系,光凭他千里迢迢跑去国外搜集先进技术工具的精神就足以令来自现代的她惊愕不已了。一个封建时代的古人能有这种走出国门、通过改进生产技术来提高生产效率的思想,这是怎样的觉悟,需要怎样的智慧!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乔羽飞心下却在为那人喝彩,几乎等不及想要冲回去和那人结交一下了。
当乔羽飞回去时,东垣王显然已经谈完了正事,准备找到她后走人了。
将两人送到门口,恭怀深深看了乔羽飞一眼,嘴边浮现出令人信任的温和笑容:“鄙人的承诺决不是一句空话,还请姑娘安下心来再等几日——”
余下的话被另外一个冷酷的声音所打断:“你以为你能从我这里把人带走吗?”说话的不用想也知道,正是东垣王。
恭怀微微拢起了眉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那两人没入人群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