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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离开的那样彻底,几乎未做任何停留便直奔魔界,心想着要敢在百溟水他们之前进入魔界。她掩去身上的仙气,化身一只树精,半边容颜被张牙舞爪的暗绿花纹爬满,狰狞可怖。
她闯入魔界的结界时,一阵铺天盖地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天边似闪烁着几抹忽强忽弱的光辉,分明是打斗之光,依记忆来猜,那个位置必然是魔宫。
难道,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想到此,她飞快朝魔宫而去,越往魔宫走去便能感觉到四溢的真气正源源不绝地涌出,这必然是高手间的对决!
抵达魔宫,四周竟无守卫,月初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魔宫,刹那间一阵夺魄的绿光朝她逼来,强烈的光芒直刺她的双瞳,她立刻伸手挡住双眼,待能睁开双目之时,她已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缠绕住。
不好,她太大意了,一心想着入魔宫见陵霄,竟未觉察到四周竟不知何时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即刻使用缩股术要逃脱这网,然而这网却随着她的变小而变小,即便是她化作一阵青烟亦难以挣脱这网的束缚。随着她的挣扎,她逐渐感觉自己的真气一点一点流逝。
“你越是挣扎,你的真气便流逝的更多。”无双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声音如此嘲弄。
她的额间一阵冷汗溢出,真气四散,幻化的仙术亦消逝,她瞬间恢复了真身。
“白曜当真看得起你,竟是派了你来。”一袭红衣如火的琉离傲立在魔宫的城墙之上,对月初似乎恭候多时。
月初全身已被网密密麻麻的缠绕着,她已经无力动弹,只能仰头盯着琉离脸上那张狂的笑意。
“你身上这张网叫天罗镇仙网,世上仅有这一张,只有魔君能够操控。我本是想将它用在白曜身上,可我却发现,你比白曜更适合这张网。”琉离说罢,从城墙上飞身而下,飘落在月初的面前,一双促狭的眼睛审视着月初。
打量月初片刻,琉离突然伸出了指尖,似要抚上月初的脸颊。
月初见状,即刻嫌恶地撇开头,琉离的手顿时落了个空。
琉离的瞳中顿时闪过一阵浓烈的怒火,停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凝力,一巴掌便朝月初甩了过去。
月初再无处可躲,当即被掴倒在地,嘴角瞬间已溢出鲜血,可见琉离气力之大。
“若非留着你大有用处,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你的命吗?”琉离面色阴狠,字字凌厉。
月初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却也咬着牙没坑一声,即使鲜红的红肿的左脸与嘴角的血迹都不显她的狼狈,却有着一股别样的铮铮傲骨。
琉离却因她的沉默而恼火,弯腰蹲在月初面前,单手掐着她的下颚,令其仰头对上他的面容,凑近了她的脸,冷道:“怎么不说话,怕了?”
月初看着琉离靠近了的脸,轻笑一声,回忆道:“我只是在想当年在魔界与你一次见面,我也打了你一耳光。”
琉离因她的话微微一愣,注视着面前的月初许久,目光中的冰冷渐褪,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地注视。
因为突然的安静,所有的气息都变得异常清晰,二人交杂的气息隐约有着几分冰冷的缠绵。
无双的嘴角依稀挂着那永不褪去的笑容,她不知不觉中已走至琉离的身后,柔声道:“魔君,既然人已抓到,我们该回去恭候陵霄的到来了。”
琉离恍然松开月初的下颚,倏然起身,不再看月初,冷声吩咐道:“将她带下去。”
月初依旧被天罗镇仙网捆着不得动弹,妖仆未将她关入大牢,反是受令将其关在魔君的殿内。
时至深夜,月初毫无睡意,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床边,目光透过半掩着的窗遥望苍穹那无边的黑暗,她想了许久,依旧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分明听见白曜与众人商议攻打魔界之事,玄天也说得到了密报,陵霄与琉离即将有一场对决。可她赶到魔宫时,琉离却好似知道她会来,早已布好天罗地网等着她。
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琉离,此时的他比早先恼怒要平静许多,他径自在月初面前的桌案旁就坐,慵自为自己斟了杯茶,不急不慢地饮了口茶,随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睡。”
月初不说话,目光只是冷漠地瞟了他一眼,便又将视线投放至黑如墨的夜空。
“你一定很好奇,为何你会中计。”琉离说到此处,眼底满是算计得逞后的笑意:“我将秘密设局要杀陵霄之事刻意透露天界的,我要的正是他们部署来对付魔界。我猜到以白曜的性子必然会率先派一员猛将前来探路,正好,我便能瓮中捉鳖。但白曜却比我想象中要心冷,竟派了你来。”
月初听罢,却是摇摇头:“我并非白曜派来的。”
琉离倒是有些诧异:“可天界传出的密报,就是派你而来。”
月初闻言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件事的问题究竟在何处,琉离与白曜都是何等精明之人,分明知道有细作在身边,便故意透露消息想请君入瓮。
一山还比一山高,琉离自认为谋划好了一切,却仍旧还是被白曜算计进去了。
“白曜不仅在你们面前做了场戏,更在我面前演了场戏。”月初说到这里,声音中净是笑意,可她却丝毫不觉被欺骗后的愤怒,有的只是苍然的感慨。
琉离问:“此话从何说起?”
“白曜知我偷听其除魔大计,便将计就计让我以为他有心要针对魔界,利用我对陵霄的担忧之心将我推入魔界。我果然中计,当真为了陵霄之安危进入魔界,而你的请君入瓮正好抓住了我。”
琉离听到此处,面色仍旧还有些犹疑,不免又问:“白曜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
凌霄宝殿之外,白曜依稀站在原地,静静凝望那无边无际的苍茫空寂,突然觉得这一日的夜晚特别漫长。九凰亦然停在白曜的肩头,陪着他一同等待着天亮。
“天帝,月初被琉离抓住了。”去而复返的百溟水忽然出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嗯。”白曜漠然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百溟水却迟迟未离去,沉默片刻才道:“未想到月初还是执意要去魔界。”
“这不正是我们要的结果吗?”白曜用冰冷的话语掩去此时眼底的悲凉,他终于动了动身,转身盯着百溟水:“原本陵霄未必会与琉离翻脸,可如今琉离抓了月初,那么陵霄与琉离这一战便无可避免。这一次,你与月秀可随时准备潜入魔界动手了。”
百溟水目光黯然,欲言又止。
“你觉得我无情?”白曜替百溟水说出了心中的话。
“只是不解。”
“我给过她选择。”
“白曜当真是老谋深算,他知你在陵霄心中的地位,想用你进一步激化我与陵霄之间的恩怨。”琉离在听了月初的猜测后,终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计谋确实略逊白曜一筹,“可即便如此,我仍想与陵霄一决高下。”
月初为琉离的执着感到费解:“你当真想眼看着魔界遭遇大难?”
“你不能理解,这么多年我身为魔君却屈居陵霄之下的感受,即便是陵霄被关在幽冥炼狱一千年,整个魔界的元老依旧对我是满心的不屑,他们仍旧在等待着陵霄的归来。如今陵霄冲破封印,那帮老家伙便开始蠢蠢欲动迎陵霄归来的心思,我只有赢了陵霄,才能向所有人证明我琉离的能力。”琉离的语气中满是愤恨,那愤怒的眼神可见其内心的压抑。
“必须要用整个魔界的安危来证明吗?”
“你以为天界要灭魔界有那么容易吗?更何况我还有无双!”琉离张狂地笑着:“只要无双还在,魔界就不会灭。”
月初眉心微蹙:“无双?”
琉离的笑声渐渐敛去,他的眼神突然转为沉静,深深地凝着月初道:“为何你是陵霄的女人。”
话音至此,琉离深深地闭上了眼眸,脑海中瞬间闪过数千年第一次与月初见面。
那时的他还只是个腼腆的少年,他因看光了月初的身子而许诺会对她负责。
月初见琉离神情黯然,微微动容道:“为何你不能屏去嫌隙。”
“你以为如今的陵霄会放过我?”琉离终是睁开双目,低声说:“早已回不到当初了。”
正说到此,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琉离缓缓起身,目光隔着半掩着的窗朝外望去,低声道:“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他笑着收回视线,将目光投递至月初身上,那目光依稀如数千年前初次见面时,笑得那样云淡风轻,熟悉却又陌生。
“放了我吧,事情会有转圜的余地。”月初说的那样诚恳且严肃。
琉离却是张狂地笑了出声,轻缓着摇了摇头,眼底透着一抹最终的决绝,不再看月初,只是大步朝门外走去。
他一脚才迈出门槛,便见一袭红衣如火的无双孤立在门外,目光冰冷入骨,却是那么静静地凝着自己,他眉心微凉,冷道:“你在偷听?”
“什么时候魔君你竟连有人偷听都觉察不到了?”无双面色露出嘲讽的笑意,深深目光却是越过琉离朝屋内望去,可视线所及之处却是空茫一片,她所站的位置无法瞧见月初,可她却未移开目光,继续道:“我一直以为魔君你向来冷血,无欲无念,不懂如何爱人,可今日无双才知道,你只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琉离对无双的嘲讽置若罔闻,冷声问:“陵霄来了?”
无双却道:“很痛苦吧?想爱却不能爱……你说,如果陵霄若是死了,你有没有机会呢?”
琉离心生怒意,斥道:“我在问你,陵霄是否来了。”
无双见他生气,收回视线,饶富意味地笑道:“这就生气了?你的忍耐也就只有这样了吗?我倒是好奇,你看上月初哪一点?”
“她哪一点都比你好。”琉离一字一句,冷入骨髓。
“你以为我会在乎自己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吗?”无双隐忍数千年的怒火涌上心头,忽而想起前几日与月秀之间的浅谈,多日来郁气难以释放,而今好巧不巧的被她发觉,原来自己的丈夫琉离心中一直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她的好姐妹月初,如此怎能令她不为动怒。
“禀魔君,大护法……大护法已孤身一人大破七大高手,直闯入魔宫……无人敢阻拦……”一名小妖跌跌撞撞地冲了上前,满头冒着冷汗向琉离禀报。
琉离目光一凛,冷声一笑:“是不敢阻拦还是不愿阻拦?你进去把月初给我带出来。”
小妖还没来得及领命,只见琉离已消失不见,无双眯着眼看琉离消失的地方,手紧紧握拳,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小妖,大步朝屋内走去。
无双见坐在床沿丝毫不得动弹的月初,第一次对其有着无尽的恨意,她冷声冲月初道:“真不知你哪里好,月秀死皮赖脸的要收你为徒,陵霄奉你如宝,就连琉离都喜欢你,你告诉我,除了你一身仙骨我无双哪点比不上你!”
月初看着怒极而面色扭曲的无双,从不知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无双竟有一日会带着恨而怒对自己。她一直认为大家身不由己,各为其主,刀剑相向在所难免。可如今,她恶语相加的毫无道理,只觉二人之间的姐妹情在瞬间崩塌。
月初眉色渐冷,回道:“无双,在麓山,你并不是这样。”
“够了,不要再和我提麓山,此生我最恨的便是遇见了你。”无双狠狠打断,目光闪烁着的是无尽的恨与怨:“若非有你,他们怎会看不见我?他们的眼中永远只有你,只有你!”
说到此处,无双眼中红光乍现,一阵阴风袭来,吹得她发丝飞扬,顷刻间她的手中已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弯刀,直指月初,杀意毕露。
“夫人,万万不可!魔君交待要将她带……”小妖虽然惊恐,却还是撞着胆子上前阻止,可此时的无双却早已丧失了理智,一刀下去小妖便已血溅当场。
月初面对无双的杀意,却是沉寂地静坐,不言不语地注视着她,记忆中涌现在麓山她们坐在溪水边有说有笑,可那段最美的时光终究无法回去。
无双的手死死握着弯刀,朝月初走去的步伐却慢到极致,内心仿若有个声音在对她说,只要杀了她,所有人便能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想到此处,她的眼神一分一分地变冷变硬。
“堂堂魔君夫人竟如此卑鄙,竟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下狠手?”忽近忽远的声音飘荡而来。
“谁!”无双朝月初走去的步子一顿,阴冷地目光朝空寂的屋内望去,门外突闪一阵细微到极致的动静,她当即便冲出屋外,可外头却空无一人。
她的脑海中一个激灵,警铃大作,当即冲回屋内,却发觉月初已不见了踪影,她的眼中顿闪愤怒。
漫漫黑夜,无边无际的苍穹吞噬着整个荒林,一个面目狰狞衣衫褴褛的男子扛着月初在林间飞速奔走。
丝毫不得动弹的月初只能在其肩上,任他将她飞速带离魔宫,一路上他那极快的速度无人可追上,轻易地便朝魔界的结界内奔去。
眼看着就要出了魔界,月初却是出声道:“师兄,放我下来吧。”
他身子一僵,停住了步伐,有些诧异地问:“你怎知是我?”
月初笑着说道:“容貌可以幻化,可身上的气息与武功步伐是幻化不了的,你我相识数千年,若我连你都认不出来,便没有资格当你师妹。”
百溟水闻言便幻化回本来的面目,除去了一脸狰狞可怖,刚毅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润的笑:“这个世上果真只有师妹你最了解我。”
“师兄,我知你一番好意要救我离开,但我不能离开。”月初依旧被扛在肩上,她看不清百溟水的表情,只能坚定地对他说道:“我入魔界是白曜的一个谋划,你擅自将我送走,便是忤逆天帝,是重罪。”
“你现在很危险,所以我必须救你,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师兄,为了陵霄我也不能走,琉离与陵霄之间的战火已经触发,只要有任何一方受伤,玄天的十万大军便会长驱直入魔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陵霄有事。”
“可你留下也无济于事。”
月初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认为爱情,便是生死相随。”
百溟水终是将肩上的月初放下,深深凝视着眼前的月初,无奈道:“生死相随,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月初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忽然间,四周铺天盖地的红光将二人笼罩其中,阵阵阴风伴随着一个阴冷的声音呼啸而来:“今夜,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月初一惊,深知这声音的主人是无双,不曾想她竟然如此穷追不舍,更惊讶于无双对她的恨竟然到此程度,她立刻对着百溟水道:“师兄,你赶紧离开,不要管我!”
百溟水的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声音来源处,眼中闪烁着一抹决绝:“如今你还称我一声师兄,我便不可能弃你而去。”
音方落,荒芜的空地上阴风愈发强烈,卷起尘土与落叶,怒吼的飓风朝他们二人席卷而去,几乎要将二人卷走。百溟水幻化出长刀奋力插入地面,稳住身形的同时也全力握住月初的手,避免她被飓风卷走。
月初被天罗镇仙网锁住不得动弹,就连真气都无法使出,只能靠着百溟水的保护,头一回觉得自己竟然如此无用,即便是有了万年功力都需要旁人来保护。
怨灵的笑声诡异,飞散在四周又聚拢,密密麻麻由远至近直逼二人。
无双挥动着手指在怨灵之后操控着无数的怨灵,面上的冷意毫不减弱,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将月初置于死地。
“师兄,怨灵的可怕你见过的,你留下只会是枉送性命!若你还当我是你师妹,立刻走!”月初再也挂不住脸上的镇定,冲百溟水怒吼,此刻只恨自己被锁住无力动弹。
百溟水的脸色微锐,可目光中却挂着一抹微笑,毫不畏惧:“怨灵笼罩此处,陵霄与琉离必然会觉察到你的危险,我想,不出片刻他们便会赶到。”
眼看着怨灵带着煞气逼近,百溟水纵身上前挡在月初的面前,直面迎向怨灵,双掌合十,那夺魄的真气源源不绝从他全身释放而出,微弱的蓝光逐渐变强变大,直冲月初全身。
“陵霄若赶来,定会护你万全,而我……终究也是个死。”
月初起初有着浓浓的不解,百溟水若要对抗怨灵必然是凝真气于丹田,对于他释放真气的举动甚为不解。直到那浓浓地真气朝她涌来,将她一寸一寸地包裹在其中时,她才明白百溟水此时的举动为何。
自我毁灭。
散尽真气护她一人,等于放弃了对怨灵的抵抗。
“百溟水,够了!你若散尽真气,元魂寂灭,你这一身修行将毁于一旦……”月初的泪水涌现入眼眶,凝着百溟水决绝的背影,痛心疾首。
无双遥见百溟水的自我毁灭,脸上闪烁着一抹冷笑:“好感人的同门情谊,既然你要护着她,那我便满足你,让你死在月初之前!”她一边说,一边操控怨灵朝百溟水逼去。
怨灵如风般席卷百溟水,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百溟水一身,张狂而兴奋地尖叫着,张嘴撕咬着百溟水的全身。
百溟水真气散尽,毫无抵抗之力,任其撕裂着他的肌肤,蚀骨的疼痛袭遍全身,她却是咬着牙,不吭一声。
月初看着百溟水的肉体一分一分被怨灵啃噬,鲜血如泉涌般将他整个身体染红,而她的全身却因有着百溟水全数真气笼罩,怨灵不能近其身,她依旧安然。
“无双,我求你!你有任何怨怼,尽管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月初,你也很痛苦吧!就像我,明明深爱着月秀,却要嫁给琉离,日日夜夜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共赴云雨……”这么多年,无双早已看惯了那血腥的场面,见百溟水的惨样早已麻木,只是冷冷地对月初笑道:“最可恨的却不是这些,是我的丈夫,竟然爱着我最好的姐妹!”
月初早已听不进无双的话,她心中只有一个乞求,只是希望百溟水能够无恙,她厉声道:“无双,你真的不顾姐妹之情了吗!”
无双听到这声绝望的怒喝,目光中有着浓烈的悲哀,可心却依旧冷硬如铁:“月初,你我早就不是姐妹了。”
强撑着闷不吭声的百溟水喉头一阵腥甜涌上,他闷哼一声,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他的肉体已被啃咬大半,再已无气力仰头便倒地不起。
月初恸哭着跪在百溟水身边,看着早已血肉模糊的百溟水,他半边脸已被咬去早已看不清容颜,无一处完好的脸庞上,唯剩下那双明澈冷毅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月初丝毫不觉可怖,颤抖着伸手抚上他那唯剩枯骨的脸,哽咽无声。
“师妹,我真开心……你竟会为我流泪。”百溟水的声音苍然无力,却蕴含着浓浓的情意。
忽然间,四周的怨灵嘶声凄厉地叫唤,疯狂地乱窜。
无双一惊,只见陵霄已转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紧随其后的便是琉离,她在心中暗暗咬牙,都怪百溟水这个坏事的,若非他真气护住月初,她早就将他们二人除掉!
琉离还未站稳脚便扬手甩了无双一个嘴巴子,厉喝道:“谁允许你擅自操纵恶灵!”
无双面对琉离的怒火,满脸委屈地捂着自己被掌掴的右颊,泪眼朦胧地说:“月初要逃,我不得已才动用怨灵!我知道月初对我们有大用处,可他们却宁死也不肯跟我走,我只能如此。月初是我的好姐妹,再无情,我如何能对她下手,我只是想除去百溟水,继而便能将月初带回去。”
琉离看无双眼中凝着的泪水,冷哼一声,拂袖朝跪地恸哭的月初望去,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陵霄随手施咒,便解开了月初身上的天罗镇仙网。
得到自由的月初不顾百溟水的血肉枯骨,紧紧拥着躺地的他,喃喃道:“百溟水,你以为你这样我便会感激你吗?难道你不知道,此刻我宁愿自己死,也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你只会让我恨你,恨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
百溟水被月初拥着,却再也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温度,可他却是那样开心:“不能让你爱我,让你恨我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在你心中还有一席之地。”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要珍惜眼前人吗?你的情,我真的承受不起。”月初的泪水滴落在被血染透的地面,她早已泣不成声。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此生便再不会改变。”百溟水的气息越来越弱,可他却强撑着自己的意识,希望能够在临死前将心中一直想对她说的话尽数吐露,他怕,若再不说,便永世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爱着的那个人,所以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回报,只是希望能够远远看着你,保护你,便已足够。如今我终于尽我的全力护你周全,我此生已无憾……”说着,将那双死气沉沉地眼珠转向一旁静静伫立的陵霄,他沉声道:“我从来不屑与魔族众人说话,如今我恳求你……替我好好保护月初。”
陵霄目光沉沉,看着那双眼珠虽已沉寂,可却暗藏着无数的情意与遗憾,他终是动了动口道:“我一定会。”
百溟水得到他的承诺,嘴角扯出一抹细碎的笑,他用力咳了几声,张开双臂想要回拥着月初,可此时的他却无一分气力移动双臂。
他看着月初的面容越发模糊,忽然间漫天的血红充斥着整个眼球,他再也无法看见月初的容颜。
记忆中依稀闪过的是年少时在天庭第一次与月初见面,云台之上的月初面容清丽,风姿卓绝,她的目光中闪耀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那一刻,他便已经记住这个赢他的少女,更希望能够再次与她交手。
直到那一日,师父带着月初走进西曜仙宫,神情淡漠地介绍着月初将会是他的师妹,那时的他虽然表面冷漠,可内心却是狂热的,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能够成为自己的师妹。
也许之前对她有的只是欣赏与不服气,可那段在西曜仙宫的夜夜切磋相处,他也不知从何时起,月初已在他心中那么深,相忘却难以忘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与母亲、外祖母的性子一样,只要认准了一个人,此生便不会轻易改变,即使成亲遇见了对他极好的玄玲珑,可他深深的明白,不爱便是不爱。
白晔死了,大仇已报,他留在这个世上也再无任何意义。
此生能用自身之性命,护月初周全,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师妹,但愿来生……你我能够不相识……”百溟水用那细弱尘微的声音说道,空寂而飘远的声音逐渐随着风而消散。
月初早已恸哭失声,她死死地拥着百溟水那渐渐僵硬的身躯,她那素色衣裙上染尽了百溟水的鲜血,她的记忆中似乎又回想起初次见百溟水,他在云台之上风度翩翩地笑问:“姑娘还不愿出武器吗?”
少年扬名的百溟水是整个天界所关注的重要人物,她月初又何德何能让百溟水倾心相许,到最终竟为了护她而枉送性命。
在她心中,百溟水早已不仅仅是师兄这么简单,虽然他们二人也有过剑拔弩张,可她终究视百溟水为亲哥哥一般。
每一次,只要她有危险,总是百溟水第一个赶到,挺身护她安危。
如若这一次她竟连帮百溟水报仇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她便枉为人。
月初将早已气息全无的百溟水松开,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百溟水,她缓缓起身,泪眼朦胧间她已变幻出天音剑,直指无双。
月初脸上的泪水依稀残留,可目光却泛出冰冷无比的杀意,对着无双,终究只是个陌生人,眼中的凌厉与杀意迫得无双有些喘不过气来。
月初与无双的姐妹之情,终究因百溟水的死而彻底破裂。
“无双,既然你如此恨我,今夜你我就来个了断吧。”月初声音有些恸哭后的沙哑,可她语气中有着浓烈的决绝与阴狠。
无双一脸委屈地站在琉离身后道:“我杀百溟水只因他要带走你,我对你根本没有一分杀心。”
“无双,这数千年你在魔界倒是学会了妖魔的虚伪与狠辣,一个人要改变当真只是时间问题。”月初因无双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姿态,心中闪烁着无尽的憎恶。
琉离盯着月初,冷声道:“你不能动无双。”
“今日就算是赔上这条命,我也要杀了她祭奠百溟水!”此刻的月初早已怒红了眼,紧握手中天音剑,便凝全身之力朝无双逼去,那剑招势如夺魄,阴狠入骨。
琉离感受到月初剑招中强大的剑气,深感诧异,她不过区区三千岁,便拥有如此浑厚的内劲,再加之她那决绝的杀意,便已将仙术之精妙发挥到极致。
琉离即刻冲陵霄道:“陵霄,无双不能死。”
陵霄眼看着无双站在原地竟然不躲不闪,眉心一黯,飞身上前便扬手将月初那致命一招挡去。月初见挡在无双面前之人竟是陵霄,她心中的愤怒由胸口直冲脑海,她指着陵霄,冷问:“就连你也要护着无双?”
陵霄唇锋紧抿,淡淡道:“无双不能死。”
月初闻言,握着剑的手已用了极致的气力,泛着惨然地白:“果然,你与琉离又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才这样一个鼻孔出气是吗?”
“月初,天界对魔界虎视眈眈,如今为保魔界安危必须同气连枝对抗外敌,若魔界渡过危难,我这条命任你取走。”无双缓步从琉离身后走出,轻声道:“我知你奉天帝之命来对付魔界,可我们也是你的朋友,你真忍心看着我们被天界铲除?”
月初见无双如此惺惺作态,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可此时最恨的却是连陵霄都不站在她身边:“今日我一定要取无双的性命,要阻止我,只有杀了我。”
说罢,她轻易越过了陵霄,天音剑再次朝无双逼去,琉离当即将无双推开,凌厉的掌风迎上了月初的剑招,旗鼓相当。
月初不愿与琉离继续纠缠,几次避过琉离的纠缠,挥剑朝无双刺去,而琉离则是丝毫不让地纠缠着她。月初几次不能得逞,深知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耗尽自己的体力,一想到此,她脑海中灵光一现,顿时幻化出两个自己,双双攻击琉离。
月初由本来的退让突转为强攻,琉离瞬间应接不暇,一个闪神便已身中月初一掌,若非闪避及时,只怕是要被震碎心脉。
月初见此大好时机,当即便抽出一个假身朝无双逼去,另一个真身依旧与中了她一掌的琉离纠缠。
无双眉眼微眯,见月初抽出一个分身来对付自己,脑海中当即闪过无数的念头,是迎战她还是不躲避?
不……她不能躲避,陵霄与琉离都喜欢月初,她此时唯有不动才能化解这一场危机。她是魔界毁灭天界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琉离与陵霄不可能眼看着她被月初杀死,所以此刻她要做的便是迎月初一剑。
一想到此,无双便没有躲开,只是微微后退几步,以求月初夺命一剑刺在其身时能够减弱对自己的伤害。
月初当然明白无双的打算,明知无双不会躲避,所以便利用稍弱的假身去对付无双,留下真身缠住琉离,令其不得脱身。
反之一直袖手旁观的陵霄见月初的剑就要刺中无双,当即便出手欲制止,月初当然也料想到了陵霄会出手的可能性,真身摆脱纠缠琉离,反手挡住陵霄制止的掌风。
月初能感受到陵霄对自己的避让与手下留情,她也终究不忍狠下心肠对陵霄下手,于是收了三分真气应对陵霄,只是不让其对无双近身,好让假身能够安然对付无双。
陵霄自然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假身,便也不敢用尽全力,只担心会伤到月初。而纠缠自己的这个身影显然很弱,他当即便认定了纠缠自己的是假身,他眉心一冷,气势夺魄而出,一掌便朝月初的胸口逼去。
月初虽有白晔那万年功力,可时间尚短自然运用不足,再加上分身后功力大减,对陵霄亦是避让再三,从未想过陵霄竟会突然间朝自己逼来。她显然不是陵霄的对手,只一招月初便已被陵霄击中,她整个人顺着掌力飞出数丈之外,重重跌落在地。
陵霄击中月初后,也不顾其受伤,便朝直逼无双的月初飞身而去,探手欲抓住其胳膊,阻止她对无双穷追不舍的步伐,可指尖还未触及其身,只见月初的身影瞬间消散地毫无踪迹。
他眉心一冷,大惊地朝身后望去,只见飞出数丈之外的月初重重地跌落在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
“月初,你……”陵霄第一次手足无措,他认定了这是假身,于是下手便毫不留情,却万万未想到他所击中的竟是真身。
月初一手捂着被震裂的心脉,另一手则利用天音剑的支撑才得以从地上爬起来,她虽然输了,可她却不想输的这样狼狈,她更不容许自己的尊严在旁人面前显得那么微如尘埃。
她侧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死去的百溟水,瞬间觉得自己千辛万苦地来到魔界的举动竟死那样的可笑。
她收回视线,凝着泪对上陵霄的双眸,勾起一抹悲戚地笑道:“你终究还是选择了魔界。”
陵霄的手忽而紧紧握拳,低声解释道:“我以为你是假身,才下的狠手。”
“真身假身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选择了魔界。”月初隐忍着胸口那剧烈的疼痛,硬是将口中的鲜血咽回喉中。
“月初,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何一定要逼陵霄在你和魔界中作出选择呢?”无双轻叹一声,如今还心有余悸,若非陵霄及时制止,只怕如今的她已被月初重伤。
“我想过许多,却从来不曾想过你会对我动手,果然还是我高看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月初咬着牙,轻声笑,随即站直了身子将眼前的三个人一一扫过,才道:“我技不如人,不能为师兄报仇,那便只有任你们处置。”
琉离瞅了眼决绝的月初,却侧首睇着陵霄,似在等他发话。
无双却道:“你明知陵霄不可能处置你的,何必如此?”
月初对无双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沉着声等待着陵霄开口,却许久等不到陵霄的声音,她便径自一笑:“既然你们不处置我,那我可要走了。”
她说罢便一步一步朝百溟水的尸体走去,强忍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将尸体拖起,背在肩上。
“月初,不要走,你受伤了。”陵霄瞬间来到月初身边,探手搀扶着月初的胳膊,却被月初愤然甩开。
“你是妖,我们是仙,我不会让师兄的尸体留在魔界,这是侮辱了师兄。”月初看也不看陵霄,只是一步一步朝尽在眼前的结界走去。
“你终究还是要选择天界吗?”陵霄站在月初的身后看着她走的吃力的步伐,声音一分一分的冷了下去。
“你要护着无双,而我非杀无双不可,既然你不能站在我这一边,那我们永远只能是敌人。”月初一次又一次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忽然间胸口的疼痛好似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陵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月初背着百溟水吃力地朝结界走去。
琉离却是眉心一蹙道:“月初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能让她如此离去……”
陵霄深深地闭上了眼,半晌,睁开双眼的他目光内已是凄暗一片,他冷道:“自有白曜为其疗伤,何须我们。”
真气深厚的月初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可她终究只是自嘲一笑。
头一次,她这么痛恨自己,其实以陵霄的道行,根本无需她的担心。
陵霄终究是魔界不滅的神话,就连一向痛恨他的琉离都不得不对他妥协。
她虽不知琉离与陵霄私下达成了何种交易,但她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天真的以为能够与陵霄共同面对一切,哪怕是灰飞烟灭,只要有陵霄,她便无所畏惧。
可她执意来的魔界的后果竟然只是害死了师兄,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死自己,这样她便能少一些愧疚。
一路跌跌撞撞走出魔界的月初强撑着最后一丝真气背着百溟水出了魔界,四周寂静无声,却泛着些许凉意,她呆呆地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强忍多时的泪意终于弥漫至眼眶,模糊了视线。
此刻的她已觉双腿无力,全身皆蔓延着一种彻骨的疼痛,说不上是哪儿疼,只是觉得疼入骨髓。
她多么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可她的身上却背着百溟水的尸首,她希望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他埋葬,如此才能安心。
“月初?”一声惊呼将静谧地黑夜打破,清朗的声音蕴含着浓浓的担忧。
月初眨了眨眼,将眼中的雾气挥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从漫漫黑夜中匆匆而来,月初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月秀。
月秀奔至月初身边,见其一身鲜血当即骇住,随后望着她背上扛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不可置信地问:“他……是谁?”
月初呆呆地王着月秀的唇一张一合,可脑海中却混沌一片,全然听不清月秀到底在说什么,泪水瞬间决堤,失声恸哭。
月秀第一次见月初哭的如此伤心,当即便猜到此人是谁,满脸震怒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百溟水?”
月初摇摇欲坠地动了动身子,颤抖着将百溟水从身上放下,将其交给月秀,她哽咽着说:“将师兄的尸体交给白曜……”
月秀从月初手中接过百溟水,有些不忍看被咬的不成人样的百溟水,咬牙切齿道:“我与百溟水奉命在外等候消息,只要陵霄与琉离动手,便会潜入魔宫。可还未等得及他们动手,百溟水却因担心你的安危进入魔界,他再三交代,若没有他的信号我们不得闯入魔界。可最终,他竟然死在魔界,究竟是谁杀的!”
“他是为救我而死,一切都是因我……我会为他报仇,一定不会让他枉死!”月初依稀流着泪水,可眼中却散发着淡淡清光。
月秀深深凝望悲痛的月初,心知百溟水死去没有人比她更难受,随后发觉她的嘴角有着残留的血迹,他当即问道:“月初,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经月秀一提,此时的月初仿若恍然记起自己受了重伤,顿时一阵痛入骨髓的感觉袭上全身,仿若要将她全身撕碎。
她强自撑着自己的身躯笑道:“我没事,速将百溟水的尸首带给白曜……告诉白曜,他的计划失败了,琉离与陵霄已达成秘密交易,这一战注定打不起来了。”月初说罢,便要离开。
可月秀却挡着她:“你伤的很重,和我一起回天庭吧,让天帝为你疗伤。”
月初将脸上的泪水一抹,嗤鼻笑道:“这点小伤还需劳烦天帝吗?况且,我已经离开天庭了,若是天帝不放过我,大可来取我仙骨……”
月秀见月初笑的比哭还难看,苍白的脸色血色尽褪,瘦弱的身躯仿若随时会被风吹倒,他仍不放心道:“你要去哪儿?”
“茫茫三界之大,还没有我月初容身之处吗?”月初说的云淡风轻,可待她与月秀分别之后,刹那间当真发觉茫茫三界之大,确实没有她容身之处。
无亲无故,她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当真是可悲。
月秀将百溟水的尸体带回天庭之时,众仙震惊,望着那血肉模糊分辨不出面容的人,不敢相信这便是堂堂西溟神君。纷纷摇头叹息,不忍直视,只能在心中感慨当年那个年少便扬名天界的少年,最终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白曜望着殿正中央躺着的百溟水,目光黯然,沉默许久都未发一语,可眼中的愤怒与哀伤丝毫未掩饰,清晰可见。
“是谁杀了他?”白曜一字一句地问。
月秀摇头:“是月初将他的尸体背出魔界的,她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杀的,只说一定会为百溟水报仇。”月秀说到此处,想起月初说的话,又道:“月初还让臣下告知天帝,琉离与陵霄已达成秘密交易,这一战注定打不起来。”
白曜闻言,冷峻的面容恒古不变,冷冷的目光清寒而璀璨,他问:“月初呢?”
月秀叹息道:“月初将百溟水交给我之后便离去了,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可她太要强,终究不肯随我归天庭,还说……”他吞吞吐吐地犹豫了一下,才道:“她还说,若是天帝不放过她,大可取她仙骨。”
轻扬上仙一听此言,当即怒道:“堂堂北月神君竟如此放肆,太不像话!”
白曜嘴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却不再将话题引至月初,沉声道:“厚葬百溟水。传我旨意给阎王,生死轮回簿上为百溟水的转世找个好人家。”
“天帝,这不合规矩……一切轮回皆有定数,百溟水虽是战妖而牺牲,但他的功绩还不足以令阎王修改生死轮回薄。”太白上仙大力反对。
“够了,百溟水当的起我为其逆天而行一次,众爱卿若再反对便是忤逆天意,定不饶恕。”白曜隐约有些动怒,众仙觉察,便不再敢多言。
白曜见众仙沉默,想到月秀说起月初的伤势,终是难以放心,当即便掐指一算月初此时的踪迹。
须臾,白曜的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