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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因少夫人是一气之下带着他们出的城主府,并未乘坐马车。
他们走在大街上,正好碰到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男子两只手里都提着东西,有吃的、用的、穿的,甚至还有两副安胎药。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安胎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后就一头撞上了少夫人。
“对不起,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碰撞,让他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男子一边道歉一边急忙地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而少夫人仅仅一个眼神,身后的两个侍卫就走上来,将男子从地上强制地押了到了她的面前。
男子脸上一片惊恐,看着面前穿戴华丽的女子,不断求饶道:“小姐饶命,在下一时失神,并非有意冲撞小姐,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恕了小人吧!”
少夫人看到男子的脸,愣了一下,微微有些失神。随即又见他身上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贫苦人家,便一脸不耐烦,冷笑道:“你既冲撞了本小姐,便该付出代价。”她抬头看向那两个侍卫,厉声道:“把他给我带回去。”
“是。”
两人将男子架起来,便跟在她身后一起朝叶家走去。
路上,男子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不断地苦苦哀求。
“这位小姐,求求你饶了小人吧。我妻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她如今有了身孕,若是没有我,她怕是也活不下去。求求您发发慈悲,饶小人一命,求求你······”
可他却不知,少夫人本来就是因为嫁入褚府多年未有身孕,今日才与少主闹了不愉快,如今又听到“身孕”二字,更是火上浇油。
任凭男子如何哀求,少夫人都无动于衷,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往叶家走去。
一进了叶家的大门,少夫人再也没有了方才走在路上的矜持和端庄。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狰狞,失声大叫道:“该死,统统都该死。将这贱民带去后院柴房,给我乱棍打死。”
眼神癫狂得让人害怕。
“不要,不要·····饶命啊,饶了我吧······”
男子听她这么说,表情一下变得惊恐无比。他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哀求,却于事无补。
“吵死了,还不赶紧带下去。”说完,少夫人转头看向身边的苏嬷嬷,再次冷笑道:“苏嬷嬷,你去给我看着,我要你亲眼看着他被打死。”
明明长得那样的美艳,却能说出这般狠绝嗜血的话。
“是,少夫人。”
苏嬷嬷此刻心中也怕极了眼前这个凶狠残忍的女人,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和平常一样恭敬地应道。
少夫人气势汹汹地离开后,苏嬷嬷只能听从她的命令,跟在他们之后朝后院柴房而去。
后院柴房外,苏嬷嬷听着从里面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心里也忍不住地有些发抖。她双手紧紧地握紧,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
半炷香后,柴房里的惨叫声逐渐小了下去,直至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又过了会儿,两个侍卫拿着带血的棍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均是冷漠残忍的神情。两人看向苏嬷嬷,面无表情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后院。
那两人走后,苏嬷嬷心中一沉,本想就此离开,去向少夫人禀告。可临走时,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心里也觉得这男子今日这一遭实属无妄之灾,着实无辜。
这么一想,她不由自主地往柴房里慢慢走去。脏乱逼仄的柴房里,入眼是一片血红。男子浑身是血地躺在一片血泊中,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吗?
苏嬷嬷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她看到门边的柴垛上有一张麻布,便伸手将它拿了下来。她手里紧紧地攥着麻布,想着过去后给这个可怜的男人盖上。
虽说他和自己非亲非故,自己本不该去管。可如今人已经死了,且死得这么凄惨,苏嬷嬷到底是于心不忍,心想着至少也该让他走得有些尊严。
苏嬷嬷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蹲在男人前面。她颤抖着双手举起麻布正要给男人盖上,却不想地上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一下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裙角。
苏嬷嬷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她不断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不停地踢腿,试图摆脱男子的手。可男人死死地抓着她的裙角,任凭她如何踢,他都不肯放手。
男人缓缓地抬起头,七窍都被打得流出了鲜血,模样甚是恐怖。他慢慢地朝自己爬过来,一边大口大口地吐血,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咳咳······我妻子还在家等我······咳咳,我的孩子,咳咳······还没见到,咳咳······”
男人爬到苏嬷嬷面前,满脸不甘和怨恨,在他身后拖出了一条鲜红刺眼的血迹。
“我死后·····必化作厉鬼······让你们······不得······安······安······宁!”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便轰然倒地,没了气息。可他那双充满无尽怨恨和不甘的眼睛却大大地睁开着,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
鲜血浸透了自己的裙角,他咳出的血也沾染了自己一身······
苏嬷嬷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向少夫人回禀的。她只知道,自那日之后,她开始每天晚上都做起了噩梦。梦里,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抓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为什么要害他?一遍又一遍地向她索命······
“就是这样,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是夫人,是夫人下令将你乱棍打死的,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啊啊啊啊啊······”
苏嬷嬷一边回忆着事情发生的经过一边说道,说到最后竟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地尖叫起来。
宋池冷眼看着,他知道,这老妇已经疯了!
他冷漠地抬手,嘴里默念着什么,只见苏嬷嬷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接着便像个木偶般慢慢躺回了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宋池从屋里走了出来。之前布下的结界已经被他撤了,可屋子里却没有一点声响。
宋池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浑身上下充满了悲伤的气息。他慢慢抬头仰望夜空,眼里充满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