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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位置偏僻的小食馆里,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女人微低着头,渔夫帽也压得很低,加上脸上那个盖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整张脸就只看见她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女人往周围扫了一眼,才朝着一个方向过去。
坐在女人对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五官端正,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鹰的眼睛一般,仿佛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任何事物都无法藏匿。
女人还未开口,一个服务生就端了杯温水上来。
女人礼貌的点了下头,对面的男人就拿出一个土黄色的牛皮纸袋放桌面上,沉声道,“顾小姐,这是我近段时间查到的所有资料。”
顾之摘下脸上的口罩,拿起牛皮纸袋,把里面的资料倒出来,拿着手上那十多张的资料,顾之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沉得吓人。
白念安真是好样的,好事不做,坏事都能出半本书了!
顾之飞快的浏览了一遍手上的资料后,把资料放桌面上,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她脸上凝重的表情使得四周的气氛也变得压抑了起来。
“不行!这些全都是小事,根本就不足以让白家退婚!”
裴禹宁双手交叉的放在桌面上,撇了撇嘴,有些无奈,“时间紧迫,加上白家把很多事都处理干净,这些……已是我目前能力范围能查出的所有。”
“裴先生,你的侦探事务所已是国内的顶尖,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再帮想想办法好不好?”顾之急切的抓住裴禹宁的手,又说,“不然这样,你需要什么顶级器材、人力物力、疏通关系,只要你开口,我能帮上忙的我都全力配合你!”
裴禹宁抽回手,表情略显尴尬的笑了声,往椅背上靠了靠,“顾小姐,你是小贝的上司,又是我公司的客户,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肯定会帮你的。只是任何证据都需要时间搜集,你给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宋司琰马上就要跟白念安订婚了,我没有时间!”顾之打断裴禹宁的话,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连带说出的话也跟着高了几个度。
小食馆里本就没几个人,顾之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尤为突兀,连带服务生都狐疑的朝这边看过来。
惊觉到自己反应过激,顾之双手捂着脸,深吸了口气,平复好情绪后,才放下手,说,“宋司琰的人生不该毁在白念安这种人身上,哪怕是订婚我也不允许!裴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
说到最后,顾之的语气都哽咽起来。
桌上那沓资料就像魔咒,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顾之,白念安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宋司琰日后都要跟这样的人绑在一起,他的人生会有多煎熬。
裴禹宁抿唇,在查白念安的这段过程中,他也很是意外。说实话,这种胡作非为的二世祖若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好家庭里,估计还没出社会就被人打死了。
他从业生涯的十年里,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像白念安这种坏到骨子里的人,他算是第一次见到。
“白念安去国外的第二年,曾有一段时间查不到任何信息,之后她再出现在人前,性格就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一个人突然出现这样性情大变的行为,要么是经历了她接受不了的事,要么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我怀疑,白念安那段空白的信息里藏着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若你信任我,我可以帮你继续查,但两人的订婚……怕是来不及阻止了。”
顾之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的点头。
裴禹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这么多事,已经很厉害了,她确实不应该太为难人家。
小食店对面马路的停车位上,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在顾之出现不久,就停在了那里。
车子的四周都被黑色的帘子遮挡住,看不清里头的状况,只是仔细观察又会发现,对着小食店的那边车窗开了一条不经察觉的缝隙。从缝隙看进去,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拿着相机对着小食店,许久之后,他才关上车窗,开着车子缓缓离去。
……
下午的时候,顾之又借着去陆氏谈事情的借口去了找傅宴书。
只是……傅宴书脸色瞧着不是很好,似乎不太高兴。
“怎么?陆遇又为难你了?”思来想去,顾之只想到这个可能性,毕竟陆遇一天不找傅宴书的麻烦,他就闲得慌。
傅宴书白了顾之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嫌她。
顾之皱了皱眉,不是陆遇?那还能是谁?
“亲爱的,哪里不高兴告诉我,我给你做心理辅导。”
傅宴书朝顾之露出个假笑,随即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顾之一愣,也不知傅宴书怎么就心情不好。见傅宴书坐在办公桌前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又扬着一张讨好的笑脸,眼巴巴的跟了过去,“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个机会来见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漠?傅宴书,可以不爱,但你不能冷暴力!”
“你今天早上去哪了?”
傅宴书的话题转得太快,顾之眨了眨眼,下意识就撒了谎,“没去哪呀~我今天一上午都在公司,可忙了。”
傅宴书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也没说什么。
顾之见他脸色这么奇怪,不禁心虚的问,“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今天一早上都在顾氏。”
一句话,直击顾之要害。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缓缓的咽了口唾沫,表情尴尬的摸着鼻子。
原来是撒谎被戳穿了……
傅宴书继续追问,“所以你早上去哪了?”
顾之一脸为难的“我”了好一会,也没说出第二个字来。
傅宴书冷笑了声,“不想说就别说!”
眼看傅宴书要出去,顾之忙拖住他的手臂把人攥回来,伸手挡在门前,“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怕你知道了会不高兴。我……找私家侦探查白念安了,早上就是去见私家侦探。”
傅宴书不解,“为什么要查白念安?”
“宋司琰和白念安有婚约,要是白念安有什么大错,宋家就能借此退婚。你知道的,我跟宋司琰关系很好,可白念安又不是什么好鸟,我自然不能让他俩结婚!”想到早上裴禹宁给她看的资料,她现在都还气得胸口疼。
“只是如此,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以后,会觉得我很有心机……”说到最后,顾之低着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大概就是不希望他看见自己有不好的一面。即便白念安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利用白念安的弱点去攻击她,她也算不上光明磊落。
见傅宴书不说话,顾之怕他不信,抓着他的手焦急道,“我保证这次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是去见了私家侦探,他还是裴小贝的哥哥,你不信可以问裴小贝!”
说着顾之还掏出手机,要给裴小贝打电话,傅宴书按住她的手,“你不想宋司琰娶白念安,只是因为白念安这个人吗?”
顾之用力的点头,随后眼神黯淡下来,缓缓地说,“宋司琰就跟我哥一样,这么多年,每次我最难过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都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宋家欠了白家一条命,宋司琰要是揭破白念安的丑事,定然会落人口舌,我就不一样,我和白念安本就有仇,我做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你已经得罪了白薇和陆遇,再加上一个白家,你有想过后果吗?”傅宴书冷眼瞪着顾之,心中突然就升起一把无名的火。
他用尽方式让顾之把关系撇清,结果顾之倒好,转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她是嫌自己命硬,死不了是吗?
顾之一愣,这事,她确实没想过……不过现在也容不下她想这些事,宋司琰要是真的娶了白念安,那才真是恨错难返。
“白念安的事你别再查了。”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司琰娶白念安!”
傅宴书脸色看着很是吓人,顾之虽不懂他为何就生气了,不过面对宋司琰的婚事,她还是不能不管。
“宋司琰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傅宴书看着顾之,眼底难得流露出一丝的困惑,“你不惜赔上自己也要破坏这门婚事,到底是白念安有问题,还是你只是紧张宋司琰?”
顾之不解,她和宋司琰那么多年的感情,她紧张宋司琰不应该吗?
傅宴书又问,“你对宋司琰,就真的只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吗?”
“……什么?”
没等顾之反应过来,傅宴书已经拉开门把她推了出去。
望着那道锁上的门,顾之也是一脸茫然,她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傅宴书就生气了?
那天被傅宴书赶出去以后,顾之就没再见过傅宴书,因为那家伙又去同安了。
不同于之前,这次傅宴书似乎真生气了,不管是她的微信还是电话,他通通不接,也不回复。
转眼就到了宋司琰订婚的那天,看着衣架上挂着的礼服,顾之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中。
礼服是她某天回来,在她房间阳台的落地窗前发现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那天她虽说了不会去宋司琰的订婚典礼,可说到底,她也不可能真的不去。
叹了口气,顾之才打电话叫了化妆师过来,宋司琰送的礼服明艳大气,化妆师就给她化了个淡妆。
看着镜中的自己,顾之皱了下眉头。
乍看之下,她不想去观礼的,倒像……去结婚的?
顾之和顾易一起出席,两人到的时候,会场里已经站满了人。
白家跟宋家的联姻,A市里几乎有些脸面的人都来了。不过顾之却发现,来的人几乎都是白家相熟的人,至于宋家……好像就只有宋司琰的父母和他们家的几个亲戚。
人群中,宋司琰就像那颗最耀眼的星星,顾之总能一眼就看到他。
宋司琰也是,几乎是顾之出现的那一秒,他就看见了她。
他朝顾之走过来,脸上是今日笑得最真诚的一个笑容。围着顾之转了一圈后,他才满意的点头,“我眼光真好,就知道你穿这套礼服很合适。”
他选给顾之的是一条纯白色的半袖鱼尾长裙,裙摆的位置点缀着无数的珍珠和碎钻,随着顾之的走动,在灯光的照映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顾之干笑了两声,不满的挑眉,“怎么就是你眼光好?分明是我漂亮,才能把衣服穿得好看。”
“是是是,今晚全场最漂亮的就是你。”
听着那一点真诚都没有的赞美,顾之撇了撇嘴,低头看着身上的礼服又说,“宋司琰,不得不说,你送这礼服……我都感觉自己像来抢婚的。”
宋司琰的视线落在了顾之脖子上的小白兔项链上,眼底带着抹难以言喻的忧伤,淡淡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套礼服……才是你十八岁生日时我送你的礼物。”
顾之一听,眉头紧皱,指着脖子上的项链疑惑的问,“什么意思?这个是替代品?”
当年宋司琰可是提都没有提过礼服的事,怎么就成她的生日礼物了?
宋司琰没有回答,看着顾之的眼神突然就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就在顾之想要追问清楚的时候,宋司琰的母亲就过来把人叫走了,顾之那一肚子的疑问也只好放回肚子里。
仪式开始,白念安挽着宋司琰的手臂上台,男俊女俏,纯看容貌的话,倒是真的养眼。
上台阶时,白念安不小心踩空了一级,差点摔倒,幸好宋司琰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白念安似有些意外,抬眸看向宋司琰,幽幽的暗讽道,“没想到你偶尔还是有点绅士风度的。”
宋司琰嗤笑,眼底的冷意毫不掩饰,压低声音道,“不过是怕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得太难看,连带我也跟着丢人罢了。”
“你!”白念安恼怒,看着台下人头汹涌的会场,又硬生生的把气咽了下去,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去,“宋司琰,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我都是要对一辈子的,我不好,你能有什么好处?”
宋司琰紧紧的皱着眉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