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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到了年,因着三老爷贺兰平去世,贺兰宝之惨死,这一个年便没有往年那般热闹,只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而后男子女眷各在一处守岁,到了三更,要进宫朝贺的赶紧去换装整容,其余人等也全都散了各自回屋歇息。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这一回朝贺,身为朝中重臣的贺兰复与贺兰信是必不能少的,祝老夫人,大胡氏作为外诰命妇也是必须要去的,此外就是宋氏与贺兰悦之了。
当日贺兰平未曾去世时已经为宋氏请封诰命,待贺兰平因公殉职之后,又有朝廷恩抚,如今已经是从四品恭人,是以这一次进宫朝贺,她也是要去的,贺兰悦之则是太后一时兴起钦点的。
认真说起来,无论是祝老夫人还是贺兰悦之亦或者是宋氏,其实她们都并不想要这样的殊荣,贺兰悦之固然有才名,而后又在雪灾中施行善举,又有制作绒衣,看着像是很了不得,实际上除了制作绒衣让人稍稍侧目之外,其余两样在京中众贵女之间真是不算出众,可如今却让她因此而得了进宫朝贺这样的殊荣,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恨死她了呢,这根本就不是对她的恩宠,简直就是给她拉仇恨来了。
可是太后有旨意,贺兰悦之也不能不遵从,只能准备好一切,这一日跟着祝老夫人和宋氏等人进宫。
祝老夫人大胡氏等只要按品大妆就可以,贺兰悦之却是没有诰命的,只能够重新做了一身衣服,因着还在孝期,所以不能穿红着绿,又因着这是面见贵人,且又是新年,又不能太素了,是以选了湖蓝色如意暗纹锦缎做了一身衣裳,上面并没有多余的绣花,脸上画着淡妆,头上多用银饰玉簪,看上去庄重却又不显得花哨,很适合她现在的身份。
一行人从府里出来径直往宫门口去,来到宫门前时已经有不少外命妇等在宫门口,贺兰悦之与宋氏一左一右扶着祝老夫人下了马车,便有相熟的女眷过来说话,祝老夫人含笑的跟众人打招呼,十分低调谦逊,大胡氏病了大半年,身子还有些虚弱,只是看到宋氏和贺兰悦之这般风光,心里忿恨得很,这个时候也不想过去听那些人奉承称赞贺兰悦之,便跟祝老夫人告罪一声,要去跟娘家人打个招呼钤。
祝老夫人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淡声说道:“你如今身体虚弱,不可多吹风,叫人给你多披件大衣再过去吧!”
大胡氏嘴里应着,心里却并不领她的情,只不过到底还是多批了件大衣,又带了手炉,这才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过去了。
正好贺兰氏也扶着家中婆婆王老夫人过来了,两方见过礼,王老夫人拉着贺兰悦之的手,细细地将人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我在家里常听雨丫头说起你,心里早就想见见了,今日见了果然是个让人怜爱的好孩子。”
又夸赞了贺兰悦之几句,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褪下来套到贺兰悦之的手腕上,叮嘱道:“咱们两家既是世交又是亲戚,很不必太过拘束,要常来常往才好!”
贺兰悦之自然是应下了。
其他人听说了贺兰悦之就是那做出了绒衣又得到了太后亲点朝贺的殊荣的小姑娘,便不管熟不熟,纷纷过来搭话,那目光或惊奇或挑剔或嫉妒,说话也多含了点酸意,若是前世贺兰悦之肯定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了,今生她心性却是坚毅了许多,面对众人始终不卑不亢,从容磊落,谦逊有礼,倒是让不少人刮目相看,连祝老夫人也十分满意。
过不多时,英国公府的女眷也来了,原本围拢过来的众人也都纷纷过去跟长安长公主请安,贺兰悦之倒是没有过去,只在长安长公主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一笑,遥遥福身见礼,并不似其他人一般谄媚,也并不孤高,倒是行事有度,让长安长公主心中更为喜爱,也只是微微一个颔首,便没有再多说话。
长安长公主来了之后没多久,便到了朝贺的时辰,大家连忙各归各位,重新整理了仪容,宫门一开,便一个个神情肃穆的走了进去。
宋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心里十分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会行差踏错,贺兰悦之悄悄的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娘亲不必害怕,只要跟紧了祖母照着做就可以了,不会有事的。”
祝老夫人也点点头沉声道:“跟着我!”
宋氏在贺兰悦之鼓励的目光下终于稍稍镇定了些,不过还是很紧张,只是这些就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不管是谁,面对皇宫都会有天然的畏惧感,就连贺兰悦之也不敢说自己没有。
朝贺整个仪式十分肃穆繁琐,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有半点失礼,而贺兰悦之除了要保证自己不能出错之外,还要看着宋氏,免得她闹出什么笑话惊扰了上面的贵人,还别说,有好几次她还真的差一点儿就被人绊到了,也不知道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可若是贺兰悦之真被绊倒,一个殿前失仪就足以要她的命,幸好她自始至终警醒着,这才没有着了人家的道。
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结束,各宫主子也回了各自宫中,接见娘家女眷或者亲近的女眷。
宫中妃子自进了宫之后一年也就这么一两天能够见到家人,自然是不愿意放弃机会的,又有些是为着各种目的联络感情的,而祝老夫人则是带着贺兰悦之等人到慈宁宫觐见太后。
到了慈宁宫,离着这天底下最贵重的女性越近,贺兰悦之和宋氏就越是不敢有一点儿差错,就是大胡氏早已经见过太后,此时也不敢有半点差错,跟在祝老夫人身后一起行礼。
“起来吧!”
上面传来雍容的声音,贺兰悦之跟着祝老夫人谢过恩才敢搀扶着祝老夫人起身,等到祝老夫人站稳之后才退回到后面去,期间却是始终都不曾抬起头来更没有东张西望,显得既有孝心又十分的懂规矩,让上面的太后看着也有了几分满意。
“给祝老夫人赐座!”
祝老夫人是二品诰命,贺兰复又是皇帝心腹要臣,是以在太后面前她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因此当下也并不怎么惶恐,告罪谢恩之后就在贺兰悦之和宋氏的搀扶下走过去坐了,至于大胡氏因着她对祝老夫人本来就有心结,加上她刚刚病好不久,是以没有过来帮忙,只是太后也并没有给她赐座,她也只能咬牙忍着站在祝老夫人身后。
太后亲切的垂问了祝老夫人平日的起居饮食,身体状况,又一句掠过大胡氏与宋氏,这才将目光落在贺兰悦之身上,“这就是你府上的四丫头?过来让哀家瞧瞧!”
“只怕这丫头莽撞,冲撞了娘娘。”祝老夫人含笑道,示意贺兰悦之出来。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千岁。”贺兰悦之连忙走出来跪下叩拜。
“平身。”太后见她懂规矩,目光也平和了许多,将她叫起来:“到哀家跟前来。”
贺兰悦之起身走过去,却始终不敢随便抬头,太后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赞叹道:“竟是极标致的人儿,怕是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贺兰悦之瞬间浑身发冷,太后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她便要成为京城所有贵女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就是这宫里的妃嫔,又有几个能容得了她?
这简直就是想要她的命啊!
贺兰悦之心里知道,自家祖父是皇帝的重臣又是纯臣,后宫也是要给几分脸面的,可太后依旧如此,不过是恼了自己当日在英国公府令东方问月出丑罢了。
脑子里千万种念头转起,她脸上已是一片青白,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娘娘过奖,臣女愧不敢当。”
太后唇边含笑,眼里却带了几分凉意:“你是觉得哀家说的话不对吗?”
“臣女不敢!”贺兰悦之深深伏下,她再一次感觉到皇权的威严,前世东方问月看上了她的夫君,她却是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心头苦涩她却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臣女乃薄柳之姿,如何敢于日月争辉?太后过誉了。”
太后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这丫头在自己面前还能如此镇定,倒是难得,最起码比她那个吓得都快要晕厥过去的娘强多了。
“娘娘又促狭了。”坐在一旁的长安长公主忽的一声轻笑,摇头说道:“好好的将人唤了来,却这样吓唬人,要是等会儿吓坏了,我可是不依的。”
太后回头笑道:“你倒是好打不平。”
长安长公主笑道:“换了别人我也未必有这心情,只是这丫头我自从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十分投缘,每每见了,都深恨不是自家的呢!好孩子,快起来吧!”
长安长公主朝贺兰悦之伸出手,贺兰悦之感激的朝她看了一眼,却并不敢真的就这样站起来,太后摇摇头说道:“好了,长安都发话了,哀家要是再敢说什么,只怕就满身的不是了。”
贺兰悦之惶恐的磕头:“臣女不敢。”
长安长公主让人将她扶起来,一手指着太后笑骂道:“前几日收到清河那丫头的孝敬,心里头不知道多高兴,还要这丫头心思灵巧,要叫进来好好打赏一番,如今你倒是把人给吓了一番,这赏赐可不能少了!”
这世上也只有长安长公主敢这样跟太后说话了。
不过太后本来也并不是真的要对贺兰悦之怎么样,毕竟虽然说当日在英国公府令东方问月出丑了,但到底还是东方问月自己作死的多些,更何况,因着半年前病了一场,虽然养了这么多时日,到底是年纪大了,身子也虚弱了许多,这年冬天又比往年更加酷寒,殿里虽然烧了火龙又穿得足暖,但到底还是让人没劲儿,倒是有了绒衣之后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太后闻言无奈的说:“有你在一旁看着,哀家还敢不给吗?”
当下就传下了赏赐,贺兰悦之忙跪下谢恩,太后笑着叫起,这才问起其他事,特别是关于无为大师的事,太后问得尤其详细,贺兰悦之也不知道为何太后的态度一变再变,但也知道这一次是长安长公主帮了她的忙,心里暗暗将这份恩情记下,对太后的问话十分谨慎,倒也没出什么差错,谦逊又聪明,让太后也不得不多看了两眼。
还有很多外命妇等着太后宣见,所以她们也并不在慈宁殿待多久,很快就退了出来,又去了皇后处,皇后对她们倒是淡淡的,皆因为大胡氏跟胡贤妃的关系,太子一系已经差不多将贺兰府划入七皇子一系了,又因为贺兰复乃是皇帝的重臣,又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因此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退下了。
才出了皇宫的坤宁宫,就有胡贤妃宫里的宫女等着请她们过去,可见十分礼遇,大胡氏脸上便露出几分得意来,祝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大胡氏一眼,而后看向宋氏和贺兰悦之两人,见两人都十分规矩受礼,心里更是满意了几分,便淡淡的点头跟着那宫女过去。
到了胡贤妃处,成国公夫人小胡氏已经在了,看到他们进来脸上的笑意便淡了许多,当日贺兰宝之的事到底还是令两家有了隔阂,不过胡贤妃却十分和善,照例关切了几句祝老夫人的身体,这才看向宋氏和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她已经见过,不过到底过去了半年,如今贺兰悦之又张开了许多,颜色渐浓,已是初见倾城色,还真像太后说的,就算是在这京城里,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心里当下就有了盘算,想着要怎么将她拿捏在手里,日后好为自己所用,倒是宋氏很是让她吃了一惊。
能够让贺兰信不顾廉耻礼仪动手,宋氏的美色可见一斑,更兼她已是妇人,眉眼间就更添了几分妩媚风韵,性子又怯弱柔顺,简直就是一朵白莲花儿,真真是我见犹怜。
心里便感叹不已,听说贺兰平当日在南粤,身边可只有这位夫人一人,通房妾室一个都没有,想想也是了,有了这样的美人儿,谁还能看得上其他的?
也正是这样的娘,才能生出贺兰悦之这样的女儿来啊。
不过宋氏这种对于胡贤妃来说真是半点儿威胁都没有,因此她也只是扫了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便拉着贺兰悦之问话,当然也是关于那绒衣的事。
“你这孩子真真是玲珑心思,这样的巧宗也能让你想到。”胡贤妃听了绒衣来历之后,也不由得赞叹道。
贺兰悦之十分谦虚:“臣女不过是有了个想法,其他的都是娘亲和屋里的姐姐们一起想出来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你这孩子倒是个实诚的。也不知道将来谁家有福气能得了去!”胡贤妃含笑道。
胡贤妃这话却是让祝老夫人心中一惊,神色却不动,只淡淡的说:“娘娘说笑了,孩子还小呢!”
胡贤妃一笑而过,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不过胡贤妃是个高贵的人,前来拜见的女眷也多,不可能一直留着祝老夫人等人,所以又坐了一会就让人送她们出宫去了,当然,又少不了一番奖赏。
直到出了宫门,贺兰悦之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头见祝老夫人慈爱的望过来,她微微一笑,祝老夫人轻轻的摸摸她的头:“不必多想其他,既然太后开了口,自然是夸赞你的,其他人就算是听到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是呢!”贺兰悦之也笑道:“只是想起孙女儿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太后娘娘这样夸赞,心里到底不安,心里想着日后行事该更加谨慎些,万万不能辜负了太后的美意才好!”
嘴里说得这么好听,其实贺兰悦之心里也明白,今日太后在慈宁殿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真的将她推到了风头浪尖,只怕如今整个京城的贵女都要看她不顺眼了,甚至还有人要将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而她本来就是从京外回来的,跟京城贵女本就不熟,再经此一闹,她要想在京城贵女圈中立足,只怕是难中加难,且不说将来出孝后的交际要受多少的为难,就是婚事也要受难。
如果这是东方问月的手笔,也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狠!
借刀杀人也不过如此啊!
祝老夫人当然能看到这些,不过她到底经得多一些,并没有因此就被吓到,见贺兰悦之并没有吓破胆子,十分满意:“正该是这样。”
宋氏倒是没想这么多,能够活着从皇宫出来对她来说已经是庆幸至极。
回到府中,二夫人带着众人出来迎接,将祝老夫人送到凝华院,祝老夫人丝毫不提进宫的事,淡淡的说了几句,就让大家散了,贺兰悦之也不多说什么,扶着宋氏带着贺兰敏之一起回秋实院。
出到凝华院门口,贺兰惠之含笑的朝贺兰悦之点头:“听说妹妹得了太后的称赞,姐姐在这里恭喜妹妹了。”
贺兰惠之是真的开心呀!
虽然贺兰悦之得了这样的赞美让她很嫉妒,恨不得那得到赞赏的是自己,可她也知道,这样的称赞对于一个外来的孤女来说,其实并不算得是件好事,毕竟她是个外来人,就这样打了京城贵女的脸,那些高傲的贵女们能心甘才怪呢!
这个时候她都有些遗憾怎么贺兰悦之身上有孝呢,要是她身上没孝,到时候很多聚会她就得出席了,那时候还不是被人欺负?不过也没有关系,贺兰府可不会因为她守孝就关上大门,她出不去,还不许人家来不成?
贺兰悦之知道贺兰惠之是不会有什么好心的,闻言也只是浅浅一笑:“太后娘娘慈爱罢了。”
贺兰惠之撇撇嘴,哼,傲什么呀,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探亲的日子,这一天自然是贺兰氏带着王子轩兄妹过来了,王子雨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见到她吱吱喳喳的好不高兴,倒是贺兰氏和王子轩知道其中的厉害,望着贺兰悦之眼里带着担忧,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只贺兰氏将她搂在怀里好一阵怜爱,这才放了她和王子雨离开。
贺兰氏看着贺兰悦之离开,回头挥退了下人,才轻声跟祝老夫人说道;“娘,悦之这丫头女儿实在是喜欢,不如您把她给了女儿吧,女儿必定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
祝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当下一怔,见贺兰氏并不是说笑,而是很认真的样子,不由皱了眉,“我知道你心疼这孩子,以后你就多关照她母子些就是了。”
王子轩出身书香门第,王老爷子在士林中的威望也高,他要讨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并不难,贺兰悦之虽然不错,但到底对王子轩的仕途没有太多的帮助,祝老夫人心疼她,却也心疼自己的亲外孙。
贺兰氏见祝老夫人不说话,干脆说明白些:“娘,我想让悦之做我的儿媳妇。”
祝老夫人沉默片刻,才道:“轩哥儿未有功名,悦姐儿也还小,此事暂不必提,日后再说吧。”
“娘!”贺兰氏当然知道这些,她只是先跟祝老夫人打个招呼,见她似是不愿意,忙叫。
祝老夫人抬头看她;“这件事可与你夫家商量过了?”
贺兰氏哑然,再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