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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镜朝造兵器第一人,暗器奇才——刘偲,今日有些困惑……
据刘偲公子所知,在镜北日光城这极寒之地很少有女子出没,而镜北“鬼王”的军营更是举朝内外出了名的“苦行僧之地”。更有甚者,有人私下将镜北营地称之为只有男人的“鬼窟”……
然而刘公子那个性枯燥、无趣之极的堂兄——旈臣,今日竟然劫了一艘载有二十余名相貌不俗的少女船只!
不光是他刘公子,看守码头的其他士卒也是惊异的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这名高大俊秀、姿态雅致的贵公子,抬手拿袖子挡住阳光,继而撇头对着身后的一名将士道:
“你!过来!”
“刘少爷有何吩咐?”某将士上前待命。
“本公子没看错吧……?你且告诉我罢!站在后头的那二十几个,可是女子?”刘偲用力地擦了擦眼睛,状似惊愕地问着身旁的人。
“是极是极……少爷没有看错,是女子。”
某将士诚实地回答,这么明显的娇小身形,自然是女子……
刘偲那抿直的嘴角开始缓缓地往上翘着:哈!旈臣这厮成日戴着面具,却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木鱼疙瘩!刘偲曾一度以为他这堂兄,且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之人,然而今日也不知是何心思,竟然带了众多女子回城,真真是大有蹊跷…………
“你看看!快看看那艘货船!旈臣今日出海打劫,竟然抢了这么些个女人回来!实在是有违军仪!本少爷都看不下去了!”
刘偲佯作义愤填膺的模样,左手指着不远处,站在船头那名面覆玄铁面具的男子,右手大力地拍着身旁的某将士道。
“这……王爷自有他的道理,末将等不敢非议。”
“嘁!你们倒是被那厮教训的一般模样!照本公子看来,这日光城里平日难得见着几个女子,就算运气好见着了,却大都是高壮、健硕的渔妇,难得看着几个柔弱、漂亮的!”
刘偲紧紧地盯着那船上下来的女子,对着将士又道:
“虽然瞧不清面容,但你且看看船上的二十余名女子,那般的妙曼身姿,那般的柔弱蒲柳,一看便知是鲜嫩妍艳的少女!哎……你们心里估计都乐开花了吧!”
刘偲又捅了捅某将士,开始没个正形地开玩笑。
“是,是有……有点儿开心。”年轻的将士脸上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红晕。
这些男子常年驻守在严寒的边境之地,好不容易能看见几个姑娘,心中自是雀跃不已。
刘偲又大力地拍拍身旁的某将士,嘴角挂着使坏的微笑道:
“真真是狼多肉少啊……待会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切记要赶紧下手,就算那古板又冷血的王爷下了死命令不准你们追求姑娘,你们也要勇敢的违抗军令!你且要晓得,连为了姑娘受军法处置都不敢,算得上什么好儿郎!”
“阿偲,你少胡说八道了,你教唆坏了他们,仔细阿臣待会儿松你的皮。”
此刻覃舟及两名黥面男子,面露微笑地从军事瞭望台上缓缓走了下来。其实他们心中也是诧异的紧,驻守这日光城已经一年有余,阿臣打劫的船只,却从来未有一艘是载了少女的……
当然,他们也更好奇,阿臣究竟会如何安置这些姑娘们呢?
众人各怀心思地看着渐渐靠岸的船只,目不转睛、膝不移处、专心致志,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盯着从上面下来的少女们……
“咦?唐儿!”
刘偲疑惑地看着二十名少女中,个头最矮的那名小姑娘。
这样貌美的小丫头可不多见,他仅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这个小姑娘是一个月前在石安所遇见,想回永乐城的唐儿!
璃姬自然也认出了刘偲,她艰涩地冲刘偲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唐儿姑娘,当日金贵告诉在下,你可是随着姐姐回家去了?却又如何会在这里?”刘偲狐疑地问道。
旈臣闻言也回头看向二人,璃姬在数道压迫、探究的视线下,连找借口的胆子都没有,直接说出了实情:
“我……实不相瞒,小女子当日是遇上了拐子,才流落至此的……”
此时一袭青色衣袍,墨发玉冠,爽朗清举的男子凑上前来,他的嘴角微微上弯,脸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壹”字,他冲着璃姬笑得一脸温暖和煦,继而转头对旈臣道:
“啧啧……长得跟天仙儿似得!真真儿是缘分!缘分啊!”
没错,此人正是覃舟,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璃姬的眼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
“漂亮的小姑娘,你眼前的这名男子,名唤刘偲,他可是个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你年纪轻轻的涉世未深,可万万别被他给骗了!”
“小姑娘,我壹哥所言甚是!刘偲真真儿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流氓!你当心被他的下流思想给祸害啦。”
覃舟身旁一名身形遒劲、眉目英气,脸上黥了一个小小“陆”字的男子也坏笑着趁机补刀。
语毕,二人极有默契地迅速转身,快步走到旈臣的身旁,小声地与他商量着什么……
刘偲被覃舟和陆衡当着这么多少女的面好一顿编排,心中极不痛快。他走到姑娘们的身前,面红耳赤地语无伦次道:
“戴面具的那个,叫镜北王!他很是一本正经……不过……他不过就是个臭小子!那什么……我们王爷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性格却是极其古怪的,很是寡淡无趣的一个人!”
刘偲见旈臣没什么反应,不解恨地继续道:
“左边那个,名唤覃舟。他没什么长处,就是有点小聪明,当然!没我聪明。覃舟那小子还会点儿医术!不过医术也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江湖郎中的水平!他在营里,每日也就是替战马治治病,接个生什么的。那个脸上黥了个陆字的,名叫陆衡!他很龌龊,不过比不上覃舟,覃舟是个调情老手,是个登徒子!他们几个神经兮兮,脾气暴躁,成天想着欺负小姑娘,你们,你可得小心着点儿他们。”
“……”
“……”
走在前头的覃舟闻言摇头失笑,陆衡则是撸起长袖,正待转回身去揍刘偲,覃舟见状却是拦下了他。
可听不下去的陆衡却还是没忍得住,对着身后的士卒摆了摆手,士卒即刻会意转脚向刘偲走去。
“刘少爷,对不住!”
正在说坏话说的不亦乐乎的刘偲,只听得这一句,便被突然近身的士卒捂住了嘴,拖到一旁去了……
“壹哥,你说阿偲心情好的如此反常……是不是他心仪的那位女子有音讯了?”陆衡撇着嘴角不屑地道。
“有可能……前阵子这小子跟条疯狗儿似的,见谁咬谁,今日竟然如此开心,定然就是今早小其交给他的那封信!”覃舟小声嘀咕着。
“那女子叫什么名儿?上次阿偲喝醉之时,似曾叫过那姑娘的名儿,哎呀!我没记住……”
另外一名面上黥了个小小的“叁”字的高大男子一拍脑门,也参与讨论中。
“瞧你那点儿记性!好像叫什么玥儿的吧……对!玥儿!”
“嘁!等会子阿臣你定要把阿偲拖住,我们上他房间翻信去!”
“……”
“诶?阿臣你上哪儿去?”
旈臣不耐烦对着这几个兄弟,足尖一点,抢先跃上一匹战马,疾行离开了港口……
这群曾经杀人如麻共生死、同进退的黥面男子,在镜北待了一年多后,竟然无聊至如斯地步……
这二十余名少女面面相觑,却是无言,她们且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场面,纷纷对这般情况感到莫名其妙。
其后将士们对少女进行了盘问,大多数少女们对自己来自何处,为何会在贺文川的货船上,一一进行了交代。
少女们本以为盘问完毕后,便会放她们离去,可没想到镜北王旈臣却下令将她们看管了起来。
次日,一行士卒将这批少女,统统送入了镜北王特设的一个机构,后杂营。
在这后杂营中做活计的,都是些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之人。
他们或是苦力杂役,或是曾经在镜朝其他城镇犯了事,逃亡到这边境讨生活的流民,或是受人耻辱唾弃的、有污点的,无法在外面生存的人,或是没有战斗心理的逃兵。
这类人统统在后杂营接受改造:在数座后杂营中,一些是为其他步兵营、骑射营、兵器所等军事要地修葺围墙、填补砖瓦。还有一些是专门搬运海上所劫物资,负责贴补日光城那些最底层的贫民。
而少女们所在的这座后杂营,却是在后厨干杂活的地方。她们每日除了浆洗士卒们的衣物之外,还要准备士卒营地中的吃食。而众所周知,军营中不得有女子出入,因此这些少女禁止了一切外出,还需拿布巾遮住头脸。
在这后杂营之中,少女们的自由受到了极其严厉的限制条令:
入营后,女子们必须将一头秀发包入黄褐色的粗麻头巾中,除眼睛以外,整个面部也要用面巾遮住。
女子们禁止进入其他营地,禁止私自与士卒们交谈,禁止在后杂营中闲坐。
除了这一系列限制以外,少女们还要兼顾其余日常劳作。
将士们红着脸将这些条令颁布完之后,向少女们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少女们不仅不能回到家乡,且还要扣留在后杂营中辛苦劳作……将士们那惋惜的表情足以说明了一切。少女们被带到了后杂营后,哀叹、抱怨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地没有消停过。
此时的璃姬,由士卒带领着推开一扇石质的门后,一间又小又暗、不透光的房间便呈现在她眼前,士卒告诉她,这就是少女们今后的起居室了。
璃姬望着这小小的房间,怔忪了好一会儿!这哪里能住人?……且根本就是个密室。那出口处的石门意味着:除非有人放你出去,否则里面之人根本困在其中,无路可逃!
而当璃姬进到了房间内里,她顿时感到头大如斗!
只见小小的起居室里杂乱无章的堆满了物事,且据闻,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镜北王旈臣出海打劫的货物一批批地送到了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理会过,物品就如这般,全都堆在了地上或是床上。
在这样狭小的起居室中,堆积如山的货物居然从地板一直摞到了天花板……
这时,士卒红着脸告诉她:“姑娘,像这样堆满货物的房间还有好几间……后杂营人手不够,王爷有令,请姑娘尽早整理。”
璃姬闻言差点瘫坐在地上!她无语地望着这堆惊人的“烂摊子”,倘若少女们晚上想安睡于此,自必然先动手将这堆积如山的货物规整摆放……
璃姬呆呆地站在房间里,她还未从这整屋的货物中回过神来……
好可怕的男人……劫了这样多的货,竟然就随便找几间屋子堆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