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尸块之谜

舒小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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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旈臣一行人用过晚膳之后,便急匆匆地赶往督军营,调查那“尸块”一事,而盘问璃姬这等小事,自是抛诸脑后罢了。

    如此这般,璃姬倒是侥幸逃过一劫。

    可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璃姬昨日在议事院那般作为,却是众人共睹,主子虽未有追究,可管事儿的却如何能通过?

    事后华富总管戳着璃姬的脑门,气哼哼地说教了好半日,继而处罚她接连三日清扫王爷藏书楼阁前的落叶,方才作罢。

    翌日一早,璃姬孤单单地独自清扫着“钰枫阁”前那庭院中的落叶,纤弱的她搭耸着小脑袋,吃力地挥着几乎与她肩膀同高的大竹扫把。此刻在她心中,仍然为先前在议事院对阮如虹那般的“情难自禁”而懊恼着,她只是不知,突然冒出个她这样一个外甥女儿,可会吓着舅舅呢……

    在扫落叶的同时,璃姬的脑中却也在一刻不停的思考着:昨日虽有好事发生,但却也惹来了坏事……令她欣慰的是,舅舅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虽只见得一面,但观阮如虹其人,竟是不惜得罪镜北王也要带她回府的态度,而那坏事……自然是镜北王这般古怪,想来她若是再同舅舅见面,却是登天之难。

    “唐儿姑娘”,一道男声自树旁传来。

    璃姬转头看去,却见一名身着灰色家丁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朝她而来。待凑近了璃姬,他且只道:

    “鄙人受某位大人所托,带个口信与姑娘:‘待到六月初六时’。”

    虽是悄声细语,但因靠的极近,璃姬却是听得个分分明明。她起先对这陌生男子有些狐疑,正待不理,但细细思来,那六月初六,却洽洽正是她的母亲阮氏,每年回阮府归省的日子。

    璃姬依稀记得,阮氏告诉她,每逢农历六月初六,阮父却是要请回出嫁的阮氏,好好招待一番再送回璃府的,阮氏且以此几日缓解亲人之间的思念之情。

    “六月初六,当归省”这个习俗是自镜朝建立以来就兴起的。

    而今年的六月初六,刚刚重生至璃姬身上的唐筱璃,自是随着阮氏一同回阮府住过几日。

    璃姬想起初次见到那般慈爱的外祖父,以及和阮如虹相似的带笑眉眼……是了,这口信定是舅舅给她的。

    “阮大人……他”璃姬正欲再问,这男子却是转身走了开去,远远儿的方才又回了一句道:

    “话已带到,姑娘且耐心等待罢。”

    璃姬愣怔在原地,却是连扫帚掉到地上了也未曾察觉,她的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且再过段时日,终于能够离开这阴森严密的王府了,可一想到那忧……璃姬秀气的眉头轻蹙着:

    是要在这镜北王府再等上个大半年吗……

    昨夜监察督军营

    且说到旈臣一行数人神色匆匆而来,却是只为这一具非同寻常的尸块罢了。

    此时天色已是一片漆黑,在监察督军营内当值之人见此阵仗,虽诚惶诚恐,却是不知所为何事,竟劳动镜北王夜里亲自入营……

    表情极为凝重的覃舟,倒是不说二话,且问了尸块放置之处,便直奔主题而去了。

    待寻得那处,覃舟立即将已冻得僵硬的尸块摆在台子之上,从旁两名士卒强忍着尸臭味儿,替覃舟掌着油灯,覃舟就着那灯火,只顾得在尸块的各处不容有失地细细翻看着。

    且说覃舟其人,虽武艺不甚高明,却是练得一手好刀,只见他将两把银质精巧小刀,夹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之间,沿着尸身肋骨和与胸骨相连的软骨分界线走刀,划开胸腔之后,却是向下来到腹部,覃舟手执银刀沿着依附组织走刀,竟是从肠子中取出了些消化物,他倒是毫无避忌,眯着眼睛凑近查看了一番……

    替覃舟掌灯的两名士卒,虽是尽职将那油灯聚的恰到好处,可人却是早已不忍目睹这般污秽,纷纷单手捂住口鼻,撇开头去。

    待将尸体内脏及撕裂口处查验完毕,覃舟为方便大家辨认死者的身份,且将此尸块拼凑缝合起来,只见他从自带的盒子之中,捏出两根银针,连上丝线,双手上下翻飞,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尸块竟是整整齐齐地完好如初。

    而其他黥面男子却也不曾离去,只双手抱胸地守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自是等待覃舟的验尸结果罢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覃舟表情沉重地走了出来,开口便道:

    “这尸身虽穿着军服,却不是我们兵营之人,且根据这尸块的僵硬程度以及体内的消化物来分辨,当是十个时辰之前死去后,再被人丢掷在日光海峡岸边。另外……”

    覃舟深深地看了旈臣一眼,后者点一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他的胸膛之上,被人用剑尖划了个小小的‘玖’字。依我看来,这‘玖’字,且算是对我们的镜北王打个‘招呼’罢,不作他想,这凶手定然是对我们之事相当熟稔的人……”

    “且不止如此,那般大力将受害者撕裂的,却并非一人之力所为……这撕口看着跟阿臣的手法相似,但扯着尸体手脚使力的指印却是纷杂不一,不过饶是如此,也是数名力大无穷,功力深厚之人所为罢了……”

    “依你所言,这般杀害,只是模仿阿臣当年之事罢了,可我只心下疑惑,当年那事儿,旈大伯却是瞒的严严实实,除了我们这几十人,又是谁能知晓?若真是如此,这伙人却是来头不小,且心思深沉,只怕……”拾奇说着说着,却是止住了声音。

    此时在场的男子们,极有默契地纷纷沉默了下来,虽然已经过去多年,可曾经的腥风血雨、相互残杀,他们却不敢或忘,今日之事,只怕大家都想到一处去了,只不曾点破罢了。

    在这气氛凝重的情况之下,覃舟自唤两名士卒,将缝合至完好如初的尸体抬了出来,方便众人一同探究。

    却说旈臣在看到尸体面容的那一刹那,竟是心中大震!

    “这惨死之人,我却是认得的,他是郎姝蝶的情人,也是当年将我送给清组织的罪魁祸首,天怡。”旈臣冷冷地将此尸体的身份,公布于众。

    众人闻言,皆是心下一沉,原来被撕成数块之人,竟是当年除了郎姝蝶之外,害得贵为皇子的阿臣,流落辛九国群岛的另一人。

    照旈臣这般说法,加上先前覃舟所提及尸体身上的“玖”字,想必这幕后凶手,定然是知晓旈臣之身份以及他过去的遭遇。

    若真是如此……只怕,只怕这镜北的天就要变了……

    “死去之人,当真是阿臣寻了多年未果的天怡?”陆衡不死心地又问一次。

    拾奇神情极为凝重地道:“刚刚那番话,你且都听见了,如何再问?”

    陆衡却是再没有附和拾奇之话,只阴沉地低下了头去,而覃舟此刻却是面露微笑地眺望窗外那黑漆漆的树影,半响后,他复缓缓地道:

    “我们当年有办法杀的他们措手不及,何况是现在呢,毕竟今时非同往日,我们可是只比当年更为强大了罢。”

    听得覃舟这一番话,那般口气虽是如平常一贯的温和,但却又不尽相同,让人听着只觉异常的铿锵有力。

    众人渐渐心中略安……且说那覃舟素来以笑脸示人,但观他今日这番话语,却有着无比认真、坚定之意。

    “壹哥所言极是,只是敌人在暗,我在明,优劣势却也马虎不得,须得细细部署一番……”一直沉默的叁麟,沉吟道。

    “这帮子畜生,只敢在背地里弄些作为,依我看,咱们只用找几个黥面兄弟掺入到他们当中,探出他们的消息,只一锅端了了结。毕竟,那帮没人性的畜生什么人都杀,脑子却未必好使……”

    对这些黥面男子的过去略知一二的刘偲,却插言道。

    语毕,刘偲随手拿了个油灯来把玩,复又拿出火折子点燃灯火,而后冷冷地看着它燃烧,可不一会儿,从窗外吹入的寒风,霎时将这盏油灯吹灭了……

    “若真有这样简单便好了……”覃舟拍了拍刘偲的肩膀,回答道。

    耳闻与亲历却是两重天,毕竟刘偲自幼成长在繁华富足的显赫贵族之中,他且只是个脑子好使、热心真诚的普通年轻男子罢了。

    不同于被黥了面的他们那般,经历过非人的折磨,目睹过无数的杀戮。刘偲自也不清楚,这凶手的背后又是一股什么样儿的邪恶势力组织……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诸位兄弟且一同回府稍作休息,冰封期备战一事,须得重新部署一番,待往后再从长计议罢。”

    覃舟说罢这番话,自抬脚向外走去,其他男子倒也沉默跟上,出了那监察督军营,众人自翻身上马,往镜北王府的方向而去……

    可就在大家心思沉重,严防边境事故之时,那日光海峡却是冰面平静、一片祥和,竟是杀人事件不复出现……

    这般过了月余,众人且当做好似没得这等残忍之事发生过一般,只照旧作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