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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小院,一如既往的安静。
步霏语闲着无事,便跑到小厨房,帮着喜儿熬药,喜儿则在一旁,准备晚饭。
“再喝几贴药,公子的伤就应该全好了。”喜儿站在灶台旁,一边摘菜叶子,一边说道。
“嗯。”步霏语点点头,浅笑道,“本想向你们庄主道谢,但好像总是见不到他。”
喜儿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常见到庄主,我们庄主为人沉静寡言,不喜与人打交道,身边就只有一个钟管家陪着,不过庄主总喜欢去山脚下的竹林里吹箫,常常一待便是一整天。”
“那你们庄主成亲了吗?”步霏语问道。
“没有。”喜儿摇摇头。
“为什么呢?”步霏语奇怪道,“一般人在你们庄主这个年纪,大多都有儿有女了。”
“我们庄主应该是有心结吧。”喜儿皱着眉,语气也不自觉地沉重起来,“我听庄上的老人说,十几年前,我们庄主偷偷认识了一个外面的女子,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后来,那女子居然从密道带着一群人杀了进来,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老庄主却因为那次的事受了伤,之后没几年就过世了,再后来,我们庄主接手了绝域山庄,就彻底断了和外界的联系,渐渐的,连世人都忘记了有绝域山庄的存在。”
听到这,步霏语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想起之前她和楚凌烟跌落下来的地方,她用流光剑上的玉佩打开了密道,而那玉佩本就是师父当初连着流光剑一块赠给她的,这一切应该不是巧合。
如此看来,喜儿口中的女子该不会......真的就是她师父吧?
喜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又说道,“当时啊,大家都在传,那女子是早有预谋,骗取我们庄主的信任,好顺利进入绝域山庄,夺取庄上的至宝雪樱圣花,而我们庄主觉得自己连累了老庄主,又被心爱的人利用,所以才心灰意冷,彻底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喜儿的一番话,让步霏语的心难以平静,在她眼中,师父一直都是一个言行坦荡,光明磊落的人,而且当她提出要取雪樱圣花为师父治病时,师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所以她师父不可能这么做,或者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她师父?
步霏语有些混乱了。
“不过啊......”喜儿顿了顿,又说道,“这种谣言当时就被我们庄主禁止了,此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这样啊。”步霏语有些心不在焉,手上不停地添柴火,连药煮开了都没发现。
喜儿赶忙提醒道,“呀,姑娘,药滚了,不能再添柴火了。”
“哦。”步霏语回过神来,伸手去掀盖子,却不小心被烫到,手上立刻浮起了红块。
“姑娘没事吧?”喜儿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
“没事,你忙去吧,我自己来。”步霏语摇摇头,用抹布握住药罐的把手,倒了一碗药汁,便离开了。
步霏语端着药走回房间,见楚凌烟正卧在床榻上看书,便径直走了过去,“该喝药了。”
楚凌烟坐起身,接过药,瞥见步霏语手上的红块,皱眉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步霏语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淡淡回答了一句,“可能是刚才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楚凌烟放下药,握住步霏语的手,捧在手心里吹了吹,然后问道,“你有心事?”
虽是一个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步霏语点点头,将从喜儿那里听到的事又对楚凌烟说了一遍,包括她自己的猜想。
楚凌烟默了一会,只问道,“你相信你师父会那么做吗?”
步霏语将自已与师父平日相处的点点滴滴,认真地想了一遍,摇头回答道,“我不相信。”
“既是如此,你还烦恼什么?”楚凌烟伸手戳了戳步霏语的脑门,一本正经地说道,“据我观察,应该是那个庄主对不起你师父。”
“你什么时候观察的?”步霏语不以为然,这家伙好像连话都没有跟那个庄主说过一句,就开始乱下结论。
“就那天我刚醒来,看见那个庄主对你问东问西的。”楚凌烟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对于我们的来历,他什么也没问,反而最先问的是流光剑的来历,说明他很在意,而后每每提到你师父,他总是欲言又止,而且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更多的是思念,愧疚,心痛。”
步霏语惊讶得微微乍舌,“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楚凌烟定定地看着步霏语,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答,我之所以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我在想你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可他笑了笑,嘴上却说道,“我当然得观察仔细点,万一......”
“万一什么?”步霏语很认真地追问道。
楚凌烟伸手点了点步霏语的鼻尖,一脸坏笑,“万一他看上了你,让你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到时我可怎么办?”
“无聊!”步霏语白了楚凌烟一眼,端起身旁的药,往前一塞,“喝你的药去!”
楚凌烟稳稳地接住药,庆幸道,“还好,他看上的是你师父。”
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夜晚的绝域山庄沉浸在朦胧月光中,更添了一份与世隔绝的幽静。
羽落尘坐在窗边,月光洒落进来,衬得白皙的脸微微有些透明。
他低下头,思绪又回到了十六年前,那一天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
互许承诺后,匆匆一别,便足足过了四个月,当他再次见到她时,却是在绝域山庄的内堂。
当时,钟伯跑来告诉他,山庄里出了事。
等他赶到时,堂内一片狼藉,外面护卫也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傅飞燕是带着一群手下闯进来的,她仍旧穿着一袭洁白素衣,可手中的流光剑却指着他的父亲,“羽穆桦,本阁主今日便是来取你性命,让你血债血偿!”
“妖女,你勾引我儿,觊觎本庄的雪樱圣花,老夫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羽穆桦指着对方反问道。
“觊觎?本阁主从不稀罕!”傅飞燕嘲讽一笑,白衣一折,清颜冷寂,“羽穆桦,你为了攀附皇权,不惜出卖至交,助纣为虐,让步云庄三百多条性命无辜枉死!本阁主今日便要让你以死谢罪!”
“妖女,你休要胡说!”羽穆桦怒斥道,“老夫与沧云兄乃世交,怎么可能出卖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不是你将迷魂引魄和进步云庄的密道泄露给楚御风,步云庄怎会遭此灭顶之灾!”傅飞燕挑眉冷笑,将一块冰冷的铁牌扔在地上,上面清晰地刻着绝域二字,“这是我在密道里发现的,你要怎么解释?”
羽穆桦惊得后退两步,而后狂笑道,“是老夫做的又怎样,如今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很好,那本阁主就先灭了你!”傅飞燕手腕翻转,掌风凌厉打出。
羽穆桦立刻口吐鲜血,跌倒在地,身旁的护卫想要上前搀扶,可却早被傅飞燕的手下牢牢擒住。
下一瞬,劲风从他头顶袭来,流光剑化为一抹白光,夹着肃杀之气,一掠而来。
“飞燕,住手!”羽落尘一时心急,从轮椅上滚落下来,整个人挡在羽穆桦跟前。
流光剑在羽落尘的眉间猛地顿住,傅飞燕咬牙生硬地吐出三个字,“你让开!”
“飞燕,把剑放下。”羽落尘哑声说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啊!”
“你的父亲?”傅飞燕微仰着头,不让泪水在此刻划落,她失声笑了笑,笑意悲凉,“那我的姐姐呢?你知不知道,姐姐她死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你见过地狱吗?那晚的步云庄,火光漫天,血流成河,遍地尸体,地狱也不过如此吧,三百多口人,只剩下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女孩,何其残忍!”
羽落尘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要诉说什么,却又沉默,他伸手握住剑锋,将流光剑从眉间慢慢移到胸口,闭上眼,平静地说道,“即是如此,父债子偿,你取了我的性命吧。”
傅飞燕面色铁青,紧紧握住剑柄,手腕不住地发颤,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深入骨髓的痛幽幽钻入心底,她扬起头,朱唇轻启,一字一句道,“羽落尘,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此生我都不会再踏入绝域山庄半步!”
流光剑“铮”的一声回到剑鞘,傅飞燕转过身,早已是泪流满面,“我们走!”
“是,阁主。”数道身影跟随着那一袭白衣,决绝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