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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连绵的山脉名为玉浊峰,因山中多有温泉,所以终日有雾气环绕,也是由于温泉的缘故,这的温度较之外边相对较高,饶是外面还处在一片萧索之中,此处却早已鸟语花香,缥缈美丽宛若仙境。
沿着山脉行上几个时辰即可到达主峰,入眼皆是一片苍翠之色,渺无人烟,而林子深处,隔着袅袅轻烟,却可见一座宅院,院门宽阔高大,在顶端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碧柳山庄。
听闻这宅子的命名是有来头的,碧与柳,取自于这山庄的主人以及他夫人的姓氏,庄主姓柳,他夫人姓碧。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时代,却将女子的姓氏放在男人的姓氏之前,想来,这庄主是极其宠爱他的夫人。
不过,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
慕羽罗坐到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暂作休息,视线淡淡地瞥了过去。院门外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把守着,手中持着刀,眼睛不停地环视着四周,隐隐透着锐利,神色冷漠严肃,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一个年轻男子抬手摸了把汗,笑着走上前去。
那两人瞬间将目光锁在他的身上,手戒备地按上了刀柄,若是他有什么异动,那刀便会立刻出鞘取他性命。
男子脚步一滞,不多久又强牵起笑容,对他们抱拳一礼,指了指身后,“两位大哥,我家小姐在山中游玩不小心扭伤了脚,下山路途遥远,伤势又急需处理,可否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
那两人听他这么说,便往他身后看去,果见一个姑娘坐在路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的脚踝,眉头紧蹙,似是痛极,却抿着唇不发一语,而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正担忧地望着她,想要上前帮她,却终觉得不妥,又缩回了脚。
两个大汉对视了一眼,面露犹豫。
于是年轻男子又道:“如果觉得不方便,那就借跌打药一用,万分感谢。”
正在这时,出来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两个壮汉恭敬地抱拳行了一礼,“蒋叔。”然后又将这件事禀报给了他。
老者听完,向她这边看过来。在看清慕羽罗的脸时,眼中明显地划过一丝诧异,但只一瞬,又恢复了平静,他向他们作了一揖,道:“请三位稍等,我这就去向庄主禀告。”
慕羽罗轻浅一笑,“那有劳了。”
他进去没多久,又返了回来,冲她笑道:“庄主邀姑娘到前厅一叙。”
从大门到前厅,本不是一段很长的路,但由于慕羽罗崴了脚,即使身边有人搀扶,走得还是有些慢了,等到走进前厅,已是一盏茶之后的事了。
碧柳山庄的庄主坐在主位上,正品着香茗,看见人来,立时放下了茶盏,笑得温暖和煦,“姑娘来了。”又看她一瘸一拐走得甚是艰难,微抿了唇,关切道:“姑娘的伤似乎不轻,别站着了,快请坐。”说着,指了指他下边离他最近的那个座位,示意她入座。
从始至终,那深沉探究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
慕羽罗也不推辞,由人搀着走过去坐下,平静地接受着他的视线,却陡然转头回以一笑,“多谢庄主。”
庄主心头蓦然一悸,望着她的笑靥,略微有些失神。
慕羽罗见他盯着自己发呆,便也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来——一袭白衣如雪,眉目清朗,身姿俊雅,是一温润翩翩公子,可若因此小看了他,只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
自上任武林盟主无故失踪,杳无音信开始,江湖之中风云再起,为了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各门各派争执不下,聚众斗殴的也不在少数,庄主柳七却在争斗愈演愈烈的时候站出来制止,独战群雄,无人能出其左右,最后凭借着高超的武艺阻止了这场血雨腥风。而他在最混乱的时候出来制止,也让他的声望瞬间在江湖中提高到了顶峰,被人尊敬,受人惧怕,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新一任的盟主。
深沉的心思,深沉的目光……此人,绝不简单。
人不可貌相这话,果然一点也不假。
这边慕羽罗未有什么反应,但站在她旁边的两个男人,看到柳七目不转睛地盯着慕羽罗看,脸上隐约透出了些不悦。
蒋叔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柳七猛地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哦,我姓慕……单名一个羽字。”
“原来是慕姑娘。”柳七笑着点了点头,“在下叫柳七。”
慕羽罗微微颔首,“柳庄主。”
柳七又开口道:“我已吩咐下人为几位准备了房间,姑娘既然受了伤,便安心在此养着,等到伤好再走也是可以的。”
“如此,我就先谢过庄主了。”说罢,慕羽罗起身想要行礼。
柳七连忙挥手制止,“慕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身在江湖,彼此帮助是应该的。”继而扬声道,“来人——”
“庄主。”下人应声而入。
柳七吩咐道:“送这几位客人去他们的房间——”
“是——”那人答了一声,转向他们,“三位,请——”
慕羽罗站起来,微微福身,接着转身,被人扶着向外走去。
待他们走远,柳七才喃喃道:“真是……太像了……”
蒋叔在旁附和道:“是啊——和夫人真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是……却也不像……”柳七望着慕羽罗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蒋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什么叫像,却也不像……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啊……
但柳七却没再说话,手肘支在案几上,撑着额头,闭上了眼,一身的疲惫……
蒋叔见了,有点心疼,也就没再问,轻轻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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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倒不是小气之人,安排的房间极为宽敞,东西一应俱全,打开了窗还有花可赏,淡淡花香合着风吹进室内,拂动了垂下的珠帘,发出泠泠脆响。
慕羽罗倚在窗边看着外边开得正艳的花朵,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良久,回头看向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的两个男人,“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却也陡然意识到,那两人的脸色,黑得似墨,慕羽罗不由一怔,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慕宇风望向她,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
鬼魅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小罗儿,你就没有发现,那个柳七,刚刚一直盯着你看?”
“我知道啊。”慕羽罗不以为然地道。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鬼魅努了努嘴,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慕羽罗挑了挑眉,有些莫可奈何,“我说过了,过程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只在乎结果……结果是,我们成功进来了……再说了,被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
只在意结果,不在乎过程……慕宇风不禁瞟向她的脚踝。他素来知道罗儿对男女之防看得不是很重,可是如此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他却不敢苟同——因为碧柳山庄都是习武之人,伤势是真是假,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了瞒天过海,罗儿她是真的崴了脚,而且对自己下手极其得狠……他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心底便有些气了,怪她不懂得照顾自己,怪她不计后果,也怪她周围没人劝阻她。
慕羽罗见他直盯着自己的脚看,狠狠地瞪了过去。
慕宇风摸了摸鼻子,但又觉得有些不甘,有些愤慨,直直朝鬼魅瞪了一眼。
鬼魅一愣,莫名其妙地看了回去。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一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慕姑娘,我给你送跌打药来了。”
“进来吧。”慕羽罗淡声道。
门被推开了,女子的视线淡淡从屋内两个男人身上转过,冲着慕羽罗笑道:“姑娘怎么站着,这样对伤势不好。”说着,便过去扶着她坐到椅子上,然后蹲下身去,“我给姑娘上药。”
慕羽罗本想说她自己来就可以了,女子却先她一步道:“庄主亲自吩咐,要好好照顾姑娘,做下人的不敢违背。”
好敏锐的心思……慕羽罗在心中赞道,随即扬唇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女子也笑了笑,“姑娘客气了。”于是伸手褪去慕羽罗的鞋袜,露出了伤处,本该是白皙细嫩的肌肤,现在却是又红又肿。女子不动声色地自上面扫过,拿来药酒倒在掌心,涂于那红肿的地方,又轻轻地揉开,感觉到慕羽罗的身子猛地一颤,似乎痛极,抬头歉意地道,“对不起,弄疼姑娘了,但是这药酒必须揉开才能加快伤势复原,我再轻点,请姑娘忍忍。”
慕羽罗蹙着眉,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女子站了起来,将药酒放到慕羽罗边上的案桌上,“这瓶药早晚各一次,不出三日,姑娘定能痊愈。”
“多谢。”慕羽罗笑道,但眉梢却依旧微蹙,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疼痛中反应过来。
“那我先退下了。”女子目光平静地自她脸上掠过,微微欠了欠身,向外走去。
待到门关上,慕羽罗的眉心立刻舒展了开来,懒懒地靠向椅背,拿起药瓶轻轻摇晃着,听着里面传来液体的声响。
“来验伤的。”鬼魅不屑地哼了一声,“既然已经允许别人在这里住下,却又为何多此一举,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慕羽罗道:“这倒也不能怪他,柳七在江湖中素有仁义之名,看到别人有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因他的声名鹊起得罪了太多人,那些人明里尊敬,暗地里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假装受伤接近他,欲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数,防着点也是应该的。”
“所以,这也是你非伤不可的原因,想要消除他们的戒心?”慕宇风问道。
慕羽罗嫣然笑道:“自残身体却无所作为,恐怕只有傻瓜才会如此。有人受伤,且已经到他家门口了,为了他的名声,他自是不会不管不顾,可戒心哪是这么容易消除的。”
“你不是装了柔弱吗?”鬼魅调侃道。
慕羽罗望向鬼魅,彼此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似有电光闪烁,却在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若是习武之人,受伤的次数多了去了,断胳膊断腿的也时有发生,断不会因为这点疼痛就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怕这会,他们已经认为你只是一个不会功夫的弱女子。”
慕羽罗轻笑,随即又严肃地道:“但他们对你们的戒心却是没有消,听好了,接下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意行动。”
“那是自然。”鬼魅笑着回道。
慕宇风静默地看着他们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不禁怒上心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攥成拳头——他怎能不愤怒!得知罗儿好好地活着,他便立刻退离了罗刹门,丢下了一切,想要守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可是再次见面,却已没有了往日的亲近,只剩下快要让人发疯的陌生和距离。他是她的二哥!可在她看他的眼里,却再看不到昔日的温暖笑意。
她不认识他了!她竟然忘了他!还不止如此,他曾自以为很了解她,可是如今,他却再也看不懂她,她想做什么,她的意图是什么……反倒是这个讨厌的男人,比身为哥哥的他,更加了解她!
可恶!他到底对他的罗儿做了什么!为什么罗儿什么也不记得了!
想到这,慕宇风又咬牙切齿地瞪了过去。
感觉到慕宇风恶狠狠地射过来的视线,鬼魅用手支着下巴别开头去,惬意地晃着腿,装作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