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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说,没有什么不能改变
“砰”一声,茶杯碎,边兴感受到了膝上汩汩的茶水向下滑动,痛的麻木。
“还有,以后有事从正门走,是不是只有我打断你的腿,让你只能趴着进来。你那小偷小摸的习惯方才能改得了?”
那柳先生变脸比翻书还快,转而笑呵呵地提壶斟茶,又一杯茶一饮而尽。
边兴捂着膝盖,狼狈地从正门退了出去,他好悔,就不该问的,那正门有一个较高的门槛,迈过的右腿缓缓的轻放落地。
“不是告诉过你了,你要躲换个花样躲嘛,真是什么记性都不长”,那躺椅上的人一副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走过墙角的时候,边兴满腹郁结,方才敢嘟囔一句“阴晴不定”。
“我能听到哦,小边兴”,那柳先生的得意的声音幽灵般的飘了过来。
边兴仿佛忘记了腿上的痛,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柳先生不姓柳,他姓淮,单名一个放字,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多了,但是混的很惨,如果不是无意间救了这个游骑将军谢之贺,估计他就要破了他不烧杀抢掠的君子原则了。
虽然他混的很惨,但他不说。
武威
“真是气死我了,那些报上来的才俊都是些什么东西,有一个竟然整整比公主大二十岁,有五房妾,他是在做梦吗?”
秋水红润的小脸上写满了愁绪,她为这么优秀的公主不平。
“那摆明是充数的,可放眼这武威适龄年轻才俊,又有几人是配得上公主的?何况满朝权贵闻帝欲嫁女,哪家不是争先恐后为自己的嫡子赶紧定亲的”。
连一向冷静睿智的春意也泛起了愁,略瘦黄的脸上双眉紧蹙。
“唉!公主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啊!外祖父是威名赫赫的镇南候,父亲尊为天父,母亲贵为国母,可却挑不到一桩满意的婚事”,秋水长叹,蹙起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卧榻之上,床帷被柔顺卷起,一个女子端坐床沿。
曲线流畅的随云髻高高翘起,高簪珠翠簇拥着那团发云,细长的柳叶眉妥帖的勾勒出精致的眉骨,单眼皮下镶嵌着长而媚的深邃大眼睛。
她的眼睛装了太多东西,有时觉得似乎是严肃有神的,有时又似乎有些空灵得迷茫。
她叫季子越,这名字曾经短暂的属于她哥哥,但现在是属于她的。
季子越今年23岁了,也就是皇室的公主能将十四五岁的适婚年纪硬生生地拖到二十多岁了。
尽管这个国家是提倡晚婚晚育的,可是形势不由人,国家的建设需要人,地里的田地更需要人,对此,人们已经默认了十四五娶妻生子的社会适婚线。
“公主~”,秋水颇带了些撒娇意味的边喊边跑进了内殿。
季子越从漫长的发呆中回过了神,她正了正色,腰板又挺直了了一些,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三天前的朝会上,又有人提到了当今长公主的婚事了,距上一次提起已是过了两年多了,每当朝里的臣子少些口诛笔伐的互相攻击或是急需讨论的政事时,总有人扯出皇帝的家事来当囯事念叨。
臣子们乐见皇子们的婚配,广撒网总是好的,而尚公主却成了惶惶之事,尤其是长公主。
今天头一个提议的户部王尚书是个总爱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家中三子已然婚配,他只想彰显一下自己对皇室的关心,顺便给他一直看不惯的太师司徒靖找找麻烦。
众所周知,司徒靖有一个独苗司徒枫,但却传闻终日以布蒙眼,似乎是有眼疾,但司徒靖从未提过他的儿子,甚至也少有人见到司徒枫的真容。
季子越早就预想到这一天了,可这一天生生比她的预想迟了好几年。
季子越拖着淡紫色的对襟齐胸襦裙,白中带粉的梨花在衣物上生动的斜枝盛开,与脸上眼角的淡红眼妆相映成趣。
她沿着床边的踏板缓缓走了下来,走向了窗边,秋水带着一缕夏季燥热的风来到了她身边,季子越甚至能感到风里秋水的不悦与愤懑。
季子越前所未有的觉得这身繁琐沉重的衣冠发饰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连窗边一眼可望到的清澈湖水也无法化解。
“怎么?午睡了一觉睡糊涂了,连规矩也忘的差不多了?”
季子越没怎么在她的两个忠仆面前端着,尤其是在这个活泼开朗的秋水面前,可秋水带着夏天那股烦躁气走进了她的清禾殿内,她也不由得烦躁了起来。
倒是秋水气得忽略了一切,毫不顾忌地双手抓着腰际的裙子,气鼓鼓地把流云的百褶裙揉的更皱了。
“公主,真是可恶至极,这帮酸腐的书生鼠目寸光,就倚仗着坊间的传闻,竟把您想得和那些普通的公主一般无二!”
季子越笑了笑,说道:“普通的可不普通,我这不普通的才是最普通的”。
一阵风顺着湖吹来,又经过窗子,季子越空无一物的脖颈和锁骨向下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春光都被这一时的轻快凉爽包围着。
似乎舒畅多了。
“你呀你”,宛如白玉的手指轻轻拍了拍秋水的头。
“怎么?难不成我要拖着我家的秋水做个老姑娘不成?”
饶是秋水再粗如柱石的神经也自是听懂了自家公主挪逾,秋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了句,“哪能啊?公主你不嫌弃我就好”,很快,不悦都被女儿家的羞赦带走了。
“可无论如何,您又何必动一个或许将您记恨上的人的心思”。
相比秋水,春意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春意柔柔,她不像秋水,春意总将“您、您”的挂在口边,她心思细腻,总是不动声色的陪着季子越下着这盘棋。
春意说的那个记恨着季子越的人正是谢之贺,八年前她亲自判的谢之贺充军流放,不立军功不可回。
“可是,春意”,窗边的季子越回过她簪着梅英采盛的发髻,眼睛里平淡的就像妆台上的那面铜镜。
“我能选择的又有几个呢,与其他们扔什么我接什么,不如我自己做选择,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春意自是懂季子越的意思,没有被联合的敌人是可以变成朋友的,实在不行,还会有别的办法。
“八年前的谢之贺虽然有些意气用事,确实也不至于算个庸才”,春意心里想着,真是瘸子里面挑将军啊,还挑了个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