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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蝶莉盈通常只是以忧郁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就不再理会我的存在。失败对于幼小的我来说,简直是没有意义,因此我总是在不断地缠着她。
直到有一天,我又跑到蝶莉盈身边逗她:“外面有一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的蒲公英球球!”我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张臂比划着:“我们一起去吹吧!”
蝶莉盈沉默地望着我,唇角似乎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反应。于是我拔腿奔出教室,采了一大把蒲公英球塞满衣袋,还采回了一束小野花。
一回到教室我就伸出小手给蝶莉盈一个飞吻。然后把那束小野花塞向她手中:“给你。”见她仍然没有反应我就将野花插在她裙子的腰带缝中。
我又取出衣袋中的小绒球在蝶莉盈的身边将它们吹得乱天飞舞。刹那间,教室内沸腾了起来,所有的小学生都欢叫着去竞相抓吹那些小绒毛。我边吹边欢兴地拉蝶莉盈的手又叫又跳。突然,我停了下来。因为蝶莉盈正抬头望着飞舞在她头顶上的绒毛,忧郁的双眼现出了一丝光彩,接着她又缓缓伸出双手,接住飘落在她跟前的细绒。
“喜欢吗?”我又从衣袋中掏出一团绒球塞到她手中。
蝶莉盈定定地望着手中的绒毛,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眼角中竟流出一行清泪,对着我点了一下头,以极其生硬的声音道:“喜……欢!”
她终于说话了!我兴奋得搂着她的手臂欢蹦乱跳!
从此以后,我与蝶莉盈一起用友谊撑起了一片快乐的天空!不久,我从蝶莉盈口中得知她自闭的原因。
原来蝶莉盈出生于一个异常富裕的超级家族。由于先天性遗传的身体缺陷,导致她一出生就要进氧气箱去维持生命,还患有三种先天性致命疾病。因此,她自小身体素质就差得可怕,自出生开始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到医院去换血及疗养。
在蝶莉盈一岁那年,蝶氏夫妇聘请了许多有权威的医学专家为女儿治病,都徒劳无功。而且,专家们还一致认为,即使利用国际最尖端的医学技术来治疗,但以蝶莉盈的体质情况来断定,她最久只能活到十一岁。这对长年身处国外经商的蝶氏夫妇来说,绝对是个不能接受的结论。
蝶莉盈四岁那年,本来蝶氏夫妇要将她带到国外去照顾的,但是蝶老夫人,也就是蝶莉盈的祖母,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一定要将自己最疼爱的、唯一的孙女留在身边。最后当然是老夫人赢了,蝶氏夫妇只好又回到国外工作,每隔一年才回来一次。
自蝶氏夫妇走后,蝶老夫人就不让蝶莉盈踏出大宅半步,生怕她会有什么损伤。这对于虽然年幼却已经懂事的蝶莉盈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而且蝶老夫人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进入自己的书房腾龙阁工作,而禁止蝶莉盈作伴,这使得蝶莉盈更加感觉孤寂。在她的世界里,陪伴她的就只有自己的影子。没有朋友,永远地被软禁在大宅之中!渐渐地,她开始怨恨她的祖母,还有父母。终于,她决定以行动来反抗。于是从五岁起她就开始封闭自己,不再与任何人说话。
至于蝶莉盈能够走出大宅、入读小学与我相识成为挚友,都是靠她自己争取回来的。
在蝶莉盈临近九岁的前几个月之中,她开始以绝食来表达心中的怨恨。她在自己的书房中挂满了写有“我要出去!”的字条。这种行为无疑加快了她生命衰竭的速度。最后,在蝶氏夫妇的痛哭跪求之下,**的蝶老夫人终于答应让蝶莉盈就读距离大宅最近的小学。
当我明白事情的原由后,年幼的我实在为蝶莉盈的遭遇感到既生气又伤心。从此以后,我更加努力地为蝶莉盈营造快乐的空间。
一到课余时间我就拉她到学校的后山去采野花,摘野果,赶蜻蜓、扑蝴蝶。到处到奔跑、追逐、嬉戏!由于蝶莉盈天生体质极差,绝对经不起剧烈运动的折磨。但她依然顺着我的意愿去配合我的玩耍,虽然每次都玩得虚汗淋漓,她却总是搂着我幸福地笑着。
蝶莉盈视我如宝贝,像姐姐一样对我呵护极至。我被她的温柔深深围绕着。在她身上,我找回了一种奢望已久的温情。
所谓“近朱者赤”,蝶莉盈自从被我这个好动宝宝每天缠着追逐奔跑,她的自闭症竟不治而愈,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也在不知不觉中增强。到医院接受换血及保养治疗的次数亦逐渐减少。
一年后,在蝶莉盈十岁生日那天,她终于肯开口向她的老祖母说出她自闭以来的第一句话。
这可不得了,蝶老夫人当时就兴奋得昏了过去。同年,蝶老夫人百岁大寿,我被邀请到蝶家大宅参加她的寿宴。
大伯父得知以后就将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抱着我亲了又亲,然后亲自带我到蝶家大宅。
当时,蝶家上下,所有的仆人均排成两列站,在大道边迎接我们。大伯父抱着我,由福伯领着走向大宅,蝶莉盈一家三口及蝶老夫人则站在大门口迎接。
一见蝶莉盈,我立即下地欢叫着跑向她怀中。蝶莉盈见我跑到她跟前,高兴得伸手慢慢将我抱了起来!由于我天生体重异常地轻,虽然当时我已差不多四岁,却才只有六、七斤重,所以即便是身体虚弱的蝶莉盈亦能够将我抱起来。
当看到蝶莉盈将我抱起时,蝶氏夫妇及蝶老夫人都吓坏了!他们怕虚弱的蝶莉盈会吃不消。因此,蝶先生一马当先,将我从蝶莉盈怀中夺了过去。由于我实在太轻,以致蝶先生将我抢过去时动作有些滑稽,身体惯性地往后仰了一下,险些失手。他定稳身体并霍然将我搂紧,口中还咕噜了一句:“这小娃娃真轻!”
当蝶老夫人与蝶夫人看清我的样子后,不禁异口同声道:“多可爱的小娃娃!”然后就争着要抱我、逗我。
我被他们逗得又叫又笑,忽然瞥眼看见大伯父正独自站在一旁发愣,便张开双手要他抱。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大伯父的存在。当时,蝶老夫人的神色显得十分特别,这让大伯父显得有点儿愕然。进入大厅后,蝶莉盈拉我一起去吃糕点。而蝶老夫人则已经与大伯父谈得非常投契了。
自此以后,每当蝶家有什么喜庆事及宴会,都一定会邀请我与大伯父一起参加。而我,只要喜欢,则随时可以到蝶家作客,甚至住宿。
虽然蝶老夫人口中没有承认,但从她的行为中可以发现,她已将我视作亲孙女一般了。而蝶家的下人亦下意识地将我当作是半个蝶家小姐,我几乎可以在蝶家自出自入了。
在认识蝶莉盈以后的几年当中,我们的友谊几乎已经到了“焦不离孟”的亲密程度。在这段日子里,真是无忧无虑,幸福之极!
可就在我七岁那年,大伯父突然因急病去世了,更让我悲伤的就是:一年后,另一位最疼爱我的亲人,大伯父的儿子,云豪哥哥,也在一次意外中身亡。这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无疑是两个极大的打击!幸好当时有蝶莉盈无微不至的爱护及关怀,才使我从伤心的世界中重新振作。
自大伯父离世后,蝶老夫人也开始郁郁寡欢,两年后亦与世长辞了。因此,在小学五年级到初二这几年当中,我与蝶莉盈都是在悲伤中互相扶持及勉励当中走过来的。然而,死者已已,初三开始,我们终于可以将伤心的往事藏锁于心,重拾昔日的快乐。
本来,蝶老夫人去世后,蝶氏夫妇就打算将蝶莉盈带到国外与他们一起生活的,但蝶莉盈无论如何也不肯,他们只好作罢。在往后的日子里,蝶家大宅就只剩下蝶莉盈一位主人,当然,还有我。我几乎将大宅当成是自已的另一个家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我们一起升上高中,一直到高三,我们的感情亦亲得胜似姊妹。
虽然蝶莉盈的体质依然显得很孱弱,但她二十岁生命年龄已经推翻了那些医学家们早前所预言的那个“活不过十一岁”的结论了。不久,就也是在我们升上高三的一段日子里,我偶然发现蝶莉盈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时常对我欲言又止,双眼却又总是洋溢着阵阵激动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