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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休息时, 宋意欢才和太子提孩子们的乳名,毕竟是皇室子嗣,即使是乳名, 最好是不能过于轻浮, 叫人听了笑话。
宋意欢靠在美人榻上与太子提议便就叫团团和圆圆,一家人要团圆才好, 寓意还不错,太子轻轻淡笑,这名字轻不轻浮且不说,倒是挺圆润的。
月子里宋意欢被照顾得无微不至,更是不让她出寝宫闯风, 因正月过了那几日的暖阳,太史局的传消息来亦是要转冷,天色阴沉, 便更不能出门了。
宋意欢起初不好怎么走动, 腰间系上的束衣亦是让她吃了苦头,好在对她的用膳没有过分要求, 不然定会更不痛快。
因宋意欢坐月子, 太子与她本是分着房睡, 却到半个月后他又回了卧殿与她同枕而眠。
而两个孩子在寝殿的摇篮里,夜里时常会醒来哭闹, 虽苦恼但由嬷嬷奶娘带着,鲜少会劳烦宋意欢起来照顾。
很快便迎来了孩子满月礼,皇帝病了多日, 迎来这桩喜事,总算露了面,便设祭享祀神祖, 在尚德宫里摆酒设宴。
忙忙碌碌一早晨,总算是能带孩子们出去见见光,宴上来者皆是亲络之人,太子殿下领着宋意欢去见了太傅陈熹。
这人德高望重,号贤德先生之称,教过的学子寥寥,但个个都是中流砥柱,不过他已远离朝堂,双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宋意欢没见过几面,不过名号在盛京城可不小,
当日帝后送了两个孩子龙凤长命锁,听闻是请了上佳的工匠打制而成,金镶玉嵌的,尤为贵重。
在场的亲朋好友与大臣也纷纷献上寓意吉祥的小饰物,二皇子见了两小孩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围着兄妹转悠,为此,平常爱喝酒的他,只饮了行礼的酒便不再动。
随后便是专门的发师给小孩剃发,由太子殿下告孩子姓名,礼部留下文书登记。
满月礼毕后,两个孩子是生的康健,但皇帝的身子越发虚弱,于是便召天下名医为陛下医治。
就连宋家二叔也有参与,上次回京他便回了宋府,本打算再回岭南,听了这事,便来了兴趣。
陛下这病,闹得盛京城里惶惶不安,宋意欢也觉得古怪,这前世皇帝的身体可是稳健得很。太子则道父皇只是年长了,让她莫要担心。
三月细雨蒙蒙,春芽萌发,园子里多了不少绿色,看起来生机盎然。
水榭楼台内的扇门半敞,雨声淅沥,虽已是春日,房内仍是设有暖炉。
宋意欢坐在楠木摇篮榻前哄着孩子,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的脸蛋,眼鼻越发相像太子,这种感觉怪神奇的。
不过夜里最闹腾的还是妹妹予安,妹妹一哭就会带动老大也一起哭,白日里孩子多数是在睡觉,比较好照顾。
见兄妹俩安然入眠,宋意欢回坐在座椅上,挽了下耳边的发丝,轻轻缓口气。
宫女端杏仁茶入寝宫来,近来总喝午茶,宋意欢多多少少已习惯,茶点还未用完,这外头吵闹着,像是出了什么急事。
宋意欢便把黎术公公召来询问,得知是皇上的事,明明前几日见了太孙和孙女,身子转好一些,今儿却在尚德宫里病着了。
皇后娘娘可着急得不行,太医院的御医们皆跪在殿外候着,人人自危,在府衙的太子殿下此刻也被传过去。
宋意欢思索着,想去永安宫探望,侧首吩咐嬷嬷看护好两个孩子,梳理妆容后,领着宫女便离了东宫。
沿途微风轻拂,领头的宫女撑着油纸伞。
宋意欢坐在锦云辇中,毛雨不经意间飘到裙角上,天色越发阴沉,乌云遍布。
永安宫外的台阶上,哆哆嗦嗦地跪着不少御医,宋意欢越过他们,跟随大宫女入殿。
寝殿内有着淡淡的汤药味,到了外间,二皇子与锦宓公主也皆在,神情里带着担忧。
众人隔着一层金色的帷幔,得见台阶上的金幔龙榻上的身影正半躺着,时不时有几声咳嗽声。
仪态端庄的皇后娘娘正在为皇帝喝药,太子殿下则站在帷幔里头,朦胧间可见身形高大挺拔,似乎正在对话。
福公公传了一声,里头便停下细微的话语,宋意欢上前跪身行礼道:“儿媳叩见陛下,听闻陛下病卧,便连忙赶来,只望陛下圣安。”
幔帐内的人顿了顿,便让宋意欢起身。
皇帝气息沉缓道:“这一个个的赶着过来,朕这身子好着的,倒是让你们劳心了。”
李锦宓接过话来道:“都听闻是忽然昏在尚德宫,那可不是让人担心,父皇还说身子好着。”
皇帝仅是咳了两声,并没有责备锦宓的顶嘴,她自小便是最受宠爱的,自然也是百般纵容。
随后皇帝便问道东宫里两个小崽子的情况,宋意欢回道:“正睡着呢,这雨下得紧便没有抱来,陛下若想见......”
皇帝打断她的道:“睡着就莫吵醒了,改日再带来瞧瞧。”
宋意欢回了一声是,隔着帷幔只听得皇帝的声音,的确是有些气虚,这病下了,太子殿下往后就得更繁忙了。
宋意欢没在深想下去,帝后给了几句稳健的话后,便让几人先回去,而太子却在里头耽搁了下。
片刻之后,太子才缓缓走出来,而宋意欢在殿外候着,二人相视一眼,看得出太子神色有些凝重,她轻轻福身,随后便出了永安宫。
宫外候着锦云辇,细雨绵绵,地面潮湿。
宋意欢提着裙摆连忙躲入宫女撑的油纸伞下,正快步上辇,却不慎踩到裙角,身子侧倾欲摔,身后的男人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臂,将身子稳住。
宋意欢回首看去,太子略微蹙眉,他的手掌将她手臂握得紧,有着淡淡的温热,只听他开口道:“越发毛躁了。”
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每每都是太子在身后接着她,似乎都习惯他在身后护着她的感觉。
宋意欢轻声反驳道:“不是毛躁。”
李君赫瞥她一眼,不作回应地将人搀上辇,孩子生下后,她近来总不记事,变得有些笨笨的,私底下他问过太医,说是这是正常的,不必太过担心,是得多让着她些。
几个太监抬起锦云辇,步伐稳健地走在宫廊中,正方的辇顶虽遮挡里头的光景,但细雨是斜着吹进来的,弄得宋意欢的面颊上都着了些许。
太子伸手将帷幔掩上,脱下玄色大氅给宋意欢披上,天色阴沉,雨水骤多,只怕是要响春雷,便让抬辇的太监加快了步伐。
待到东宫时,细雨变成大雨,伴着轰隆的春雷声,怪吓人的。
宋意欢心里也着急起来了,匆匆下了锦云辇便直奔寝宫,太子则信步跟在她身后。
果然寝殿里婴孩声不止,嬷嬷奶娘们哄都哄不住,手忙脚乱的,两个小家伙哭得可伤心了。
宋意欢连忙将太子的大氅转交给宫女后,便在楠木摇榻前坐下,询问奶娘有没有喂孩子。
奶娘道:“回娘娘,早喂饱了,是一道响雷把小主子们惊吓到了,这才哭得停不下来,就怕哭得吐奶。”
宋意欢柳眉微紧,只好俯在摇榻前,唱小曲儿哄这对兄妹俩,缓和些许,可雷声不减,仍是在哭。
太子在殿内的屏风处瞧着妻儿,虽然吵闹了点,但格外的和谐,这两个月来,宋意欢身子恢复得很好,肤色越发白嫩,丰腴美韵。
前两日她还寻问她是不是有些胖了,不够好看,他是没发现胖,倒是更有丰韵了些。
太子缓缓走上前去,候着的宫女福身低首,他瞧着摇榻内兄妹俩,哭得小脸红红的,他们还真是能哭呐。
太子面色淡漠,俯下身挑了哭得最厉害的小女儿抱入怀里,宽大的手掌在襁褓在轻拍。
宋意欢抬眸瞧着太子,两个月来,这是他头一回哄孩子,多数都是嬷嬷在哄,他贵为储君,着实也不该他亲自动手。
太子则瞥向她,温和道:“孤看这丫头似你,有掉不完的眼泪,哭包第一名。”
宋意欢愣住,启了启口,也不知他是说她,还是说女儿,便气恼地朝太子轻哼一声,抱起哭累的儿子团团,哄着他入睡。
这说来也奇怪,女儿入了太子的手,哭闹声渐渐的停下,张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瞧着父亲,似乎分外好奇。
太子则面无表情地道:“有什么好稀奇的,孤是你爹。”
言罢,小女儿笑了起来,他便单手托着女儿坐在罗汉榻,闲情自得地斟茶喝,就连宋意欢都觉得这父女俩好笑。
此时天色黑沉沉的,视线都昏暗得像是夜晚,大雨下得淅沥哗啦,宫女早早就把窗牗关上。
忽然猛地一声巨响,宋意欢吓得身子一抖,抱着儿子连忙起身,朝太子身旁躲去。
小女儿又轻哭起来,太子茶水都没来得急喝,便瞧着跟前的一大两小,宋意欢的纤手攥着他的衣袖,神情略微紧张。
直到雷声过后女儿才安稳下来,兴许是哭累了,两个小家伙也不再闹腾。
宋意欢倚着太子的侧肩,唱着小曲儿将孩子哄入睡,声调温柔,有几分悦耳。
忽然她询问皇帝的病情,先前在永安宫只隔着帷幔听皇帝的声音,别的仅有太子一人见到,就连二皇子和公主也是停在帐外。
太子顿默片刻,凤眸里掠过一缕凝色,似乎早已有所准备,抬手轻抚宋意欢的发顶,平淡道:“或许你得母仪天下了。”
宋意欢怔怔地望着他,太子则淡淡一笑,便不再言语,她却思绪万千,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母仪天下么......
这是皇后的本职。
春雨延绵,池水里的鱼儿藏在廊板底下避雨,宁静祥和,寝殿里暖炉里的炭火微弱,却并不打算再添了。
这雨不知下了多久,宋意欢也不知想了多久,待到乌云散去,天色渐明,她已枕着太子的手臂睡着,怀里还抱着儿子李瑾华。
太子靠着高枕正阖眼轻歇,一手揽着宋意欢和儿子,另一手抱着小女儿,画面在他身上显得突兀又和谐。
太子微微抬眸,宋意欢和孩子们有些淡淡的奶香味,他召来宫女小心翼翼地抱走两个孩子。
待罗汉榻上只剩下二人之后,太子独自将宋意欢抱进怀里,香软娇韵,手感舒适,低首轻吻了美人朱唇。
似乎是下巴些许的胡茬扎到她了,睡得安稳的宋意欢微微蹙眉,哼唧一声,本能地别开面容。
见此,太子则不再打扰,搂着她小憩,这几日操劳政务,长了点点胡茬,是该刮净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