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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官兵运通水流前去灭火炮坊城区, 遏制火势蔓延,医馆大夫奉令救治附近受伤的百姓。
而在高立的宫阙门外,一群乱臣贼子被押下, 巡防营的叛贼跪于地面, 四周皆是金盔衣甲的御林军。
穆长梁右腿被长刀刺伤,倒在地面上被御林军制伏, 瞳孔里是火光星子的景象,到最后无丝毫颜面。
李君赫立于不远处,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不出所料炮坊的爆炸是穆长梁干的,目的就是引起骚动。
他将手中刀扔给侍卫, 吩咐道:“明日辰时之前,朕要看到炮坊的火灭。”
侍卫将皇帝的长刀收起,躬身道:“属下遵命。”
远处一禁卫军从城门处赶来, 疾步上前跪下, “报!”
李君赫用绢帕擦拭着手间血迹,道:“什么情况。”
那禁卫军道:“辽西铁骑已赴城外, 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剿灭叛军, 不过平西世子于城前一战负伤, 失血过多,昏厥不醒。”
李君赫微微蹙眉, “命御医速速前去救治。”
禁卫军拱手回是,随即起身疾步跑开。
躺在地面上的穆广梁听到此报,心中已彻底凉下, 叛军迟迟未能攻入城池,辽西铁骑大盛一大雄师,声名赫赫, 历年驻守辽西等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泽的叛兵皆有岭南兵与梁国丹阳营,较为繁杂,难抵辽西铁骑,已呈败局。
李君赫冷瞥着穆广梁,命御林军将穆广梁拿下,包括将卫国公府上下通通缉拿,押入大理寺牢狱,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自然一个也逃不过。
随即数名叛臣被御林军拖押下去,夜色火光中,百姓藏在房屋里,惶恐地透过窗牗往外偷看,这盛京朝堂要重新洗牌,这回是真的变天了......
从宫阙回到后宫,李君赫疾步匆匆,重装盔甲的御林军紧随其后,暗卫梁十五前来汇报宫内情况。
李君赫面容仍旧冷沉,“皇后可退出长佩宫了?”
梁十五紧跟着皇帝的步伐,回道:“禀陛下,尚在宫廊内,出了些许小状况,不过皇后一切皆好。”
李君赫低眉瞥他一眼,直步往宫廷长廊走去,各宫灯火通明,照亮沿途道路。
幽长的宫廊内,宫女太监手提灯盏,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李君赫赶来到之时,禁卫军拿下已拿下行刺的黑衣刺客,宋意欢怀中紧抱着襁褓的两个孩子,神情认真,喃喃低语地哄着孩子,衣裙上染得有几抹血迹。
而地面上躺着不少尸首,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衣襟上血迹斑斑,胸口上插着一把小巧玲珑的袖刃,正是当初李君赫赠给宋意欢防身用的那把。
这男子正是踪迹不定的李世,李泽之子,他双目未瞑,神色愕然,已死,袖刃所插的地方精准而致命,正对心脏。
见此画面,李君赫微顿,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缓步来到宋意欢身旁,二人对视着,她眉目终于在此刻松懈。
这是她二次动手杀人,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孩子。
宋意欢缓缓将脑袋靠在李君赫的胸膛,渐渐平复着心情,他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没事就好。”
夜色宁静,灯火摇晃。
正在此时,太监疾步赶来,打断二人的温存,“禀皇上皇后,罪婢柳薇已在辛者库抓获。”
宋意欢眼眸一沉,抬起脑袋,只见太监身后押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女子,她跪在地上,神情惶恐,分外落魄。
柳薇望着死在地上的李世,泪水不止。是李世欺骗她,说好会给她回来的,却在将她利用完之后抛弃。
宫廷大乱,柳薇不得不多躲入最脏最乱的辛者库,最后还是被宫人抓到。
经历了李世的欺骗抛弃,柳薇含着眼泪看向宋意欢,“小姐......”
宋意欢冷着眼眸,将孩子交给林嬷嬷,二话不说便走到柳薇跟前来,抓起她的衣领,便是狠厉地两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宋意欢怒斥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宋意欢如今不止是失望,还有憎恨,当初正因看在柳薇与她多年相伴,欲放一条性命,岂知柳薇不知悔改,引刺客入宫,刺杀皇子皇女,大逆不道。
柳薇被宋意欢打翻在地,面颊红肿起来,她哭诉起来,“小姐!都是奴婢鬼迷心窍,信了李世的花言巧语,才犯此等错事,放过奴婢吧,往后再也不敢了!”
宋意欢则道:“以前本宫怎么看不出来你是这等的狼心狗肺,为了一个逆贼悖于本宫。你在想什么,借逆贼谋反,摇身成为主子?”
柳薇狼狈地爬过来,抓着宋意欢的裙角求饶,慌张道:“不是的!奴婢从来不敢这么想,是李世大逆不道,奴婢不知他竟是逆贼啊,小姐...你就看在往日情谊,放奴婢一条命吧。”
宋意欢凝视柳薇的面容,狠狠抽回裙摆,事情已经发生,差一点孩子便出事,她已对柳薇心灰意冷,更是无法原谅。
宋意欢冷漠地转身,不再多看一眼,柳薇慌张不已,她不敢求皇帝,但知道宋意欢心软,只能求小姐放过自己了,还想再度靠近,却被侍卫押住。
皇帝的神色冷然,手臂一挥,漠然道:“即刻拖下去斩首,让宫里的奴才都见着谋逆叛主的下场。”
柳薇心惊得手颤,悔恨不已的她在哭喊中被侍卫拖下去,至终宋意欢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刺客尽除,宫人忙着收拾打斗过的残局,渐渐恢复平静,两个婴孩不知事,还以为是嬉戏,在宋意欢的怀中咯咯的笑着。
身躯高大精壮的李君赫单手接过儿子团团,走在宋意欢身旁,城外有辽西铁骑护城,由卫国公府率领的内乱已被制伏,宫廷内刺客李世已死。
还有一件事,那便是该去擒拿李泽了。
***
清风明月,云野园内的湖边微凉,长亭曲折幽长,已是夜半三更,亭柱嵌的灯火,盏盏未灭,再过一个时辰,这天该亮了。
长亭尽头坐着两人,灯盏明亮,石桌上摆放着棋盘,棋子黑白相间,互吃互搏,对弈之中。
淡白长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楠木轮椅上,他身体瘦弱不堪,面容苍白,双眸紧望着棋盘,指间白子在手中来回翻转。
黑棋下后,棋盘之上,白棋不管走往何处,皆被黑棋封死,毫无生路。
在瘦弱男人的对面,李墨轻靠椅背,神色淡漠,果然是年纪大了,这一夜未眠下的棋,身体已然疲惫了,人呐,不得不服老。
李泽眼角皱纹浓重,他终于颤抖地放下白棋,输赢已成定局,心有不甘,他苦笑,却不得不用平稳的语态地道:“我输了......”
灯盏内的烛火摇曳,‘输了’二字,不单单止棋盘上的输赢,运筹帷幄十余年,步步为营,直至此刻......
李泽话音落下后,长亭内响起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还有衣甲摩擦声,皇宫御林军赶到云野园内,已将上上下下全部包围。
李泽对视上李墨,虚弱得如故木般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身后长亭赶来的御林军,摇头叹息道:“此生不甘啊......”
李墨瞥了眼一众未打扰的御林军,盛京城内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他淡淡开口,“常言道四十不惑,都一把年纪了,何苦为难自己,不如闲情吃鱼去。”
李泽微愣,只见李墨若无其事般起身,借着亭内灯火缓缓走到湖岸边,立在石缝间的鱼竿来回动弹。
李墨将鱼竿抽起来,拎起湖水中鱼弦,只见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露出水面,乱跳得水珠都溅他脸上。
而亭内的李泽被御林军持刀押起,御林军之首向着忙着抓鱼的太上皇躬身行礼,而后押着人离去,只留下黑白相间的棋盘,夜色朦胧。
李墨这才提着钓鱼,瞥着浩荡而去的御林军,太监福如复来到他跟前,“太上皇......”
李墨收回目光,看了鱼弦上的鲤鱼,道:“今日这鱼就不放了。”
他拿着鱼竿,提步离开长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喃喃道:“回去睡觉。”
福如复忙抖着衣袖,跟在太上皇身后,湖边夜景清美,明月静静倒影在水面,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