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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看完奏,不置可否,转而问御史杨中显:“罗县金旭贪赃枉法,你如何知晓?”金铭官职卑微,罗县地方荒僻,杨中显上任后从未离开京城,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知道到这件事。
杨中显飞快地想了想,决定如实汇报。他恭恭敬敬地回答:“罗县前任崔师爷死后,接任他的是扬州苏礼和。苏礼和与下官是同期进士,曾有书信往来。他发现疑点后,曾与下官商讨此事。”
圣上点点头,口吻十分随意:“看来这人倒有几分能力。让他接替康钊,继续查。”
苏礼和接到圣旨,惊得冒出一头冷汗。
从荒僻小县的师爷,破格提升为大理寺执事,表面上风光无限,事实上凶险万分,很可能落得与康钊一样的下场。一纸诏书突然将他推到台前,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各色目光中,辞别罗县的同僚。
丁朝珍因此看清楚皇上的立场:彻查案件。至于原因,自然是要提拔以杨中显、苏礼和为代表的新人。金旭比较倒霉,撞在风头上,成了他们的垫脚石。只是这块石头的份量仍然不够,需要更大的。所以不能就此结案。
想明白以后,丁朝珍对苏礼和格外关照。苏礼和不知道丁朝珍的算盘,也不敢得罪他,小心翼翼地接受着关照。托他的福,前往大理寺报到的过程很顺利。处理完繁琐的流程,他开始打起十二万精神,一遍遍翻看金旭案的宗,看着康钊的验尸记录,考虑应对策略。
【。。】
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飘落时,十三正坐在窗前发呆。十九凑过去,拿起他放在膝边的小册子:“这是什么?”
她今天没有梳发髻,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将一张小脸衬得愈发娇俏。
十三回过神:“名册。”想在朝廷里找出一个既有能力、又可以信任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借助任务的机会,他收集了蚁堂传回来的消息,将得到的情报大致整理出来,做出这本小册子,方便对比思考。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收拾得很干净。十九随意地坐下,顺势靠在十三脚边,翻开小册子:“你写的?”
“嗯。有没有哪个人看起来比较顺眼的?”
十九瞄了两眼就失去兴趣,摇摇头,合上名册还给十三。听到他发出极轻的叹息,十九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打算什么事?”
十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发现了。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只是点了下头。他们信任彼此。
十九仰着脸问:“我能做什么?”每次都是被他照顾,她也想帮他做些事。
十三拍拍她的脑袋:“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活着。”如果她出了事,那么他谋划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就是他的信仰。
十九有点不高兴,态度坚决:“我知道我很笨,你教我。我不要你这么辛苦。”
十三顿时笑了:她担心我呢。收起小册子,他俯身抱住她:“我还没想好怎么做。现在,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十九抬眼,认真地看着他,表情懵懂,却没再多问。
经过半个月的明察暗访,苏礼和大致掌握朝廷的情况,更加头疼起手上的案子。别说他如今没有半点人脉与根基,就算是派丁朝珍这样的老滑头来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记得,十二曾经告诉过他一个名字,然后他提点康钊去查,结果康钊惨遭横死。
那个人是晋州太守郭茂怀,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当今圣上登基前就稳居晋州,历经多次动荡仍然巍然不动,说他没有点手段,谁都不会相信。金铭有他当后台,胆子却特别小。饶是苏礼和在罗县当了半年师爷,都没抓住过他犯错的直接证据。
苏礼和怀疑,吕成业一案不是金铭判的,而是郭茂怀授意。不止如此,罗县这个小地方,甚至还有可能藏着闲阁的秘密。——或者郭茂怀本就是闲阁一伙的?苏礼和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心思迅速活络起来,大脑飞速思考。
可没有证据,怀疑就只能是怀疑。如果他想查郭茂怀,至少要找到一个可以仰仗的大人物。丁朝珍只会当好好先生,到处笼络人心,可以直接排除。其它的朝臣元老,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剩下的,只有皇亲国戚。其中最显赫的两位,便是当今圣上的两位弟弟:淮阳侯夏靖琪,定国侯蓝烈倾。
淮阳侯常年留居封地,不在京中,远水不解近渴,求了也没有用。
听说定国侯爱马成痴,苏礼和特意定制一副精致的马具,前往定国侯府拜访。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侯府的侍卫客客气气地将他拦在门外,称定国侯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不见客,连马具都没留。
苏礼和想了想,将马具换成珍贵的雪参,二天又来侯府递上拜访的帖子。侍卫依然客客气气,将静养的话重复一遍,以“药理相冲”为由,婉拒了雪参的美意。
三日,苏礼和拎的是几只脆梨。脆梨不是稀罕物,虽然天气寒冷,不是脆梨的季节,但只要有银子,倒也不难寻。
侯府里,定国侯懒懒倚在榻上,听到下人的回报,嗤笑:“他倒是有毅力。”
下人躬着身请示:“爷,那您见还是不见?”
“不见。”蓝烈倾相当干脆。他如今赋闲在家,朝堂的消息仍然通过各种途径流进侯府。大理寺新上任的执事、执事手上的案子,他都听说过。所以苏礼和一来,他就知道这人打算求什么事,索性避而不见,省得麻烦。
“等等,”蓝烈倾想了想,叫住退到门口的人,“雪梨留下,赏你们了。——让他以后少来晃悠。”
留下脆梨,表示他与此案无关;不见人,表示无意插手。苏礼和离开的时候,心底反而更加忐忑,开始认真考虑抽身而退的策略。这案子,比他想象得更危险。
转眼到了腊八。苏礼和收到苏婉从扬州寄来书信,问自家兄长是否回扬州过年,并问起十三的近况。苏礼和没想到她仍然记挂着十三,只得设法联系十二,问她打听。
十三的日子并没有太大改变。虽然他和十九不再是固定搭挡,但两人出任务的时间不完全相同,十三只要有空就会陪着她。十九也一样,十三出任务的时候,如果她有空,就老老实实地跟着,倒让十三很放心。
最初,所有人都以为,十三又要受罚了,没想到阁主竟然没说什么。既然上面没说话,下面的人更不会有意见。对他们来说,出任务的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安全。私下里,他们甚至十分羡慕这两个人,出任务的时候也很乐意与他们搭档。
倒是十九,即将十六岁的她进入二次发育期,身段开始慢慢长开,漂亮得让人无法直视。十三一边欣慰,一边担忧她以后的日子。朝廷里一直没有像样的人露面,他开始沉不住气,考虑是否找人在背后推一把。
年关越来越近。这时,案情出现转机。
苏礼和毕竟在罗县呆过半年,熟悉那里的人员情况,有针对性地用了些手段,花银子收买了一些人,在另外一些人旁边有意放出风声,称已经掌握案子的全部情况,要严办所有相干人员。数天后,姜氏身边的一名丫头主动投案。为了减罪,她供认替姜氏买毒药的事实,然后在姜氏的指使下,将抹过毒药的糕点送给华氏,吕成业误食后中毒身亡。另外,崔师爷死亡的前几日,曾与姜氏发生争执。
根据她的证言,苏礼和迅速将姜氏、金铭二人收监。他先去审金铭,假称姜氏将所有杀人的罪名全推到他身上。金旭连呼冤枉,说他根本没有杀过人,只是徇私枉法、包庇姜氏而已。
苏礼和冷笑:“是吗?你表妹可不是这么说的。”
金旭又惊又怒,来不及考虑真假,为保住性命索性全招了:“我真没有杀过人。吕成业死的时候,崔师爷发现吕成业生前在替人做事,死后我堂妹接替他为那人做事。他劝我堂妹收手,堂妹说她做不得主,还说他留不得。郎中拿这件事威胁我们,我当时找堂妹商量,她说没事,会有人来处理,二天郎中就失踪了。直到康大人找出他的尸首,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人是谁?”
金铭支支吾吾:“不能说,说出来我就死定了。”
苏礼和连续逼问两遍,金旭居然紧紧闭上嘴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苏礼和想了想,暂时放弃追问——那个人,要么是晋府太守郭茂怀,要么是比郭茂怀更了不得的人。以他如今的本事,想动那个人,哪怕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的,还是假装不知道得好。
然后他根据金旭的供词,理出罗县一干案件的脉络,呈报丁朝珍:吕成业背后另有主子,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主子才发财。他意外身亡后,姜氏出于某种原因,接替他为那人做事,同时勾结金旭,嫁祸华氏。崔师爷为此与金旭、姜氏发生争执,招来横祸。接下来,康钊到罗县查案,背后的主子为防事情泄露,又杀了郎中灭口。
写完折子,苏礼和没有立刻拘捕姜氏,而是以养病为由,请了三天假。
三天后,他刚回到大理寺,立刻被大理寺卿丁朝珍传去问责:因为他“无意间”泄露金旭的口供内容,同时延误审讯时机,姜氏已经畏罪自尽。案子转由丁朝珍亲自负责,并迅速结案:
金旭因循私枉法、草菅人命等多项罪名被大理寺收监。郎中助纣为虐反遭毒手,罪有应得。姜氏谋财害命,杀死吕成业,之后为掩盖罪名,又谋害崔师爷与郎中、以及大理寺执事康钊。因为她已经自杀,判曝尸示众十日,以昭华氏沉冤。另外,小翠忠心为主,崔师爷胸怀大义,厚葬二人,并重赏乞丐阿三。康钊加封大理寺行走,厚葬。
苏礼和被停职思过三个月。他在京城新购了一处宅子,从此便在新宅中闭门思过。
走出大理寺,苏礼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聪明地收敛了锋芒。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退出来了,思过总好过丢命。
他猜,丁朝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急着匆忙结案。根据金旭的口供,背后主谋显然不是姜氏,那个人,连丁朝珍都不肯招惹,他当然不会多事。
【。。】
金銮殿上的人看过丁朝珍的折子,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康钊也是被姜氏谋害?”
丁朝珍揖道:“是。姜氏自尽时留有遗书,承认了所有罪行。”
皇上沉吟片刻,吩咐:“查明康钊遇害经过以前,不得结案。”
朝堂上顿时哗然。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皇上要查的不是康钊遇害案,而是要借康钊遇害的事查办什么人。姜氏有可能是谋害康钊的真凶,也有可能是真凶推出来的替罪羊。有时候人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说法,不一定是真相。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只敢高呼“圣上仁德”。
苏礼和正在停职思过中,幸运地逃过这个棘手差事。丁朝珍另外挑了一个谨慎的人,叫做屈少杰的,来办理此事。因为年关将近事务繁多,也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些规矩,暂时没有人来催促案件进展。
整件事情中,惟独定国侯蓝烈倾置身事外。为了看一眼秦淮夜景,他甚至私自离开京城,千里迢迢跑到金陵。然后在风月场里争一位名妓,跟当地的公子哥发生冲突,还打破人家的脑袋,差点闹出人命。二天事情闹到县衙,把当地知县吓得不轻,赶紧把折子往上呈,最后摆上皇帝的书案。
开玩笑!如今蓝烈倾虽然没有实权,可是积威仍在。再说,谁不知道定国侯是当今圣上最亲近的兄弟,哪里敢得罪!
皇帝夏靖泽看完折子,气得连称“荒唐”,连书案边的砚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