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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晚霞,红的像血,洒满了西边的天空。在这晚霞的映衬下,往北的一条高速公路上,整齐地行驶着五辆车。
而倒数第二辆,是一辆改装过的大巴,车身周围全部用钢筋焊上了一层防护网,连车窗都有。大巴后排的一扇窗户此时被打开了一个缝隙,有风从缝隙吹进车里,带起了几束乌黑的长发。
安七桐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车窗边,眼睛一直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距离她被赵然打晕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没有林子浩,没有肖大鹏,没有胡敏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现在又在哪里?
安七桐被赵然打晕,一晕就晕了三天,等到她在一辆晃动的汽车里醒过来的时候,被告知早就已经离开了那片下水道的区域,甚至是出了橘县的范围。
告诉她的,就是赵然,不,应该说不仅仅是赵然了。
那个一路走来共同经历生死的赵然不见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自私,见死不救,而且背叛同伴的人。
因为当安七桐看见车里不仅有身穿军人制服的赵然,还有那个她和林子浩都觉得奇怪的李医生,安七桐的心里仿佛有片薄雾消散了。
赵然说,多亏了李医生,不然他们出不了橘县,是李医生救了他们,而且,还同意他们加入军队,能得到更好的安全保障。只是需要他们配合李医生所在的研究单位,对人类产生异能做个研究。
安七桐还记得,当时她是愤恨地看着赵然,赵然虽然躲闪她的目光,但腰杆却挺得很直,而一旁的李医生用一种看待标本的眼光看着自己,安七桐知道,说什么都迟了。
李医生的声音带着是从没听过的寒冷,表达出来的意思更让安七桐入赘冰窖。
她说,安小姐,你的异能是复制,任何只要靠近你的异能,都能被你复制,而且还比原主能力强,当然像林子浩那样的精神异能和她的抑制异能之类的,是复制不了的。
还说王梦的治愈异能是目前整个华夏国唯一的,幸亏安七桐复制了,不然王梦死了,也就损失了这么独特的异能。
更重要的是,安七桐现在的异能没法使用,因为只要有李医生的抑制异能在,她就只能听命,抑制抑制,就是抑制异能,在李医生面前,安七桐就只是个普通的人。
除了赵然,安七桐想不到还有谁会将自己想要隐藏的异能全部告诉李医生,这是对他们的背叛,赵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图什么?
赵然又是什么时候变成李医生的人的?
一大团的疑问困扰着安七桐,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除了休息,全都在赶路,安七桐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只知道一路都在向着北方前进。
大巴车上,安七桐仍然保持着这一个月来最常见的姿势,不动也不说话,不说话是因为身边除了赵然,没有别人;不动则是因为每一天赵然都会带着一支针筒过来,只要一针,安七桐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她想试着用异能,可是除了浑身乏力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来,安七桐,吃点东西吧。”
赵然从车前走来,手里捧着一碗面,还冒着热气,看到安七桐安静地坐在那里,只好将面递到安七桐面前。
“滚!”
安七桐声音低沉,看也不看,眼睛依旧注视着窗外,至少外面荒凉的景色要比眼前的人好看多了。
“你这是何必呢,不吃东西,打算就这么无声地反抗吗?李医生救了我们,而且只是要我们配合做几个检查而已,你就这么反感?”
赵然收回手,将面搁在前面的座位上,见安七桐这个样子,干脆坐在旁边,想要好好和她说说。
“不,我不是反感李医生,而是你!赵然,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还让我当你是朋友的话,放我走,我不计较你的见死不救了,甚至不计较你的背叛,只要让我回去。”
安七桐慢慢转过头,空洞的眼神里什么都进不去,明明就在眼前,可赵然觉得安七桐离他好远。
“放你回去?回哪?橘县吗?你知道我们走了一个月了,早就离的十万八千里了,你怎么回去?你是要去找林子浩吗?我告诉你,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了那个下水道里。”
说到这里,赵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声音也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不再掩饰,只要听到安七桐是为了林子浩,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死了,你看见了吗?”
安七桐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赵然说林子浩他们都死了的时候,瞬间变得痛苦,她一把抓住赵然的胳膊,大声地叱问。
她永远都忘不了王梦留给她的那个最后的微笑,就像烙印,永远刻在了她的心里,王梦死了,那个末世里第一个给了自己温暖的小姑娘,会甜甜地喊她桐姐的女孩,就这么沉睡在了那么肮脏的下水道里,而她连给王梦收尸都做不到,她恨自己,更狠赵然。王梦是为了给林子浩争取逃命的时间,就被赵然那么无情地放弃了。
林子浩怎么样了,也死了吗?还是老天眷顾,逃出来了?
安七桐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反应,一个声音开始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
去找林子浩,他不会死的,他没死,去找他!
“安七桐,你看不到我对你的心吗?我都是为了你啊!”
赵然反手一把紧握住安七桐的肩膀,使劲地摇着她。
“为我?为我什么?你做的这些,难道就是为了看我像个囚犯一样被困在这里,毫无自由吗?等着被人五花大绑地绑在手术台上,去做末世里的一只小白鼠,供那些科学家们研究切片吗?如果是这样,我谢谢你,我承受不起你的好,更加不能接受你的心!”
赵然的这一摇晃,彻底摇醒了安七桐,颓废放逐了一个月,做了一个月只有呼吸没有思想的木头人,安七桐觉得已经够了。
想想刚刚末世的时候,她连丧尸都不敢杀,连出去面对都不敢,可现在,不是已经能面不改色拿着武器就能往前冲了吗?坚强,一直都是她给自己的忠告,末世里,怨天尤人,自顾自怜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也不是她安七桐要的。
“你怎么这么看我,李医生答应过我,她只是需要你的样本,对你做几个检查,必要的话,监控一下你使用异能的情况,这是给人类做贡献,这些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赵然不解,他甚至想说安七桐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在他看来一点都没有问题的事,怎么在安七桐眼里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
“严重?赵然,你又凭什么认为李医生说的就是真的,你哪来的自信,你又对李医生了解多少?这一个月来,不说别的,我从没见过李医生他们派人出去搜集物资,这个车队人数众多,又是靠什么生存的,你比我有自由,你在外面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想过没有?而你每天拿来的针,里面的东西哪来的,为什么要对我注射,如果是要我配合研究,不是应该好吃好喝,客气地招待着吗?你见过有这样招待的?”
整个车队人数少说也有几十号人,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休息之外,安七桐就没看见有什么小队出去找物资,好像他们从不担心物资不够,更多的倒像是赶时间,除了赶路还是赶路。
而安七桐所在的这辆大巴,只有她一个人,更像是个移动的牢笼。
赵然张嘴想要反驳,可是他却无话可说。
“安七桐,你还有我,我可以保护你!”
想了很久,赵然无力地放开安七桐,至少这句话他真的是出自内心的,不会假!
“谢了,在你背叛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敢奢求你的保护了,我不知道你是依据什么原因觉得跟着李医生就会比我们原先要好,又是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想要和你走?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需要,也不接受你的心意。”
安七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赵然,或许正是之前她没有明确拒绝过赵然,让赵然一直觉得还有机会,所以才造成今天这个样子。
“安七桐,你。。你什么意思?”
赵然有些害怕,他等了很久,才终于让安七桐单独和自己在一起,正是为了这个,为了和安七桐在一起,他才答应李医生当初的拉拢,因为李医生承诺会带他和安七桐离开,去帝都的基地,到那时,他就能和安七桐过着俩人的日子。
可现在,安七桐用一种“我们连朋友都不是”的眼神看着他,他慌了。
“赵然,我不喜欢你,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不管那次参与运粮的任务是不是李医生故意设计的,还是我们真的是自己运气不好,我都不想再去计较了,我和你,我们和你,从此以后,就都没关系了。你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对不起,却不是我要走的路!”
安七桐缓缓地说着,每字每句她都希望赵然真的能听进去,她有底线,平时再怎么吵闹有矛盾,都没关系。可一旦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好聚好散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好的结局。
很不幸,赵然碰到了她的底线,王梦死了,林子浩下落不明,她被困于此,除了和赵然保持距离外,目前处境的她只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