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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听到头顶上若水的声音之后,他也如同围观的众人一般,下意识的就抬起了脸。
时值午后,日头正烈。直射的阳光当头罩下,对于抬头上望的人们来说,若水其实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面目实在是模糊的很。
然而,凉生习武多年,目力自是不能与普通人相比,他不单单看得清楚那张美目琼鼻的脸上真实无比的关切,还能看见日光之下她耳廓、脸颊上纤细稀疏的绒毛,帽子下面露出的少许晶亮青丝,还有小巧玲珑、纤薄到都能透过日光的耳垂……
动人心魄的美丽!
这一刻凉生的脑海中浮起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但是随即他就意识到,那根本就是一个生得有些娘气的男子而已,顿时大惊失色。
“靠——”
他中气十足的低吼一声,一个鹞子翻身站来起来,随即就没头没脑的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一群十几个人被他无意识的撞开,歪歪倒倒的躺了一地,不过他似乎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下了多重的手,连头也不回的一路绝尘而去,一转眼就已经没了人影。
从摔下去到落荒而逃,统共也就是那么短短一小会儿的工夫,若水只来得及听见他一句粗话,便什么也看不见了。随后,她便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里是屋顶!她要怎么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在众多热心围观的群众帮助之下,若水终于战战兢兢地从一架高梯上爬了下来。
若水这一事件,也只是今日热闹非凡的湘南县一个小小插曲而已。今日的重点,还是在锦罗江上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大凌王朝首届楹联大赛。
而且,经过了这大半日的折腾,几千人分散到一百多只花船上,各自进行着淘汰赛,这会儿已经有大半参赛人员淘汰了。
眼看日头已经将要落到地平线上,随着一阵整耳欲聋的鞭炮声,管事作为此次大赛的主办方,亲自跑到最为豪华的那只花船甲板上,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拿着若水教他做得简易大喇叭,玩命的吆喝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们,经过一个白天的激烈角逐,大凌王朝首届楹联大赛,已经完成了淘汰赛部分,马上就要进入到晋级赛了!”
手中拿着的是若水提前为他写好的讲稿,管事煞有其事的将喇叭贴在嘴边上,一边念着讲稿上的内容,一边心中不住地佩服着若水的才能。
如果不是如今真的站在了这个位置,管事怎么可能想象的出来,仅仅几日的工夫,若水竟然能将整个比赛的赛制进程,滴水不漏的全部编了出来。
要知道当初他还以为宣传造势才是这次大赛的重点,直到比赛真正开始之后,他才意识到,有个完整赛制,这才是真正的画龙点睛之笔。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当若水将厚厚一沓赛制规程和讲稿塞到他的手中,他还以为都是些多此一举的东西。以他多年经营状元楼左右逢迎的手段,皆是临场发挥就是了,还用得着准备这些。
可是当他一下子面对了几千人殷切的面孔时,腿终于软了。还好,手里还有若水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只是可惜她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病了,倒让与她整日混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捡了便宜。
手中拿着的讲稿早已是背诵多日了,管事心里盘算着别的,倒也不耽误他声情并茂的演讲,这时的他将余光偷偷的投向了高台之下的评委席中。
那里坐的是帝都赶来的白相和一种翰林院大学士,他们这会儿全都不约而同的仰着头,和码头上的观众一样,都在认真地听着管事所讲的赛程规定。
想到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还能有如此光宗耀祖的时刻,管事顿时激动地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还记得那日白相从京中来到他的府上,当时对他毫不掩饰的大加赞赏,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是做了场梦一般。
要知道他虽然在湘南县,是靠着白相的名头一直压着商界其他竞争对手一头,但是事实上他也只是白相众多产业之下极为渺小的一处。往上一路延去,他的主子的主子的主子……恐怕才是白相手边的大管事而已,能够得见白相,并得到他的赞赏,这可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他在仅仅几日之前,还在为着能否实现“传遍整个郴州”这个梦想而忐忑不安,如今想起来,却已是远远超出了预期。
这何止是“传遍整个郴州”,现在他和他的状元楼的大名,恐怕已经名扬整个大凌王朝了吧!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萧若水,虽是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稚嫩模样,却无论是在局势的把握还是人心的琢磨之上,都已经把他这个在商界混迹多年的老手甩出了几条街。
所以作为此次大赛的创始人之一,眼下在评委席当中,在白相那一众朝廷命官的后面,甚至还有着她一个位置。
这对于一个身无半点官职,甚至还是一个女流之辈的女子来说,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莫大荣耀了。可是,眼下这个位置却被另一个女子坐了去,那就是因着若水抱病在床,全全顶替她出面的白素莲了。
她哪里及得上萧若水的万分之一!
一看见她那个偷偷摸摸左顾右盼,又张皇失措的小家子气,管事别提多郁闷了。他还记得那日在花点坊,白素莲告诉他若水病了,以后关于大赛所有的事情全都由她来负责的时候,站在她身旁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的白掌柜。
若是放在以前,白掌柜也许能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却断然不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嚣张。如今借着自己那个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名头,竟然不知道深浅的把自己放在了与他对等的位置上!真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