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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眼看着云曦骑马消失在夜色里,却追不上她,心中焦急,只得又转身回到谢府里。
府里的谢氏旁支们,在祭祀礼完毕后,已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住在京中的当晚就各回各府,住在京城以外的便安歇在尚书府一早就准备好的客房里。
夏玉言神色疲倦,却也只得忍耐着安顿着客人,青赏与桂婶跟在她的身后帮忙。
青衣原本想找青裳相商的,见她与夏玉言忙得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只得作罢,连夜到了奕亲王府。
奕亲王府里,青二已先一步到了,正对段奕说着谢府晚上祭祀礼上发生的事情。
段奕眉尖微蹙,“爆竹没有响?灵牌全倒了?蜡烛也灭了?”
“是的,主子,谢府里四处都是暗卫,属下们不敢贸然行动上去打探,但见曦小姐看向谢大夫人的眼神不善,她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因为祭祀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谢家的长老们认为谢枫是带煞之人,刁难他,谢二公子还派了人为难他,暗中下着杀手。是曦小姐给谢枫公子出主意给他解了围,让谢枫单挑谢府隐卫,谢氏族人才对谢枫刮目相看。”
段奕听着青二的汇报,低头略有所思。
没一会儿,青衣也来了,进门就道,“主子,曦小姐怒气冲冲的骑马出了谢府,属下追不上,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段奕点了点头,“她的身手不如你们,但论骑马,只怕是整个青山酷司的人都比不过她。青衣追不上,就不用自责了。”
“但是,属下担心,她就这样一个人跑掉,要是遇到危险的话……”青衣一脸的焦急,与云曦相处了这么多时日,几个侍女中,她是跟着出门最多的一个。
两人彼此之间都熟悉了对方的脾气,也相处得融洽,很有些感情了。因此,青衣心中担心是很自然的事。
段奕又道,“她身边有四个隐卫跟着她,不会有性命危险,过多的保护,她的舅舅又会干预。”
青二与青衣不明白,“为什么?曦小姐的舅舅为什么不让过多的保护?”
段奕道,“这是她们家族的规矩,不历练,倒时候难挑大任。”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很快站起身来,将一旁架子上挂着的大氅伸手取来披上,快步往书房外走去,“备马车,我去找找。”
“是!”青二闪身出去了。
……
云曦与顾非墨跳进了顺天府崔府尹的后宅。
因为是除夕,若大的后院到了后半夜还是热闹非凡,杯碗交错。
顾非墨拖着谢询,云曦跟在他一旁,两人专挑暗处的地方行走,小心地避开了顺天府后院的仆人。
云曦问道,“你打算将谢询扔到哪里?怎么处置?”
一路上,顾非墨都笑得贼嘻嘻的,就是不说,这便越发的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快到了,就在前面。”顾非墨伸手一指。
前面有一排大房子,虽然也点着灯,但里面却是静悄悄的。
顾非墨将晕死过去的谢询往暗处一塞,拉着云曦往那屋子的窗子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然后,他伸手轻轻的戳破窗户纸往里看了看,接着阴阴的笑起来,这才转身低声对云曦道,“就是这里了,咱们将那谢询扔到这屋里。保管叫他过个好年。”
云曦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踮起脚来朝那个窗户纸上的小洞里眯着眼看进去。
只见屋里坐了一个美艳妇人,也就二十多岁年纪,高挽着发髻,眼波飞转间勾人心魄,身前汹涌,腰细腿长。
妇人正柔弱无骨的斜倚在美人靠上,一脸哀怨的问身边的小丫头,“老爷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快四更天了,大过年的要我空守着空闺?秀儿,再去催催老爷。”
一旁的小丫头说道,“夫人,您再等等吧,奴婢刚才去看的时候,有几个朝中的大人们在陪着老爷喝酒呢,还有几个京中有头有脸的高门家的老爷作陪。”
妇人冷哼了一声,“哼,一个个不在自家陪自己的夫人,全跑到这里喝什么酒?真是可恨!”
丫头又道,“夫人,初一那天,老爷们都要进宫给皇上拜年,初二以后又是各家走亲戚,只有这除夕才有空嘛。”
美艳妇人口里又嘟囔了几句,无不是在抱怨自家老爷不理她。
云曦将身子缩回来,问顾非墨,“就这儿?”
“你就在这里站着等着。”顾非墨阴阴一笑,转身朝藏着谢询的地方走去。
只见他将谢询往身上一扛,走到屋子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屋中说话的小丫头喜道,“夫人,肯定是老爷回来了。”
“那还不快点去开门。”美艳妇人一脸欣喜,然后飞快的从榻上跳下来,扭着腰身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开门的小丫头刚将头探出来,顾非墨飞快的出手朝她脖子上一劈,那丫头晕了过去。
然后,他又抬起脚来,将丫头踢到了院中的花木里去了。
顾非墨朝云曦眨眨眼睛,扛着谢询走进了屋里。
云曦唇角撇了撇,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香气四溢,顾非墨大摇大摆的扛着谢询一直走到屏风后。
屏风后是一张床榻,里面的妇人正背着身子在解衣,顾非墨趁她不注意,走过去一手将妇人劈晕了。
他将谢询往那床上一扔,三两下剥光了两人的衣衫扯了被子盖住,吹熄了灯,关了帐子,然后拍拍手走到屏风外。
见云曦也走进来了,他邀功似的裂嘴一笑,“待会儿看好戏。”
一男一女剥光了衣衫扔在一堆,云曦如何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两个都晕过去的人,能干什么事?“什么好戏?”
顾非墨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阴阴笑道,“那谢询,刚才吃了不少助房事的药,你没见他屋里的女人出出进进不少?而这个崔府尹年纪大了,身子不给力,只得让娇娇夫人年纪轻轻守着空房。
谢询与娇夫人,正如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就着。两人虽然晕过去了,但很快就会醒来。咱们快出去,他们很快就醒了。”
云曦嘴角抽了抽,挑眉斜眼看他,揶揄的说道,“你知道的还真全,连人家妇人常年守着空房,相公不给力都知道,西山统兵总军大人管得范围可真不小,难不成,你爬过人家妇人的窗子看了?”
顾非墨:“……”
待反应过来,云曦已走到外面去了。
他马上紧跑了两步跟上,焦急的辩解着,“喂,你听我说,我也没有打听这种事的嗜好,而是手下的兄弟们在一起喝酒时,从他们的口里听到的,你别瞎想想,我不是那种人。”
云曦也只是调侃他几句,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说道,“你是哪种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紧张什么?”
顾非墨越发焦急,“我……我是正常人,我屋里连陪房的丫头都没有,我整天就是待在军营里,我……”
云曦忽然神色一凝,伸手一拉顾非墨,低声道,“有人往这里来了。”
脚步声轻轻重重,极不规律,这人显然是喝了不少酒,正醉酒行走。
还有一人在说,“老爷,您当心脚下。”
“走吧,走吧,都到这儿了,老爷我去看看夫人,你们回吧。”
“是,老爷。”仆人退下了。
不多时,崔府尹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这么早就睡了?”他睁着醉眼往夫人的屋里看了一眼,没有灯光一片漆黑。
顾非墨对云曦小声的说道,“这么快就来了?屋里不知道有没有动静。看来得先让这崔府尹睡一会儿。”
他捡了块石头就要朝崔府尹砸去,云曦伸手拉住他,说道,“砸晕了还看什么戏?”
顾非墨听不到屋里的声音,她听到了,男人女人哼哈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果然大戏已开唱。
她原本只是想狠揍一顿谢询,也让他消失一段时间,让安氏着急上火,让她也尝尝丢了儿子的滋味。
但顾非墨想到用这种办法整他,却来得更解气,她便默然认可,乐得看戏。
崔府尹要是看到谢询爬了他宝贝夫人的床,可就有他好受的了。
云曦往暗处一闪,对顾非墨道,“后面的事,崔府尹会管,我就回家了。”
从谢府匆忙跑出来,青衣与夏玉言是必又会四处找她。她要早点回去,不想平白的忍她们担心。、
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早看安氏怎么急得跳脚。这叫风水轮流转。
顾非墨却一直看着那间屋子,口里说道,“也不道那两人有没有事成,这就让崔府尹走进去?事情闹得不大,可就没意思了。”
云曦横了他一眼,冷嗤道,“你果然有这方面的嗜好,我到谢询宅院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巧也在?你是不是一早就候在那里了?盯着人家屋里看呢?”
顾非墨的脸胀得通红,紧追上云曦说道,“我……我真是路过。”
“好吧,路过,你现在将我安全送到家里,我便承认你是路过。”
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一连几天几晚没有睡,她快撑不住了,摇摇晃晃的往院墙边走。
可这顾非墨居然还要看什么戏?
顾非墨上前扶着她的胳膊,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困成这样了?多久没睡了?”
云曦数了数,现在是大年初一的凌晨了。她晃着发昏的头,说道,“有三个晚上了吧。”
“三个晚上没睡?”顾非墨眉尖一拧,“那你都在干什么?”
“干什么?”她抬头看了看鸦青的夜空,涩然一笑,“顾公子,如果有人花着心思想置你于死地,你还睡得着吗?”
“谁想害你?”顾非墨的眼神攸地变冷,低头看着她的脸问道。
顺天府后院的树上,间隔着挂着一些红灯笼,朦朦胧胧的灯笼光映射在面前女子的脸上,带着梦幻的美,只是眼神里隐着仇恨与嘲讽。
这般小小的年纪,她为什么是这种神情?她与堂妹顾鸢的年纪不相上下,不是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吗?
“你是家中独子,你的贵妃姐姐又长你十五岁,宠你护你,太师与太师夫人更是宠你若宝,深宅大院里的事,你是不会懂的。”
顾非墨陷入深思,的确,他偶尔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所谓深宅中妾与正房的争斗,嫡庶互相残杀的故事,都是嗤笑着忽略。
因为这些事在顾府里并不存在,太师没有妾,顾府二房老爷也没有妾。
他对谢府的事情,也知之甚少,见云曦欲言又止,心中很是惊异。
云曦不想再说下去,她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转头看着顾非墨,“是你带我过去,还是我自己爬过去?反正这是在顺天府里,也不会有人看到我的银链。就如你说的,我要多加练习。”
“女人学什么不好,学爬墙?”顾非墨嘴角一撇,伸手揽过云曦的腰身,眨眼间两人便到了院外。
后院门附近,那两匹马还在,云曦想着,他必然舍不得那匹“一点墨”,便走向那匹赤色的马。
随知顾非墨伸手将她一捞放在“一点墨”的马背上面,随后,他也翻身坐在她的后面,说道,“走路都睁不开眼的人,你还敢骑马?”
云曦轻嗤,“是马走路,又不是我走路,你这不是瞎操心?”
“我操心那匹马将你弄丢了。”说完,他手中的马鞭子一扬,带着云曦离弄了顺天府。
云曦本来很困,但因为穿得太少,坐在疾驰的马背上,冷风一吹又将她的瞌睡冻得无影无踪,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心中恼恨这青楼的衣衫怎么这么薄,袖子还这么短?
顾非墨低头看她正在不住的抚摸自己的胳膊,便放慢了马的速度,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拿走,不要!”让她一个女子穿一个男子的衣衫?她不习惯,何况这人还是顾非墨。她伸手推开。
“你难道想大年初一就吃药?也不忌讳?”顾非墨不理会她。
说着,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衣衫的袖子里塞,见她闹腾,干脆将她环在怀里给她穿衣。
“不要!哪里就那么娇气会生病了?我是女子怎么能穿你这个男子的衣衫?”
“大晚上的又没人看见,快穿上!”
“本王看见了!”
两人一时呆住。
刚才还是一片漆黑的夜晚里,五六丈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通体黝黑的马车,车前挂着一个灯笼,灯笼光将马车前站着的男子的身影拉得瘦长。
男子神色淡淡,披一件银白色的大氅,容颜绝美尊华无双。
“曦曦,你去哪儿了啦?我找了一你快一个晚上了。”段奕朝他们的马匹处走过来。
“她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王爷管得是不是太多了?”顾非墨眉梢一扬,冷哼了一声。
段奕往顾非墨的双手上看去,神色攸地一冷,“顾非墨,快放她下来,本王不为难你。”
该死的顾非墨居然搂着曦曦的腰?还有,曦曦那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
“谁为难谁还不一定。”顾非墨挑眉冷笑。
据他的人打探的消息,上回段奕将他的腿打伤了,但他也伤了他的胳膊,说明他的剑术果然有提高,再说当着云曦的面,他被这段奕指挥着走,岂不是太没有面子?
生命诚可贵,男人的面子价更高!
因此,顾非墨便同段奕杠上了,他冷哼了一声,直接将那人当成空气,拍拍马背就要绕过去。
“顾非墨,你敢带走她试试!”段奕的眼底已显出了杀气。
“有何不敢?”暴龙的脾气说发就发。“她是谢家小姐,不是你奕王府的人!”
段奕眸色森冷,抬手一挥,从他的身后忽然跃出一二十个黑衣人,人人手中一柄长剑举起围上了顾非墨。
云曦的瞌睡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对顾非墨说道:“算了,放我下来吧。”
“不放。”顾非墨摁着她的肩头,同时,飞快地从腰间抽出配剑,“除非他从我的头上踩过去,否则,他休想带走你。”
“你干什么?”云曦趁底怒了,“顾非墨,我当你是朋友,奕王爷也朋友,你们吵起来,我夹在中间是不是很难做人?”
她猛然将身上的衣衫扔到顾非墨的怀里,声音软和下来说道,“今天晚上多谢你相助,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告辞了。”
说完,她跳下马背,自己朝段奕的马车走去。
段奕昨天受了伤,顾非墨又是个暴龙脾气,再加上段奕带来了这么多的人,再闹下去,只怕是两败俱伤。大过年的没有必要这样闹。
顾非墨坐在马上,手里抓着云曦摔给他的衣衫,唇边浮一丝涩笑,他大声说道,“谢云曦,谢谢你陪我过这个除夕之夜!”
云曦走到段奕的面前,说道,“让他走吧,别拦着他。”说完,她钻进了马车。
顾非墨看到她的身影子消失在马车里,低垂眼帘掩去一丝落寞,懒懒的甩了甩马鞭子打马掉头打算离去。
“本王有同意你走吗?”段奕这时开口说道,语气森冷。
顷刻,那一二十个黑衣人将顾非墨围住了。
顾非墨转过身来怒道,“段奕,曦曦都说让我走了,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本公子真怕你不成?”
“你可以走,但是马要留下!”
“段奕你无耻!”顾非墨跳起来。
没有马他怎么回?
但想到那个小女人看到“一点墨”后眼里透着的喜悦时,他的眉梢一扬,翻身从马上跳了起来,指着马车道对段奕说道,“段奕,不是本公子对你妥协了,而是本公子想将这匹马送给曦曦。哼!告辞!”
段奕声音清冷,“奕王府里有五匹‘一点墨’,奕王府只是想初一那天做一桌全马宴,顾公子的马膘肥体壮正合适。”
已经走出几步的顾非墨闻言当即跳起来,转过身来指着段奕怒吼,“段奕,你杀我的马,我跟你没完!”
这匹马,他可是花了近万两银子亲自到北疆买回来的,段奕这厮居然拿他的宝贝做菜?
“嗯,我也跟你没完!青一,准备厚礼,初一一早,本王要亲自去太师府上求亲,意欲纳顾公子为奕王侧妃!”
骑马跟在马车后的青一嘴角抽了抽,王爷又开始整顾公子了。
“段奕!你……你你——”顾非墨气得一脸通红,抽出配剑冲向段奕,却又被黑人们围住了。云曦见外面的人要是剑拔弩张,便扯帘子跳出马车。
“王爷如果不想云曦回府,云曦正好骑着‘一点墨’回去。”这两人,这是要吵到天亮吗?
段奕见云曦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风口里,便朝她走过来,挥手朝青一青二道,“走吧!”
黑衣人也同时收了剑。
云曦冷着脸钻进了马车里,随后,段奕也跟着坐了进来,很快,马车奔跑起来。
“他晚上一直在帮我,你这么对他真的好吗?”云曦见段奕坐进来后,瞪了他一眼。“你这脾气发得有点莫名其妙。”
“所以,我只为难他的马,没有为难他。”段奕往她身上看了看,玉色俊颜倾刻就蒙上了一层寒霜。
车内夜明珠的光晕照射下,只见云曦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除了胸前的粉色肚兜厚实点看不到肉,整件上衣穿与没有穿一个样。
裙子的后面拖拖拽拽老长,前面却又露着小腿,半透明的袖子还只有半截,她微微一弯腰,胸前便显一片沟壑。
已过及笄之年的她,比初初见时眉眼与身段又长开了一些。
段奕越看越脸黑,一言不发的伸手过去就将她身上的外衫一把扯掉。
云曦进了温暖的马车,眼皮又开始发酸,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车壁上正要睡觉,哪知段奕二话不说的上来扯她的衣衫,上身被脱得只剩了肚兜,一阵凉意袭来瞬即惊醒了她。
“你干什么?”她飞快的护着胸口,挑眉怒道。
就这种破衣衫她还舍不得脱?段奕沉着脸低喝道,“全脱了!”
外面赶车的青二马上从衣衫上扯了两块布塞进耳朵里,非礼勿听。
云曦怒得将他一把推开,冷笑道,“王爷这是想干什么?我知道你受着伤,怕那顾非墨的暴脾气与你打起来,你会吃亏。这才将他哄走跟着你上了马车,哪知你上来就同我发火,你真是莫名其妙!”
段奕一怔,嗓间低哑的喊道,“曦曦。”
云曦不看她,整理好衣衫,又见马车内有块薄毯,便扯过来裹在身上,对外面的青二大声说道,“青二,转道去悦客酒楼。”她想从悦客酒楼的地道里回去。
段奕见云曦沉着脸色,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声音缓和了许多,“穿上吧,当心着凉了。”
云曦挥开了他的大氅。
段奕只得朝她挪过去,将大氅抖开披在她的身上。同时,双手摁着她的肩膀,软声道,“别闹了,穿上。”
云曦冷着脸不看他。
段奕又看到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便从马车的暗格里取来了梳子给她挽了个发髻,“你晚上去哪里了?怎么跟顾非墨在一起?”
“王爷怀疑我什么?”云曦没好气的说道,“前一次你打了顾非墨是因为顾非墨拦着我为难我。可这一次,你问也不问指派这么多人围攻他,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很可笑?”
“你帮他说话?”段奕的脸色变得惨白。
“没有,是就事论事。”云曦道,她只是不想让他们二人结仇。
过了一会儿,段奕涩然一笑,“这里离谢府还很远,你先睡会儿吧。”
云曦靠在车壁上,微阖了眼,却没有睡意。
段奕看了她一会儿,伸手从一处暗格里取了一张字条塞到她的手里。
云曦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她讶然看向他,“这是什么?”
“谢氏为官人员及富商的所有名录,你将它交给谢枫,可能对他有帮助。用朱色笔做了记号的是与安氏谢锦昆来往密切的,其他的,青山酷司还没有查出来,因为时间短,只查到这么多。”
字条上的人名有近百人之多,连身担何职住在什么地方,都一一做了详细的标明。
她与夏玉言认回谢枫的时间不足一个月,段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理出了一手资料,还是这么详细的。
人名地址官职好查,但关系网却难。因为谁与谁关系密切,从表面上看,可是看不出来的,只得暗中查访。
不用说,青山酷司的人一定付出了不少心血。
云曦心中的震撼不小,她惊愕地看着他。
段奕的眉梢微扬,温声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他脸色一沉,往她身上看去,“我不喜欢你穿这种衣衫给其他的男子看,特别是顾非墨!”
“一件衣衫而已。”云曦头痛的皱眉,“有人追着我不放,我与顾非墨逃到了青楼,为了躲开追的人,我便穿了这件衣衫避人耳目,你跟这衣衫较劲什么?”
“你们还去了青楼?”段奕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我去找谢询,他的宅子旁边不就是一座青楼么?”
段奕冷着脸,“既然是青楼的衣衫还不赶紧的脱了?多少男人摸过的东西?你还穿着?”
说完,他不再理会云曦的黑脸,扯开裹上她身上的毛毯与大氅,将她身上那件几乎透明的衣衫全扯了下来,撕扯了几下扔到马车外去了。
此时她的身上只剩了亵裤与肚兜。
段奕将手伸向她胸前。
云曦赶紧伸手去护,双眉一竖,“这是我的!不能脱!”
“哪儿证明是你的?”
“这儿,我锈的花!”云曦恨得咬牙,那衣衫是透明的穿了里衣不论不类,她只得只穿一件肚兜。
“眼见为实。”段奕将她扑倒在马车上,抬起她的胳膊伸手去掀她的肚兜。“哪里有锈花?没看见。”
“明明这里有的。”云曦伸手指了指一侧。“这里。一只折枝梅。”
“穿着看不到,脱下来才看得到。”
“你敢!唔——”
唇瓣的温热堵住了她的怒语,她被段奕整个人搂在怀里,身上的寒冷正在渐渐的消散。带着薄茧的手指磨搓着她的腰际。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整晚上不归,不准去青楼那种地方,不准穿这种暴露的衣衫给别的男人看。”
“王爷你太自私!”
“叫我名字,奕。”
“不要!”
“叫一声。”
“不要!唔——”
……
云曦醒来时,天已大亮,头顶上是紫粉色的帐子,原来这是在自己的床上。
她揉揉额头,掀起被子坐起来。
这时,她却惊悚的发现——她身上的里衣里面没有肚兜,下面没有亵裤,里面空空如也,扯开衣领里面一览无余。
“青衣!”
青衣小跑着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睡得好吧。”
严重不好,她怒目看向青衣,“我是怎么回来的?”
“主子抱您进来的,你三天两晚没睡,当时睡得可沉了。”青衣说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然后呢?”
“然后,奴婢就去睡了。”
“你不看着点?”云曦咬牙。
“有主子在,能出什么事?”青衣眨眨眼?“小姐,出什么事了?”
云曦咬着牙,气得说不出话来,事情大到天上了,段奕脱了她的衣衫,再给她换上里衣,全身都被他看光了!
他想死!……
谢府的东院里。
安氏一早醒来,就接到别院的仆人传来的话,“三公子不见了。”
“什么?你们怎么看着的!”
她正要找人去寻找,就见谢锦走进来,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是怎么管儿子的!”
安氏被打得一头的雾水,“老爷,这大年初一的早上,你这是发什么脾气,为什么要打为妻?”
“为什么?”谢锦昆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丫头,咆哮一声,“都给老夫滚出去!”
刚刚拿了二夫人赏的红包一脸喜滋滋的丫头婆子吓得脸色一白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这初一一大早,老爷就发这么大的火,只怕会有大事发生,几个人片刻就躲得老远。
“你不是找在阿询吗?”谢锦昆冷着脸问安氏。“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安氏不明所以,“刚才仆人说他不见了,为妻正要找他。”
“找他们做什么?让他死在外面算了,真是气死老夫了,今天一早老夫进宫参加皇上的祭天仪式,有人透露给老夫听,说阿询昨晚上爬进了顺天府崔府尹夫人的屋子里,被崔府尹当场拿住了。”
“怎么不可能,现在都关到牢里去了。难怪一早崔府尹看到老夫恨不得吃了老夫的模样,原来是阿询这个畜生干的!谁不知道崔府尹宝贝他的老婆宝贝得跟星星月亮似的,阿谒居然敢去招惹崔府尹,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安氏吓得一倒在椅内,“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初一的谢府里,仆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今年二夫人当家,红包比以往都多。
赵玉娥穿着一身绯色的裙子,胳膊上挽着秋香色的披帛,带着小丫头丽儿往东院来给安氏与谢锦昆拜年。
走到园中一处湖边小亭子边上时,迎面遇上了谢二少爷谢诚。
“二表哥,新年好。”赵玉娥低身福了一福,浅浅笑道。
谢诚的眸光一亮,都说赵家女温柔端庄漂亮,他几次都是远远的瞧见,今天这一近看,果然是同传说中的一样。
女子肌肤如凝脂,墨发挽着一个坠马髻,上面轻轻摇着一个金步摇。
低垂眼睫,樱色唇瓣鲜艳诱人,身段苗条,胸前已经长开,更显得腰身纤细,刚才见她缓步走来,摇曳多姿。
谢诚唇角溢一抹得意,他走近赵玉娥,“原来是赵家表妹,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给大舅母拜年。”赵玉娥低着头说道。
“哦?正好,我也要去看看我母亲,咱们一起去吧。”说着,谢诚伸手去拉赵玉娥的手。
赵玉娥一惊,正要后退一步,但哪知谢诚却忽然钳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水边逼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