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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一怔,马上将头低下。 云曦身量不高,但一双眼看人时,凌厉的目光几乎是直射人的心里, “你在说本秀是三寸小丫头?”云曦微微弯着唇似笑非笑。 这些人竟然也和双龙寨的人一样,敢小瞧她? “不……不敢!”他心中却道,女主子看人的眼神咋和男主子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段奕对云曦道,“他叫青峰,是青隐的副手,与青隐一同管着青山酷司。青山的人虽然只有四百,但个个同青一一样,武力值不低于皇宫中的隐卫。 这里加上青峰一共是二十人,是青山酷司的几个主要成员。 平时有事联络就会来这里,一般的时候在城外青山,送信用信鸽,有专门的联络暗语。” 云曦默然点头,这些人与段奕一起长大一起护着王府,同段奕一起出生入死。 他们当然希望有个同段奕一样优秀的女子做他们的女主子。 但她天生小身板,的确没有威慑力。 “我跟他们说几句话。”云曦对段奕道。 段奕低头看着她,带着宠溺的说道,“你是他们的女主子,你说什么,他们都会听,谁敢不听,本王绝对不轻饶。” 嘴里服心里不服有什么用? 云曦看了段奕一眼,微微一笑,然后走向青山的一众人。 她先打量着青峰,见他腰间别着一管笛子,狡黠一笑。 段奕见她笑得诡异,知道她又要捉弄人,便不说话,只浅笑着看她。 青山的人太高傲,是得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人不可貌相。 云曦走到青峰的面前,只微微一笑,不说话。 青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便站着不动。 云曦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划,人便不见了。 青峰眨眨眼,这是什么诡异的功夫? 他只看见一抹紫色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便不见了,再看时,云曦已站在段奕的身边。 他又眨了眨眼,刚才那是——眼花? 她手指一翻,一管竹笛现于掌间,笑道,“这管笛子做得不错,应该是凤栖山的竹子做的吧。” 青峰神色大变,慌忙去摸腰间,哪里还有他的笛子? 心中更是惊吓不已,女主子的动作这么快?她是怎么将他的笛子拿去的? 他惊愕的看着云曦。 云曦的手中又多了一只匕首,正看着他狡黠笑着。 青峰正在纳闷时,忽然发现他腰间的一个荷包“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且那荷包上还被划了一个叉。 他更是惊愕不已,要是女主子对他下了杀手,他早就没命了。 青峰马上跪下行礼道,恭敬说道,“请曦秀恕罪,青峰不该对曦秀不敬。” 其他的人也是个个惊愕。 谁也没有看清云曦是怎么出手的。 云曦微微一笑,将笛子还给了青峰,“起来吧,人各有长处,我的长处是耳力听得远,脚步快,而你们却是更擅长博杀,王府还要靠你们护卫呢!” “是,悉听曦秀吩咐!”一众青山酷司的人再不敢小瞧她。 青峰的武力在他们之中最高,连青峰都甘拜下风,他们哪里敢小觑? 段奕挥退了众人,带着云曦往小院的后院走去。 前院简陋,后院却是另一副景象,虽没有奕王府的华丽,却也小巧别致,干净整洁,小亭子,花木古井一样不少。 段奕拉着她的手进了一间厢房。 云曦看看四同,问道,“谁住这里?” 段奕掩门,说道,“当然是你未来的夫君,本王我!” 她忽然扬了扬眉,伸手绕上他的脖子,因为个子比段奕矮上许多,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你居然还有这么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有没有金屋藏娇呢?”她眯着眼说道。 “本王倒想藏一个,曦曦愿不愿让本王藏着?”他低下头俯身下来吻上她的唇。 云曦踮起脚尖抱着他的脖子,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又不专心!”段奕抱怨道,暗哑着嗓音冷哼一声。 她垂着眼睫,抿着唇。 段奕没有说,但是,他是知道的吧? “你师傅——也就是我的姑姑,她带我找到了我舅舅。舅舅将我的事都跟我说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其实不是谢锦昆的女儿谢云曦,我是谢曦,我是谢婉的妹妹。” “身份的变幻,总归是个你罢了。”段奕伸手抚向她的眉眼,低低哑哑的说道,“世上独一的你。无论你是胖了瘦了,是美了是丑了,在我的心里——你依旧还是梁国北地黑水岭的……婉婉。” 她心头一震。 “奕——” 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你也是我的独一。” …… 段奕牵着她的手将她按在椅内坐下,又伸手抚向她的脸,眸色一沉说道,“你在这里歇息着,我出去办件事,马上回来。有什么事,你可以吩咐青峰他们去做。” 云曦马上抓着他的手腕,“一起。” 段奕的脸色一沉,“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云曦站起身来,扬眉说道,“王爷既然向我家送了纳彩礼求娶云曦,哪有撇开未来娘子单独行事的理?” 段奕穿着一身太监服急匆匆而行,如果她猜得没错,他这是进皇宫。 受了重伤而且还是一个护卫也不带的进皇宫,这无疑是自进虎穴。 “不得胡闹!”段奕沉着脸,“又不是去玩!” “王爷!如果你是办公事,云曦不懂,可以不跟着,但你穿得这样儿明显是办私事,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要玩一起玩,要害人一起害人!” 她一手拽着他的袖子,一手拉着他的衣带,冷沉着脸,整个儿一副耍赖的模样。 段奕微怔,眼前站着的仿佛又是梁国北地那个粘人的小丫头。 ——奕,你去哪儿? ——不要跟来!男人办正事呢!(去揍一个嘲笑婉婉是瘦豆芽的小屁孩!) ——如果是背书我不要去,如果干其他的,比如打架偷果子,你一定得带上我!否则,我跟你绝交! 段奕无奈一叹,“好,带你去!不过,你只准拿眼看,不得说话。” “是!”云曦唇角一弯。 段奕推开厢房门,叫出青峰,“马上去寻一套宫女的衣衫来,要快!” 青峰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曦后,应了声“是”,飞快地向外走去。 他的动作很快,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回来了。 “主子!曦秀,拿的是尚衣宫宫女的衣衫,还有腰牌。”青峰将一叠衣衫捧上。 段奕将腰牌拿到手里看了看,点了点头,“很好。下去吧。” “是!” 云曦接过衣衫转身进了厢房,她抖开衣衫比了比,身量与她的身材差不多,还有鞋子,头饰等。 大约怕她嫌弃,鞋子拿的是新的。 云曦正在里间的屏风后换衣衫,正解衣带时,段奕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她当即脸上一沉,将头探出屏风外,“王爷,进来要敲门!我正在更衣。” 段奕一脸坦然,大步朝屏风走来,眉梢一扬说道,“相公进娘子的里屋,要敲什么门?”又道,“在更衣吗?正好来看看。” 云曦:“……” 段奕伸手就解她的外衫,口里说道,“别看宫女的衣衫样式简单,穿得出了破绽,会引起人的怀疑,招来麻烦。这事可马虎不得。宫中规矩森严,你这么随意,我真不放心你。” 见他神色肃然,云曦没再说话,由着他给她解衣,再将宫女的外衫一层一层的穿上,又梳了个宫女的发髻,插上珠钗。 这才退后几步四周打量了一番,点头说道,“可以了。” 云曦伸手拉过他的手,“那就快走吧。早去早回!” 段奕将那块腰牌塞到她的手里,说道,“青峰是个细心的人,拿的衣衫正好合你的身,这腰牌上写着”点香“二字。 尚衣宫的宫女凡是带着”点“字的,一个月有四天可以出宫一趟采买。所以,你出宫再进宫,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两人出了厢房,青峰走来说道,“主子身子有伤,还是坐马车吧。” 马车普通,赶车的也是青山酷司的人装扮的。 云曦点了点头,笑道,“青峰想得到是周到。” 段奕有伤,不宜快马奔跑,她现在是宫女,宫女是不能骑马的,唯一的办法是一起坐马车。 太后宫的太监在街上遇到尚衣宫的宫女一起回宫,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青峰刚才对云曦藐视心中愧疚,现在是想表现一下,挽回面子,便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笑,“曦秀夸奖了。” 段奕额首,没说什么,拉着云曦的手上了马车。 在车上,他简单的对她说了皇宫的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大致格局。 然后,他又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个瓶子来。 云曦见他将瓶中的水倒在自己的掌心,然后抹在她的脸上。 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草药汁,能将你的脸色改变,遮去原来的五分容颜。”段奕道,“虽然你没有进过宫,但是顾贵妃的人却见过你。所以,不可以大意。” 云曦听到他提起顾贵妃,又想起自己被她杀的父母,神色旋即一变。 段奕忽然抓紧她的胳膊,沉声说道,“进宫之后只可以跟着我,不可以乱跑。尤其是顾贵妃,你不要去惹!” “她杀了我父母!”云曦两眼通红,眼神凌厉。 段奕搂着她的肩头,“难道本王就能容忍她逍遥着?只是时机不对,先忍着。”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有我在,你不用操心这些。” 云曦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没再说话,两眼直直的盯着马车一角。 以段奕目前的的实力,都没有能力直接同顾贵妃抗衡,何况她? “顾贵妃把持朝政多年,前朝后宫都是她的人,连咱们的皇上也是拿她没有办法,也只在暗中培养着势力。 你不要以卵击石。朝中的官员大部分是她的人,皇宫中四处布着她的隐卫,顾非墨又是她弟弟,掌着几十万大军。而且,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在帮她。 除夕前一晚,她偷偷出宫被我发现,我带着人一路追杀,眼看快要得手了,却被一个神秘男子给救走了。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时机。” 他捧起她的头,双目沉沉的看着她,“我更不想你再出事。” 云曦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我听你的。” …… 普通的青漆马车载着段奕与云曦飞快地朝皇宫而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进宫做什么?”云曦问道。 段奕朝她脸上看去,“刚才说的话又忘记了?只许看不许问。” 然后,他往脸上贴好人皮面具,戴好帽子,默坐一旁,低垂眼眉,俨然一个大太监。 云曦:“……” 到了宫门口,一身太监服的段奕与一身宫女装的云曦双双亮出了出宫的腰牌,守门并未起疑,马上放了行。 宫中暗卫颇多,段奕与云曦尽量装得卑微。 两人低头一路前行到了顾贵妃的凤鸾宫前。 守宫院的太监见二人站在凤鸾宫前踌躇不前的样子,而且又生得面生,马上走了过来,“你们是哪个宫的?来这儿干什么?” 云曦看向段奕。 段奕马上递上几两银子,并一封信,“劳烦找谢蓁秀。” 小太监见那银子足有二十两,两眼一亮,声音也亮了几分,“等着。” 云曦扭头看他,微微眯眼,用口型问道,“谢蓁在这儿?” 段奕点了点头。 云曦的眸色攸地一寒,心中冷笑着,谢五房动作够快的,这便攀上顾贵妃了? 但这两方人合作后,双方都如虎添翼,一个有权,一个有钱,谢枫的将来可就岌岌可危。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计谋得逞! 云曦垂下眼帘,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谢蓁正在凤鸾宫中与顾贵妃说着闲话。 有小太监来回话,“谢蓁秀,外面有个太监找您。” “找我?什么样的人?” 小太监递上一封书信,“没说,给了您这个。” 谢蓁好奇,拆开来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一张纸,且只写了一个字,‘奕’。 她的心头狂跳起来,飞快地将信往怀里一塞,佯装镇定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不过是个来讨好本秀,求家父帮他老家亲人度过难关的小太监罢了。一个可怜人,见见也行。” 小太监离开后,谢蓁向顾贵妃告了一会儿假,马上来到凤鸾宫的宫门处。 果然,她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太监站在那儿,身后跟着一个黑瘦的鞋女。 虽然面前之人是一身太监服,但也难掩一身风姿绰绰。 她快步走了上去,眉眼含笑,“王……,你找我?” 段奕淡淡瞥了她一眼,垂下眼帘,“请蓁秀借一步说话。” 谢蓁的唇角弯了弯,心中雀跃起来,“好,公公请。” 她的眼神在段奕的身上转了几下,脸上现着几分娇羞,掩下内心的喜色跟在他的后头出了凤鸾宫。 云曦则离着二人一丈远的距离跟在后头。 她看着谢蓁的背影双目冷沉,心中冷笑。 谢蓁居然敢对段奕抛媚眼?这是想死得更快吗?当她这正牌的是死人? 谢蓁走了一会儿,往身后看去,发现一直有个黑瘦的宫女跟着,忍不住停了脚步,朝云曦走来。 她上下打量了云曦几眼,发现云曦的腰牌上写的是“尚衣宫·点香”,便鄙夷一笑,微微抬着下巴傲然看着云曦,“你有事吗?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们?” 云曦暗中冷笑,谢蓁胆大的可以,居然敢对宫中的宫女这副姿态,殊不知,有些宫女太监虽然身份低下,但保不准是哪宫哪个官员的眼线。 “我是前面公公的人。”她弯唇说道,也抬起下巴来,眼角轻轻一扬,带几分挑衅。 谢蓁一窒,心中愤恨的骂了一句,一个宫女也敢得瑟?等她嫁了段奕再来收拾这个傲慢的宫女! 又听说她是段奕的人,便生生咽下了怒火,愤愤然地转身继续跟着段奕向前走。 三人都未再说话,一路蜿蜿蜒蜒绕过好几处宫苑。 走了半个时辰后,谢蓁忍不住地问段奕,“不知公公找谢蓁究竟是何事?” 段奕这时停了脚步,看向前方一座水榭说道,“到了。” 然后,他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谢蓁欣喜异常的也跟着走进了水榭。 云曦也提裙走了进去。 然后,她关了门,木着脸立于一旁。 谢蓁朝段奕的背影跪下了,“奕王爷。” 声音娇娇滴滴,身段扭若无骨,一双眼,秋波含情。 云曦咬牙怒目,敢公然勾引段奕,找死! 段奕转过身来看着她,眸色森寒,“你是怎么认出本王来的?” 云曦双手环臂淡挑娥眉,闲闲地靠在屋中的柱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谢蓁一步一步作着死。 因为段奕的眼底已起了杀意,不用她动手,段奕也不会放过她。 谢蓁低着头,面色微红,“臣女……爱慕王爷多年了,王爷的右手手指有个捏袖口的习惯,是以……认得出。” “是吗?本王还不知……你在爱慕着本王,连这么细小的习惯也……发现了。”段奕唇边噙着一抹冷笑朝她走近两步。 他时不时捏着袖口,还是那年在梁国北地与婉婉失散后养成的习惯,手上空空,总想握着点什么。 没想到,他的这个习惯,居然被人留了心。 他抬头看了前方木着脸的云曦一眼,再看俯身跪拜在地的谢蓁时,眸色更加冷了几分。 见他的脚只隔着自己一尺之距,谢蓁的头低得更下了,脸颊飞红一片。 段奕的脚已走到她的裙袂边,两眼似剑地盯着她的头,“可是本王却认为你认出本王来……会碍事!而且,本王未来的王妃也厌恶你,所以——” 他的声音寒如地狱之音。 “啊?”谢蓁惊得忙抬起头来。“王妃?” 见一片藏兰袖子朝她拂来,她的身子飞快地一跃,跳到一边。 她一脸委屈的说道,“王爷,谢蓁只是爱慕王爷,有何错?您未来的王妃不喜,这便是妒妇,是不受世人尊敬的,这人就得休掉!哪有一个王爷不纳侧妃不纳妾的?王爷……” 而云曦的眼神一眯,刚才谢蓁的动作那么快?居然会武? 她悄悄的摸向袖中的银链,段奕正受着重伤,谢蓁要是敢对段奕起异心,她便勒死她! 但谢蓁见段奕无动于衷,干脆身子一软朝他扑身上前,“王爷将谢蓁叫来此处,难道不是想说些私话儿?” “自己找死!”段奕冷嗤一声。 同时挥掌朝谢蓁劈去,谢蓁大惊,始知段奕真的要杀她。 她飞快的抽出身上的软剑朝段奕刺去。 云曦两眼一眯,袖中银练飞快地卷向谢蓁。 谢蓁的身手居然也不差,轻快地躲开了。 云曦武功弱,段奕身受重伤,两人在屋里合力围攻谢蓁。 谢蓁与二人厮杀着,心中忽然想到,如果将段奕生擒送与顾贵妃,谢氏五房可就一飞冲天了。 于是,她加快了手中的招式,眼角又瞥见云曦的招式弱些,手腕一转长剑飞快地刺向云曦。 云曦忽然狡黠一笑,站着不动了。 谢蓁心中虽然诧异还是朝她刺去。 谁知段奕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鞭子,飞快地卷向谢蓁。 同时,云曦的脚尖在地上一转,身子一晃不见了。 谢蓁眨眨眼,人呢? 而这时,她惊愕的发现脖子上已被段奕的鞭子卷起,然后又被狠狠的摔倒在地。 云曦从段奕的手中接过鞭子将她捆了起来。 谢蓁恼恨的看着段奕与云曦,该死的,这个黑瘦鞋女居然敢耍她!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谢五房的秀!王爷,我只是爱慕你,难道有错吗?你不能杀我,这里还是皇宫,你不能……” 段奕根本不理会她,只低头看向云曦,温声说道,“夫人,她说她爱慕本王,这可怎么办?本王曾说过要为你终身守洁的。” 云曦伸手抚向段奕的脸,咬牙说道,“相公,记不记得为妻在四同县同你讲过的话?” “相公”二字叫得甜甜,段奕的唇角渐渐弯起,眉眼含笑。 “当然记得了,你说凡是窥视本王的女子,能弄死就弄死,弄不死的就弄残,弄不残的就踩到尘埃里让她永远也翻不了身。为夫说得好,有奖吧?” “当然,记性不差,奖赏一个。”云曦踮脚吻了一下段奕的脸颊。 谢蓁的脸顿时一片煞白。 夫人? 段奕有王妃了?谁家的女子,还是个这么黑这么瘦弱这么丑陋的? 关键是——两人还公然*!? 她当即叫嚷起来,“王爷,她这么丑,你怎么还娶她为妻?会贻笑大方的!” 云曦咬牙怒目,“相公,有人说为妻丑!” “那就让她去死,死了就不会说了!”段奕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谢蓁更是吓得一抖,传说段奕杀人没章法,难道这是要杀她了?就为了她说了他夫人丑吗? “不,王爷,谢蓁错了,谢蓁不敢了!”她惊慌的哭起来。 “不敢?”段奕冷笑,“夏宅办酒宴的那天,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想置本王夫人一家于死地?还一路跟踪本王却又与顾贵妃来往,是不是想向她汇报?你敢说刚才你拔剑的时候没对本王起杀意?没想杀本王的夫人?” 谢蓁的身子吓得颤抖起来,段奕的夫人是谢枫的妹妹?——谢云曦? 怎么是她?那么眼前这个黑瘦女子也是谢云曦了?该死的! “你是谢云曦?”谢蓁看着云曦问道,两眼闪过一抹戾色,“你敢杀我,我不会放过你!” 云曦眼神凌厉说道,“只可惜,你现在是落在我的手里!我醉仙楼与你谢氏五房的人无冤无仇,你们一家却是连番加害! 不仅在谢府陷害我大哥想毁他清白,你还联合谢云容到我家捣乱,企图让我全家死,今日我便不会让你好过!” 云曦冷笑一声,接过鞭子猛的一收紧,谢蓁便晕了过去。 然后,她看了看周围,问段奕,“这是哪里?” 这里有书架,里间有床榻,装饰华丽。 段奕道,“皇上在后花园小憩的地方,只要国事不忙,没有刮风下雨,他都会来。” 云曦眯了眯眼,说道,“今天风和日丽,园中春花烂漫,国事嘛——皇上想忙时就会忙,不忙时便不忙吧?” “曦曦说的有理。”段奕温和一笑。 云曦将昏迷的谢蓁拖到里间的榻上,脱光了她全身的衣衫塞到被子里。 又发现从她的袖中掉出一封写着“奕”字的信来,便捡在手里塞入自己的衣内。 云曦走到外间来,看着段奕微微挑眉叹息,“只是不知腿脚不便的皇上方不方便临幸她。” “临不临幸她都是死,只要她出现在这水榭里,而且被顾贵妃看见的话——”段奕的眉梢微微一扬。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卷轴给云曦,“放在她的身边。” “这是什么?”云曦打开来看,马上眉梢一扬,“王爷好计谋。不过——” 她晃着手中的卷轴问段奕,“顾贵妃不会怀疑?” 这可是一封假圣旨。 段奕微微扬唇,“当一个人盛怒时,是不会注意细枝末节的。” “有道理。”云曦朝段奕微微一笑,将假诏塞入谢蓁的被中。 然后两人大步走出水榭,又一路往顾贵妃的凤鸾宫走去。 因为段奕刚才已给过守门小太监的赏银 ,见他又来了,小太监便没有为难他,只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谢蓁秀呢?” 段奕随口说道,“谢蓁秀刚才进了菱花水榭,便将我打发出来了。这次,还多亏你传话,让我也得了不少赏钱。” 然后,他又悄悄塞了银子给那小太监。 “不谢不谢,好说好说。”得了赏银的小太监欢喜地笑道。 两人的说话声被宫苑内的一人听了进去。 偷听他们说话的正是顾贵妃的贴身嬷嬷兰姑。 兰姑神色一凛飞快地走进了凤鸾宫正殿。 “娘娘!”兰姑脚步匆匆。 顾贵妃正在与一个宫女下棋,见她神色异常走进殿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娘娘,谢蓁秀进了菱花水榭。” 顾贵妃挥手叫那宫女退下了,眸色一寒的说道,“她去了菱花水谢?她去那里做什么?” 兰姑沉声说道,“不清楚,娘娘,奴婢听门口两个小太监在议论这事呢。说她进去了就一直没有出来,八成现在还在那儿。” 顾贵妃的冷眼眯起,“你随本宫一起去看看!她最近几日有些古怪,已经告假了好几次。可别是背着本宫做什么事!” “是,娘娘!” 顾贵妃与兰姑很快就到了菱花水榭前,远远就看见水榭的门前守着两个侍卫。 那是元武帝的人。 她的眼神更是一冷,眼角挑了一下,也不要兰姑传话,而是径直走上前去。 两个护卫见她来了,马上警惕起来。 兰姑上前将二人左右一推,厉喝道,“大胆,敢拦贵妃的道?” 然后,她重重的将门推开了,随后,顾贵妃一脸森寒大步走了进去。 水榭的里间里,元武帝正坐在轮椅上,凝眉看向床榻上。 而那榻上则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散着发,裸露着胳膊,似乎——下面也没有穿,因为,有一只玉白的腿也伸到了被子外面。 彼时谢蓁正好醒来,正对上面前的元武帝的目光。 她吓得脸色一白。 “皇……皇上?” 同时,她发现身上不着寸布,想着这一定是那谢云曦与段奕搞的鬼,心中气得恨不得手撕了那两人! 但皇上还没有下令将她赶走,且掩过去再说。 她便一脸委屈眼含娇羞地说道,“臣女思慕皇上……” 话刚说出口,她的神色忽然大变,一脸惨白。 元武帝也正诧异的看着谢蓁。 他正要开口,就见顾贵妃似笑非笑地大步走了进来,珠环脆响,他便冷着脸抿唇一言不发。 反正,这女人也不是他的,多说多惹事。 顾贵妃轻笑一声,“皇上喜欢臣妾的女官,可以明说啊,这样暗地里私会,是在否定臣妾的肚量?考量臣妾的为人么?难道臣妾还会小气得不送美人给皇上侍寝?” 谢蓁见顾贵妃走来吓得不轻,也不顾是否未穿衣了,飞快地从榻上跳下来。 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脸色更是吓得死白一片,颤声说道,“娘娘,不是……不……不是您想的那样!不是……” 她跑出被子的同时,将那卷明黄的卷轴给带了出来,正好滚到顾贵妃的脚边上。 兰姑马上抢在手里,打开来呈在顾贵妃的手里,“……封谢氏女谢蓁为贵嫔……” 顾贵妃暗中咬牙,脸上却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眼底已杀气腾腾。 她巧笑嫣然地对元武帝说道,“这位谢蓁秀从本宫的宫里偷了东西出来,本宫正着人拿她呢,不想在皇上这里。请容臣妾审好她再送来皇上这里好么?” 她声音温软但眼底起着杀意。 元武帝对这个来路莫名的女子本来就在怀疑,敢闯入他休息的水榭本身就是死罪,见顾贵妃这么说,便道,“但凭爱妃处置。” “多谢皇上体谅。”顾贵妃朝元武帝盈盈一拜,然后冷脸将手一挥,两个宫女将谢蓁用被子一裹拖出了水榭。 一直抬到一处鞋苑。 “娘娘,你听臣女说,娘娘……”谢蓁吓得浑身发抖,她是顾贵妃的人,却被发现在皇上的床上,这无疑是触犯了顾贵妃的逆鳞。 “将她的嘴巴堵住!就在这里给本宫杖毙命了!” “是,娘娘!”宫女嬷嬷齐声应道。 很快,谢蓁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块抹布,四肢也被捆起来,宫女嬷嬷就着她未穿衣的身子抡起棍子就打,打得谢蓁一阵阵哀嚎。 顾贵妃更是气得咬牙。 她看上的女官,居然爬了元武帝的床! 要不是她敲发现了,这谢蓁就会是元武帝派到她身边的一个奸细!这个人必须得死! “给本宫重重的打!不打死不停r背叛本宫,这便是下场!” 顾贵妃的侍女都会些拳脚功夫,虽然谢蓁也会武,但她四肢被捆动弹不了,生生受着皮肉之苦,不多时,那身上便是鲜血一片。 顾贵妃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谢蓁,又气得将那卷圣旨抖开来,正要撕掉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元武帝写字时,中间带竖的字都喜欢写得长如悬剑,但这封圣旨上的字却没有。 她又闻了闻上面的墨香,发现墨香味不对。 元武帝的墨中,被她加了一种能让人昏睡的药物,但这个墨香里没有。 她眼神一眯,难道—— “住手!”她大喝一声。 但却是晚了一步,谢蓁早已被几个身手堪比一等侍卫的宫女打成了一堆肉酱。 顾贵妃更是气得一脸铁青两眼喷火,将假圣旨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娘娘,出了什么事了?”兰姑扭头看向顾贵妃问道。 “本宫居然着了人的套了,这是假圣旨!” 众宫女一惊,“娘娘,谁有这么大的胆敢写一封假诏?” 兰姑将假诏捡起来看了看,脸色也是一变,“娘娘,卷轴的布中也没有金线,真的是假的!” “有人在跟本宫做对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谢蓁死了!谢五房的人可就不会再帮本宫了。真是岂有此理,让本宫发现是谁搞的鬼,本宫绝对不轻饶!” “娘娘,奴婢有个主意,可将这件事情瞒过去。”她看向几个鞋女眼神一冷说道。 几个不是贵妃暗卫的宫女身子一抖,“娘娘,饶命啊!娘娘——” 顾贵妃眼底杀气一闪,手一挥,兰姑马上抽出腰间的软剑将几个宫女全杀了。 …… 谢蓁的尸体被送回了谢氏五房。 谢五老爷与谢五夫人抱着尸体就大哭。 “老爷,女儿死得冤枉啊——” “被仇家打死?怎么可能?她的武功也不差,怎么会被打成这样的?这可是深仇大恨才会打成这样面目全非啊9是剥了衣服的打……我可怜的女儿……八成是惹着宫里头的谁了!”谢五老爷又气又伤心,一阵捶胸顿足。 谢君宇的眼底也闪过一丝狠绝,“爹!这事儿得查,蓁儿不能这么白白的死掉!说是仇家杀的有点牵强!” “怎么查?老夫花了不少钱上下打点宫中的人,有说不清楚的,清楚的都说是谢蓁遇到了刺客,她替顾贵妃拦了刀剑棍子,死了!” 但没一二个时辰,街上便传遍了——皇上意欲纳谢蓁为贵嫔,被嫉妒成性的顾贵妃打死了。 谢五夫人听到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 谢五老爷气得跳脚,口里骂道,“果然是顾贵妃那妖妇搞的鬼,从今日起,老夫再帮她就不姓谢!” 顾贵妃正等着谢五老爷送五十万两银子来急用,眼看送银子的日子到了,却忽然打了水漂,她更是气得踢飞了一个鞋女! 假诏的事情只有她与兰姑以及两个贴身暗卫知道,其余知道的也被杀了,怎么街上都传遍了? 她愤恨地拍着桌子骂道,“究竟是谁传的谣言?给本宫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