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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要我送？”毕啸明明听到她说好，突然改口，他觉得很失落。
柒月摇摇头，“真的不用了。我还想逛逛。今天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她冲他笑。
“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嗯。拜拜。”
毕啸是个很懂分寸的男人，他从来强求，也不强势，进退得当。跟这样的人交朋友，不会差。
只要他能保持一个正确的位置，柒月觉得，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友情，比起爱情更可靠。
柒月没有坐车，一路走回去的。它跟在她的身后，也没有说话。
到了小区，她没有马上上楼，找了一个有些僻静没有人的亭子。坐在椅子上，它便站在她前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
它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我要你一滴血。”
柒月扬眉，“为什么？”
“我想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我。”
柒月不懂它这么做的意思，“所有人见得到你，你还能有背地里害陈家人吗？”
“我的家人都灰飞烟灭了，如果我再不为他们做点事，等我也彻底消失后，又有谁记得我吴家人？苗姑娘，我想回老家，给他们修一座坟。就算我们没有后人，也希望村子里人知道，几十年前，还有一大家吴家人曾活在这个村子里。来人间走这一趟，我不想什么都没留下。”
柒月没想到它要现身的原因居然是这个，眼眶有些热。
人活一世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在死后，起码过年过节有后人会去坟前上柱香，烧点纸币。
而它们，被奸商所害，不能轮回不说，还灰飞烟灭。这个结局，恐怕极少极少的人才会遇到。
遇到，是万分不幸。
它目光真诚的看着柒月，是真的希望她能帮它完成这个心愿。就算真的有一天，鬼王将它打进十八层地狱，层层受折磨，它也无悔。
当初家人把身上的所有能量转移给它，保它不被灰飞烟灭，它如果不做点什么事情，就有负于它们的重托。
陈家，它要让他们家破人亡！
柒月没有办法不答应它这个要求。原本她没有及时解救它们就觉得很亏欠，毕竟当初她那样的信誓旦旦。现在它不过是想以真身替自己的家人做点事，她若不答应，有些不尽人情。
她用指甲用力的掐破食指，一滴鲜红的血溢了出来。
吴友华眼里露出感激之意，它把阴阳石放在她面前，等着那一滴血落进阴阳石里，浸透了进去。
一抹暗红色的光一闪即逝，快的无法捕捉。
血滴后，柒月感觉到头一阵晕眩。还好按住手指，不让血再流，那种晕眩感很快就没有了。
“谢谢你，苗姑娘。”
吴友华将身体显现出来，它可以碰到石头，碰到柱子，甚至感觉到能呼吸这久违的空气。仿佛一只被囚禁的鸟儿，终于可以展翅高飞。
柒月摇头，“如果我有本事让陈老太太承认错误，你们就不会遭受这样不平等的待遇。这个结果，我非常难过。可我无能为力，真的很对不住。”
“苗姑娘万万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有心理负担。这事本就不关你的事。成了，是你大恩大德，没成，是我们命该如此。那陈家，五十年前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五十年后，又怎么可能承认？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你打算怎么做？陈家真的完蛋后，你又何去何从？我的血滴入阴阳石里，是可以让你显露真身于人前，但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你不能跟普通人一样生活，说句难听的，你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
吴友华显然也不知道之后的路该怎么走，眉宇间有些惆怅。
如果报复成了留下来唯一的目标，报复结束后呢。它该如何？
“我不知道。”
柒月也沉默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给它任何许诺，想帮它，却无能为力。
其实它无法轮回，又一直“活”着，根本就是个孤魂野鬼。就跟风一样，随处飘荡，没有着落。
突然从一个拐角处传来一阵狗叫声，声音很大，听到好像主人正在喝斥它，但它已经跑到了柒月面前，一直冲着吴友华叫。那声音在整个小区里漫延。
狗主人拉着狗，很是尴尬。一边拽着绳子，一边对柒月和吴友华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刚刚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往这边冲。实在是抱歉！”
柒月和吴友华当然知道狗为什么这么激动。柒月摇头，“没事。”
狗主人一直道着歉，拉着狗离开，那狗很难拽走，它前脚蹬地，很凶猛的还狂叫着。不管狗主人怎么喊它，喝斥它，它不为所动。狗主人气得用力的拽，这才一点点把它拉走了。
“看到没，虽然别人可以看到你，你跟常人无疑，但你身上的那股阴气，还是会被狗敏感的捕捉到。以后，你尽量不要与它们打照面。它冲你叫的那股子劲，真的很吓人，也会让人觉得诡异。”
吴友华点头，“狗真是神奇的物种。我会注意的！”
此时太阳已经躲进了云层，一阵风刮过来，阴森森的。
柒月缩了缩身子，看了一眼吴友华，“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苗姑娘。”吴友华叫住了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苗柒月。
柒月转过身，“怎么了？”
“那天让我家人魂飞魄散的人很厉害，他那天在回陈家的路上，陈老太婆提起过你，他对你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好的。”
那个瞎子？
柒月记得。但总觉得在那次之前更应该知道那个瞎子，只是真的想不起来。
印象里，她对那个瞎子真的很陌生。不过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直觉告诉她，那个瞎子不简单。
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不好的预感来自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吴友华站在那里，看着苗柒月的背影消失在那堵墙后，它才离开了。
柒月回到家，看着已经止住血的食指。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当初得到阴阳石的时候，那个空灵的声音告诉过她要渡一千三百一十四具魂魄。现在她却在帮助鬼魂，忘记了这件事。
她是谁不重要，那个人是谁也不重要。她只是觉得，渡这些魂魄，绝对不是那个声音说的那样轻描淡写。这其中，还该有什么重要的隐情。
“喂？”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吃晚饭了吗？”
电话那头，是宫珏低沉的嗓音。
柒月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来了精神。咧开了唇，“还没呢。你呢？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他那边应该是工作时间，现在应该很忙才对。
“我在想你。”
柒月笑了。男人说起情话的时候，真的很动听。当然，前提是两个人正处于恋爱之中。
那头的男人心情很好，听到她在笑，他也扬起了唇角。
“什么时候回来？”
像等待许久的新婚妻子一样，思念着外出工作的丈夫。明明才走一天，就希望他立刻回来陪在自己身边。
“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可能要到周一才回来。”
“哦。”明显很失落。
柒月不喜欢说“哦”这个字，也不喜欢听别人说。别人说的时候总觉得对方的漫不经心，无话可说。自己说的时候，却是浓浓的失落之意。
反正只要她用这个字，就说明她真的很失落，心情有些不愉快。
听出了她低落的心情，宫珏柔声安慰道：“乖，只是两天而已，很快的。”
“好吧。要是说话不算数，你就等着吧。”这话，带着一股子威胁。
宫珏在电话里头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很庆幸，自己错过的那九年，现在还能找回来。
这一晚，柒月听着他独特好听的嗓音睡在床上，连晚上也省了。他不挂电话，她就不挂。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就算都不说话，却舍得不挂断。大概这就是恋爱中的人才有的症状吧。
第二天，柒月看着落在枕头边上的手机，揉了揉眼睛，拿起来一看，惊的张大了嘴。
手机屏幕上还在跳动的秒数，那正在通话的提示，她的心在这一刻暖暖的。
“醒了吗？”
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就听到宫珏的声音。
柒月忍着感动的想流泪的冲动，“你一直都在吗？”
“嗯。”轻描淡写的一个音符，却承载着他对她的爱。
“傻瓜！”
柒月终于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这个男人啊，霸道中总是带着柔情。这样的他，她上一世怎么可以离开？怎么能伤害？
奶奶说的对，她欠他的，真的欠很多。
“你快去睡觉吧。”
他那边，现在是凌晨两三点。工作那么累，却守着她这个电话，真的很傻。
“好。”
“晚安。”
对他道了一声晚安，柒月主动结束了通话。她猜，如果她不先结束这场通话，他或许还会一直等着她。
流着泪笑着擦了一下眼睛，对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大声说：“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以为是小伙子啊。玩什么深情。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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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当初大家恋爱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拿着电话不肯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