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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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云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他为什么会遭受佣人的冷眼了,看来这些人都觉得邹雯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甚至连受到邹雯宠信的王福都比高云有威信。

    “也难怪,就凭这个书呆子的智商,也确实不是打理家业的材料儿”。高云大概猜到高老爷子去世的这一年多里,高府里发生的变化了。

    “吆呵!咱高家这大儒生怎么不在房里用功,舍得跑出来了,啊!哈哈哈哈”。王福带着嘲笑的语气调侃高云,态度极其嚣张。

    “呵呵,我怕身上长虫儿,出来晒晒太阳”。高云虽然觉得很不爽,但还是尽量放缓语气。

    “好,好,那你慢慢儿晒啊,哈哈”。王福一边嘲笑着,一边跟上邹雯,竟然很随意的把手搭在邹雯肩上。

    而邹雯在自己丈夫面前,被王福这样的亲昵,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好像在她眼里,高云就是个摆设,完全被她无视掉了。

    高云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大概知道王福为什么会这样得宠了。

    “狗男女!别太猖狂!”高云心里骂道。

    其实高云之所以生气,不过是为这个书呆子鸣不平而已。因为在高云的审美标准里,邹雯这种女人,是属于那种倒贴也不要的类型,高云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更谈不上对她生气了。

    但是再转念一想,高云又不觉得怎么窝火儿了。毕竟是这个书呆子让人家守了六年的活寡,这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扭腰猛胯的骚包。反正自己也不会要她,就随她去吧。

    高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每个人的眼神都让他觉得不爽,高云干脆走出高府,到大街上溜达溜达,也顺便考察一下这个年代的风土人情。

    逎县隶属涿郡辖内,跟涿县相邻,属于涿郡的核心地带,但是这逎县县城却并没有高云想象中那样繁华。街市上虽然也是行人不断,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种忧郁的神情,让人看上去觉得很压抑,整个气氛也就显得很萧条。

    “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这就是乱世来临前的征兆啊。当这些人的压抑爆发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了”。高云隐约感觉到,这些人忧郁的背后,应该是对所受苦难的怨恨。民心变,则天下乱,这个道理高云是很清楚的。

    从早晨转到中午,高云觉得有些饿了,正好看见对面有一间饭庄,于是就走了过去。

    饭庄门口旁边有一个卦摊儿,算命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子,中等身材,面皮白净,正在那里指手画脚的给众人讲解卦象。

    “我男人回来了,先生算的太准了,还真是路上遇上山贼了。虽然这趟买卖赚的钱没了,但是人回来就好啊。真是太谢谢先生了”。一个中年妇女似乎是专程为答谢来的。

    “哦?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啊,你回去告诉他,以后再跑买卖不要往西、不要往南,你们的运气在东边儿呢”。算命先生捋着小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那中年妇女听到这些,好像非常高兴,又付了一注卦金,才千恩万谢的离去。

    “东边儿?那就是青徐一带了,不往西、不往南?难道这个先生是有意指点那个妇女,让她丈夫避开山贼多发的地带?”。

    高云觉得这个人不一般,打算会他一会。仔细听了听这先生的路数,高云拨开众人挤到那人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案上。

    “嗯?阁下这是何意啊?”算命先生看着这块金子,有些诧异。

    “我想跟先生求上一卦”。高云微微一笑,把金子推到算命先生手边。

    这块金子足有五两,在这个时代,五两金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按照此时的购买力来计算的话,大概能买两千五百斤大米。算命先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解的问道:“阁下这么高的卦金,不知所问何事?”

    “天下事!”高云大义凛然的说道。

    算命先生一听这三个字,先吃一惊,看了高云一会儿,才略加思索的说道:“在下只卜与人相关的事,不卜其他,请阁下见谅”。

    高云早就想好了下文,正等他这句话呢,算命先生话音一落,高云便接口说道:“天下崩乱,则民不聊生,在下问的难道不是跟人相关的事吗?以在下看来,不但是跟人相关,而且跟所有人相关,关乎生死!难道先生不这样认为吗?”

    “这…,唉…,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算命先生左思右想,觉得没法回答,要说是吧,那他就得卜这一卦,但是天下大势谁能说的准呢;要说不是吧,他又找不到反驳高云的理由。既然被人家问到无话可说,也只好认栽。他之所以问高云名讳,就是想弄明白自己是栽在谁的手里。

    “不敢,在下高云,字普方,敢问先生尊讳”。高云算准这先生答不上来,其实他的这个问题,恐怕除了他本人以外,也就只有那位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诸葛先生能答上来了。

    “惭愧,在下孙斌,字辅仁。今日败在阁下手里,孙斌心服口服,告辞”。孙斌说完,站起来就走,既然被人家扯了幌子,那卦摊自然就不能再要了。

    高云见状,赶紧挤出人群,跟在孙斌后面。从城北一直跟到城西,眼看四周无人,高云才开口说道:“辅仁先生请留步,听在下一言”。

    孙斌早知道高云跟着他,听见高云说话,停下脚步,背冲着高云说道:“在下已经舍了卦摊,阁下还想怎样?”

    高云听孙斌语调强硬,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急忙上前两步,说道:“先生不要误会,在下绝不是有意跟先生过不去。只是在下觉得先生满腹才华,却在这市井之中干这样的买卖,好像不太光彩吧?”

    孙斌听了高云这些话不禁一颤,转过身来盯着高云,说道:“但凡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干这种欺诈的勾当。你们这种富家子弟怎么会了解我们穷人的疾苦,你要是真想知道原因,不妨跟我走一趟”。

    孙斌说完也不等高云开口,转身就走。高云觉得孙斌是个人才,想要招揽他,于是便跟在后面。

    走了约有两刻钟功夫儿,来到西城一处破旧的民居。这是一所低矮的草坯房子,破的就像是丐帮九袋长老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是补丁,而且这些补丁都是用麦皮和成的泥巴贴住的,一看就是门外汉的手笔。屋里又潮湿又阴暗,还有股发霉的味道,高云简直不敢相信这里是住人的地方。更严重得是,在这一路上高云还发现了很多这样的房子,这不禁让高云想起书上写的那种民生疾苦来。

    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位半昏迷状态的老妇人,不时发出阵阵低吟,好像病的很严重。

    “惭愧啊,没想到先生竟然是这样的境遇。高云不了解情况,还谴责先生,真是太对不起了”。高云实在没想到,孙斌的家境会这样凄惨,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有点儿无地自容。

    “没什么,你也不用自责,就凭你这身打扮,不了解情况也在情理之中”。孙斌说的很淡然,不像是在揶揄高云。

    “唉,惭愧,惭愧,敢问令堂得的这是什么病啊?”高云先入为主,认为这个老妇人是孙斌的母亲。

    “这是我义母,是我那结义兄弟的母亲”。孙斌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凝视着床上的老妇人,神情变的有些黯然。

    “其实义母这病,原本不过是感染伤寒,不能进食。只因没钱医治,才拖成现在这样,想起来都怨孙斌没用啊”。孙斌长叹一声,好像很自责的样子。

    这下高云被彻底的感动了,他没想到孙斌这样竭心尽力的奔波,竟然是为了结义兄弟的母亲。“这是什么样的重情重义啊”。高云想到这里对孙斌更加敬重了。

    “辅仁先生真是情深意重,让人敬佩。先生为义母的病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又何必这样自责呢。我看老夫人的病情不能再耽搁了,既然我一时唐突砸了先生的饭碗,造成的后果就应该由我来弥补,先生留在这里照顾老夫人,我这就去请郎中”。

    高云说完也不等孙斌答谢,转身就走,撇下孙斌呆在那里,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的看着高云的背影。

    孙斌居住的房子虽然破旧,但位置却在逎县城内,距离药店也没有多少路程。功夫不大,高云便请了一个郎中回来。

    郎中看过老夫人的病情之后,果然说是伤寒日久,脾胃伤损,好在并不难医治。随后开了方子,便让高云跟他去药堂取药。

    虽然孙斌家距离药堂不远,但是却经不住老郎中走路实在太慢,等高云取药回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但高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到院儿里架起锅灶,准备亲自替老夫人熬药。

    孙斌这时候已经彻底被高云的仁慈感动了,“噗通”一声跪倒在高云身后,声泪俱下的说道:“恩公大恩大德,孙斌无以为报,这里给恩公磕头了”。孙斌说完,当真磕了起来。

    “诶!先生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高云急忙上前,想扶孙斌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壮汉从门外走了进来。那壮汉见孙斌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不由的当场一愣,说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大哥?那想必这就是孙斌的那个义弟了”。高云见这壮汉形态威武、满脸正气不禁感到惊奇。

    “孝甫别愣着了,快来拜见恩公”。孙斌见那壮汉发愣,赶紧叫他给高云见礼。

    壮汉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好像很听孙斌的话,听孙斌叫他拜见恩公,也不多问,冲着高云就是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壮士快别这样”。高云自然不能等那壮汉真拜下来,赶紧上前一步,托住双臂。

    “孝甫?三国里应该没有这样一号人物”。以高云倒背三国的功力,只要是三国里有名有姓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而“孝甫”这两个字他却是从来没听说过。

    “这位壮士,想必就是辅仁先生的义弟了,敢问壮士尊姓大名”。高云笑着问道。

    “在下高顺,字孝甫,请问阁下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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