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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表示如果自己到三十岁都还没嫁得出去的话,绝壁是吕白那家伙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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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三月的气候总是无常,前日方才暖风吹花开,今早又翻了脸,冷飕飕的冻死人不偿命。尽管如此,由上班族、上学族和晨练老大爷老大妈组成的出门大军依旧让卢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偶尔有顶着寒风穿着单薄,冻得哆里哆嗦的白领经过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霞西路一家挂着“ama”招牌的咖吧时,总会忍不住躲进壁角,眺望一下咖吧里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卓然、俊朗不可方物的帅哥,默默的咽一咽口水。
帅哥姓吕名白,正是本文当仁不让的男主角。此刻他交叠着长腿,怀里抱着软绵绵的白胖团子靠枕,漫不经心的推了推架在鼻梁间的眼镜,目光淡扫向坐在自己对面西装笔挺的徐姓男子。在他深邃莫名的凝视下,徐姓西装男有些不自在的挺直身体,用手按压下自己隆起的小腹,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企图将自己的国字脸缩进那方寸之间。
“请问徐先生目前在哪里高就?”
吕白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西装男显然没做好心理准备,一口摩卡哽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咳,年初……跳了槽。现在一家外贸公司任职it工程师。”
“哦,徐先生之前有相过亲吗?”
“相、相过。”
“相过几次?”
“相过几次,不过都不太顺利。”
“恩,看得出来。”
饶是温柔如水的背景音乐也掩盖不了邻桌两个腐女的窃笑声:
“快看,两个男人在相亲耶!”
“真的吗?不过那个坐在眼镜帅哥身边贼头贼脑的女人是谁?”
“不知道,颜值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估计是远房亲戚之类的。”
“远房亲戚”袁青涨红着脸,低垂着脑袋,悄悄在桌底下踩了吕白一脚,奈何对方不为所动,自顾自将团子靠枕弃置一旁,拆开搁在桌上的白色小包装袋,将奶精悉数倒进盛了半杯黑咖啡的马克杯里。
“请问徐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年纪不小了,家里人也催得急,自然是越快越好。”
“哦……不知徐先生是否方便透露一下目前的经济状况?”
西装男抬头挺胸,气宇轩昂:
“我有一辆丰田和一套三环以内的房子。”
吕白点了点头,似乎对对方的老实交代很满意,语气十分自然的问:
“那么,请问一下徐先生的房贷和车贷需要还多久?”
西装男春风得意的脸瞬间凝固了,支吾了半天,方才开口:
“车贷要还三年,房、房贷还要还十三年。不过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气质。”
袁青很想把自己的脑袋塞进桌缝里,永无见天之日。
徐姓西装男终于忍无可忍的扭头向袁青控诉:
“袁小姐,我是经由你母亲表姑的儿子介绍过来的,之前说好了我们是单独见面,怎么还有外人在场?!”
“你想多了。”袁青还没来得及开口,吕白就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我和袁小姐的关系可算不上外人,顶多算是——她的青梅竹马、老同学兼前男友罢了。”
士可杀不可辱。
士可辱不可一辱再辱。
西装男气得整张脸都绿了,他腾地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径直冲出咖吧。
mr.鲁迅说过: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所以袁青只能选择咆哮: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前女友了?!”
“你九年前塞给我的情书,我到现在还留着呢。”吕白揉了揉耳朵,小酌了一口奶味浓郁的黑咖啡,“别告诉我你被刚才那落荒而逃的小子气得突然失忆了。”
“恰恰相反,我记得很清楚,你在收到情书的十秒内就回绝了我,现在想来,真是铭感五内!”
“我早就说过不赞成读书时期谈恋爱,况且一封两百字的情书里居然有三个错别字,让我十分怀疑你的智商和诚意。”
要是能以眼杀人的话,吕白不知道要倒在袁青脚下多少次了,而且是血肉横飞的那种,只不过还没来及发作,就听见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袁青火冒八丈的回过头,ama咖吧的老板肖阳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正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实在太精彩了,大白,你完全可以改行写都市浪漫爱情喜剧!”
“本人矢志不移专攻悬疑推理。”男人放下马克杯,淡淡说道。“还有再叫我大白,相信我,绝对会把你揍成米其林。”
肖老板自动过滤了后半句话,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吕白的肩:
“大白,愚兄有一言你不能不听,现在悬疑市场竞争激烈,言情小说界纷繁芜杂,太需要你这样一颗独树一帜的新星了!”
袁青&吕白:你从哪里看出他(我)这超级坏心眼(高智商悬疑作家)能在真爱至上、曲折动人(逻辑崩坏、狗血遍地)的言情界独树一帜了?!
袁青活了二十八年,至今有两件事让她想破头都弄不明白:一是原本攻读法律专业,张嘴就气死人不偿命的吕白竟成了网络作家,而且是高冷的悬疑作家,可以想见,从此每个诞生于他笔下的男女主角绝对会撒开丫子离康庄大道越来越远。二是肖阳这浓眉大眼、皮厚肉糙的五尺汉子居然疯狂的迷恋言情小说。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她去男生宿舍找吕白,敲门敲到手抽筋,门才开了,从里面走出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儿,一面粗声问:“你找谁?”,一面神情专注的看着书,书封上赤果果印着四个字“还珠格格”。
袁青震惊了。
时至今日,她对肖阳的ama咖吧有着异于常人的领悟。
“肖老板,从过去到现在,我的回答只有四个字:敬谢不敏。”
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犹如微风拂过脖颈,袁青微微一惊,从胡思乱想中醒过来,发现原本挂在椅背上的羊驼色围巾已然圈住了自己的脖子,被吕白当做狗绳似的牵在手上。
“你想勒死我吗?”
“走吧,我饿了。”
吕白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袁青,狭长而幽邃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如同夜色中的湖水艳潋开来,嗓音恬淡的答非所问后,又迈开长腿向咖啡馆外走去,等袁青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花圃旁的人行道上吹着冷风,等着吕白从车库把他那辆白色小奥迪开出来。
“上车。”吕白半打开车窗,说道。
“不用了,我坐公车回去。”
“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男人语带挪揄,显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甚至反以为荣。
“你是不是看我嫁不出去才开心!”
“别忘了,我是在王雨倩阿姨的再三请求下,才答应来替你把关的。更何况这回你妈介绍的家伙比上一个还要糟糕,皮黑腿短智商低。相亲时,你看他的时间还没有看我多,绝对不对你的胃口。”
“我看,是不对你的胃口吧!”袁青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青梅一生气,好似白面皮做的脸蛋上就会习惯性的染上一层胭脂红,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鼓起的腮帮子,好像某种毛茸茸有小爪子的小动物。
吕白不由得心痒难耐,伸出食指戳上那两团粉肉:
“有生之年,我的性向日月可鉴,宁直不弯。”
袁青“啪”地一声打掉那只戏谑的爪子,扭头就往前走。
吕白也不急,缓缓发动车子,悠哉悠哉的团在她身后自言自语:
“今晚吃什么好呢?鱼片汤还是红烧牛肉?”
“要不就咖喱猪排蛋包饭和鸡翅吧?”
“鸡翅是做红酒鸡翅,可乐鸡翅还是蜜汁烤翅呢?”
“对了,甜点做什么呢?番茄冻芝士怎么样?要不还是牛奶布丁吧?”
咕噜噜……
什么鬼声音?
啊啊啊,她又不饿,为什么肚子叫个不停?
一定是幻听了吧!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嗷嗷嗷,受不鸟啦!
袁青没走几步,驻足停下,回过头,虎目圆瞪,虚张声势:
“我都要!”
吕白差点笑喷了,脚踩下刹车,替袁青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看着她一脸不甘愿的坐到自己身边。袁青一上车,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初春的寒意,因为相亲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逐渐缓和下来,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随即对上一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眸,身上还盖着男人有些厚重的外套。明明之前还在为相亲的事气得要命,不知不觉间居然就在这家伙眼皮底下呼呼大睡,而西装男的脸却已经变得模糊了。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至少还没把狼招来。”
袁青看了看窗外,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在光秃秃的树影下,路灯打眼的亮着,映照出眼前的大型超市和不远处吕白所住的青竹小区,一只小金毛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溜达过来,明目张胆的翘起后腿对着奥迪的前轮撒了泡尿……
“怎么不叫醒我?”
“前提是你能被我叫醒的话。”吕白边说边下了车,小金毛绕过他的长腿,一溜烟跑开了。
长时间维持一个睡姿,袁青整个人都跟僵尸似的,腰部酸痛,腿部麻木,脑袋也被过高的空调温度弄得有些缺氧,她僵手僵脚的跳下车,夜风如刀似剑,立刻横扫过来。
“阿嚏!!!”
袁青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涕泪横飞,引得路过的情侣嫌弃的睨了她一眼,接着又甜甜蜜蜜的腻歪在一起。
吕白在袁青眼前晃了晃爪子,戏谑道:
“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对情侣似乎听到了男人的调侃,便秒速回头打量了下袁青的“口水”,不约而同的爆发出诡异的笑声。
袁青:凸(艹皿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