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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作家不愿对外透露私人住所,因此专访定于ama咖吧的下午一点开始。
届时肖老板闭门谢客,准备上好茶点以待贵宾莅临。
肖老板拿着小帕子,泪眼汪汪:
“我的钱,我的上帝……”
“再啰嗦一句,绿兔子的签名就别想要了。”吕大作家使出杀手锏。
肖老板狠狠吸了吸鼻子,眼泪顿时收住了:
“你可不能背信弃义啊。”
吕白载着袁青驶入市中心街道,在某条街道不起眼的转弯处停了下来。
没有夏薇薇在旁,身为新鲜小助理的袁青颇有种被逼上梁山的赶脚,下车的时候连腿弯都是哆嗦的。
“又是棉风衣,又是羊毛围巾,你都快裹成球了。”吕大作家裂开一口炫目的白牙,笑得颇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比我怕冷?”
袁青奉上白眼一枚,不予回应,下一秒,心明眼亮,如同见到了救星。
夏薇薇出现在ama咖吧临窗的位置,肖老板正殷勤备至的为女神添茶倒水,而坐她对面的则是陌生男子的侧影。
那人应该就是常山了。
不知为什么,袁青的心“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怎么了?”
耳畔传来熟悉而低沉的嗓音,袁青摇了摇头,将心底莫名的忐忑压在心底。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咖吧,肖老板两手端着托盘,一脸责备:
“啊呀,你们终于来啦,让薇薇和常记者等老半天了。”
忘了说一句,上大学的时候,肖阳曾追求过夏薇薇,不过那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在夏薇薇得知肖阳的癖好之后,被彻底拉进了黑名单。
吕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现在刚好一点。”
“是我们来早了。”夏薇薇从沙发椅上站起身,习惯性的扬了扬她那头精心打理的卷发,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袁青抽了抽鼻子,发现吕白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让我来介绍一下。”夏薇薇很自然的挽起常山的手,大大方方走到吕白和袁青面前,“这位是卢城日报社的名记者,也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常山。”
说罢,她将自己的脑袋温柔的搭在常先生的肩膀上,公然秀恩爱。
常山笑了笑,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眉清目秀的男人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友。
夏薇薇有很多前男友。
而那些“前男友”通常都是为了气吕白而打造的。
结果往往是以吕白无动于衷,夏薇薇不战而败,她的前男友们碎了一地玻璃心愤然离开而告终。
这一回,不知是否会是例外。
常山率先向吕大作家伸出手:
“你好,我叫常山,久仰吕白老师的大名,亦拜读过您的不少作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吕白视这些客套话如无物,只是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淡淡道,“幸会。”
常记者对于吕大作家的冷淡似乎并不介意,依然言笑晏晏:
“那——专访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
吕白点了点头。
常山如春风化雨,吕白若冰山万年,怎么看这两位也不会掐起来。
趁着那两大气场截然不同的帅哥不注意,袁青蹭到夏薇薇身边,小心的避开她的长发攻击,耳语道: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夏薇薇挑起凤眉:
“采访大纲让吕白看过了没有。”
“没、没有。”袁青怂眉垂眼的回答。
夏薇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气焰比方才更盛:
“瞧瞧,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袁青想了想,还是打算如实相告,有些问题憋在心里久了,总想找个人倾诉。夏薇薇不是适合的倾诉对象,可是她对吕白感情的执着,这些年来有目共睹。
“薇薇……你知道李砚是什么人吗?”
夏薇薇似笑非笑道:“不知道,怎么你有暗恋对象了?”
看来——夏薇薇也不知道李砚是谁。
“怎么了?”夏薇薇敏锐的捕捉到袁青神色的不自然。
“没、没什么。自从吕白接了一个叫李砚的人电话后,心情似乎就变得很差。”
就在夏薇薇微微蹙起眉时,吕白和常山两人已经在沙发椅上面对面坐下,常记者打开手机里的录音软件,将它放在桌上。
肖阳亲自用托盘端了一杯黑咖啡,轻轻搁在吕白面前,虽然这两老同学常常口头掐架,可是吕大作家要是摊上啥风光的事,他比谁都抬头挺胸,趾高气昂。
袁青和夏薇薇坐在邻桌,肖老板拿出五星级的服务精神,尽地主之谊,让员工用ama最上品的咖啡豆现磨出咖啡,又拿出他最新研发的蛋糕,招待两位女士,然后和自己的员工们安安静静躲在面包展示台后面等待专访。
袁青和夏薇薇低声说了两句话,专访就开始了,于是两个女人的心思就全部吕白和常山吸引过去了,桌上的美食几乎一口都没有动过。
虽然吕白未曾看过采访大纲一眼,可袁青已不知翻阅多少遍了,算不上烂熟于心,至少脉络都是熟悉的,尽管如此,她依然不放心的从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来,边听着常山和吕白两人的对话,边细细查看大纲,生怕常山搞小心思,让吕大作家吃亏。
然而,专访就和原先定好了的一样进行。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袁青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颇为自己先前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汗颜。
看着常山那儒雅清秀的脸,听着他如轻风般温和的谈吐,犹如青山涧的泉水般将吕白从出道以来的创作构思、写作心得以及和出版社、杂志社合作的点点滴滴都不疾不徐的引导出来。
初春的阳光透过窗口,映照在吕白的脸上,点亮了袁青从未见过的男人的表情,充满洞悉,充满穿透力,充满举重若轻的温柔和深邃感,仿佛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一个袁青琢磨不透,却又打从心底能够理解的世界。
“怎么样,我男朋友厉害吧?”耳边传来夏薇薇得意洋洋的声音。
袁青睨了她一眼:“你在说哪一个?”
夏薇薇趾高气扬的气势微微一滞,她张大了眼睛瞪着袁青:
“我说你是傻子呢,傻瓜呢还是傻呢?”
“这有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我发现你的脑袋真是不一般的迟钝呢,简直比盾牌还钝。”
袁青发现这些年自己真是被吕白的毒舌磨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被夏薇薇接连的鄙视和挤兑,居然也生不起气来,她索性不再搭理这个女人,专注于聆听专访。
“吕白老师,作为记者,在做这个专访之前,一直想问您个问题,我相信有很多喜欢您的读者也感到好奇,为什么您的小说都会营造出一种非常身临其境且极具有冲击性的绝望氛围?”
“不知您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或者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有过类似的独特经历,才能如此真切细腻的表达出这种诡谲的伤感?”
袁青和夏薇薇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挑起眉,一脸意外,显然她们都清楚第二个问题不在提纲之内。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但凡带点智商的被采访者,都能听出这看似冠冕堂皇的问题里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