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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想要逃,闪躲的瞬间却见戚子风扬的眸子里有一种冰冷,她一愣,呆住没有动弹。
可随即,那份冰冷转为炽热,像是染上一层血色,连带着嘴角的笑意中都透出危险。
青墨恍然大悟,他骗人!
他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吓住自己,然后不敢反抗。
这人怎么那么阴险呐!
青墨生气,抬手便向着戚子风扬打去,可她那瘦小的拳头怎么可能是戚子风扬的对手,还在半空中便被戚子风扬截了下来,一个反手已经她牢牢控制在自己周围。
青墨皱皱眉,没有反抗,这样难得的亲密……让她心头泛上一丝暖暖的温热,太久没有过了,足以令人迷了心智,而顾不得那些暗中可能隐藏的危机。
戚子风扬俯身,手指绕过青墨的黑发,落在她的肩上,“文瑞宫是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从六弟出生到如今,皇后的人从未踏入过这里半步,而此刻这个时间,父皇与大哥正与前朝大臣们议事,也无暇顾及其他,大可放心。”
戚子风扬做事稳妥,如此冒险的举动自然是已思虑周全,另青墨辩驳不得。
只是她实在讨厌这种躲避众人的偷偷摸摸行为,像是将自己置入某种不堪的境地中,越是如此做,越是万般嫌弃自己。
脸上闪过的焦虑被戚子风扬看在眼中,他低头轻吻过青墨的额头,道:“和我在一起的机会如此短暂,你也要在忧愁中度过吗,若每次见过皆是这般焦虑,那往后我如何敢再来找你?无法令你开心,这于我而言是多么大的挫败感。”
这番话倒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是一种青墨从未见过的他。
成功被逗笑。
戚子风扬立马弯腰将她拦腰抱起,软言软语在她耳边道,“抓紧这难得的时间。”
不由分说的,抱着青墨朝偏殿客房走去。
青墨在被彻底征服之前,用最后一丝存余的理智问了一句,“是不是天绍齐把你找来的?”
为何出现的如此突然,为何就在这最要紧的关头上出现,这不是有预谋的,那巧合实在令人觉得可怕。
戚子风扬并不避讳,坦荡的回答了一句,“是的”。
果真是的,是天绍齐把他叫来的,不知是在哪个青墨不注意的时刻,天绍齐能与身边人有如此的默契,用眼神表达一切。
似乎每人身边都有这样一个仅用默契便可解决所有问题的人。
青墨有茗薇,千式离有路连郢,就连天绍齐也有。
可是奇怪,戚子风扬却向来一人独来独往,鲜少见他身边有其他人在,他也不会向谁吐露真心,把自己只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
因为他总是无所不能的吧,也无需其他人的帮助,足以自己一人解决一切。
可这状态始终是令人不解的。
就像是……他从不肯相信任何人,即便是青墨,也无法完完全全了解他的内心。
这让青墨有些慌乱,此刻在这样的场景下也有些走神,眼神飘忽着思绪一团混乱。
戚子风扬动作停了停,盯着她,“如今你竟然也学会走神了?”
“啊?”青墨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也没来得及解释,戚子风扬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将她彻底吞没。
这是文瑞宫诶,这感觉……实在太奇怪,却又好像带着某种刺激感……青墨最后一丝理智已经飘远,彻底沦陷。
日子突然入了炎夏,一日日难捱,宫中人人都是扇子不离身,随时动手扇着人觉得快要烤熟了一般,这样的天气也令人心烦意乱,青墨最近也不常出门,轻易不见人,免得一言不合便容易吵起来,天气太热人也是暴躁之极的。
前一夜实在难以入眠,今日早晨,噢不对,应该是午时,青墨睡到了日晒三杆才起床,晕晕乎乎的任凭茗薇的摆弄,梳妆完毕后走入大堂。
和往日有些不同,今日青墨才刚走入大堂,便觉得迎面而来有一阵凉风,不似往日那般燥热,反而另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感觉舒适。
怎么回事,难道一夜之间降温了?还是这一觉竟睡到了冬天去?
青墨正疑惑着,茗薇手肘碰了碰她,“小姐”,她指向正堂内一侧,那放着很大一盆冰块,在旁边还有一个长的奇奇怪怪的装置,有风从冰块上吹过,一阵阵的带来凉意。
青墨怔住,见那似曾相识的东西,一下子慌了起来。
晋六突然进来了,面带微笑,“娘娘,可有觉得凉了些。”
青墨一惊,“那是你做的?”
“是,”晋六点头,他的眸子很亮,对自己这一作品很是得意,“昨儿和景禄宫的徐公公聊过几句,说起近日这折磨人的气候,他说景禄宫有一对付炎热之法,便是如此,”说着他指了指那个模样奇怪的东西,“这便是徐公公教奴才的,本还害怕奴才手笨学不会,没想到当真有用,这正堂内凉爽了不少,奴才再去把早上熬得绿豆汤端上来,给娘娘解暑!”
他显得很是兴奋,转头便要走。
“等一下!”青墨连忙叫住他,可刚要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降暑之法是从景禄宫学来的……怪不得青墨觉得如此眼熟,上一次在凝露山之时,戚子风扬便是在她住的小木屋里装了这个东西,才让她过了个凉爽的狩猎之行。
这不奇怪,可为何晋六好巧不巧的偏偏去了景禄宫,他平日里从不曾四处走动,更是不爱结交朋友。
还未等青墨将疑问问出口,晋六倒先开了口,有几分无奈的苦笑,“若是这点小事都不能做好,那奴才当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他摇摇头,很是失落。
青墨明白,也全都看在眼中,从如霜死后,晋六的状态便是整日如此,怏怏的,更加不爱说话。
青墨也知道,自己作为茵萃殿的主人,更该对晋六多些关心,可眼前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总觉累到分不开心,总觉失职。
此刻本想安慰或赞扬几句,可青墨一开口,便变成了,“你去过景禄宫?为何突然想到要去景禄宫?”
晋六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一般,毫不犹豫的便回答道,“若娘娘需要,我可常去。”
青墨愣住,睁大了眼睛,她怎会想到,连晋六这样不善言辞的人竟也已经看透了一切,看透了她与景禄宫的关系,也看透了她此刻着急的心事。
看来……这段关系愈发明朗,若再无解决措施,必定弄得人尽皆知,实在可怕……
青墨微皱着眉,不知如何回应晋六这一句衷心。
最是尴尬的关头,茗薇站了出来,走到晋六跟前,微笑着道,“你不是说做了绿豆汤吗,听的我都饿了,快去端上来,咱们一块吃。”
“欸!”晋六喜笑颜开,转身一溜烟跑走了。
在宫中那么长时间,青墨偶尔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完全与之前不同的一个人,变得更加世故变得学会应付各种不同的人,可是偶尔她又觉得自己很蠢,蠢到连面对自己殿中人都说不出话来,只会愣在那里。
只是这世间事件件突然难以预料,当你做好迎接某一个难关之时,往往也正是下一个难关到来之时。
比如不久后,当青墨把眼下的所有计划安排好,正当准备实施之时,突然一个大消息传来。
太后崩。
终究没能捱过这个炎热的夏季,也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原本处处泛着强烈日光的山河大地,一夜之间披上了白装,像是从夏日走入寒冬。
人人悲伤。
对于皇子妃而言,对这个接触不多的太后并无太大的感情,说悲伤么,算不上,可面子上总归得做出悲伤的模样。
比如许良娣,连夜手工赶制一件寿衣,盼着能在太后下葬当日为她穿上。
比如慕希,将太后送她的一根步摇准备好,为太后陪葬。
而青墨呢,思索再三后,什么都未做,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太过浮华,转瞬便逝,况且是为一个去世之人,过后谁人记得你的功劳。
唯有心灵上的交流,方可留住活人的心。
青墨要做的,是安抚千式离,是为伤心至极的皇上分忧。
这些,都需要伺机察言观色去做。
一切,急不得。
葬礼当日,整座皇宫压抑到几乎令人窒息。
青墨看着身披孝服的自己,一声长长的叹息。
“娘去世时没能送一送,百里去世时也未能见他最后一面,如今第一次穿上这孝服,竟是为了个毫无血缘之亲的人……”青墨淡淡一个苦笑。
这句话吓得茗薇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急的直跺脚,“小姐!这话不可乱说!太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之躯,她的离世举国皆应哀悼,更何况是你,即便有不满有抱怨,也不该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啊!”
青墨看着她,“也唯有在你面前之时,我能说几句真心话了,茗薇,谢谢你。”
茗薇也有几分感动,握住青墨的手,“小姐,你想说的我都懂,我也明白你的难过你的忧愁,若真到了不吐不快的那一日,咱们到寝殿内关上门好好聊上一夜,但……不是现在,今日的葬礼分毫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