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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万没想到被李荣享嫁祸成功的倒霉蛋是她的前未婚夫,如今事事皆不顺、背事如饮水的柳承熙柳二公子。
在这件事上,李荣享布局巧妙,充分展示出了他长年修炼到位、杀人不见血的本事,以及睚眦必报、绝不留情的真性情。
李荣享自从探出镇国公世子聂颂然的这份私情后,就一直仔细琢磨替死鬼的人选,掐指一算,上下左右与长乐挨上边的人里,在也没谁比柳承熙更合适更稳妥的了。
这人曾经深深地伤害过长乐,虽已受过惩罚,但总觉不够,最近生活不顺当,难免会有报复的心理和想法,且又刚刚被带了绿帽子,听说他亲自从永林伯府接出秦氏母女时,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气得变了颜色,从远处看去,就是一棵行动中的大松树。
这点事,又被一向浑不吝的欧子嘉当成他自己的光荣事迹,宣扬得满城皆知,柳承熙更是抬不起头来,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了。
对于这么一只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的缩头乌龟,怎么能让他得知他心里恨得痒痒的又想极尽所能挽回婚事的长乐及长公主,在镇国公世子那里即将要丢份——人家带着个远远不如长乐的姑娘私奔的事,这就需要一番巧妙的按排了。
这事自然难不倒李荣享。
柳承熙不出门,可是与柳承熙能接触上的女眷却个个都是极尽八卦所能的个中好手啊,比如:柳承熙的亲二姨富昌侯府的二夫人小田氏。
由于富昌侯府这些年来的特殊情况,替富昌侯府在外面交际的女人,自然不会是萧华长公主及还是小孩子的长乐,老的由富昌侯太夫人应付,般对般的,一般都是由富昌侯二夫人小田氏交际。
因着小田氏心里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这些年与外府各女眷交际时,极其用心,俨然是为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打江山的想法,所以,她这些年来也攒下了几个关系还算好的各府贵夫人们。
这些贵夫人里,其中就有一位与镇国公府走得比较近的,也是镇国公夫人的庶妹,算得是世子聂颂然的亲姨母了。
镇国公夫人在娘家时是嫡长,往下数几乎都是弟弟,有这位庶妹时,已经是她出嫁好几年的事了,她那个在政变时为赢帝捐躯的长子都有了。
这位比她小好多岁的娘家庶妹,算是得她娘家惟一有血亲的女眷,她这些年照顾也就多些了,可她这位庶妹对她这位老姐姐却是藏着心思的。
镇国公世子聂颂然才情并茂、芝兰玉树,别说外面有多少女孩子惦记,家里这些连姻带戚的惦记着也不少,惦记得尤其厉害的就是这位庶姨母,她家有一位独女,芳龄十四,恰与长乐同岁,也到了说亲事的年纪。
听说自己惦记了十几年的女婿被圣上赐婚给别的女人,还是位公主,这位庶姨母几乎要呕血三升了,她家那姑娘在家里也闹得几乎要抹脖子上吊,哭着喊着非表哥不嫁的。
在这个时候,聂颂然忽然失踪了,连带着失踪的还有那家长年养在府中、以前做过聂颂然起蒙师父的那对父女,镇国公夫妻自然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他儿子留了书信给他们。
这种家丑自是不敢外扬,除了夫妻两个,悄悄潜出得力家丁去寻,哪敢对外人去说,连派人去寻的借口对外口径一致都是游学去了。
这话瞒得了府外的人,却瞒不了府内如这位揣着心思的庶姨母。
她往来镇国公府多年,也认得些熟人熟脸的,几番打听,觉出不对来,具体发生什么虽不尽知,也渐摸出些头脸来,后又有李荣享暗中派去的手下人,机缘巧合地提醒几句,庶姨母立刻清明起来。
她看中的大外甥和府中养着的一个与丫头差不多地位的姑娘私奔了,这风头要是传出去,她大外甥与公主的婚事,岂不是一定保不住?她女儿与她大外甥的婚事,岂不是就有了眉目?
完全没替镇国公府多想一点儿,在当今圣上赐婚后,镇国公府还能做出逃婚的事来,下场会是如何的?
许是还想着依镇国公府多年的皇宠,这点事……不算事吧?
总之,被猪队友一己私利出卖的镇国公府,极力想要压下的丑事,就这么从这位庶姨母的嘴里到了小田氏的耳里,最后又到了柳承熙那里。
柳承熙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萎靡的精神瞬间振作起来,经过他的卖力宣扬,聂颂然抗旨私/奔的事,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流传得满上京城都是了。
等镇国公府和萧华长公主觉察到,想要压下去时,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镇国公为国之柱石,镇国公世子又是镇国公惟一的儿子,还有镇国公长子为了大印赢帝捐躯的事实在前,哪怕两家做不成儿女亲家,为了国本,也绝不可闹成仇家,不过今后私下里成了什么样子,至少要在面子上都维持过去。
大不了等着聂颂然被找回来后,因是皇家赐婚,八字可能要拿去祖庙配合,两家合八字时,闹出个八字不合之类的,皇上自会顺水推舟收回赐婚的圣旨,也就把这事圆糊过去了。
结果却是……这样的不可收拾,就令所有人都跟着撒手不及了。
等长乐听完,李荣享娓娓道来的这些个中辛辣密闻时,已是口舌微张,惊得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已经查出消息传出来的根源了,等我下一次来宫里见你的时候,柳承熙的头七怕是快过完了。”得罪了萧华长公主和镇国公,绝无好下场,柳国公府可护不住柳承熙。
李荣享最后的一锤定音,如期收获长乐无比崇拜的粉红色眼神一大串,顿时心满意足,甚至觉得在此之前做过的所有大局,都没有这一次在长乐面前做得,更有成就感了。
他与长乐站在梧桐树巨大的树荫下面,一个微微低着头,一个高高仰起头去,两人倾心而视,目光交错间,只觉得天地间仿佛只余了他们两个一样,有什么东西要在这电光火石间,发生。
李荣享低俯头去,落了一个轻轻的吻在长乐的额头上,快速地一闪而过,与上次一般无二,又害怕长乐不喜似的,只吻个皮毛,久久不动了,只静静凝视着长乐,好似等待着长乐的反应一般。
要是不给肯定,每次都会这样。
长乐心头怦然而动,如鼓一般擂起,也瞧见了李荣享漫过脖颈的红晕,她何不‘落井下石’一把,再享受一番,也给李荣享一个回应。
趁着李荣享望着她忡怔时,她踮起脚来,直直准准地吻到了李荣享略有些苍白的唇上,还嘴着小牙,重重地咬了一小口,恰到好处地在李荣享的唇上啃出一个小小的牙印来。
做完这一切,长乐不等李荣享反应,兔子似地转身就要逃跑。
不幸,没逃掉。
李荣享的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做完坏事就要跑?你想跑去哪里?”
李荣享不提,长乐差点忘记了,就算她腿快,跑得出这间破旧的宫殿‘锁清秋’,她好像也跑不出去殿门口那一条明明直直没有弯曲的路。
这里仿佛是李荣享设置出来的迷宫,怎么走都像是鬼打墙一样,永远都走不出去,最后,总是让想来的人,走到这里。
“我哪有做坏事?要做,也是先生先做的啊?”长乐假装不懂,被拉进李荣享的怀里后,一脸天真地回看李荣享。
李荣享穿暗红色的衣服,真是穿对了,与他那红得朝霞似的容颜,极是相映了,好看得让人收不住眼睛。
这人五官里,明明只有一双眼睛称得上好看,其他各处只能说不丑,能名动上京,应该说是完全靠气质,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越看越好看,简直是好看到不行不行的了,书里面说的‘绝色’,不过如此罢了。
看着看着,她自己忍不住垂下眼睫去,被李荣享拉进怀里的身躯,慢慢靠了过去,深深地偎在了李荣享的怀里,头侧贴在李荣享的胸口。
“这里……是诗经设在正阳宫的总经处吗?”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嗯,”李荣享的手指缠在长乐的发尾,打了个结,套住他整只手指,“没有小白领你进来,这里,不是诗经上三经的人,都是进不来的。”
上三经是除了他这位经主和几大长老之外,诗经最精锐的三部了。
做为与大印国同时而建的、专为大印皇权服务的暗部诗经,它的总经处,自然要建在让在位者,最放心的地方,那自是要建在自己家中才行的,否则,为什么历任诗经经主,都必须是有皇室直系血缘的人才行的呢,就是为了这个强大的暗黑部落,只为大印江家服务。
是以大印皇宫正阳宫自兴建那天起,便由大印第一任国师亲选诗经总经址,由大印开国皇帝印太/祖,亲自定名为‘锁清秋’,并在此宫外面设置了许多机关埋伏,用各种自然物件,生生把这座宫殿隐在了正阳宫中,使得宫内之人鲜少有人知道,更是鲜少有人误闯过这里。
“你我约在这里……会不会……对你不好?”
李荣享虽是诗经经主,但诗经必竟是为了她舅舅服务的,会不会有人把他们的事捅到他舅舅那里?李荣享万一因此被发配去比西北还荒凉的地方,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对我最好不过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啊,我什么都做得了主,”这是他做为经主的权利,诗经经主虽受命于大印君主,但在诗经里,却是如皇帝一般。
当初印太/祖设定此机构时,写在诗经经规第一条的就是经主对于诗经的调配有绝对的权利,非常时期君主亦不可拦,诗经经主承诺永远效忠大印君主,生杀大权由大印君主一人掌握。
这条规定怎么理解呢?
就是大印皇帝可以随时要了诗经经主的命,而诗经经主可以随时要了诗经里面任何人的命,君主亦不可拦,且诗经内部人员,除经主不可直接与皇帝联系。
这就杜绝了,这个暗黑机构,由下到上胡乱打小报告的行为,也算是对坐在诗经经主这个位置上的人,一个最基本的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