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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阔听着疑似唐门子弟的瘦小青年飞远,寻思着如果自己去追,可能要追得很远才能追上,这样可能会耽误燕家的船出发,所以索性就暂时不去管这个瘦小青年,反正以后还是要专程去唐家追讨真相,当务之急是送药到东海之滨。而且看这青年,虽然武功高强出手凌厉,但并不歹毒,至少对卢沛雄四人没有痛下杀手,应该不至于为祸武林。
楚天阔把筷子筒放下,隔壁卢沛雄四人这时方才惊魂稍定,四个人面面相觑,不做一语。陈兄转向楚天阔拱手道:“大侠好功夫,我等实在佩服,在下陈百川,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楚天阔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不想透露太多,于是说:“在下郭楚天,偶然路过此地,听得你们几位在讲江湖大势,所以多听了几句,陈兄不要见怪。”
陈百川说:“郭兄太客气,我们也只是闲聊两句江湖消息,大家听听都无妨,刚才多谢郭兄出手震慑住了那青年,不然我们四人恐怕小命不保矣。”
楚天阔暗想如果那瘦小青年要他们的命,恐怕早就要了,自己怕也就不了那么多,于是说:“哪儿的话,在下只是自保而已,四位兄台早就躲过了那青年的暗器了,在下实在不敢居功。”
陈百川见楚天阔提到其他人,就指着其他三位一一介绍给楚天阔,除了卢沛雄刚才自报家门之后,那个罗兄弟原来叫罗铁鹰,而那个声音细弱的陈兄弟果然是陈百川的弟弟,名叫陈百江,陈氏兄弟是福州震南镖局的少局主,而罗铁鹰是她们镖局的镖头,三人刚刚替晋商护镖到晋城,正往回走,在此地遇上了应英雄帖之召上青城山的卢沛雄,所以就地聚了一下。
这是酒馆众人见风波已经平息,就又坐回桌子边上,只是不再大声喧哗,默默地喝着酒。卢沛雄经刚才一役,显得心灰意冷,频频喝酒而不多说话,倒是陈百川与楚天阔攀谈起来,陈百川说:“恕在下多嘴,请问郭兄是哪个门派的高足?这趟也上青城山吗?”陈百川见楚天阔武功高超,应该是中原七大派的弟子才是。
楚天阔说:“在下并不属于哪个武林门派,独行闯荡江湖,籍籍无名,所以也没有收到什么英雄帖。现在跟随一家镖局在押镖,路过此处,明天就要顺流而下去应天府,并非要去青城派。”
陈百川略感惊奇,此人武艺超群却又不属于任何门派,而且又屈尊去押镖,实在不可思议,但江湖规矩,如果对方没有主动说出师承,便是视为秘事,也不便继续追问,于是转了个话题问:“以郭兄眼力,刚才那人可是唐门子弟?”
楚天阔说:“我从没和唐门弟子交过手,所以也无从得知,但传闻唐门暗器轻功冠绝天下,从刚才那人的暗器和轻功看,不愧称冠绝天下,所以极有可能是唐门弟子。”
卢沛雄听得这话,脸色一变,闷闷地喝了一杯酒。
楚天阔顿了一顿,说:“刚才听你们说青城派和唐门结了仇,这是怎么回事?”
陈百川说:“上月峨眉青城去向唐门讨人无功而返,青城派不甘心,就派人守住唐门往蜀都的要道,伏击唐门的人,要知道唐门每过一段时间都需要到蜀都采买粮食等用品,被青城派拦截了几次,互有死伤,青城派打算以此要挟唐门就范,但唐门岂是善男信女,派出了几大高手就把青城派的人打的落花流水,青城派掌门江振庭咽不下这口气,就发出了英雄帖号召武林各门派前来襄助,一齐围攻唐门。”
楚天阔听完哦的一声,这才明白青城派和唐门的恩怨来由,只是不知江振庭为何急于和唐门清算这笔账,按照七大派的约定,目前最重要的应该是准备即将来袭的西域混元教才是。
陈百川接着说:“目前有一些江湖豪侠正往青城山赶,我刚开始也以为你是要去青城山,可能那唐门小子也是这么想,所以才向你出手。”
楚天阔倒觉得刚才那唐门青年向自己出手是为了试自己的身手,但他也没有点破,说:“依陈兄之见,七大派这次是否能联起手来?”
陈百川摇摇头说:“正如我们刚才所说,连‘无所不知’的吴不知都捉摸不透,我又怎么能知道呢?这些江湖恩怨我也不愿意卷入,所以送完这趟镖,我等就赶忙往回赶,早日回到福州,闭门休息一段时日。”
楚天阔点点头,江湖上的镖局由于黑白两道都不能得罪,所以在这种江湖恩怨中一般都处于中立,一般的英雄帖都不会派到镖局去,楚天阔说:“镖局是门辛苦行当,两边都不能得罪,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闭门谢客。”
陈百川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忽然像记起什么似的说:“郭兄你也在跑镖,如果不嫌疑,以后到我们震南镖局来,如能得蒙郭兄加入,我震南镖局就不仅威震南方,中原武林我们都能畅通无阻,不知道郭兄意下如何?”陈百川见材心喜,想招入麾下为自己所用。
楚天阔笑笑说:“在下在江湖野惯了,只是实在缺少盘缠才跑跑镖赚点盘缠,这趟跑完我就又独行了,如果让在下常年押镖走货,恐怕在下不能胜任。”
陈百川略有失望,但也是情理之中,这样的武林好手不太可能满足于当个镖师,自己也就是抱着一点希望问问,只听陈百川说:“郭兄志在四方,我自然不能勉强,他日有缘到福州,请记得到我们镖局串个门。”
楚天阔拱手道:“一定一定。”
话已至此,双方就开始拱手道别,陈百川本想邀请楚天阔到他们下榻的客栈一住,但楚天阔说镖头有令不得擅自在外过夜,陈百川也是镖师出身,自然懂得规矩,也就不挽留,此时闷声喝酒的卢沛雄已经醉瘫在座位上,陈百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陈百江和罗铁鹰搀扶着他回客栈,楚天阔拱拱手与他们四位道了个别,结了帐,就走出酒馆来。
就在楚天阔从镇上的大街就要往码头上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细若猫走的脚步声跟来,几乎无法辨认,还是那种风过花丛的步法,楚天阔知道是刚才的唐门青年又回来跟踪自己,于是不再拐往码头,怕泄露燕家船只的行踪。乃顺着大街直走,此时大街上已无行人,楚天阔不想直接出手,于是说:“阁下去而复返,所为何事,不妨现身直说。”
跟踪的人停下脚步,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腾身从房顶纵出,落在楚天阔身后,楚天阔回头,果然还是刚才那个瘦小青年,只听得他说:“好耳力,没想到中原武林还有你这样的高手,青城派有你相助,是江振庭的运气,不过也救不了他的命。”声音尖细,像捏着嗓子说话似的。
楚天阔说:“你不用套我的话,我并非要前往青城山参加青城派与唐门的角斗,我本是江湖闲云野鹤,籍籍无名,也没有收到什么英雄贴,只是今日路过江陵,在酒馆里听人说话而已。”
瘦青年说:“路过?你当我也路过吗?”
楚天阔听着青年咄咄逼人,还是强压怒火说:“大丈夫敢作敢为,如果我要去青城山绝不会不承认。说吧,你为何去而复返?”
瘦青年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判断楚天阔的可信度,接着说:“能接下我的筷子的人都不是寻常人物,我得查清楚你是什么来头,要怎么才好对付你。”
楚天阔接着说:“这么说来,你真的唐门子弟?”
瘦青年说:“既然你不是要去青城山,那我是不是唐门的人跟你就没有关系了,你走吧,记得不要进入蜀地。”
楚天阔心里暗想这青年好霸道,居然连蜀地都不允许我走进,倒像个富家恶少,但他没空跟他计较这个,说:“虽然我不去青城山,但是我有些事情还要找唐门了解,既然遇到你,我就顺便问一下,你们唐门暗器上是不是都铸有一个‘唐’字?”
瘦青年说:“这是唐门的秘密,想知道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中两枚暗器试试就知道了,当然是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楚天阔哑然失笑,这瘦小青年不禁霸道,还刁钻,笑着说:“就没有其他方法了?”
瘦青年摇摇头。
楚天阔耸耸肩说:“那好吧,我换个问法,这枚暗器是不是唐门的。”说着掏出了从摩崖顶上蒙面老大身上搜出的钨金梭镖出来。
瘦青年见到这枚钨金暗器大惊失色,尖声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枚暗器?”
楚天阔说:“手下亡魂。”
瘦青年脸色一变,怒斥道:“你居然敢杀唐家的人,说什么江湖闲云野鹤,还不是和青城派一丘之貉。”
楚天阔说:“这么说这真的是唐门暗器了?”楚天阔转念一想,难道这个青年是唐门派出来的第二批护送燕家这批暗器的人?如果唐门得知了前面那批黑衣人全军覆没的消息,再派出高手来,那此去应天府恐怕凶多吉少。不过这青年似乎是为了堵截应英雄帖之召前去青城山的武林豪侠而来的,楚天阔一时心乱如麻,各种思绪纷杂而起,不知道如何整理,正想把暗器抛给瘦小青年辨别一下。
瘦青年见楚天阔肩膀一动,立马几十道凌厉暗器就往楚天阔身上射去,楚天阔暗叫不妙,不仅因为错失了和瘦青年和谈的机会,而且瘦青年的暗器实在厉害,来势迅疾而且封住了楚天阔身法的可能变化,令人躲无可躲,实在厉害,只不过,这瘦青年用的却不是钨金暗器,是银针,落水可浮的银针,但比那群黑衣人的钨金暗器要可怕得多。
楚天阔见轻轻的银针在瘦青年手里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不敢小觑,于是下袍一抖,荡起一片真气,把来袭的暗器凝住,但这时瘦青年第二阵、第三阵银针已经分别射到楚天阔的腿部和脸门,好快的暗器,而且封住了上下两路,实在巧妙得很,楚天阔虽然处于劣势,但不禁为这瘦青年的高超暗器手法赞叹。但见楚天阔实在艺高人胆大,下袍一筹,把瘦青年第一阵银针倒射迎向下路飞来的银针,然后顺势后仰一个铁板桥避过上路来的银针,这才听到银针相撞的细微的叮当声,银针纷纷落地,楚天阔也着实大胆,这时只要有一枚银针没碰掉,自己下盘就难免为银针所伤。
瘦青年似乎没有想到楚天阔武功如此高超,要不就是对自己这三把针太有信心,没想到楚天阔竟然都避过了,再出手就稍微停滞了一下,但就这么一滞,楚天阔手一撑,还是倒腰的模样顺势划地而来,脚踢瘦青年的小腿,瘦青年没来得及发出暗器,往上翻了个跟斗,楚天阔知道他在空中一转身拉开距离又会发出银针,所以手一拍地身体翻滚紧跟而上,双腿连环踢向瘦青年门面。瘦青年嘴角银光一闪,楚天阔心知不妙,忙使一个千斤坠把身体坠下来,一双腿才堪堪躲过瘦青年嘴中射出的银针,唐门暗器果然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楚天阔身体一着地,不用感觉就知道对手的银针已经追了上来,于是运起轩辕真气身体急速翻滚,鼓荡起一道气旋,银针遇上气旋纷纷偏往两边,还有几针顺着楚天阔周身的气旋绕了一周射回瘦青年,楚天阔原意是要让针射向对手暗器阵中的破绽处,但他内功还没有到如此随心所欲控制自如的境界,银针回射失去了准头,遇上瘦青年漫天飞雨洒下来银针,就被撞飞。
瘦青年这一把针射向楚天阔的脖颈处,因为运气鼓风,脖颈处是轴,最难鼓气,成了要害,无法震开来势凌厉的银针,楚天阔知道这瘦青年家学肯定十分深厚,对唐门不禁多了几份敬佩,但此时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敬佩了,只见楚天阔凝气在腰,腰间寸劲一收,整个人以腰为圆心摆了个角度,堪堪闪过脖颈上的银针。瘦青年显然没有料到楚天阔真气如此深厚自如,但他此时已经下落到楚天阔上方不足三尺的地方,无法再施展银针,楚天阔面朝上朝他心窝上一抓,他急忙伸手来格,搭上楚天阔的手就待翻身借势把楚天阔摔出去,但他情急之下忘了楚天阔内力何等雄厚,怎么可能让他那么容易摔出,只觉得如同撼老树根似的无丝毫摇动,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
只见楚天阔黏住瘦青年的手腕往下带,顺势翻身站起,扣住瘦青年手腕把他翻了个身,正待把他手腕反扭,瘦青年手中银光一闪,却是指缝间夹着银针往楚天阔手腕上刺,犹如一匹难驯服的烈马。但见楚天阔手指一动,在他手筋上一点,顿时让他双手无力,银针掉地,却是江湖上常见的分筋错骨手,但楚天阔使得极有分寸,只是让对手手臂酥麻无力,不至于废了他一条手。
瘦青年左手一扬又数道银光往楚天阔脸上射,楚天阔知道对付这种暗器高手必须近身游斗,不能拉开距离,所以脚一划圈饶到瘦青年身后,避开银针,顺势把他手腕往后一扭,顶在腰眼上,瘦青年受痛,发出一声痛叫,左手抬到右肩往后射银针,这一招纯粹的救急乱拳,毫无章法,楚天阔头一偏就避开,左手三指上前抓做瘦青年手肘,压在胸前,这样他手、头都无法移动了。
楚天阔正想开口让她好好看一下自己的那枚钨金暗器,却突然感觉左手掌压住的瘦青年的胸口有异样,略微隆起却又十分紧致,不似一般男性那般平坦,想起刚才瘦青年受痛尖叫,叫声尖利如女声,顿时明白这是长布裹胸女扮男装,楚天阔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却也没做过这种轻浮之事,一时慌了神,连忙惊呼一声放开了手,瘦青年回头反手一巴掌狠狠拍在楚天阔脸上,“无耻之徒,尽使下三流招式。”楚天阔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再看瘦青年,却已留下一道清泪,在黑污的脸上留下一痕白皙。
楚天阔拱手说:“在下无意……”
瘦青年却不听,拧身飞去,越过房顶不见人影,留下一句话,“你杀我唐门人,今日又清波我,我唐婉不会放过你的。”
楚天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本想和唐门子弟好好请教一下,却不料出现这样的事,平白无故又结下一个梁子,不过总算弄明白这人真的是唐门弟子,唐门一个女流之辈就有这种武功,实在令人望而生畏,这个名叫唐婉的女子暗器轻功着实超群绝伦,跟她比起来,那伙黑衣人的暗器除了钨金暗器厉害,简直就是弹丸与箭雨的差距,莫非这个唐婉是唐门中的佼佼者?
楚天阔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想,倾耳听了一下声息,确定无人潜伏跟踪,这才掉头往码头上燕家的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