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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那只有继续等,等到该动之时,虽失了先机,却也不会吃亏,呵呵,继续安之若素……如何?”
祁暮清皱了皱眉,阴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与慕容棠拱了拱手,挥袖开门而去。
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慕容棠蹙紧眉宇,抬眼瞪了瞪正笑得没心没肺的慕容棋,低叱道:“延之,实心眼儿。非得这般,你才满意。”
奸计得逞的慕容棋嘻嘻笑了会,淡睨了眼面色同样不佳的慕容棠,挥扇道:“本就是实话,我不舒坦,谁也不想舒服。哼!与我斗,臭小子,你终是嫩哦……可怜哦,臭小子准得又痛苦上一阵子,才能知道……哈哈……”
说完,很是没品地放声大笑。
慕容棠看了会,放下手里的茶盏,立身,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总比某位一直药汤里苦着的强,磊儿该睡了,我去看看。”
说着,还不忘作势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淡定地瞟了眼明显隔应到,面色晦暗挫败、眸光阴鸷且正咬牙切齿的慕容棋,开门扬长而去。
☆、一零一回 悔意
是夜,窗外,月色皎皎,凉风徐徐。祁暮清刚沐浴完,长发微湿随意披散着,外袍松垮地披搭在肩上,中衣微敞,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膛,手持半卷书,状似认真地看着;侧歪着半个身斜卧在榻上,一派悠闲舒适之态。
平阳则坐在榻的另一侧,轻歪着身子,下意识地凑头靠灯盏近些,低首拿着件小娃儿的衣衫正一针一线细心地缝制着。
定眼瞧着面前半翻开的书卷,却不知早已神游到了哪里。祁暮清甚是心不在焉,亦有些恍然,不觉间,突想起先前慕容棋欠揍的话语,不由蹙紧剑眉,索然无味地将书卷丢置一边,抬首瞧向正低首认真做针线活的平阳,眸底掩不住那份浓情与蜜意。
只有这时,他才敢无所顾忌地多看几眼。如今纷乱的局势,但凡有血男儿皆满腹志向,愿以天下为己任当。而他,却舍不得、放不下,硬生生被自己的情感纠结牵绊在这里。纵使慕容棋那般取笑来,甚至不惜直言相告地点透:他所眷恋的一切根本没有未来,即使有,也绝不是好的。
君主无道,则取而代之。而如今静守蛰伏,待时机,攻而取之嘛?自耿吴之乱后,大夏朝早已是名存实亡之势。虽有过几位有为的君主欲力挽狂澜,却已是大厦倾颓,非一木所能支矣。
各地藩镇一直以来明争暗斗不断,他们处于此漩涡激流中,自也不能置身事外。惟有奋力相搏,方能保住自身万全。历经数代的坚守努力,总算创下今日之局面,委实不易。一直以来,不管是那些周边豪强,抑或是朝廷,明里暗里潜在的威胁争斗从未停止过。
身处此等乱世,跻身洪流之中,明则保身早已是妄想。先帝在时,没准可以拖延,可如今,当真快了。就连对朝廷一直表忠心的申王李厚忠也开始动摇,其他的,怕更是……也许,就在眼前了。他们祁、慕容两家势力算较强的,自然是各方皆想拉拢讨好的,但亦是都想除之而后快的。
对于他们,想在这场争乱中存活下来,且继续生存,自然分外的难。唯一的办法:只有凭已身之力杀出重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可一旦开始,终会有那么一天的。要是以前,他绝不会在意这些。可,如今……
当年,母亲一封家信令他匆匆辞别师傅,下山回到家里。本以为会出现甚么大事,没想到,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圣献帝终不知出何缘故,许是念着些旧情,又或是怕地方势力此消彼长,并没有因为外人的恶意挑唆而轻信追责於他们。
那次虽只是虚惊,却彻底寒了他父亲的心,生了提防有无之意。一步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般走到今天,着实不易。眼看着,现今的新帝如此不得人心,天下空前的纷乱动荡,确实是到了他们该出手改变自身命运的时候了。
可,此刻,他却犹豫了。他生了不舍之情,平阳这妮子摆明了她的心在这里,死也会在这里。若真有这么一天,他真不知道这妮子会做出甚么可怕的事情来。他怕,真的怕!怕失去,怕痛苦,怕……得失心多了,自然变得胆怯懦弱,且束手束脚。即使被旁人嘲笑奚落,他亦不后悔,且有乐在其中之势。
经历了那么些心碎痛苦且难熬的日子,费了多少心思,才勉强算是失而复得了,祁暮清觉得眼下过得很好了。比如现在,两人这般对坐着。即使不说些甚么,他亦觉得自在舒适的很。想到这,祁暮清目光转柔,一眨不眨地痴看向平阳,不觉,一向严肃无表情的他,居然有点傻呵呵发乐的样子。
被人这么盯着看,平阳纵使再迟钝,也察觉了到了不妥。下意识地抬眼一瞧,不想,两厢撞了个对眼,觑到对方眼底的那抹深邃幽色,平阳心不受控制地‘扑腾’了好几下,飞快垂下眼睑,甚是不自在地开口道:“看甚么?!我脸上哪里不对了,不成?”
祁暮清亦没想到她突然抬头,掩嘴咳了咳,面色微赧,沉默了片刻,低哑回道:“我的娘子,夫人,我想看便看了,怎偏瞧不得了?”
“你……”
平阳明显语咽了下,咬了咬唇,小声地轻唾道:“没个正经!”说着,抬眼瞄了下那微露的胸膛,嗔道:“越发地没脸没皮。”
瞧着那抹霞红,祁暮清心情顿时大好,往前凑挪了下,欲伸手握住佳人的柔夷。
“当心,针!”
平阳红着脸儿,身子往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捏着手里的针又往里侧退了退,嗫嚅道:“别闹,我今日须得缝完这衣衫的。明日,就得差人送去。”
祁暮清拿眼瞄了会平阳手里的小孩衣衫,眸光闪了闪,却不敢出口来问,唯恐引出那份的不好记忆来,半晌,勾唇浅笑道:“那你继续,我陪着。”
“没事,你先睡吧。我这,还要一会才能完。”
“差不了这会功夫,再说,我这就抱你睡去……”
威胁的话出了口,平阳微愣下,觉得今晚的祁暮清甚是反常,却又不好开口多问,只得颔了颔首,继续低首做手里的针线活。
祁暮清这时才有空细看那娃儿衣衫,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布料拼接起来的,甚是不伦不类。可他知道,这叫百衲衣。为保小孩长命百岁、逢凶化吉,讨吉利的。也难为她一针一线地缝着,若他们的孩子没死,也许此刻也该替他缝制一件了。
好容易可以这般相处,想到娘亲下午提醒的话语,看着眼前的百衲衣,祁暮清觉得心口突然堵得慌,很是难受。原以为孩子夭折的那伤痛过了,现在看来,怕是他一生难平了。
而妮儿先前那么恨他,也是该的。他现下已很知足了,再无太多想法。天下与帝位,他从未想过,更不会去想。他没了那些野心,他想要拥有的只是眼前这女人,以后再生得一两个孩子,关起门来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这就足够了,可如今的局势,告诉他:即使这点小要求,怕也是奢望。
他该怎么做,才能万全?难,两全怕比登天还难。祁暮清眸光有点黯然,垂下眼帘,拉了拉松散的衣衫,将榻案上的书卷收好放一边,把灯盏又往平阳那挪了挪,丢了句:“早些睡。”
话未说完,便起身,趿履往床榻而去。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平阳方才偷抬眼瞄了瞄,下意识地轻舒出口气。真真吓坏了她,真怕这杠头黑煞神追问她,还好,他甚么也没提,否则自己真不知如何来应对。
百衲衣该是娘亲给孩子做得,她现下是个外人,说甚么也没法子给璟儿来做这衣衫。一不合规矩,二於她现下的身份也不合适。她如今只是李从贤的堂姐之一,谁做这衣衫,都轮不到她来。
想到这,平阳眼角微微发酸,怜烟说得对极了,她现在无时不刻不再后悔。母子靠那么近,却不可以相认。还要总担心害怕这秘密能守住多久,万一,哪一天祁暮清知道了,会如何来处置?以这人暴戾阴狠的脾气,她真的不敢往深处想。
原觉得这般做是惩罚了祁暮清,孰不知,被惩罚最惨的那个人却是自己。轻轻敛帕拭去泪渍,继续低首一针一线的缝着。
天佑我儿,此生安泰平顺。好孩子,你的生日,娘亲去不得。现下的我,就连见你一次都不敢,更不敢让那人见到你,听你四姑姑说,你长得可俊了,也聪明机灵。好像,会开口喊爹娘了……好羡慕,真的好羡慕,多想听你唤一声:“娘”,哪怕一声也好。
娘亲,好想你,虽想到不行,可你如今的爹娘都很好,我不能去夺你,娘亲,只希望你可以好好长大。
漫漫长夜,平阳的心揪痛着,泪水无声地落下,一滴滴打湿在手里的百衲衣上。即使拼力克制,她真的还是很想孩子,好想,好想,做梦都想……
侧身躺在床上假歇的祁暮清,蓦地睁开双眼,赤足下了床,快步走到平阳身边,一把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床榻,凑耳轻语道:“是我对不住你们,忘了吧,还会有的。我保证,儿子会回来的。乖,不哭了……”
平阳身子僵了僵,眼眶红着,依偎到这绝不敢轻信的男人身上,泪水决堤。为甚么?为甚么,她再活一次,却活得这般的苦。二皇兄,一点不给自己争气。她拼尽全力,替他夺来这一切,却得来如今这局面。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此刻撒手不管,一族人很可能再次重复前世的命运。
若继续,她如今真的很茫然,该如何做?还是怜烟的那句话对,莫管以后的事情,好好过着眼前吧。即使大厦倾颓,全族覆灭,她努力过,不后悔。她还是知道些的,如今庆山皇叔到真的变了,也许,没准,还有希望……不,她该安排后路了,不为别的,二皇兄她可以不再管,这一大家子,她不能不管!四皇妹、七皇弟,他们都……
平阳甚是心累,闭上了眼,装作累及想睡。
祁暮清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拧了个湿帕子替她擦了擦脸,而后熄灭了屋内的烛火,悄悄地躺回床上,默默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抱好,方才躺好靠枕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我休整了一阵子,丢开那些古话本,总算找回了过去的感觉……
这本书,把我折磨得活来死去的,一年多,从筹划这坑开始,我就很悲剧了,先是去年最尊敬的外婆突然去世,硬生生拖了我好几个月才缓过魂来,好容易开坑后,我是又丢猫,又倒霉,还与认识三五年的算闺蜜好朋友、又是生意合作伙伴的闹掰了,心灵极度受创,好久才缓的过来,即使现在想起来,依旧隐隐泛疼,可见去年那时确实被伤得很重,乃至有点轻度抑郁症,罢了,谁叫我笨,被背叛被算计,都过去了,我以后长眼变聪明就是了,惹不得,我躲得起,唉……真真经历了好多,出去找份工作,还遇极品,真真倒霉到家了,好容易熬到今天,不甚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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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辛苦了这一路陪我的书友、读者,你们的不离不弃使我坚持到现在,也谢谢我的写文好基友龙柒,不是你,我熬不过来那阵子最痛苦的日子……(这里悄悄表白,她应该不会知道,嘻嘻笑)
正文完结倒计时了,嗯,从十开始吧,想要甚么番外的,现在就可以和我说了
☆、一零二回 恨意
没几日,小世子李从贤的周岁礼到了。因顾及着先帝逝去不到一年,排场刻意低调得很,只请了来贺宾客们酒席,没有搭台唱大戏,亦没有丝竹弦乐,却也很是热闹。
平阳终怄不过长宁的坚持,连拖带拉地拽上了马车,直往庆山王府而来。到了,下了马车,进得府里,才知道皇奶奶与母后皆来了,自也明白了长宁的意思。
她有好一阵子没回宫去看望她们了,也难怪两位老人家担心她。思及此,平阳立刻上前屈身行了礼,道了声万福。
太皇太后一瞧自是满心欢喜,连忙拉住平阳的手,左右上下这么打量了番,笑道:“确实养好了些,哀家就放心了。”说着,又问了些吃得可好,睡得安枕否的贴己话。
平阳浅笑着一一作了答,瞧着皇奶奶气色甚好,不觉跟着说了些吉利安康的讨巧话。祖孙俩甚是和乐地说笑了一阵子。直到外头又有人觐见,才屈身暂告了退。
离开正厅,由着侍婢的指引,平阳、长宁一起去了后暖阁暂歇。进了屋还未来及落坐,就听到门口有人笑声,道:“二位妹妹在这里,可巧了,我也来这里。那就坐上一坐,咱们姊妹间好好聊上会子话来。”
平阳愣了愣,心里狐疑着,忙抬首瞧去。霄灵郡主巧笑如兮,走至跟前,微微屈身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