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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句的评价着菜肴,南片月自也省起方才失言,于是吐吐舌头不说话了。而皇逖如未闻般,只是一派平静的饮酒吃菜。
风独影看看几兄弟,又看看皇逖,然后问:“二哥,你喜欢哪道菜?”
皇逖抬起眼皮看她一眼,然后又扫一眼几个弟弟,道:“都好吃。”
闻言,南片月顿撇了撇嘴,“二哥眼中啥都一样的,就没个喜欢的。”
“那也比你今日爱东明日爱西的好。”华荆台挟起一块豆腐直接塞他嘴里。
“我……不 ……喜欢…豆腐……”南片月含着豆腐万分痛苦。
“不许吐出来,这可是萧大姐姐做的。”宁静远闲闲道。
南片月可怜兮兮的看向白意马。
“八弟,想想当年我们食不饱腹的日子,所以不能糟踏吃食。”白意马很是慈爱的摸摸弟弟的头。
于是,在几个哥哥姐姐关爱的目光下,南片月只好努力咽下口里的豆腐。
看着南片月委屈又为难的样子,风独影故意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八弟真乖,七姐再喂你一口。”然后迅速的挟起一片豆腐又塞进了南片月口中。这一回,含着豆腐的南片月已是泪眼汪汪。
几个哥哥姐姐欺负弟弟正开怀时,忽然一阵喧闹声从外传来。
南片月为免再次被强喂豆腐,立时跳起来跑到窗边,将窗门一推开,街上的喧哗立时涌入房中。“唉呀,有热闹看啦。”南片月趴在窗台上颇是欢快的叫道。
“你这贱人!你这不要脸的贱货!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白眼狼!”
一道尖细的骂声传来,房中几人不由都皱了皱眉头。
“这是哪家的女人,这么泼辣?”南片月稀奇的叫道。
于是华荆台、风独影也起身走至窗前,望向街上。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最若眼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年约三旬出头的样子,徐娘半老,一身俊罗,满头珠翠,富贵逼人;另一个双十年华,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细细的眉毛,杏仁似的眼,身段娇小纤瘦,颇是惹人怜爱。这两个女子正在吵闹着,正确的说是那贵妇模样的女子在扬打谩骂那年轻娇小的女子。
“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拉拔了你,如今翅膀还没长硬,你便想飞了啊?!你这不要脸的骚货,你也不撒把尿照照你这狐狸精的样子,若不是有我,你能有今日吗?!”
贵妇的言词不堪入耳,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又是抓又是掐那年轻女子,惹得街上许多人停步,围着指指点点的。
“这个女人的嘴真臭,那个女人就可怜了。”南片月听了颇有些打抱不平的。
“虽不知年轻的那个做过什么,但这女人当街使出这般泼妇手段,那些骂词用在她自己身上倒是合适了。”风独影望着街上的两女人直皱眉头。
“这两个女人我知道。”华荆台看清了街上女子道。
“哦?”风独影、南片月皆转头看向他。
“八弟你还没娶妻,七妹平日又不与帝都里的贵妇小姐们往来,所以你们不知。街上这两个女人在帝都里可是十分有名的。”说到这,华荆台回头冲着房里道,“二哥、三哥、五哥你们家的几位夫人定也时常在你们耳边唠叨这梁二夫人与尹蔓箐姑娘了。”
想来这两人确是名声响亮,不但皇逖、白意马皆点头,宁静远更是起身走至窗前,而丰极则露出深思的神色。
“这两人到底谁呀?”南片月更是好奇了。
“年纪大的是梁铎的妾室,年纪小的便是帝都名妓尹蔓箐。”华荆台道,“此两人在帝都达官贵人的圈子里那是人人如雷贯耳。”
“梁铎纳了妾?”风独影眉一拧。
“对。”华荆台点头,“这梁二夫人本是一名沿街卖唱的歌女,九年前梁铎遇上纳之为妾,另建外宅养着。而这女人颇是有些能耐,常会弄些时新的叙环首饰、绮罗香料等,让帝都里的贵妇小姐们趋之若鹜。又经常在府里弄个什么赏花会呀品茗宴呀斗棋会的,反正是花样百出,请这些个贵妇们携带夫婿同来玩耍,如此一来,这帝城里的达官贵人、富贾豪商皆是其座上客,手段颇是灵通广大。而且她还为梁铎生有一子,今年八岁了,而梁家正室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梁铎对她也甚是倚重,”
宁静远摸了摸下巴,看着街上那气焰嚣张的女子,道:“这女人倒不简单。”
华荆台又指了
指那一直任凭梁二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躲闪的年轻女子,“这尹蔓箐是舞妓出身,擅跳“绿腰舞”,又生有几分姿色,在章台街颇是有名,与这梁二夫人两年前结识。那时梁二夫人弄了个品茗会,请这尹蔓箐跳舞助兴,想来两人投了契,从那以后但凡梁二夫人弄什么会什么宴的都叫上这尹蔓箐,是以这尹蔓箐便也结交了不少的权贵富贾,一时裙下之臣多不可数,便自章台街脱了身,开了家酒楼叫“聆风阁”,有着梁二夫人的帮衬,又兼自己艳旗高挂,那是客似云来,两人更是姐妹相称极是亲热,倒是不知今日怎么是这副嘴脸了。”
“你这贱人,你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啊,敢背着我耍花招了啊!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下贱胚子!还敢跟我对着干啊……”
街上梁二夫人的谩骂一直未止,两手不停的掐打着,那尖尖的指甲更是在在尹蔓箐白嫩的手腕、脸蛋划出了好几道血痕,而尹蔓箐只是一声不吭的躲闪着,眼中含着洞,却只是忍着,更是显得我见犹怜。
于是街人的人群便分成了两派。一派知晓梁二夫人身份的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指责着尹蔓箐不要脸忘恩负义;而不知梁二夫人身份的眼见她气焰滔天的对一个纤弱女子凶狠打骂,而尹蔓箐完全不回嘴,只是楚楚可怜的躲闪着,顿若得些怜香惜玉的人大骂梁二夫人是泼妇蛮横无理……一时街上的吵闹愈演愈烈,眼见着双方人马捋袖擦掌的,显然一场混战即刻暴发。
八、我心匪鉴8
楼上窗前,华荆台捅捅南片月,“八弟,我们要不要睹一把,看哪边会赢?”
南片月眼珠子转转,问宁静远:“三哥,你看好哪边?”
“两边都不看啊……”
宁静远的话音还未落下,风独影已足尖一点,飞身落在街上,也不言语,甩手便一巴掌拍在梁二夫人的脸上,那一巴掌之力直将她甩得连退几步。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突然,街上的人还未曾突然有人从天而降中回过神,眨个眼便又见梁二夫人被打,一时全都呆住,街上终是安静了。
“你……你竟敢打我?!”静悄悄的街上,梁二夫人回过神来,顿怒火滔天,冲至风独影身前便要还上这一巴掌,只是手才抬起便被捏住,那力道痛得她尖声厉叫,抬头看清了掌掴她的人,顿哑了声。
“不过一个小妾,竟敢当街依势凌人,打的就是你!”风独影冷冷看着梁二夫人,如同看着阴沟里的一只臭老鼠,那样的目光令梁二夫人又恨又羞,却又在那样的目光下不敢动弹。
而街上的人回过神来,也认出了眼前之人,毕竟“凤影将军”在这帝都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许多人为了看她那是天天等在宫前必经的路上。
而尹蔓箐见有人出手相助,而且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暗思方才自己的一味忍让果是生效了,忙娇娇怯怯的上前,冲风独影婀娜一礼:“多谢将……”话未说完,风独影侧首看来,那冰冷厌恶的目光顿让尹蔓箐一口凉气堵在喉间,别说出声,便是大气也不敢出。
“滚!”风独影冷冷喝道。
尹蔓箐吓得连连后退。
一旁的梁二夫人见风独影叱退尹蔓箐,立时又起声大骂“贱人还不快滚……”话说到一半,只觉眼前凉风一扫,却是风独影反手又一巴掌拍在她脸上,顿时两边脸都肿得像发酵了的馒头,衬着那满头珠翠红脂白粉的,十分的丑陋可笑。
“这副丑恶嘴脸,别污了百姓耳目,滚!”风独影周身渗着寒气。
梁二夫人身子一抖,直觉眼前这人似乎下一刻便会杀了她,忙收了一身的嚣张与怨怒,转身呼喝着随从回去。尹蔓箐自也不敢再留,悄悄上轿离去。
这一下,没有了热闹可看,人群自然也就慢慢散了。
风独影回到楼中,皇逖便一脸责难的看着她道:“七妹,我以为会冲动犯事的只有八弟。”
风独影冷哼一声,道:“我是为凤家三姐姐不服。当年那梁铎为娶三姐姐,指天划地的起誓,说什么“此生侍卿一心一意天荒地老至死不渝”,结果呢,原来他还没等到两年便又纳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是这等泼妇,依我的脾气,我只恨不得一剑杀了这女人!三姐姐真不该嫁梁铎这小人!”说完了,她转过头看向白意马。
当年东始修娶了凤妃后,因着亲戚关系,
年少的风独影与凤家的几位小姐常是一块玩耍,其中最是亲近凤家三小姐凤兼荫。
而那时候,白意马亦对凤家三小姐有意,只是却被梁家大公子梁铎一番山盟海誓搏得了美人欢心。
白意马听了风独影的话,轻轻叹息一声,道:“七妹,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岂能插手。而且你今日当街打人,只会让梁铎心生忌恨,日后必然又要生事。”
“他忌恨我等又不是一朝一夕了。”风独影不以为然。
“就是!七姐,梁铎若敢找你的麻烦,我一定出手帮忙。”南片月向来喜欢热闹,打架斗殴的事则更是喜欢了。
“小八你别乱奏热闹。”宁静远抬手一巴掌拍开他。侧首目光看着街上,唇边不着痕迹的弯起一抹冷笑,移回目光时往丰极望去,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光。
而风独影听了宁静远的声音便猛地转过头来盯住他,“三哥,那尹蔓箐既然名声这等响,你是不是也是她的入幕之宾?”说着她目光一一扫过几个兄长,被她目光扫过,几个兄长赶忙摇头以示清白。
宁静远也连连摆手,“七妹,绝对没有。”
“哼!”风独影目光冷冷的,“以前没有最好,要是以后敢有,我就阉了你!”横眉冷目,煮气逼人。直吓得宁静远冷汗直冒,但宁将军向来擅于面上功夫,所以依旧是风流自若浅笑迷人,“七妹是连三哥的醋也吃吗?七妹放心啦,三哥虽是娶了好几个老婆,但在三哥心中,这世上最重要的女人只有七妹你一个的!”
风独影不屑的睨他一眼,“也就是因为有那等不知自爱甘作卑贱的女人,才纵容出你们这些朝秦暮楚的臭男人!”说完了她又盯住南片月,“小八你娶了谢姑娘后要是敢再纳其他的女人,七姐我就代谢姑娘阉了你!”
南片月打了个寒颤,连忙表明忠心,“放心放心!我对谢茱一心一意,绝不会另娶的,就不敢烦劳七姐记挂了!”
日后,南大将军一生果然只一位夫人,但不知是因其用情专一,还是因凤影将军这话的余威所致。
而华荆台看着风独影叹气道:“七妹啊,你这么凶,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七妹,不要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女儿家还是要温柔娴静些好。”白意马也温言劝说。
“温柔娴静的对着男人惟命是从、惯着他三妻四妾?”风独影嗤之以鼻,“若是我的男人敢有第二个,哼哼!”
听着她的冷哼,南片月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七姐也要阉了他?”
风独影答得冷若寒霜干脆利落,“杀!”
话音一落下,几个兄弟都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的都往丰极望去,然后不约而同的想:四弟(四哥)至今未娶,身边却连个姬妾也没有,是否便是因为这个?宁静远更是想着,他当日在蒙成王庭说的那些话可还真不算冤枉七妹啊。
而被几个兄弟望着的丰极,只是从容的挟起一筷子“炊莲花鸡”,细细咀嚼,那神态显然极是享受。
正在这时,“咚咚咚!”响起叩门声,然后一名妇人推门进来,白皙清秀,风韵犹存,正是酒楼的老板娘扬门萧艾。她一进门便问道:“今日的菜味道如何?”
“萧大姐姐做的菜自然是没话说,好吃得我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南片月冲着她笑道。
“你就是嘴甜。”萧艾爱怜的拍了拍南片月。
“小八说的实话呢,萧姐姐别不信。”白意马满脸感谢道。
“其实你看看这些空碗就知道了。”宁静远则道。
萧艾看桌上的菜果然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