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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似乎完全没有闻得气味一般。心头顿生敬意,他取过香,燃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风独影。
风独影自他手中接过香,举香于头顶,再躬身一揖。
堂中的村民,特别是那些失子的父母,这几日来日夜以泪洗面,一颗心早已痛得麻木,此刻眼见风王郑重行礼,胸膛里终于涌出一股暖暖的感动。
他们生于乱世,都曾历过人命如草芥的日子,那些王侯将相、府差衙役,谁不是高高在上的践踏着他们,而眼前的女子,他们青州之王,却是如此肃穆的真诚的向他们孩儿的亡魂行礼!
古往今来,未从有过帝王向百姓行礼之事,村民顿眼眶发热,胸口酸痛,纷纷跪拜于地,大声嚎哭起来,只是这哭声里却添了一丝欣慰:我的孩儿能得风王拜祭,今生有了这份福气,黄泉路上定然走得顺坦,来生必能投个好胎。如此一想,终是能稍解悲痛。
十四章、诸生何辜2
风独影上完香,正要转身之际,蓦然间脑后生出一股寒意,那是身经百战之躯临危遇险之际的自然反应,她当即身形左闪,一道黑电便从后射过,她心头一紧,迅疾往前飞掠,伸手擒住那抹黑电。
这不过眨眼之间,杜康以迅速掠至她身旁,冷目扫视,凝神戒备。而五十名侍卫则纷纷拔剑瞪视祠堂之外,厉声喝道:“外面什么人?胆敢行刺风王?”
“哈哈哈哈……”祠堂外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祠堂里村人们还不知发生何事,眼见侍卫们拔剑,堂外又传来怪笑,一时都惊得忘记了嚎哭,于是祠堂里顿然安静下来,只风独影冷静清澈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一名村汉呆呆站着,胸前一支黝黑的铁箭,箭尖已触及胸前衣襟,之所以没有再进一分,是因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后拎住了箭身,然后他便看到女王如拈一根草一般,从容收回了那支铁箭。
然后,那名村汉才回神,顿时汗如雨下,看着女王满怀震荡感激,扑通跪下,“草民谢风王救命!”
风独影看了一眼,见其没事,转身与杜康相视一眼。凭他们的修为,自然已听出堂外来了许多的高手,两人心中都颇为惊异,难道是冲她而来?
“你们都呆在祠堂里不要出来。”风独影目光扫过那些呆愣的村民,然后看着朱夫子,这位老人大约是这村里德高望重之人,可以领御全村。
朱夫子也是立国乱世兵祸之人,分得清轻重,点头应允。
“你俩守住祠堂。”她再吩咐那两名衙役。这两人功夫平常,出去了不能帮忙,反会添乱。
“是。”两衙役忙应道。
风独影率先跨步走出祠堂,杜康与众侍卫紧步相随,身后两名衙役将祠堂的门紧紧关上。
出了祠堂,便见外面密密数百黑衣人,团团将祠堂围住,手中刀剑出鞘,在暮色里闪着寒光,放目望去,那些面孔陌生而冷漠,而且这些人敢于袒露容颜,只怕是打定了主意不留活口!
杜康心头一凛,紧步立于风独影身后。
风独影看着那些黑衣人,面不改色,只是冷声道:“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那些黑衣人群里,有一男子排众而出,冲着风独影咧嘴笑开:“风独影,我等了好多年了,终于是等到你来了青州,终于是等到了取你性命的一天!”那人身材枯瘦,面上数道疤痕,配上那阴森的笑容,显得鬼般可怖。
听了此人话语,风独影已然明白,这些人确是冲她而来,至于原因……勿须询问,她也能知道个大概。能招揽这么多高手,必然是当年乱世里那些被他们八人灭亡的霸主之一,潜伏多年。
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当年灭掉多少霸主,她已记不清了。
如今又有多少仇人,她更不曾去想。
她此刻只想着,看来还真如四哥所说,任何事,有其利必有其弊。宣令天下,虽为她博得好名声,却也同时泄露行踪,令有心之人有机可趁。只不过,这些惦记着寻仇的人,即算今日不来,明日、后日也会来,总会要瞅着一个机会取她的性命。
对面的黑衣人,一目扫去,人数只怕不下两百,从他们的呼吸、神态间可看出,身手都非寻常之辈,而己方算上自己与杜康也不过五十二人,敌众我寡,实力悬殊。可是风独影却一点也不害怕,更没有丝毫担心,她只是静静看着对面的那些黑衣人,想这一次她的剑下又该添多少亡魂?
“杜侍卫,他们人多势众,请护风王速速离去,这里交给我们。”侍卫首领看清了形势后便对杜康道。他知今日必是凶多吉少,可身为风王侍卫,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让风王安然离开。
杜康听了这话只是紧紧看着风独影。
对面领头人却又是几声怪笑,“风独影,别说你今日逃不了,你若逃了,就以这全村人的性命来替你吧!”
“哼!”风独影一声冷叱,“本王自领兵以来,还不曾做过一回逃兵!今日本王倒要看看,最后谁将性命留下!”然后抬手,凤痕剑遥指那群黑衣人,“众侍卫听令,与本王将这些鼠辈拿下!”
“是!”众侍卫齐声领命。
“好!我们就看看最后谁把命留下!”对面领头人手一挥,“杀!”
刹时,两方短兵相接,刀剑叩鸣。
风独影叩指弹剑,宝剑“叮!”的悠悠长吟,她垂眸扫过有若秋泓之剑身,“久不饮血,已寂多时。”
话音未尽,足尖一点,已飞身杀去。她雪衣银剑,于一群黑衣人中飞纵而过,衣上凤羽蹁跹,手中剑光如虹,便仿佛白凤挟着华光飞掠长空,姿态优美,迅若雷电。杜康在她杨剑的同时便已拔剑相随,不离三步之外。
祠堂前顿时一番血腥激战,刀剑声,喊杀声,于山谷回荡。
风独影于杜康两人武艺绝伦,远远高出那些黑衣人,所到之处,必鲜血淋淋,惨叫连连。
那五十名侍卫却是另一番景况,他们虽都身手了得,但此刻敌众我寡,那些黑衣人个个武功不俗,且招式凶狠,不留余地,围攻之下,侍卫们伤亡惨重。
只是此刻身陷重围,只有奋力拼杀一途,两刻过后,五十侍卫只余十三人,但黑衣人却亦有数十人丧于风独影、杜康剑下。
黑衣人的领头人一直站在圈外冷眼相看,见侍卫们已是强弩之末,于是将黑衣人分成三批,一批继续围杀余下的侍卫,两批分别围攻风独影与杜康,将他们分离开来,以让他们彼此不得照应。
此法颇是见效,再斗得两刻,侍卫们已是尽数倒地,而风独影与杜康也已相隔数丈之远,分别身陷黑衣人的围攻中。
那领头人看得如此情形,颇为自傲的冷笑数声:“风独影,昔日你精兵强将逼得我兵败逃亡,今日也换你来尝尝败亡的滋味了!”
风独影抬臂一挥,一颗头颅滚地,长剑滴血,声若寒冰:“本王一人一剑,便可令尔等鼠辈再尝败绩!”
“好!好!好!”那领头人不恼不怒,只是手一挥,“与我分两批围攻,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到何时!”
那余下的黑衣人还有一百二十人,此刻得令,顿分成两批,每批六十人。第一批又分成三十人一组,分别杀向风独影与杜康,等杀累了便退下,换上下一批,如此反复,是打算要生生将风独影、杜康的功力耗竭,而后是生擒还是斩杀,自然是轻而易举。
此方法若换作常人,自然是有效的,只怕两三轮下来,便已精疲力尽,引进就戳。
但那领头人显然低估了风独影与杜康。
每一批上前,是会消耗他们一些功力,但每一批都会丧失数条性命。
被围攻的两人——
他们脚步一动,必然逼近眼前!
他们身形一转,必然避过刀剑!
他们长剑一划,必然夺命勾魂!
他们是乱世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他们一生经历的战斗多不胜数,比之今日更为凶险更为惨烈的战斗他们都能杀敌活己!
所以,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力道与速度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他们目光扫过,长剑相随!
他们剑光划过,血肉横飞!
半个时辰过后,随着黑衣人越倒越多,那一直旁观的领头人心头已是惊骇莫名,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
地上尸首一具叠一具,鲜血已流淌成河,地面一片赤色,空气里是浓重的血腥气,耳边响起的是尖锐的刀剑叩击生,是断臂穿胸的惨叫声……森罗恐惧之气溢满天地,祠堂前已化成修罗地狱!
而被黑衣人围困着的两人,面容冷静,眼神冷酷,仿佛鬼神附体,永远都打不倒一般,煞气慑人。
领头人越看越惊,越惊越怕。
“啊!”又一声惨叫响起,一截残肢自半空飞起,然后坠落在领头人脚前,再血光一闪,一颗头颅滚落,满面尘血里,一双兀自恐惧的瞪大着的眼睛。
风独影长剑一甩,地上甩下一道血虹,“谁再来?”
她立于尸堆之中,白衣染血,长剑如雪,如玉的面容上无一点疲态,更无一点畏惧,凤目冷澈如冰亮若寒星,目光扫来,便似剑芒刀光划过,那些黑衣人不由自主后退几步,竟是不敢上前。
噬血凤凰!
那一刻,在场之人无不想到了那个外号。
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噬血凤凰!
十四章、诸生何辜3
“一起上!”领头人咬牙下令。
刹时,出了围攻杜康的十人外,余下的四十名黑衣人全扑向风独影,手中刀剑寒光闪闪的罩向她,皆是使出了全力,是以饶是她武功绝伦亦险象环生。
也在那时,祠堂里的门忽然开启,朱夫子领头走出,身旁与他并肩而出的是风独影救下的那名村汉,两人手中各握着一口刀,那是从衙役手中夺来的。他们身后男女老少相随,有的手中握着木棍,有的拿着木板,有的赤着双拳,却一个个满脸无畏的瞪视着那些黑衣人。而在祠堂里,那两名衙役却是猫着腰悄悄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看着门外,那满地的尸首与鲜血直吓得他们双腿打颤。
围斗中,风独影目光渺见,立时喝道:“都回去!”
可这一回,却无一人听从她的命令。
这些村民,衣貌粗朴,大多都没读过书,不识得礼仪,可是比之那躲在门后的食君之禄的衙役们,他们却更懂得道义更加的高贵。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他们自然是害怕的,躲在祠堂里眼看着那些黑衣人手起刀落,眼看着那些侍卫们一个个丧生却无一人后退,眼看着风王身陷重围……他们害怕、恐惧,而后镇定、愤慨,最后拔刀而起,推门而出!
这门外的是他们的王!
他们的王为他们斩了贪官恶霸!
他们的王亲身前来拜祭他们这些草芥之子的亡灵!
他们的王已为他们打下了这太平天下让他们可安宁过活!
他们的王此刻为了保护他们浴血奋战!
眼前的人是他们的明主仁君,是待他们有恩有义的风王!
“尔等鼠辈,休伤我王!”朱夫子大喝一声,然后双手举着大刀,便冲那些围攻风独影的黑衣人砍去。
有为民而战的王,自然有为王而战的民!
“不可!都回去!”风独影厉声大喝,就在这一分神间,她背上便中了一剑,她头也不回,手腕一转,长剑一刺,瞬间剑气暴涨,直将挡在身前的黑衣人劈倒,露出一丝空隙,她足尖飞点,迅速冲出往朱夫子掠过,却依旧晚了一步。
一名黑衣人大刀一挥,便将朱夫子手中的刀落,再回刀一剑,刀刃自朱夫子颈脖划过,顿喷出一道血雨,朱夫子倒在了地上。
“老人家!”风独影手起剑落,将那名黑衣人砍倒,蹲身扶起倒地的朱夫子,却见他喉间一道寸宽的血口,鲜血汩汩而出,显然是无救了。
“风……王……速离……”朱夫子吃力的念着,话音还没落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他们自然知道,他们远非刺客的对手,只盼能阻得刺客片刻,以让他们的王能得隙逃脱。
“老人家!”风独影喉头一哽,脑后却已刀风掠来,她身形不动,左手放开朱夫子,右手挥剑扫去,身后一声闷哼,然后一名黑衣人栽倒于地。
“打死你们这些贼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