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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的哪里话?惜诺不是惜诺,还会是谁?”惜诺脚步一顿,慢声回道。
“张充依是你杀的吗?”阡婳侧坐到床边,一手为莫葛拉起被子。
惜诺半回过身,眼睛朝阡婳瞥过:“姑娘真是抬举惜诺,奴婢哪有那个能耐?”
“我真希望不是你。”惜诺缓步走出屋子,她的脚步可真轻啊!轻得她都听不到。自己与李笑羽对弈时,在一旁伺候的是月灿,在他们下五子的时间,张充依被杀,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两日来睡不着,眼下的青晕用粉都盖不住了。
“姑娘,皇上派人来传话,说是要姑娘用过午膳去锦园。”月灿说完就拿起掸子,继续掸衣柜和案上的浮尘。
“嗯。”
阡婳穿了件锦绒的外披出了碎寒苑,那还是她进宫前,如夜命人做给她的。踏入锦园,远远见梅林之下,一人垂手而立。如夜听到传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他淡然勾起嘴角,一笑惑人。他迈出几步,到她眼前。
“你受苦了。”一个多月未见,如夜瘦了些。他一身鹅白的长披,内着一件苏锦的薄袄,金线包袖边。他束发的帩,只嵌了块青色的素玉,别有一番气韵。
阡婳摇头,她额上的眉勒也随之摇摆。她长发一半编起,一半披下,额上绕过眉勒。女官的发样就是这般,极为简约。
“你做了女官?”如夜眸中滑过惊疑之色,目光停在她的发上。
“嗯。”阡婳合了合外披的绒襟,这冷风灌进来,着实煞人。
“走走吧,走走会暖和些。”如夜走到她身侧。
锦园虽大,却只栽了红梅。红梅映白雪,女子一身湖蓝色外披,浅起嘴角,红袖添香。身畔的男子,风敛墨丝,身如雕刻。
这样走起来,真的不似刚刚那般冷了,不知是不是如夜在一侧挡去了寒风。
望月楼旁,凉亭之中,李笑允一身皇裘,目光随着梅林之中的两人,凝望良久,轻省一笑。
见到如夜,她唯一的家人,心中的抑郁舒缓了许多。他现在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放轻松些的人了吧!在锦园这样走着,没有什么言语。或许他们已经知晓彼此心中所想,或许他们不愿再为对方徒增烦恼,他们想要的只是陪伴。
“和勉,等我。”如夜停下脚步,深望着阡婳,这是她听过最简短的承诺。她看到他的眼中,盛了太多的感情,隐忍得让人动容。
如夜在梅林之中行远,阡婳仰头望了眼蓝中泛白的天空,却见凉亭之中的李笑允在俯视着自己轻笑。他为何要自己做女官呢?她不知,也不愿去想。她不想分心去琢磨他的心思,至少他不讨厌她,这一点,她确定。
“从今日起,府中便要筹备王爷的大婚,喜物都挑仔细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谁也担待不起。”怜星在众家仆,家婢面前训道。
“我母亲年纪老迈,又有重病在身,肯请管事,准我辞去职位,回老家探望母亲。”白首轩从后列中走出来道。
“什么时候请辞不好,偏偏在王爷的大婚之际。”怜星厉声道。
“百礼孝为先,你速速回去吧!”云扬从房中出来,什么大婚!府里上上下下都比他积极,还嫌他不够烦吗?
“谢王爷。”白首轩与幽蓝递了个眼色,出了王府。
“本王命你寻找王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用心!”云扬站在众下人面前,瞟了怜星一眼,转身回了屋中。
几个下人忍不住低笑,怜星跺了下脚,也不知是羞还是恼“都看什么?还不去干活!”
玉兰飘香,清可绝尘,笙歌不断,犹有魂未安。
阡婳想着,定要再去一次缀星阁。张充依的死音,一日不明,她就一日不能安心。从锦园向西行,是杨柳荫住的倚霞殿,再隔上个宫门,转过紫堤,就是李笑羽在宫中暂住的书斋。行至书斋门口,她决定去看望李笑羽。
李笑羽手指掠过碧玉杯,杯中醇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就热辣。他却如品茶一般,小抿一口,再大饮一口,眸中的忧郁之色,一如初见时那般浓重。风送来缕缕酒香,竟有几丝清甜。
“女官来找本王有何事?”他似乎自从在宫中遇见她,便或多或少带了几分抵触之意。
“若是我说是来同清王饮酒的,清王信吗?”阡婳拿起桌上的空杯,一手勾起桌上的白瓷小酒壶,醇红的酒液流入杯中。她坐在石凳上,轻允一口。
“幽蓝不是给你看了你们公主的字了,你还不信?”子砚看着犹豫站立的白首轩,问道。
“这世上字摹得像的人多得是。”他若是不信,自然不会辞去在魏王府的侍卫一职,出来见他了。这纸、墨不是千秋所制作,这是造不了假的。只是若他现在见到公主,是否会像从前一般毫无芥蒂?
“你到底肯不肯同我回去?枉费你们公主一直惦念你,若不是她现在身困皇宫,我们王爷怎么会急着寻你去?”子砚说这话,带了几分怒气。他同阡婳在云台的日子,曾听她提起过他,她说不知他身在何处,自己也就想见见她口中的人。这一见,他却是这副摇摆不定的样子。
白首轩一听到“身困皇宫”四个字,脸立时变了色。“朕今日任命你为暗兵统领。或是哪一日,我皇室遭难,定要保我南尤血脉。”他忆起他跪在地上听封的那夜,子书良对他说过的话。
“走吧!”白首轩说出这两个字,一人走在前头,子砚对他的反应颇有些惊讶,只要肯同他回去就好。他带着身后的人,快走几步,追上白首轩。
“女官不是有案子?怎么会有空陪本王饮酒?”李笑允又为自己酙上一杯,酒杯置在酒壶旁。目光略过桌上的赤醇酿,直落在阡婳的脸上。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
“我只是来回答,清王的疑问的。”阡婳送那杯未喝完的残酒到唇边,饮下一大口。
李笑羽也不急,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我非自愿来这宫中,在云台也非有意接近清王。”阡婳举杯,将杯子剩下的半口喝尽。她平日里不喜欢酒的味道,这赤泉醇却较为清甜,一杯饮尽,给人清凉极致之感,不魁是专供皇宫的酒。
“本王可未曾向女官问起过什么,若是说完了,就请回吧!” 李笑羽当真是生人不近,他究竟遭受过怎样的苦痛?才变成这个样子 。
“我今日来,还有一个原因。”阡婳的细指刚刚碰到白瓷酒壶,酒壶就易到李笑羽手中。“若是来本王这里讨酒喝的,还是算了。这赤泉酿,入口清甜,后劲却是不小。”
“多谢清王提醒,我今日来也是也想给清王提个醒。”阡婳怎会不知这赤泉酿有后劲,这世界上鲜艳美丽的东西,有几样是无害的?
“清王还是洁身自好些好,莫要被人抓了话柄。”阡婳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李笑羽,他眸光一黯,目光反向她。
“请女官说清楚些。”他忧郁中透出几分疑虑来。
“这宫里的赤醇酿再清甜,也是专供皇宫内饮用的,清王为何执意于这宫中之物?”她这话说得足够明白了,她转身向外迈出一步。
听得李笑羽站起身的声音“你为何不去揭发我们?”
“我为何要害你?”阡婳答完,又迈出一步。
“我们没有错,错得是他。”阡婳看不到背后的李笑羽此时的表情,他定是很气恼,说话都重了许多。
“清王也知,隔墙有耳,何况身在这皇宫之中。”阡婳继续向门外走。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他说完这一句,阡婳已经出了书斋的门。
这赤醇酿的酒力上来,胃中火辣难受,头也略有些重。她刚刚不该把那一杯都饮完的。
她直接去了缀星阁,那里只有月梅一个人,见阡婳进来,月梅向她行了礼,接着打扫内室。
见阡婳进来,月梅向她行了礼,接着打扫起内室来。
阡婳在屋内细步走过两圈,还是没什么发现。屋里没有生火,她刚喝过酒,身子暖了些,这月梅还真是有心,不知她被分到了哪个宫内,这么冷,还到这里来打扫。
若是她杀了人,还会每天在现场转吗?若她说的都是真的,真正的凶手会是谁呢?
惜诺没必要杀张充依的,即使她知道了她的什么秘密,一个失宠的充依,人微言轻,又有谁会相信呢?更何况以她对医理的了解,下毒不是更容易些?
她之所以问惜诺那一句,只是为了看她的反应如何,不过像她那般处变不惊的性子,也很难试出什么来。起码她现在不会害她,也不会害莫葛。
“你们小主,平日里可有什么喜爱之物?”阡婳对内室一直在打扫的月梅问道。
“也没有什么,只有这把琴了。”月梅从柜中取出一把琴来。
阡婳从外室走进来,接过那把琴,仔细寻找。琴板都细细看过,没有留下什么字迹。一旁打扫的月梅撞了阡婳一下,琴掉到了地上。
“女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妨。”阡婳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琴,琴槽的缝隙,露出白色的纸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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