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争执

言若成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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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4-03-05

    四月十七,夜,安若素才歇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来人是沈傲院中的一等丫鬟。

    见了安若素,她也不多废话,福了福身子道:“世子妃,世子王爷请您过去,老王爷薨了。”

    安若素没听懂什么王爷老王爷的,就听清楚了“薨了”两个字,她即刻明白了。一瞬间所有的瞌睡都跑光了,匆匆披了件衣服就往沈傲的院中赶。一路过来看到慌乱的小厮,哭泣的小婢,她觉得这一切都像在梦中,仿佛只要有人将在睡梦之中的她推一推,她就会醒过来。

    沈傲的院子此刻已是灯火通明,悲伤的哭泣声在院外好远就能听到。安若素走到里间,看见在烛光之下毫无生气的沈傲的时候,她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没有人会来叫醒她。她走到最前面,和沈君陌跪在一起。

    到了现在的这一刻,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好像几天之前在这个房中哭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人不是她。又或者,那是另一个她。

    “父王!父王……”悲怆地哭喊之声从外面传进来,安若素转头之间沈君临已经从外面奔了进来。

    他脚步踉踉跄跄,看到床上双眼紧阖脸色泛青的沈傲,沈君临唤了一声父王,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从头到尾,沈君陌都没有看上一眼。他只是盯着沈傲的尸体,眼睛一眨也不眨,脊背挺直,像坐怎么也压不跨的大山。明明房中这么多然,他却和一个孤独地行者一样,处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自体会悲伤与喜乐。安若素悄悄伸出手和他的手交握,沈君陌怔忪了一下,然后用力反握住她的手,握得她的手生疼。

    “你怎么能和个没事的人一样?”沈君临愤怒地控诉在房中显得突兀又明显。

    他冲到沈君陌跟前,想要揪住沈君陌的衣襟,却被沈君陌轻轻地一个格挡化解了力量。沈君临眼中充血,充满仇恨地目光如利剑射向沈君陌。而沈君陌始终是淡淡地,一副不痛不痒地样子,身后的人低头小声交谈,尽管他们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可是那些刺痛人心的言辞还是穿透耳朵直入心脏深处。

    “父王去世了,你就是这样一副样子吗?沈君陌,你还有没有心?”一条条青筋浮现在沈君临的额头,他死死握住的手显示着他现在有多愤怒。

    沈君陌砍了他一眼,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讥诮的弧度:“父王去世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在他面前上演兄弟反目的戏码吗?”

    沈君陌这一招反败为胜,房中的众人开始思考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沈君临闹事,将不孝的罪名栽赃到沈君陌头上的深层目的是什么。

    沈君临状若疯狂地扑上来,沈君陌一个闪身避开,他仍旧不死心朝着沈君陌展开拳脚攻击,都被沈君陌轻轻松松的化解。现在房中的情形就是沈君临疯了一般地追着沈君陌打,而沈君陌一进一退之间淡定依然。

    “有种你别躲!你个居心不良的杂种!”

    沈君陌的云淡风轻在听到沈君临口中的“杂种”二字之后彻底裂开了一条细缝,他挑起眉毛,而后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安若素在一旁看着,直感叹沈君临要倒霉。果不然,下一刻,沈君陌就让大家知道了什么叫没有最狠之后更狠。

    “子孝见父王去世伤心过度以致神经错乱,来人,把他给本王带下去!”这一刻发号施令的沈君陌霸气外露,除去了平日里温和的表象,强势的让人忍不住折服。

    门外受着的士兵听到命令,即刻一窝蜂地涌了进来,走到沈君临面前架起他准备带他出去。

    可沈君临却不肯离开,大喊着:“沈君陌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沈君陌听罢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冷酷而嗜血,他轻声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因为父王在死前将王位传给了我,请求加爵的诏书昨日就已经送到了宫中。”

    沈君临听了呆在原地,呢喃着“不可能”,被守卫带了出去。

    安若素虽然也不明白她不过是昨天换了虞洛过来照看沈傲,一天的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先前以为让沈傲不再宠爱沈君临母子就是彻底的定下来了,可在冷艳被幽禁,沈君临被禁足之后,沈傲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就算是几天前突然的晕倒让他已经完全拖不下去之后,他也没有提出让沈君陌承袭王位。不知道为何在离世前一夜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沈君陌将众人都赶了出去,只余下了安若素和他自己。这时,他脸上的面具才彻底碎裂,看着沈傲的眼中痛苦又脆弱。

    “和我一起给父王换衣服吧。”沈君陌走上前扶起身体已呈现僵硬的沈傲。

    安若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君陌,她一向被赞伶牙俐齿,可这种时候,除却一句“节哀顺变”,她竟什么词都找不出来。而“节哀顺变”是最没用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只有默默地陪在沈君陌身边,陪他撑过这一段痛苦的日子

    沈傲的丧礼在浑浑噩噩间就这么结束了,在灵堂守灵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安若素胆子小,又加上夜间的寒冷,长期跪着青紫的膝盖,都让她有种撑不到最后的感觉。最后那一日,她和沈君陌披麻戴孝走在送葬队伍地最前面,围绕着皇城走了一圈,夕阳西下时让沈傲入土为安。

    这一段中,沈君陌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骂他冷血无情,安若素听到了也不辩解,只是无力地笑笑,心想,不是所有的悲伤都是以眼泪来表达的,有些悲伤比流泪更痛苦。

    处理完了沈傲的事情,被关在后院的沈君临和冷艳该怎样处理的问题也摆到了台面上。沈君陌坚持斩草除根,而安若素则认为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做会留下把柄,留着他们两个人看管住就可以,两个人因为这个争执起来。

    “为什么你非要坚持不杀他们?若儿,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沈君陌试图说服她,但是效果好像不大,安若素依旧坚持己见。

    “不论出于什么方面考虑我都不能留着他们!”沈君陌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快速地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

    “为什么非死人不可?我们当初把虞洛请过来就是不希望有人失去生命的。”安若素皱着眉无奈道。

    沈君陌怒极反笑:“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着他们两个的命,请虞洛过来只不过我不希望太血腥。我只是心疼那些将士和襄阳的百姓,和他们两个没有关系!”

    安若素见两个人完全没有讨论的可能,也不再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大吼道:“反正我不同意!”

    沈君陌还是那样的音量,只有带着怒气的语气和冷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情绪:“别说现在的局面容不得一点差错,就算现在是安定的局面,他们也必须死。”他看着安若素笑得邪佞,“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我是有仇必报的沈君陌,我是个小人,若儿,你是知道的。”

    安若素打了个冷战,她后退一步。她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劝服沈君陌的。沈君陌对冷艳和沈君临的恨,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也知道沈君陌不是什么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她自己也不是什么万事都能忍的慈悲之人。可是她答应过冷艳,要帮他们说上一说的。

    “那……”安若素张了张嘴,又挫败地闭上。

    她想和沈君陌说,能不能留下沈君临。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貌似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是想问我能不能留下子孝是吗?”沈君陌看着她微笑,这微笑无端地让她觉得发冷。

    想了一想,她还是点点头。沈君陌敢这么问,那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沈君陌看向她的眼中流泻出悲伤,“从你去看过冷艳我就知道了,我以为你不会说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了解我的,可到头来我发现,你不懂!”

    安若素又气又急:“不是的,我只是……”

    沈君陌却不想听她说话,疲倦地挥挥手,一个人从房中走了出去。剩下的话就这么噎在喉咙里,安若素站在那里,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依旧喧闹的大街,和她前段时间出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安若素一个人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想不到要去哪里比较好,有点茫然失措。

    上次这样走在街上好像还是和太华出来的时候,那一次,太华遇到了贪嗔,而她看到了桑初鲜衣怒马迎娶公主。之后上街都是坐着马车路过,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要不是这次和沈君陌吵架,她也想不到出来走走。

    “素儿。”娇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是谁,安若素疑惑地转头。

    几步开外,牡丹站在那里。一袭红衣,银色的袖口上以金线绣了牡丹花纹,衬得牡丹整个人更加妍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