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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章长弋早早叫了人去请引三海和吴亦,好一起前往双桥镇。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去吴府的小厮回报说吴少爷不在家,早早就出门了。章长弋也不好在等。又因为身子不好,不喜什么新鲜事物。更不会开家里的车,便让下人备了马车,让引三海坐在车里,他自己赶车,两个人独自去了双桥镇。
再说吴亦,自昨夜把卢妃瑾送回了满春楼后,更是心潮澎湃。整整一夜无眠。第二日一大早便揣了一身银票急急去了满春楼。可不曾想,妓院那种地方都是夜里当作白天的,吴亦刚走到门口便吃了闭门羹。吴亦见满春楼尚未开门,又不舍离开,便一直围着满春楼转悠。一圈又一圈,也不知绕了多久,竟绕到了满春楼的后墙外。满春楼的后墙并不高,只是年数久了有些破败。吴亦心里一百个想见卢妃瑾,再加上本就是个粗人,也不顾什么吴府的面子。一跃就爬了上去。爬个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偏偏满春楼的后墙破败的不像样子,墙体上长满了青苔和植物。也不知是什么花草上长有些小刺,实实在在的扎了吴亦一手。吴亦强忍着翻了过去,再一抬手,手上已零零点点的满是血斑。
翻进了后墙,吴亦抬头思量着哪个卢妃瑾的窗子。或许是天助有心人,卢妃瑾也是常年吃药的身子,本身就觉轻,又因为刚刚吴亦翻墙时弄出了些声响,便早早醒来了。本想着屋里太闷,欲打开窗透透气,竟看到吴亦正站在后墙院里,一身草迹土灰,完全不像个大家的少爷。
“吴少爷怎么一清早的站在我们后院?”卢妃瑾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紫色蕾丝睡衣,没挽头发,只是让它们自然的蜷拥在胸前。也没施妆粉,显得本就白白的脸更加素净。探出半个身子在窗口,浅笑的望着吴亦。
“因为想见你。”
……
章长弋和引三海到了双桥镇已是傍晚,两人商量着先找一家客栈投宿,便寻寻觅觅的看见一家名叫“如意客栈”的小店。客栈不是很大,倒透着几分古朴。章,引二人进了客栈,那店老板紧忙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章长弋先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又用贴身的手绢掸了掸灰,先让引三海坐下。“老板,给我们来两间上房。”
那老板听了,似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本店小本经营,没有上房,不过我们的客房也都很好。”
章长弋也不生怪罪,本就是为棺材的事而来,还谈什么享受,只求事件快快解决才好。“没关系,那就来两间客房吧。”
那店老板听了先是一顿,又连忙陪笑道。“两位客官真不好意思,本店就剩下一间客房了。”
“我们在去别家看看吧。”引三海在一旁轻声问道。
那店老板听了,忙拦住欲要起身的两个人。“不是小人强揽客,两位客官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不熟悉咱们双桥镇的情况。不瞒您说,咱双桥镇方圆二十里之内就我这一家客栈。我看大晚上的,两位客官凑合一宿。我看两位也拿了不少行李。您要是常住,明儿一早等有人退了房,我马上再给您安排一间。”
章,引二人听了,也是别无他法,更因天色已暗,不能再投别家。又看着客栈老板确也实在,便只好暂且住了下来。
入夜,两人和衣而睡。可惜客栈太过简陋,每间客房只单单留了一床被子。章长弋见引三海是女子,更因心中也疼惜她,便让引三海盖着被子,自己欲要卧在床边凑合一夜。引三海却思量想着,自己是修行之人,而章长弋却自幼身子骨弱,便一直推脱着让章长弋盖着被子,自己在床边便可。过了半晌,两人实在互相僵持不过,便让引三海在床里,章长弋睡在床外。两人共盖着一床被子,同床共枕。至此无话。
第二日一早,客栈老板便又给章,引二人安排了另一间房。章长弋帮引三海把行李挪到房间,两人简单的吃了一些早饭,便匆匆上了街。
双桥镇本身并不大,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章长弋和引三海略微逛了逛,并没有什么进展,便随意找了一个街边的茶铺,准备歇息一下。
茶铺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一身破旧的棉袄,腰上系了一个不知洗了多少遍,已经旧的泛白的蓝花围裙。章长弋要了两碗热茶,虽不是上好的茶叶。却因煮的时间极长而显得格外醇香。章长弋和引三海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偶尔唠着两句闲话。忽的看见对面街的拐角,正有人在卖孩子。
但看街角,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正一手数着银票,一面又乐呵把身后那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推给另一个带着毡帽的胖男人。
“瞧那农夫,也不是吃不起饭的样子,怎的端端的要卖孩子。”引三海一边喝着茶一边纳罕的嘟囔着。
茶铺的老妇人听见了,叹气的说“那模样的哪能是孩子的亲爹!只是倒手孩子的人贩子罢了。想必两位客官是外来人,我们双桥镇是个小地方。偏偏有两样东西最出名,一样是‘周记棺材铺’的棺材,再一样就是拐卖孩子了。”
章长弋听了疑惑道。“双桥镇的棺材做的好,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可这卖孩子?当官的不管么?”
那老妇人又是一阵叹息。“也不是不管,出力不讨好的事,管也管不过来。两位客官不知,如今的双桥镇很少有男人了。不知从多长时间起,但凡是家里生了男孩的都纷纷被盗,有的年轻夫妻,妻子刚刚怀了孕,有些能力,能走的都走了。都怕呀!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而买卖孩子的现象也逐渐明面了起来。但看是大街上明目张胆的卖男孩,也都见怪不怪了。”
章长弋和引三海听了只能也跟着纷纷叹息。引三海又问。“那周记棺材铺呢?我们素来都听说好的,可惜我们年纪浅,也不懂得什么!”
那老妇人听了,两只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脸上的无奈也顿时转化成了神气。“这周记的棺材呀!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单单的木料,做工,漆料都是上品。绝对的传统工艺,几辈人的心血。摆明了让你去学也是学不会的。”那老妇人说的愈发高兴起来。“您不知道,这周记棺材最出名的便是漆料了。上好的紫檀木料,上面漆上红色的各式花纹,乍一看跟木料上生长着真的花似的。逝者镇邪保百年不腐。”
章长弋便又向那老妇人要了周记棺材铺的地址,喝完茶后,章,引二人便径直去了周记棺材铺。
……
却说吴亦自从上次翻墙见了卢妃瑾,便见日里,一到清晨就去满春楼后院翻墙而入。卢妃瑾这边听见有了声响,便给他开窗,让他从窗子爬进屋里。
“你这手怎么还没好,你不是又到别处爬墙去了吧。”卢妃瑾起身从梳妆台里拿出了药水和纱布,这几日吴亦总吵嚷着为了见她弄伤了手,要让她负责。“这是我在陆少爷处拿的药,说是西药,洋鬼子用的。见效会好一些。”
吴亦坐在卢妃瑾的床上,如同在自己家一般。半仰着一摊,任凭卢妃给他上药,包扎。“我看那陆文渲就不是个好人,总是借口找你吟诗作对的,中国哪有那么多诗让你们讨论,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
卢妃瑾本就是个多心的人,听吴亦这样说,心想他一定是把她当成普通窑姐那么随便,需要委身伺候客人。忽的眼泪却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你确说哪个不是好人,我看你才是没安好心。我就是窑子里的女人,可也不要你这么作践。”
吴亦以为卢妃瑾是因为自己骂了陆文渲才哭的。顿时心里,脑里一股阴火莫名发起。“我才说了那个姓陆的一句,你就哭哭啼啼的。我堂堂一古董行的少爷,不顾名声的日日来满春楼找你,也没看见你为我掉过一滴眼泪。”
卢妃瑾听了吴亦的话,更加的以为吴亦嫌弃自己。便哭的分外语无伦次了。“哪个要你来看我!你是大家的少爷,我只是个窑姐,本就不是一路的人。你走啊!免得和我在一起脏了你少爷的身份。我还不想和雪鹛沦落到一个下场。”说着又把什么药水和纱布的一股脑儿都丢到了窗外。“亏我还怕你伤口迟迟好不了,特地央求着给你寻的药,我便是下作,途途的白费心事。”
吴亦听到卢妃瑾是为了他,才找陆文渲要的药。心里顿时又是兴奋,又是后悔。再看卢妃瑾早已哭的不成样子。粉白的小脸也憋的红红的,忽的一阵心疼。心里不知有多恨自己。忙上前抓起卢妃瑾的手。“好妹子,是我错了。哥哥求求你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还遭我心疼。”
卢妃瑾便要扯开自己的手。“哪个要你心疼,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就是这样的哭死了也与吴少爷犯不上关系。”
吴亦听了,又是心痛又是后悔。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便忽的站了起来。双手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朝墙上砸去。顿时血就顺着墙上流了一地。“都怪我这双手,害得你哭,你若心里那么讨厌我,我就毁了这双手,省的你厌烦。”说着又接连往墙上杵了几拳。卢妃瑾见了,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用身子挡在了墙的前面。“你生气,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干什么要糟践自己。”吴亦听了,顿时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一下子把卢妃瑾拥在了怀里。
……
吴亦与卢妃瑾是否能在一起?
周记棺材铺有有何下文?
下一章,便是这段红漆棺材故事完结。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