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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人脸那密密麻麻的头发将出口堵住,锦华一颗心恍若陷在了雪窖冰天。
她心底发寒也发狠,从油布包里摸出了防身的匕首,咬着银牙,大力冲撞着向徐某人身后的女人脸甩了过去。
不幸的是,匕首还在半空,就被女人脸用头发甩了出去,咣当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锦华深吸了口气,但即便深呼吸,也依然无法令她平静下来。她全身都在颤抖,无论她如何压抑,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邪祟有将她瓮中捉鳖的打算啊!
她心里焦躁,不时在地上摩擦鞋头,鞋底子和青砖地面挤压发出了唧唧的声音,她一边看着那女人头,一边寻找着其他出口。
而徐某人,他那唯一暴露在外的一双眼睛,在此刻也被女人脸用长发包住了,可以说,徐某人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黑色茧子,女人脸的头深埋进了包裹着徐某人的黑茧。
看着眼前的一幕,锦华心里一阵思索后,有所了然。
这邪祟需要能量!若非如此,邪祟又岂会仅仅拦住自己而非夺取性命,这说明邪祟着急吸取徐某人的能量。
心里有数,锦华从油布包里摸出了火折子,她打算烧了女人脸的头发逃出去,但看了看被头发包着的徐某人,她又有些犹豫,虽然她同徐某人有过节,但想想小青,需要靠徐某人过活,还有荣家旧宅也在他手上,若是荣家旧宅易了主,不见得给改成什么样子…
她下不了手。一方面因为顾虑,另一方面也有害怕的成分在里面。
要是贺榕在,他应当会有办法吧。犹豫的刹那,她突然记念起贺榕。
当然,这护花使者,贺榕可是担当不了,他此刻也陷入了麻烦。
要是锦华不听着徐某人,往西走,没准他几人还能碰见,西边正是这殿宇的出口,而徐某人,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锦华发现堵着出口的头发变得更浓密了,甚至质感看着比原先要好太多,但这女人脸却依然将头埋在黑茧中,看来并没有完全吸收徐某人的能量。
锦华心中一凛,她万不可再犹豫下去了,如若下不了狠心做决断,那唇亡齿寒,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她手捏紧了火折子,百般挣扎中,还是做出了决定。
只见她一把揪开了套着的管儿,鼓着嘴巴吹了几下,见火折子着了,竖到了堵着门口的头发上,那头发虽是冒出了火,但她似乎踩到了女人脸的痛处,女人脸从黑茧里撑出了头,她勃然大怒,将包裹着徐某人的头发收了回去,那带着火星子的头发噼里啪啦的在半空甩起,冲着锦华呼啸而来。
徐某人从半空摔下,他喘着粗气趴在地面上,看上去奄奄一息。
娘的,她饶是个姑娘,此刻面对那女人脸的攻击,也忍不住骂娘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侧身打滚躲开了那女人脸左边甩来的头发,却不料那女人脸也是个讲谋略的邪祟,女人脸右边的头发绞成了长枪的模样,头发丝儿比钢铁还要坚硬,生生穿入她的肩膀。
血腥味发散而开,锦华扭头瞧了眼肩膀上的伤口,女人头的三千青丝正欢快的吸着她的血......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将伤口上的头发燎掉,锦华此刻顾不了太多,使劲吹了两口火折子就按到了伤口上,见头发着火了,女人头也不恋战,抽出了头发长枪,继而准备转战徐某人,锦华本想趁此机会一走了之,看见徐某人的模样,咬了咬牙,又留下了,从油布包里又摸出一根火折子扔给了徐某人。
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
徐某人没接到火折子,火折子从他手边划过,落在地面上打了个圈儿。锦华捏着拳头瞧过去,赫然对上女人头嘲讽的笑容。
徐某人的手脚上已经缠上了头发,那头发像蛇一样攀缠在他身上,女人头顺着她那头发贴合到了徐某人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对于锦华而言,她不想同那邪祟再多做纠缠,她身上有地图应该能走出去,既然是徐某人没有抓住机会,她若是继续停留,断然同徐某人一般成为这女人头的口中物。
况且,人需有自知之明。
她没再瞧徐某人,怕动恻隐之心,见女人头专注于徐某人便侧着身子向外冲去。
可惜她脚程虽快,却不抵女人头的阴谋。
就在她刚刚踏出转角的一刹那,无数黑色长发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那些头发在她四周漂浮,神似水中的海藻。
即便这样,这头发依然不能小觑,锦华两眼盯着缠绕周身的头发,举起了火折子。
这时候,徐某人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女人头紧贴着他的脖子,看起来仿若畸形连体婴一般,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奇异的笑容,徐某人走的吃力,但他依然毫不放弃的向她走来,他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沉重,锦华听着这声音不由寒颤了一下,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徐某人,她突然想到了伥鬼。
或许那女人头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身体,一个可以承载的容器,徐某人只是一个媒介,而女人头真正的目的,是她!
锦华看着迎面而来的徐某人和女人头,忽然想明白女人头为何开始只是纠缠徐某人的缘由,明明可以一边缠住徐某人一边攻击她,却要放下徐某人来攻击她,为的是她的软心肠,为的是她一步步跳进圈套......
锦华细思极恐,看着已经近如咫尺的徐某人,她腿脚有些发软,更令锦华感到恐怖的是,她肩部的伤口上长满了细碎的毛发,那些毛发飘摇着要同包围她的女人头的头发融合,而她,恐怕不大会儿就要代替徐某人,成为容器。
在劫难逃?
锦华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她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着,墓室的静谧使得徐某人的脚步声更加清晰,听着徐某人愈加清晰地脚步声,她的心跳到最后就像是打鼓一般,咚咚作响。
她逃不出去。只要她有想逃的念头,那些头发便立即困住她,即便她拿火折子烧也没用,那些头发点着一根两根不大会儿就熄了,而且缠着她的身体,她若点火,怕是要把自己给焚了。
徐某人带着女人头终是走到了她的面前,女人头一去,那些头发便散开了,女人头借着徐某人的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她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喜盈盈的笑容,徐某人的手冰冷刺骨,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顺着他手的游走,徐某人说话了,声音却是女声,是那女人头在说话,她声音同她的笑容一般快乐,她说,真是一张标志的脸。
之后她又仔细的对锦华的身量评头论足,胸太小,腰粗,有伤疤,她评着评着又不开心了,最后她含糊的敷衍了一下,她说,有也总比没有强。
说完她那些头发便又缠绕住了锦华的四肢,她的头颅从徐某人身上漂移而下,在半空中慢慢的冲锦华挪了过去。
锦华动弹不得,看着那女人头直犯恶心,她努力将身子向后仰着,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万一,矮胖子寻到了他们呢...
希望同现实比对总归骨感,她并未遂愿,那女人头已经挪到了她的身上,女人头在的位置锦华觉得钻心的痛,那种疼痛感并非是皮肉的疼痛,而是灵魂。
想一想女人头方才的评头论足,锦华懂了,自己的确是容器,因为那女人头要占据的是她的躯壳,她要借着她的身体重返人世,而她自己呢,或许会游荡在人世成为孤魂野鬼,又或许什么都不会留下。
人将死时,或许才是记忆最清晰的时候。
她闭上了眼,脑海中的画面接连不断。
有年幼的天真无邪,父母的娇惯和呵责,挚友唐明的陪伴。
再年长一些,便是生活和学业上的琐事,对渚忠君的小女儿情态。
之后更清晰一些,父母亲远去的身影,荣家的衰败,残破的阁楼,众人的嘲笑,徐某人和小青的步步相逼。
再清晰地,老师和大卫的关怀,唐明的保护,唐丽的玩笑,杜月笙的老神在在,唐明的那一句我好喜欢你。
还有贺榕,流落承德与贺榕的针锋相对,贺榕的收留,贺榕的毒舌。
一切一切都清晰起来,她不想离开,更不愿离开,她的执念告诉她不能放弃阵地,可,即便,她再坚持下去,谁又能拯救她呢。
人向来都是自救的,况且在这个迷宫里,除了徐某人和矮胖子,就只剩下她了。徐某人生死不明,矮胖子则不知所踪。
现今,谁又能救得了她呢?
锦华笑了一声,像是等待生命的流逝一般,她感觉的到女人头有多尽力的想要挤进她的身躯中,有多尽力想要挤走她的灵魂,她同女人头夺舍之争,谁又会输,谁又会赢呢?她不知道。
她很累,也很疼痛,她感觉到自己即将堕入那无止境的黑暗了,她怕黑怕的厉害,恐怕要一直一直怕下去了。
“丫头。”一道光照进黑暗,他踏着七色云,他在唤她,他依然俊逸明朗,他仍旧盖世无双。
唐明。
锦华腮帮子挂着泪怔怔的仰望眼前人,那是她藏在心底好久好久不敢提起的唐明。
在唐明出事前锦华就一直再想,他那日被金光束缚,大概没有几天可以活了,现在,他果然来接她了。
想起这茬她又是一阵伤心,看着唐明,一双泪眼,朦胧惹人怜。
唐明叹了口气,屈爪从锦华身体里拖出一物随手抛了,他弯下腰抱起了她。
他脸上有笑意,在她耳畔呢喃,他说,锦华,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