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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方拓张大了嘴巴,一艘商船停泊在岸边,巨大的桅杆竖直朝天,几十面锦旗迎风招展,在晨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高宏伟岸,这小小安江哪能养得起这样的大船,也难怪四周会满是好奇围观的人群了。
“这是我特意从大江调来的船。”余文杰得意道。
“哦!”方拓点点头,他知道余家的产业也包括一只船队,调这么一艘船过来也算平常,不过,他又看了看船边那几个管家模样的人,他们正站在一群光着膀子的纤夫面前,指高气昂的说着什么:“你真的确定它能在这里顺利行驶?不会是靠人拉着走吧?”
“这个,一般来说,应该能顺着江到上游吧!”余文杰的眼睛渐渐向下移:“当然,到水浅的地方是得让人拉一会儿!”
“你老实和我说!”方拓心里叹口气,说道:“你要的真是这艘船?”
“不是!我要他们派的是小船,没想到.....”
“他们觉得余家少爷出行坐小船太不体面!”方拓又叹口气:“那咱们为什么要走水路?坐马车不是挺好的么?非得在这里的三天!”
“因为路途太远,走陆路赶不上泸州的武林大会!而且这里的道路太复杂,更耽误事儿!”冷幕白这时候憋着笑插嘴说。
“路途太远?当初离开的时候不是说时间充裕的么?”方拓奇怪道。
“咱们走错了!本应该向北,结果向西了!”余文杰咬咬牙,承认道。
“等等,当时是你说这附近是你地盘,信誓旦旦非得带路的吧?”方拓皱着眉头说,这家伙难道也是个路痴?心里不禁想到了一个人!“你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是!”余文杰连忙摇摇头:“那条路原本是先往西再转到北的,结果我那时正赌气走差了!”
“哦!”方拓明白了,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叫的船?”这船应该离得很远才是,三天不可能到这里吧?
“咱们出发的第二天!”余文杰的声音已经到了细不可闻的地步了。
“什么?”方拓抬高了音量:“出发第二天你就知道走错了?那你还为了面子继续错下去?”又用手中的扇子指着在一旁偷笑的柳长风和冷幕白:“而你们,当时都知道吧?谁也不出来纠正?”最关键的是:“你们竟然瞒着我?真把我当傻子耍啊?”
余文杰三人摸摸鼻子,识相的什么也没说,灰溜溜的走了。方拓看他们的样子撇撇嘴,对身边的嫣玉说道:“小孩?他们才是吧!”
嫣玉掩着嘴,娇笑道:“谁让你地理学的不好,被他们骗也是活该!”相处的时间越长,她越觉得这几个人特别有意思。
“切~”方拓扬扬眉:“你家那个朱瑜好像也到泸州,怎么也走这条路?不是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吧?”
“我们原本就在这里不远!”嫣玉摇头道:“特意来会你们的!”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犯傻了不是?”嫣玉白了他一眼:“你和人车顶拼酒,三公子充当裁判,弄这么大动静谁不知道啊?”
“搞半天就我蒙在鼓里!”方拓又长叹口气。
“走吧!他们叫人过去呢!快开船了!”嫣玉拉着他,走上了那艘夸张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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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里?”上了船,方拓和嫣玉看到甲板上还站着一帮人,仔细一看,认识。
“在下也耽搁了路程,眼下正好有余兄帮忙,才能解除后顾之忧!打扰之处,还请见量!见量!”隆云依旧是那么彬彬有礼的模样。
“反正船上能住的地方多的是,正帮隆兄这个忙,我也是深感荣幸啊!”余文杰哈哈道,揽住了隆云的肩膀,态度甚是亲密,显然,就那么一会儿工夫,两个人就相互认识,而且相处甚欢。
方拓和嫣玉对视一眼,又一个走错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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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日子真的很无聊,最初还能靠欣赏两岸的风景打发时间,但几天下来,再美的景色看在眼里也变得枯燥乏味。聊天,喝茶,切磋武学,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混过去。方拓这几天更是不舒服,浑身没半点力气,心口时不时传来阵阵难以抑制的痛楚,让他的脸色更见苍白。众人看他那憔悴的样子,问其原因,他也只用晕船敷衍过去。
这日,众人依旧在舱里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却见一个船夫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余文杰执子的手停在半空,看自己手下那慌乱的样子,皱起眉头,不悦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少爷!外面有人打劫!”那船夫看了看舱里的诸人,然后施礼道。
“打劫?”这两个字一出,众人皆惊。柳长风摸摸下巴:“打劫?谁消息这么不灵通?连咱们的船也敢动?”好笑的看了看余文杰:“你家在水路不是挺有面子的么?”
“不是打劫咱们的船!”那船夫急忙解释道,又小心地看了看自家主子快要变黑的脸色,轻声说:“前面有一条船火光冲天,不时传来喊杀声,所以......”
“下次说清楚点!”余文杰很有架子的呼喝一句,转头对众人抱拳道:“各位,怎么办?”
“还等什么?救人啊!”朱瑜怪叫一声,率先往外跑,柳长风,隆云等人也不甘落后的跟了上去。
船舱内瞬间就只剩下嫣玉和方拓两人。
“还是这么急性子!”嫣玉叹口气:“小孩子一样!”
“都一样!”方拓笑了笑:“这几天都憋坏了!还好文宇因为偷喝酒现在躺在床上,要不然第一个也轮不到朱瑜,他才是小孩子呐!”
“你怎么样?不要出去了吧!”嫣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的说。
“没关系!”方拓哭笑道:“要是不活动活动,只怕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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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走到外面,却见前方一艘客船火光冲天,一大群黑衣人正屠杀着船上的旅客,喊杀声依稀传了过来,却因为距离尚远,众人只能干巴巴的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能不能快点?”朱瑜拧着眉头,他身为朝廷命官,对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在这么浅的水里,能这样已经不错!”余文杰叹口气,解释道。
这时候一个须发洁白的老者走了过来,站到隆云的身后,操着一种独特的腔调说道:“那船上有会武功的人,而且不弱。看样子能支持到咱们赶过去!”
方拓闻言也放目观去,果然,在那客船的侧面一道翠绿的身影上下翻飞,明显是个女子,她一去一回间都有黑衣人惨叫着掉到水里。但这毕竟只是一小部分,他仍能看到手中毫无村寸铁的百姓被凶残屠杀的场面,老人,孩子,妇女就在那些刽子手的武器下变成个异乡的亡魂,连跳到水里的人都不放过,被他们一一射杀,这是何等的凶残?火更大了,那船的一半都已经燃烧起来,若是再不想办法,剩下的人就算不成为刀下之鬼,也会葬身在火海之中。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心中有了想法,虽然冒险,但目前能以最快速度到达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了,因为除了《长生诀》他没听说过那种武功还能够凌空换气。更何况他的水性也不错,游也游过去了。
想到此处,他拿起原本供人休息用的椅子,快步走到船前,使劲的将椅子甩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中,轻喝一声,纵身一跃跳出船外。身体呈美丽的弧线飞了出去,待到半空中,气势已滞,就在即将下落的刹那运转本身气息,猛地旋身,就这样硬声声的将身子拔高丈许,平伸双臂,像鸟儿一样,又越过了一大段的距离,顺势落下去,脚尖轻点水上浮着的椅子,又一纵身,直接跳到燃烧着的客船上。这一连串动作只在瞬息之间,却让他身后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违背常理的凌空换气,确实能让人吃惊一阵子了!
“我来帮你!”方拓顾不得想什么,双脚刚一接触船板就向记忆中那道翠绿的身影靠近,因为两人联手才能更快的清除敌人。腰中软剑出鞘,刺中一名强盗的胸口,再一回身,将另一个敌人踢了出去,顺利的和那女子会合。
“多谢壮士相助!”那女子的声音悦耳好听。
“不用谢!”方拓怎么听都觉得那声音耳熟,疑惑间连原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词汇都忘的一干二净。转过头去,却看到熟悉的面孔,吃惊道:“是你?”
“下流鬼?”那女子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他不是别人,正是方拓那天在妓院门口看到的女子。
那些强盗真的很垃圾,有了方拓的加入,船上就再没有那些讨厌的人了。
“谁让你多事来着?”清理完强盗,那女子终于有了时间数落方拓。
方拓撇撇嘴:“我帮你?要不是某人太没用,连几个蟊贼都对付不了,我若是不过来,只怕船上无辜的人都得给你陪葬!”直说得那女子脸色发红,青筋毕露才满意的收口。
“你们先过来再吵架好不好?”这时候余家的大船已经赶了过来,客船上劫后余生的人们正顺着梯子逃离燃烧着的地方,语文饥饿看见方拓竟然还和人吵架,大觉头疼:“那条船快沉了!”
“哼!下次要你好看!”那女子扶住绳梯,回头冲方拓说道。
“随便!”方拓回了一个白眼,转身向里走。
“喂!”那女子见他竟然走入燃烧着的地方,不禁惊呼出声:“你不要命了?里面烧着呢!”
“知道!”方拓有些不耐烦:“我看看里面还有人没!”怜香告诉他里面还有一个活人,他不得不去看个清楚。
固然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一个颤抖着的人蜷缩在船舱的角落,四周的火烧的越来越旺,他随时会被大火吞没。方拓二话不说,上前拽住那人就往外拖,谁知走到舱门口了,那人却斯拉住门框怎么也不松手。
“你快放手啊!要不然就死在这里了!”方拓恼火道。
“不,我不出去!”那人的嗓音尖细刺耳,而且有些语无伦次了。
“喂!大叔!我可得罪了!”方拓开始还以为是个女的呢,借着火光一看,却是个满头白发,没长胡子的老人。心里叹口气,一掌击向他后颈,谁知道手刚一接触那人的皮肤,就觉得一阵大力传来,自己竟硬生生的被震退数步:“你!”刚才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但能被反弹回来,这份功力得高到什么程度?
“我不走,我不走!”那人看也不看方拓,嘴里兀自念叨着。
“不出去,你就死了!”方拓小心地上前,轻轻搀扶起他,劝解道。
“死?”那人终于抬起头,看见方拓的样子却更见慌乱,挣开方拓的手,指着方拓连连后退:“你,你不是?”
“我?”方拓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我没什么啊?大叔,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那人呆愣了半天,喃喃自语,突然上前揪住方拓的衣领:“你不是死了么?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我!”方拓不知所措,这人怕是真的疯了,胡言乱语的!却猛地看见一个拳头就在眼前,慌忙中,身子向后仰,想也不想,抬腿就踢向那攻来的拳头,“咔嚓”一声脆响,方拓惨呼的飞了出去,拳脚相碰,折的竟然是自己的大腿。
这时候柳长风他们听到声音赶来,看到这情景连忙上前拦在那人和方拓之间。柳长风蹲下来,检视了一下方拓的伤口,叹口气:“还好,只是骨头错位了!”
“你是谁?为什么无故伤人?”余文杰抽出宝刀,厉声喝道。
“我是谁?我是谁?”那老人看了愤恨的众人一眼,突然又恢复到之前的疯态,一个纵身,竟脚踏着江水疾驰而去,口中还不停的叫着:“皇上,皇上.....”一声比一声尖细,一声比一声哀婉凄厉,在这夜幕即将降临的傍晚,让人禁不住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气,麻嗖嗖的.
“这人的武功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没想到竟是个疯子!”余文杰缓缓说道,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我想到一个人!”嫣玉听了余文杰的话,微微一笑,趴在方拓的耳朵旁边说道。
“谁?”方拓疑惑道,也顾不得疼痛了。
“西毒欧阳峰!”嫣玉调皮的眨眨眼睛。
“西毒......”方拓失笑,却马上咳了起来,被那老人如此折腾,他伤的不轻阿!
“不是我,不是我!”嫣玉瞧见柳长风等人投来的询问目光,连忙远离开方拓,摇着手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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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停在江心,中午,人们都去休息了,此时的甲板上非常安静。
“今天天气真好,就在这里晒太阳吧!”嫣玉把篮子放在说桌子上。又将方拓扶到椅子上坐好:“你看你,几天不出房间,脸色更难看了!”
“我原本就是这样啊!”方拓摇摇头,任由她摆弄:“谁让我倒霉来着1”
“你又想发什么感慨?”嫣玉将一条薄被盖在他的身上,还仔细地掖紧被角:“我发现你这几天特别多愁善感!”
方拓嗔怪地看她一眼:“我现在可是伤患,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下,自然会想得多一些。”轻叹一声:“你不觉得我很倒霉吗?”
“你多好!武功高,连柳长风他们也不如你,长得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嫣玉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还有人伺候你,哪像我啊!”
“除去隆云那一伙,这船上就你一个丫环”方拓将“丫环”两字加重了语气:“你不伺候我,难道要朱瑜阿,余文杰他们来?他们敢吗?”
嫣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边拨着桔子一边说道:“所以我说你好命嘛!不用做下人。”恨恨地咬了一口。
方拓摇头叹气道:“我刚来的时候,三餐不济还要努力适应这种身份,再说......”从嫣玉的手中抢过剩下的桔子,也不管是不是别人咬过的,直接塞进嘴里,又吐出里面的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在陇西公府当过差呐!真甜,就是核多了些,下次挑没核的吃!”头向后仰,避开嫣玉挥来的拳头:“刚出来闯荡,就被冤枉杀人,押到大堂受刑,还在死牢住了几天,受重伤,武功没了,小村子用剧毒疗养将近一年,那个痛苦啊!现在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被那疯子打伤了腿,你说我冤不冤?”
嫣玉又拿了一个桔子,这回先拨了皮放在方拓手里,自己才又取了一个:“过去看小说以为现代人在古代生存挺容易的,没想到......”
方拓越想越觉得郁闷,索性东西也不吃了,闭上眼睛养神.
“对了!”嫣玉不想让气氛沉闷下去:“你那个小相......”看见方拓拧紧的眉毛,连忙改口道:“你那个小师弟呢?这几天怎么没见他缠着你?”
“他啊!”方拓睁开眼睛:“他整天跟着余文杰他们不知道瞒着我在做什么,几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不过顾文宇确实像大人了。
“这很正常,男人之间的事情嘛!自然不会让女人知道的,为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是!”方拓伸伸舌头:“那又怎么样?顾文宇才10岁,他还不是男人吧?”
“一个道理,古代的人早熟不是吗?你认命吧!像今天他们几个人躲在船舱里商量事情,却将咱们打发出来吹风,这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吗?”嫣玉靠近方拓:“他们在排斥咱们,因为他们瞧不起女人,即便你再洒脱,武功再厉害,他们眼里,你也只是一个特别点的女人而已,想开些吧!”说完还拍拍他的肩膀。
“怎么听你的话里都有幸灾乐祸的成分!”方拓的目光在四下游动,他强压下心头那不舒服的感觉:“他们不会这样的,我了解他们!”
“真的了解?”嫣玉眯起眼睛盯着他:“你从来没有站在女性的角度看待问题,有些事情你真的全知道么?别忘了,我带古代时间比你长,接触的古人比你多,也比你敏感啊!”看他不说话,叹口气:“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了!”
方拓看了看远处朦胧的群山,幽幽说道:“恐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嫣玉愣了半天,皱眉道:“你又在胡说什么啊?”
“胡说?”方拓又闭上眼睛,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沧凉语气缓缓说道:“我昨天猛到家了,这是第一次,三年了,第一次体会到想家的感觉。”看到嫣玉的眼神,他苦笑一下:“反正那种感觉你也明白,现在想来,不是他们对我不好,而是我不孝啊!”
“这是每个人成长必须面对的!”嫣玉悠悠一叹,帮他掖紧滑落的被子。
“嫣玉!”方拓突然捉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你做什么?”嫣玉惊叫道。
“有两个人在那里看了半天,明明什么也听不到却仍然不想走开,咱们要是不来点精彩的,怎么对得起观众啊?”方拓靠近她的耳朵,向里面吹着气。
嫣玉缩缩脖子,偷偷像船舱附近瞟了两眼,果然发现可疑的身影,又抬头看了看方拓,神采奕奕的,哪有半点失落伤感的样子!“你的心情好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好了!”方拓神色一黯,却又立刻振作起来:“谁没有一两个面具啊?”
嫣玉了解的点点头,不暴露真实的情绪,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手段,蒙蒂察觉到异样,回过伸来,却见方拓的嘴已经靠近自己的脸了,心中一急,挣脱开来:“这种玩笑开不得,即便你现在是女人也不能这样!”说完就红着脸跑开了。
“失败!”方拓失落的叹口气,不知是因为不能戏弄别人才发的感慨,还是为了那夭折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