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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刚落在这的。”容访知道这位师弟喜欢刨根问底,怕他再多言,遂淡淡回答。
“我正巧有事寻阿闲,可以帮你把它带过去。”东方酌含笑提议,他知道苏闲不喜欢受人打搅,哪怕是温润如玉,门内最受欢迎的三师兄也不例外。
容访表情微冷,心底隐隐生出丝不舍,一时僵在原地。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由暗忖:何时苏闲对他产生这么大影响了!这样不妥!神思迷惘片刻,转而收敛眼底波澜,目光归于平静,再次恢复到安详淡泊之姿。
容访微微一笑,把香囊递给对方,轻轻颔首离开,留下不明所以的东方酌。
……
屋内炉火正旺,烛火通明,容访正倚在榻上看书。如墨黑发散在肩头,胸口衣襟微敞,露出白玉般的胸膛,虽瘦弱却不难看,有股风流书生的韵味,左手执卷,右手翻动纸张,举手投足间多出几分诱惑,神情专注认真,不知读到什么,嘴角衍出几许笑意。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苏闲清冷的声音。
“三师兄,你可起了?”话中带着浓浓困意,有着刚起床时的沙哑。
容访挑眉,满腹疑云,苏闲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如今天色尚早,莫非他很急?
思及此,当即起身开门迎他进来。
随着门开人进,冬日的寒气也涌入房中,冷热交混令二人忍不住打个冷颤。苏闲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白皙的胸膛,再往上是极富魅力的脸庞,二人视线相碰颇为尴尬,各自偏头移开。
“天寒,即使有炉火也易受凉,三师兄还是穿上衣服吧。”不自在也仅是一瞬间,在现代看过不少上身*甚至全裸的人,苏闲又怎会被封建礼教束缚。
见苏闲表情从容坦然,容访快速调整好情绪,登时绕到屏风后换衣,人影绰绰朦朦胧胧更显诱惑。
“怎想起找我了,鸡还未鸣,师弟起得够早呢。”男子声音悦耳,如最动听的悠扬琴声般浩渺空灵,温润有礼却不亲近。
苏闲腹诽:莫非他不知今日炼药?
遂将花云归寻自己帮忙之事从头到尾描述一遍,看到容访的目光先迷惑后了然,当下在心中骂道:好个花云归,死妖孽,说谎骗人如此顺手,害她一夜都睡得不安生。
眼前的人儿面色愈发深沉,隐隐透出怒意,不复往常的冷淡风姿,反倒多了几分人气。容访不由伸手抚摸他的发顶,反应过来的二人皆是一愣。
“既然来了,那就先坐一会儿,等天亮我们去准备草药。”容访浅笑,拿起榻上的书继续浏览,撇下苏闲不理。
苏闲并非第一次进容访的房间,但她从未仔细观察过,此时对方全神贯注于书本,无暇顾及她,委实是无聊。
环顾四下,房间的布置极为符合容访的性子,简单却不失优雅,低调却不失奢华。一张软塌置于窗下,上面铺着层羊绒毛毯,保暖效果极佳,床用上好的梨花木打造,靠近时能闻见淡淡馨香。书案靠近床边,狼毫笔和砚台规整地放在桌上,一只木鸟摆在宣纸旁。竹质书架靠墙而立,底层是满满的医书,往上是人物传记或风景记闻,最上层竟是故事话本。
苏闲嘴角漾出轻浅笑意,她觉得容访是有些呆板的,该是喜欢那些研究性的书籍,想不到他还对男女情爱的小说感兴趣,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指尖滑过书列,一本名为《论情》的话本吸引住苏闲的视线,她小心将其抽出,低首细细阅读,神情投入,津津有味。
面如桃花,眉头微蹙,鼻翼一侧是淡淡阴影,嘴唇粉嫩水润,神情专注。容访自书中抬头,此番景致映入眼帘。
世人皆言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小师弟虽还是少年却已有倾世风姿,以后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儿家。
“你们准备好了?”花云归突然出现,苏闲沉浸书中未觉,容访也因观察苏闲太过沉迷而不知晓。
“阿闲你答应了?真好。”东方酌紧随其后,语带讶异却难掩欣喜。
“怎穿得如此单薄?过来。”绝尘站在炉火旁,冲苏闲勾勾手指。
呵呵!
这算全员聚齐了呢!
苏闲嘴角微微抽动,听话地走到绝尘身侧,乖乖伸手,任由他的大掌包住自己的小手。
几人未曾见过绝尘如此温和,亦未见过苏闲如此乖顺,当下心中震惊,联想到近期门中传言,说二人关系亲密不一般,前几日绝尘更是抱着苏闲回来,不禁怀疑:莫非二人真乃龙阳君?
可看着他们姿态自然,神色坦荡,全没有半点扭捏隐藏之意,又让人不敢确定。
那厢心里翻江倒海,殊不知苏闲心思单纯,认为二人已经睡过好几次了,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内容,但按古人的理解该是求负责的时候了,而她连负责都不要,又岂会在乎牵手?这些人实在是大惊小怪!
“你们怎么都来了?”苏闲不解道,毕竟她只是炼个药而已,又不是生孩子,哪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怕你反悔,带他们做个见证。”花云归妖娆一笑,坐在铺着软垫的凳子上。
嚣张!狂妄!惹人嫌厌!苏闲睨他一眼,美目中满是鄙夷。
只听她嗤之以鼻道:“人无信不立,君子当重诺,我既允了你又如何会言而无信,二师兄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遇上如此蛮横无理之人,饶是性子再好,甚至能对周围漠视到极点,也受不住花云归三番四次的寻衅。
苏闲遇上花云归恰如火遇水,彗星撞地球,总会闹出大动静,彼此互不相让,也注定未来花云归追妻路坎坷多磨难。
一切就绪,容访将药材摆好,在炉鼎下生火提前预热,东方酌帮着捣碎部分难融的药材,苏闲坐在火边,双目微眯,神情严肃。
每逢治病救人她总会提前沐浴更衣,用热水暂时压下体内随时可能爆发的寒气,今天时间紧迫不得不放弃,心里有些担忧。
“开始吧。”
苏闲开炉,将几株颜色深红的药草混着少许露水倒入,用木勺轻轻搅拌。待药草萎缩成一团时接过递来的阿胶混着蜂蜜倒入,添上几根木柴加大火势,屋内气温急剧升高,苏闲身带寒气不觉得热,其他人却是汗流浃背,免费蒸了次桑拿。
“萸洡捣碎,撒上芝粉调匀,再将鹿茸浸在其中一刻钟。”苏闲指挥,容访有条不紊的准备,二人默契非常。
“给我三粒美肌丹。”苏闲伸手向花云归讨要,在他一脸不耻的表情下扔到鼎中。
原以为对方是故意想从自己这找场子,花云归十分鄙视,可看她后来的举动才知是炼丹所需,为数不多的愧疚心动了动。
随着时间流逝,鼎内的水越来越少,苏闲把容访加工过的鹿茸扔进里面,用小刀刮下剩余的药材投进,开始减小火势。一个时辰过去,鼎内渐趋干涸,苏闲叮嘱容访一声,借口小解快速离开。
回到房内,苏闲立刻解开胸前的束缚,拿出小刀快速送进心口,动作稳!准!狠!
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淡然,将取出的心头血用瓷瓶装好封住,重新穿回衣服来到丹药房。
“给,现在把心头血滴进去即可成丹。”
容访接过瓷瓶依言照办,接着打开寒玉盒,轻轻将枯木逢春丹放入。
花云归视线落在苏闲身上,眸光复杂莫测。
心头血乃是人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数量有限且每年产生的量极少,除去炼丹炼药,就是苗疆厉害的巫蛊术也需要,江湖人从不轻易献出,苏闲此次可以说是舍己为人了一把。
失去心头血后身体会变得虚弱,最好静养一周,多食进补之物。所幸除了有些头晕,苏闲并无大碍。
“靠着我。”
绝尘来到苏闲身旁,看她脸色发白,心中一紧,知她性子倔强,即使不太舒服也只会自己忍着,扛着,不由想要多加疼惜。
“我去给你做些补血的食物送来,多少吃一点可好?”东方酌言语中多些恳切,目含期待。
不忍拂了他的意苏闲点头。
一杯参茶递到眼前,抬眼望去,却是花云归别别扭扭的端着,表情像极了便秘之人。
苏闲并不伸手去接,拿钱办事,谁都不欠谁,何必要承人情呢。
花云归见苏闲表情淡淡,仅仅看着却无动于衷,手中的参茶顿时变成了烧红的铬铁,格外烫手,心里也似被蛰了下,堵堵塞塞很不舒服,立时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恨恨瞪了她一眼。
绝尘冷眼旁观,他对所有师兄弟都不太亲近,就连苏闲也是近日才有了深层联系,心里察觉自己待他不同,却找不出是何原因,只知自己不想让他受伤,不想看他眉头紧皱的模样。
“好点了没?”绝尘坐在凳子上,苏闲被他圈在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胸前,阵阵幽香传进鼻腔,不由手臂微收,二人贴得更紧了些。
“吃下这粒药,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容访知道苏闲来去匆忙,定没有仔细包扎过,万一不小心感染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闻言,苏闲低头,目光扫过自己的胸口,虽发育不完全但好歹也是有的,哪能随便让人看!若他替自己包扎,女子的身份必会暴露,委实是得不偿失,当即摇头表示拒绝。
容访眸深似海,虽知苏闲也许有难言的原因,可到底是第二次被拒绝,心下多少有些复杂,他是骄傲的,从不主动要求为人治疗,更何况是包扎这种小事。
谁知他第一次开口变被否决,甚至连理由都没有。
“三师兄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太喜欢在人前暴露身体而已。”苏闲看他笑意微敛,即时出声解释。
“……”
“……”
“……”
无人再多言,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玉门山后有一片温泉,对治疗寒毒有益,众人去泡时总会叫上苏闲,可从无一人成功。东方酌曾将苏闲强行抱到温泉旁,绝尘、花云归、容访都在里面,岂料苏闲脚刚沾地转身就跑,将其捉回后故计重施,整整十次都没能让他下水。而那次之后众人不再强求,却偷偷猜测苏闲是否有隐疾,乃至很长一段时间都用诡异同情的目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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