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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都是赵老师的学生，勉强也算半个师出同门，但是程暄晴再次看到卫熹时，已经是升高一的暑假了。
程暄晴的中考考得不错，比上一世好很多，没有交择校费，也没有托关系，靠着实打实的分数挤进了全市最好的一中，也是卫熹的母校。
程爸爸程妈妈在查询到女儿的录取结果时十分高兴，虽然只是个普通班，但能进一中的普通班，几乎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重点大学的校门了，但是程暄晴却有些伤感，上一世那么好的一些高中朋友，如今大概是见不到了吧。
坦白说，高中的时光是程暄晴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日子，初中时重点中学的重点班的环境让她严重自卑，每天在学校怕老师，回家怕家长。
高中寄宿在学校，没有了父母整天耳提面命地唠叨学习，随着年岁渐长也掌握了自己的学习方法，不再浑浑噩噩地死学，尤其是分科以后，几乎只需要头疼头疼数学，更加轻松，上课睡觉，下课撒尿，考试前看看书，就能凭着良好的记忆力在文综考试中拿个不错的成绩——在普通中学的普通班里做一个大家眼中头脑聪明、学习轻松的学生，虽然这样说别人可能觉得有些没出息，但程暄晴觉得这样挺好的。
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会再那么自卑，总是被周围的人比下去，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不如别人。
当然，这一世，即使是分在了这个重点中学，程暄晴也并不担心自卑这个问题了，至少不会出现那种一上台就脸红，紧张到说不出来话的情况了。
马上就要满十六岁的程暄晴参加过不少活动，也上过一些节目，有着在同龄人中还算是比较丰富的舞台经验，个人微博也有了三千多个粉丝，发一些日常，多的时候会有一两百条评论。
程暄晴觉得这些人其实不能称为粉丝，而应该被称为支持者，她们对她，更多的是关怀而不是崇拜，会给她寄牛奶让她注意营养，会在生日的时候给她寄来礼物，会在她参加一些活动时赶来加油。
对于这些支持者，她十分感激。
其实这样的生活对于向来没有什么耐心的程暄晴来说，是早就过得有些厌倦了的，两周一次的家族综艺，看来看去视频点击量也没有破万过，不上课的时候偶尔会去录制一些其他节目，有时候被剪掉很多，有时候连播不播出都不一定，场场选秀，场场失败，好点的评委，先给颗糖吃，夸一番，然后举起“no”的牌子，遇到毒舌的评委说得更难听。
有时候程暄晴在想，其实并非一定要将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走到底不可，家里不说大富大贵，但也不缺钱，像上辈子一样，老老实实地考个大学，走所谓的“正道”，或许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这一世如果专心学习，一定可以进入一个更好的大学，找个好工作，每个月都有闲钱去追星。
甚至她也一度这样打算过，去年教她古筝的吴老师问她愿不愿意把古筝一直学下去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终止了古筝学习，她觉得，行了吧，差不多就行了，世界上能有几个欧阳娜娜呢？
如果说日韩的练习生在长久的等待中至少还能看到先例，看到希望，那么在没有市场先例的大陆，g市，作为练习生的她们又能看到什么呢？
终止了古筝学习，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每个周末却依旧风雨无阻地去公司训练。
没有放弃的原因，有关于追星的初衷，一个追星狗的执着，但更多的是因为在听到陆虹对问她如果失败了怎么办的记者说出“没有想过第二条路”时，在心里给自己定下的决定要陪伴的承诺，王忽悠出自真心的关怀，以及打心眼里不想让那些支持她、对她寄予厚望的陌生人失望。
她以前也追过青少年明星，了解那种感觉，你看着她从最平凡，一步步地走向最辉煌，实现了你曾经想要实现的愿望，做到了你曾经想要去做的事情，会为她的成功而感同身受地骄傲，也同样会为她的放弃而失望甚至愤怒，转黑。
她喜欢这样被人喜欢、支持的感觉，也不想让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喜欢和支持自己的人失望。
程暄晴无聊地坐在电脑前，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想想前世的这个假期，她已经在美国愉快地玩耍了，现在却被公司拴着，哪儿也去不了。
程暄晴重生后才真正体会到，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程暄晴拿过来看了一眼，是王忽悠发来的微信消息。
三年的时间，退出了一些练习生，又新进来了一些练习生，然而外派参加活动，或是出演一些酱油角色的机会，却总是属于那么几个人。
陆虹、申晓梅、林雯雯、张宸宇、程旭阳，以及她。
起初得到这样的机会，还会有被重视、被特殊对待的欣喜感，头几次去电视台和活动现场时也觉得非常新奇，但是三年过后，已经参加过几十次类似活动的程暄晴，却已经对这些有点麻木了。
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节目，一起上的也都是不知名的人，能不能面世不一定，面世了没有什么影响力。
程暄晴波澜不惊地扫了眼王忽悠发来的文字：别忘了明天要去北京参加比赛，七点二十的飞机，我们五点半到你家楼下。
七点二十分的飞机。
程暄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为了节省成本，公司一般会给她们定早班机或是红眼航班，林雯雯时常抱怨。
程暄晴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她们在公司训练一分钱没交每个月还白得五百块钱，偶尔起个早也不会怎么样，反正她在哪儿都能睡。
回了句“收到”，正要锁定屏幕继续上网时，王忽悠又发来一条消息：悄悄告诉你，明天的比赛上会有惊喜哦！
程暄晴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你悄悄告诉我了啥？等于白说。
王忽悠：说出来了就不叫惊喜了嘛，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怕你到时候在节目现场惊喜得晕过去，影响不太好。
程暄晴发了个坏笑的表情：难道是有人要跟我求婚？
王忽悠随即发来了语音：咳咳，虽然公司不禁止恋爱，但早恋可是全中国都禁止的，更别说结婚了，我们主张晚生晚育！
程暄晴笑笑，随手发了个表情，把手机放在一边，什么惊喜，不过是让她们提起精神去好好表现而已，这种激励政策程暄晴早就见惯了。
早班机通常不会延误，九点四十，飞机准时降落在首都机场，这次没有走廊桥，而是走了舷梯，还要坐摆渡车。
摆渡车的座位本来就少，等到她们上摆渡车时早就没有座位了，只能站着，林雯雯还在呱啦呱啦地说着她去哪里哪里旅游，坐的是多好多好的摆渡车，陆虹戴着耳机，把视线投向窗外，申晓梅偶尔应和回应两句，程暄晴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作为一个软体动物，现在只想找个位置靠着。
哦，门那边的那个位置不错，程暄晴走过去靠在门上，合上眼睛，半睡半醒间感觉摆渡车摇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还以为到了，刚睁开眼睛便感觉身后的门向两边拉开，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往后一仰，手臂慌张地轮了两圈，后脑勺向下地栽下去。
后脑勺摔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死了还好，万一摔成植物人怎么办？
程暄晴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骤停了一下，被一双手有力地从背后拖住后拍拍胸脯，长吁了一口气，才慢慢站起来，幸好没交代在这儿。
“都说了，不能靠在门上不能靠在门上，那么大几个字写在门上，还左一遍右一遍，看不懂还是怎么着？怎么不听呢？出事儿了怎么办？”司机估摸着是一大早刚上班，忘了开门前提醒乘客，又被刚才的事吓了一跳，语气不太好。
程暄晴忙不迭地向司机鞠躬道歉，的确是她自己懒，明知道这样危险还像没骨头似的靠在门上，又转身向刚才拖住自己的人道歉。
刚一转身，程暄晴就愣住了。
“程暄晴小朋友，好久不见，你怎么变成一滩了？”是的确很久没见的卫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合唱的视频让卫熹的经纪公司忽然想起来原来公司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还是怎么着，反正已经被遗忘在学校的卫熹突然又开始了被安排活动。
和前世换了东家之后因为一部剧突然一夜爆红的轨迹不同，这一世是慢慢积累起来名气，如今卫熹算是个二线明星，没有像前世的这个时候一样无人问津，但也没有多火，不属于那种走到哪儿都人山人海的当红炸子鸡。
比如现在，卫熹没戴口罩也没戴墨镜，只是反戴着一个红色的棒球帽，身边虽然也有不少人，但估计都是同一班飞机的乘客，好像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程暄晴一边思考“一滩”是什么鬼，一边往旁边让一让，方便下面的人上来。